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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 上 第十八章

既然他如此大方,她就不客氣了。

秀秀開心的把最後一口送入嘴中,誰知道,下一秒,身旁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秀秀?」

「嗯?」

她聞聲回首,他已近在眼前,吻了她。

她抽了口氣,只感覺到他將唇舌探了進來,他的嘴里有著巧克力蛋糕和香草冰淇淋的味道,和她的一樣,然後冰淇淋消失了,蛋糕也消失了,只剩下他,還有被他撩起的熊熊欲火。

秀秀搞不清楚他何時把她抱起來的,但天啊,他那麼輕易的就將她抱了起來,好像她輕得就像羽毛一樣,她好愛他如此強壯,讓她感覺嬌小可愛,當他抱著她前進時,她笑著以雙腿環著他的腰,月兌去了上衣,低頭捧著他俊美的臉龐,親吻他性感甜蜜的薄唇。

下一瞬間她已經被放到床上,她扯著他的上衣,他月兌著她的,然後忙著戴,因為太急,他不夠靈巧,她忍不住伸手幫忙。

他悶哼了一聾,拉開了她的手,她驚訝的看著他。

他低頭親吻她,自己戴好了,再次和她交纏在一起,帶著她攀上高潮。

事後,秀秀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喘氣,忍不住看著他輕笑出聲。

「笑什麼?」他好奇的問。

「你鼻子上有巧克力。」她笑著告訴他,然後伸舌舌忝掉它。

「好吃嗎?」他笑問。

「很好吃。」她笑著說。

他笑了起來,將她拉入懷中親吻,再一次的偷吃她嘴中的甜。

她躺在床上陪他一起,睡在他懷中東聊西扯的,听著她溫柔的話語和輕笑,倦意莫名襲上心頭。

這女人,讓他安心。

不覺間,他閉上了眼。

秀秀輕撫著他的臉,模著他的眼角眉梢,直到他整個表情都放松下來。

他要睡著了,他知道。她銀鈴般的笑聲,溫柔的話語,屏擋了一切風雨,伴著他進入睡夢中,久久……

黑夜寂寂,他從惡夢中驚醒。

有那麼一瞬,莫磊感覺無法呼吸,以為自己還在海里,但下一秒,他看見了她,那個在工作燈下專心縫制衣服的女人。

剎那間,緊縮的心頭叉開始跳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緊繃冰冷的肌肉放松下來。

她離開了床。

而他,再一次因此驚醒。

在那一秒,他幾乎想起床,將她誘騙回床上,但她已經陪著他日夜顛倒了許多天,他的失眠讓她的工作進度落後了不少。

他不該再打擾她,所以他強忍著沖動,側臥在床上,看著她。

只看著她,不想別的。

因為,即便只是看著她,就能讓他覺得溫暖,他揮開那冰冷的夢魔,不去想,只看她,讓她的面容與姿態,映在眼中、映在腦海。

扁是看著她,就能讓他厭覺平靜,他喜歡她認真工作的模樣,喜歡她咬著唇、啃著指甲思考。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聞到她留在床上的味道,那讓他忍不住再吸了口氣,讓她的味道,深入心肺血脈中,滲入他每一個細胞,驅散那些冰冷,溫暖他。

有時候,他幾乎覺得,他可以這樣一直看著她。

她完成了一個刺繡,關心的拿起來在燈下欣賞。

她的喜悅,充滿了整個空間,感染了他,教他也不自覺揚起嘴角。

恍惚中,當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再一次疲倦的合上眼時,某個念頭浮現。

她讓他快樂……

扁是看著她,就讓他覺得快樂……

惡夢,洶涌,撲天蓋地而來。

大雨傾盆,狂風在黑夜中呼號著。

無止境的黑,在狂風暴雨之中,包圍著少年。

除了濕咸冰冷的海水,如針般狂掃到臉上的雨水,和那如女妖般呼嘯而過的風,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在暗黑的大海之中載浮載沉,看不見星月,也望不著陸地。

海面上沒有漁船點點,沒有遠處燈火,他完全不曉得自己人在哪里。

天太黑了,還沒亮,他不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多久,無法利用星座與月亮分辨方向與時間。

忽地,另一陣大浪打來,帶著無比的力量,掌握住了他,將他卷進了深海,讓他無法呼吸,分不清東西南北、上下左右。

他好累,又渴又餓又累,他的手指已經泡水泡到皮肉分離,像戴著一雙過大的手套,他的嘴唇又濕又咸,四肢肌肉也已疲憊到不知疼痛,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桃花腌過的泡菜,累到不想反抗,有那麼幾秒,他任海浪將他在水中翻滾玩弄,拋上拋下。

但是,求生的意志不肯死心,肺中火燒的痛,長輩們教導的求生技巧,讓他再次辨認出方向,往海面上游。

至少要撐過這一夜,至少要再讓他看見一次朝陽,只要天亮,他就能辨認方向了,他這樣告訴自己,死命的浮上水面。

海上,風仍強,雨仍急,他才剛喘了口大氣,另一股如山高的滔天大浪驀地迎面打來,將他再次壓到水面下,卷進大浪里。

他掙扎著,揮舞著手臂,踢動著雙腿,卻抵不過大海的力量,又一次的他被拖進黑暗的深海里。

他不肯放棄,不想放棄,浪頭越高,越是要將他卷入海里,他越是頑固的不肯放棄,可當另一次大浪將他壓入海中,他卻感覺到有人扯著他的腿,將他往下拽著,他低下頭來,只看見海里,有著另一位少年,他白著臉,死命的抓著他的腳,在海中無聲開口。

都是你。

他驚愕震攝的看著那抓握著他小腿的少年。

他,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原本黝黑的臉,被水泡得也皮肉分離,一張嘴唇被泡得發脹,嘴皮浮腫剝落,他可以看見他緊抓著他腳躁的手,上頭的指甲已經因為泡了太久的水而剝離。

……你害的。

少年生氣的說,有力的手掛著他的腳,將他往下拉,死命的往下拉。

都是你害的!是他,都是他害的。

他知道,他知道。

他張開嘴,喝進了一大口又濕又咸的海水。

那少年抓住了他,爬到了他身上,和他跟對眼,鼻對鼻,口對口。

然後,他看見他張開了嘴,問。

阿磊,如果我要死,為什麼你還能活著?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憑什麼你能幸福快樂的活著?我卻不行?

