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男,束手就擒 第九章
「薛宸淏他連出個差都不安分!」終于月兌口而出。「我看我們很難長久。」
簡言之就是,他令她失望透頂!雖說是抱怨、牢騷,但也是提醒自己,如果他談感情不能專注,將她視為情愛的唯一歸屬,那她也不要了!她本來一個人好好的,若因貪戀和他在一起時的快樂,就非得以心酸苦澀來交換,那麼她情願不要。
「不安分?」李士瑛坐靠椅臂,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昨晚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听見有個女人喊他『歐霸』!」萬禮棻用夸張的語氣講韓文,然後受不了地翻白眼。「聲音清楚得簡直是對著電話說,兩個人應該黏得緊緊的吧。」
李士瑛聞言,卻噗哧一笑。「你學得還真像啊!」
「媽!」萬禮棻抗議地低嚷。
母親沒和她站在同一陣線,齊聲撻伐也就算了,竟然還笑她!
只得又補充一句。「媽,韓國女人喊情郎也叫『歐霸』,你很清楚吧?」
「欸,只是听到聲音,你就這麼生氣哦?」李士瑛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她以過來人的口吻開解著。「男人在外頭,應酬難免,我要是像你一樣,這麼容易看到黑影就開槍,那我跟你爸爸早就分道揚鑣嘍!哪還能如現在這般,感情依然維持得這麼好?」
「難道要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質疑,口吻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不是這樣的,只是要你別捕風捉影,你並沒有親眼看到,不是嗎?」李土瑛反問。「有時候親眼看見都還未必是真的,更何況只是听見。」
她繼續語重心長地勸說。「你換個角度想,就是他夠出色夠優秀杰出,才會有女人在他身邊打轉,如果你要的男人乏人問津,那麼豈不是也間接表示你的眼光有問題?」
這……萬禮棻這下是真的語塞了。
她不是不懂母親所言,只是……知道他和別的女人如此親近,她就是忍不住想生氣啊!
「話說回來,我現在才知道我女兒的醋勁還不小哩!」李士瑛見女兒把話听進去了,促狹地取笑她。
萬禮棻窘赧地紅了臉蛋,竟開始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矢口否認。「這哪是吃醋啊,我這是生氣!」
「不管是吃醋還是生氣,也都代表你已經很喜歡很喜歡辰淏了。」安撫過女兒,李士瑛就起身出門去。
是啊,母親是沒說錯,她的確是很喜歡很喜歡薛宸淏,正因為如此,她更要好好讓他心生警惕,免得日後真的傷了她的心。
萬禮棻還是拿著軟質銅人繼續戳戳戳,不過,心情已不再像方才那樣憤慨,思索著母親的話,她怔忡出神……
「禮棻。」霍地,才關起不久的大門再度開啟,還伴隨著一記熟悉的叫喚。
突然出現的男性嗓音嚇得萬禮棻整個人一怔,身子晃了晃,手里的針一不小心就扎傷了指尖,教她不由得吃痛低呼出聲。
「怎麼了?嚇到你了?」薛宸淏心急地箭步向前,察看狀況。
「你怎麼進來的?」她握住自己扎傷的手指,驚訝地看著他。
「我在社區大門口遇到萬媽媽,是她帶我進來的。」薛宸淏解釋的同時,也伸手取出身旁茶幾上的面紙,準備幫她擦拭血漬。
沒想到萬禮棻卻搶過面紙,橫睞他一眼,絲毫不給他任何機會靠近自己。「帶著皮箱來我家做啥?」她冷冷地質問。
「我剛下飛機,連家都還沒回就急著過來找你。」見她還沒消氣,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昨晚她掛上電話後,就把手機關了,教他想解釋也無從聯系,偏偏他人又遠在國外,也不能立即奔到她家。一整晚,他兀自擔心著,怕她誤以為自己劈腿,背著她在外胡搞瞎搞,恐懼著她再不理睬他,兩人就此一刀兩斷。
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什麼也不能做,就只能干著急;懷著焦急的心情徹夜無眠,直熬到今天下飛機,再驅車飛奔到道里為止,都還沒能真正安心。
擔心她可能連見都不肯見他一面,讓自己連厘清誤解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真的見不到她的人,他就要在萬家外頭搭帳篷,來個守株待兔,如果出差的代價是失去心愛的女人,那還不如不要工作算了。
「我可沒答應要跟你見面。」果不其然,听得薛宸淏一陣心驚膽跳。
正在氣頭上的萬禮棻,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她沒好氣地撇了撇嘴,刻意和他拉開幾步距離,又找了個位子坐下。
他情急地嚷︰「我沒辦法等你答應,這種誤會,非得馬上解釋清楚不可,一點也耽擱不得。」
他人不但坐下,還循序漸進地企圖悄悄往她身邊挪近,沒想到她卻伸出手指,嚴重警告他千萬別再輕舉妄動。
他百般不願地止步,一回身卻看見……那是什麼?茶幾上立著那尊已經插滿細針的人偶!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做了什麼需要馬上解釋清楚的事情?」她明知故問,涼涼揚聲。
見他盯著銅人瞧,她沒好氣地橫過身,就一把奪走藏在身後,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再看。
薛宸淏忍不住悲情嘆息,要是他真的重披戰袍,再度當起風流鬼也就算了,至少是他犯了錯,可他壓根兒連個念頭都沒動過,竟然還落得被誤解的下場,這未免也太過冤枉了吧。
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辯白。「禮棻,昨天因為是待在韓國的最後一晚……」他才開口,話就被她給截斷。
「所以要把握機會盡情狂歡。」她故意扭曲。
「才不是這樣,是我想好好慰勞這段時間部屬們的辛勞以及那名翻譯的大力協助,所以才請他們吃頓飯,只是不該招待他們喝酒的。沒想到他們酒量也太遜了。」他連忙解釋。
「是你慰勞人家,還是人家慰勞你?『歐霸』。」她很介意那聲嬌嗲的稱呼,心里像扎了根小刺似的不舒坦。
「我沒想到翻譯的酒量差,甚至連酒品也不太好。不知她發什麼酒瘋,看她不過多吃了幾塊燒肉,酒好像也只是小酌了幾杯,怎麼就醉了?而且醉酒後還成了無脊動物,死賴在別人身上,整個盧小小,又不能打昏她……」薛宸淏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悲情。「我可是想盡辦法要把她給推開,卻怎麼也推不動,還在努力時,真不湊巧你在郡個時間點打了電話……」
「是啊,還真是對不住,時間挑得這麼精準,打擾了你們。」
萬禮棻本來已把翻譯酒醉亂鬧的事情听了入耳,想就這麼原諒他,沒想到他竟然還補了「真不湊巧」那句,頓時又令她怒氣攻心。
「欸,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切否認,怎麼有種愈解釋愈糟糕的威覺?不是說,真理愈辯愈明?
下意識的,他又想往她靠近,沒想到她倏地拿出銅人向著他,那暗喻顯而易見——如果不想象銅人一樣被針扎得滿頭包,最好就乖乖坐在原地。
然後又听見她不以為然地說道︰「有些事情,想避還是可以避得掉的,就看你有沒有心杜絕而已。」
她繃著一張俏臉,斂眸看向手中銅人,悶悶地拔針再扎針、拔針再扎針……
「我明白、我明白。」薛宸淏看著那個明顯被他連累的無辜銅人,忽然心生同情,然後也不禁開始同情起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擔了污名啊!
「說不定你就是習慣到處亂放電、四處胡亂留情,才讓人家誤會,對方礙于女性的矜持,只好趁著醉意示好、訴衷情。」她忍不住把平時看到的、可能發生的景況和這件事互為連結。
「真是天地良心啊!」他連忙抬手保證。「我現在真的是超級無敵乖巧,完全謹守分際,絕對沒有放電,更別說到處留情。如果真有人要自作多情,自己胡亂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啊!況且那個翻譯說的可是韓文,嘰哩呱啦說了一長串,我一個字也沒听懂。」
「超級無敵乖巧?完全謹守分際?」她冷哼。「最好是。」
雖然嘴上這麼說,萬禮棻也不得不承認,在電話里除了那句「歐霸」之外,的確正如薛宸淏所言,她也沒听懂那一長串韓文。
既然言語不通,他又如期返國,還一下飛機就直往她家里跑,應該真的是無辜的吧,方才母親所說的話,再度浮現在腦海……或許,她的確該對所愛的人多點信任、多點包容……即便他過去的確素行不良,然而每個人都有改過向善的機會不是嗎?