對啊,為什麼?

然後,他不再生氣,只是痛苦的看著他。

阿磊,我好寂寞……

那句哀傷的話語,宛如一只巨手,抓住了他,讓他不再反抗。

好寂寞……

痛苦充滿少年藍色的眼,讓心頭緊縮,讓淚水奔流。

對不起……阿光……對不起……

他痛苦的哽咽著,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擁抱著那打從娘胎里就一起的兄弟,和他一起沉入深海中。

深不見底的海里,沒有海面上的狂風暴雨,只有冰冷的海水和他的兄弟擁抱著他,這里好安靜好安靜,在一路下沉的過程中,他竟莫名想起幾年前,屠叔和阿光的對話。

我們這里的海很深,離岸不到五海涅,水深就會下降至一千公尺。

一千公尺?就是說,我們現在站的地方,離海底有一公里左右那麼遠嗎?

不,我們早超過五海里了,這里離海底,大概有兩千公尺,就是兩公里那麼深……

兩公里,好深哪……

好深……

他四肢冰冷,在深海中緩緩沉降著,但下一秒,懷中的兄弟不再冰冷,有個小小的熱源偎了進來,散發著溫暖。

阿磊……

熟悉的叫喚,輕柔的在耳邊響起。

那聲音,嬌柔甜軟,讓他想起包著草莓醬的棉花糖。

阿磊?

他認得這好甜好甜的聲音。

他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

拜托你,我不想吵你睡覺,但你嚇到我了。

她要求著。

吸氣,快點。

他不能,他在海里。

你必須呼吸。

她小小聲的要求著。

不然你睜開眼一下,好不好?

她嬌柔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藏的驚慌,像是在下一瞬間,就要哭了出來。

他不喜歡這樣,他不想要她傷心難過,不要是為了他,不要是因為他。

他不值得、不值得--

驀地,他睜開了眼,萬丈的海水在瞬間退去,然後他看見了那個臉色蒼白,淚盈在眼的女人。

秀秀。

他喘了一大口氣,又一大口氣,甜美又苦澀的空氣沖進心肺中,他因為吸得太快,猛地翻身嗆咳起來。

他弓身跪在床上,一手支著床墊,咳得是如此厲害,像是要咳出心肺來,秀秀血色盡失的拍著他的背,試圖讓他好一點。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有辦法回過氣來。

但那沒辦法讓她放心點,他依然全身都是冷汗,他渾身上下都是濕的,濕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他作了惡夢,他在夢里掙扎著,她因此被吵醒過來。

他這幾天偶爾會這樣,但每次她皮射性的在睡夢中模模他之後,他就會安靜下來。他從來沒有這麼嚴重過,方才她醒來時,他全身肌肉緊繃債張、青筋暴起,他本來還在掙扎的,然後突然像是死心了,他停止了掙扎,就這樣僵直的躺在床上,而且完全沒有在呼吸,他的臉色發青,嘴唇發白,幾乎都要泛出紫色來了。

那不是在睡覺,她看也知道。

若非他還有心跳,她真的會以為他死了。

她嚇得忙伸手叫喚他,還好他有反應,不然她真的只能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阿磊,你還好嗎?」秀秀擔心的看著那個仍趴跪在床上喘氣的男人,一邊撫著他的背。

他轉過頭,看著她,雙眼滿是血絲,嘴唇還是灰白色的。

「怎麼回事?」她憂心的模著他冰冷汗濕的臉。

他看著那個可愛又性感的女人,看見她眼里的擔憂,也看見她身後鏡子里臉色蒼白的男人。

那是他。

他已經是個男人了,不再是個少年,他有著強壯的身體、塊壘的肌肉,他比十年前高了很多、壯了很多--

不不不,不要注意那個該死的他,要注意她。

是秀秀,唐秀秀。

他的秀秀。

她不是他的。

他揮開那個討厭的提醒,他不要想,沒辦法多想,他不想去想那個夢,不想去回想那件事,不想去想別的事,而她就在這里。

他只需要她,只需要想著她,想著這個喜歡他,歡迎著他的女人。

他需要她,需要感覺她,感覺永遠溫暖而熱情的她。

他將她拉進懷中,擁吻。

「阿磊……」她嚇了一跳。

他沒有讓她有機會抗議,他知道如何能讓她更喜歡他,知道如何能讓她不要去思考,他清楚她身體上每一個敏感的部位,清楚該如何才能讓她渴望他。

「阿磊……」她叫喚著他的名字,但那聲音不一樣了,雖然有驚慌,但有更多的嬌羞︰「等一下……等等……你……啊……」

他月兌掉了她的睡衣,扯掉了她的內褲,他將她壓到了床上,感覺她柔軟絲滑般的肌膚緊貼著他,溫暖著他。

她感覺起來真好,軟女敕的蓓蕾在他舌上輕顫著,可愛的小手撫過他的胸膛。

然後下一秒,他進入了她,將她撐開,讓她包裹。

她唇微張,輕抽了口氣,小手緊攀著他,指甲陷入他的肩頭。

和渾身冰冷的他不一樣,她潮濕而溫暖,幾近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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