「百分百,絕對是。」薛農淏鏗鏘有力地保證。
他早就有改邪歸正的決心,尤其在愛上萬禮棻以後,對她更是從無二心,為免後患,他決定坦白從寬,趁著這個機會,坦誠自己的心意。
「禮棻,你听我說,我承認過去因為年紀輕,還無法定性,的確是貪玩了好一段時間。」他小心翼翼地邊坦承,邊悄悄挪動,終于順利挪近她身旁。「只是有那麼一天,突然開竅頓悟,體會到那樣的生活委實沒有意義……」
「那怎樣的生活才有意義?」萬禮棻側首挑眉,瞧他誠懇得連過去都肯坦誠,她心中已經軟化,這才默許他坐近。
「當然是奮發圖強,努力向上啦!」才稍稍獲得她善意的回應,他本性的痞樣立刻現形。薛宸淏咧著嘴,馬上擺出一副有為好青年的標準POSE。
盡管一听就知道是漂亮的場面話,可信度是零,萬禮棻還是被他逗趣的耍寶姿態給引出了笑意,強抿住唇止笑,刻意拿眼尾睞他,還是效果不佳。
算了算了,這男人愛要嘴皮子的毛病恐怕一輩子都改不了,她也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強忍住笑吧,所以她也就大方地露出燦爛的微笑。
見到自己終于博得美人笑逐顏開,薛宸淏總算稍稍松口氣,繼續用著詼諧又不失戲譫的方式,為自己辯解。「我的意思是努力工作、好好把事業做好,並且跟真正喜歡的人經營一份美滿的情威,如此一來,不但工作上能有所成,情感也能有幸福的歸屬,人生當然也就越發圓滿了。」
他邊說邊帶動作,在說到「圓滿」二字時,還伸長了雙臂,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圓,語聲一落,就狡猞地乘機摟住萬禮棻的肩膀。
萬禮棻雖然抗拒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作勢,沒有真的想要甩開他,因為內心或多或少已經原諒了他。
只是她嘴上還是不肯善罷罷休,繼續酸著語氣。「話是說得很動听,但不是有句話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就怕你本性難改。」
「可是如果被牽往的不是北京而是萬安中醫診所,那肯定就不一樣嘍!」薛宸淏嘻皮笑臉地回應著。
這小子,連表態也是這麼迂回,搞這種冷幽默,但她不討厭反而還會心一笑,知道他想要說的是,因為是她,所以他能浪于回頭;因為是她,讓他願意變成更好的人。
仔細一想,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如此信誓旦旦地向她宣示自己的忠貞,而且每一次都是他自己主動提出,從不是因為她要他擔保,更不是因為他真的尋花問柳被她逮個正著。
尤其這一次,他的重申只因為一聲「歐霸」!其實嚴格說來,還真的只是一句話不是嗎?那麼自己何不對他多點信心?相信他會做得好,也相信自己能令他做得好。
「那麼就看在這一次你只是初犯,我就暫時不再計較了……」她終于松口原諒,只是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就讓認為自己已經被無罪赦免的薛宸淏,緊緊摟入懷中。
「我就知道,我的棻棻最明理了。」
她橫睞嘻皮笑臉的他,力道堅定地拉開他圈攏的雙臂,酷酷地補上但書。「別太快灌迷湯,我只是說『暫時』不跟你計較,並不是不計較。這次的事要記一個叉,要是有下次,那麼你就等著瞧,我可絕、不、輕、饒。」
她說得慢條斯理,然警告意味濃厚,還不忘拿手里的銅人作示範,隨著最後四個字,狠扎四針。
薛宸淏看著代罪羔羊,突然有種很痛的威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