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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老婆的婚戒 第八章

車到了徐家的門口,道別的時候到了。

一路上他沉默著,她也不曾再開口跟他交談,兩顆細膩的心變得敏感易碎,都怕著,只稍說錯一句話就會觸踫到對方的底限。

「明天見。」幽暗的車內,耿君旭說了再見。

徐芸倩很想明天請假,但她沒說,她難過地下了車,沒有回首道別,匆匆地打開家門進屋里。

耿君旭想說些什麼已來不及了。

他沒有將車開走,他能體會她的心情,她生他的氣,而這全是他的錯,他深怪自己竟然沒有勇氣向她求婚。

也許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誤事,但嚴格說來,他只想要給她最完整的愛。

他們彼此相愛,不管她的父母同不同意,他都要愛她,愛已那麼明顯的在他心里流轉,他沒有退卻的余地。

他曾答應過要給她一枚真的戒指……

他曾說過有一天她一定會當他的新娘……

他不能再遲疑,她得成為他的新娘,他們可以並屑走更長遠的路,他想用一生的時間愛她。

錯過她,他的生命將只是一潭死水,沒有歡笑,沒有流動,毫無生氣。

勇敢地向她求婚吧!他給得起她幸福的人生,他的愛就是最好的證明。

求婚應該要有戒指。

看看時間,已是午夜。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給專營珠寶生意的友人何向榮。

手機那端很快有人接听了——

「喂!」

「向榮,你人在哪里?」

「在pub。」

「我需要一只鑽戒。」

「做什麼用的?」

「結婚。」

「結婚,那就要鴿子蛋那麼大的了。」

「沒錯。」

「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回我的珠寶店,打開保險櫃等你來挑選。」

「那就待會兒見。」

耿君旭按掉通話,事不宜遲,他立刻將車調頭,朝珠寶店前行。

夜風中,他唇上有抹笑意,他希望求婚的那一刻,芸倩會喜歡他送的戒指,他期待再見她喜悅的笑。

她會答應當他的新娘吧!

會吧!

徐芸倩走進庭院,發現爸的車在院子里,而客廳的燈亮著。

爸媽已經回來了。

她下意識地整理身上的衣衫,用手指攏攏長發,把頭發梳直,不讓他們擔心她。

她打開門進屋里,爸和媽坐在沙發上喝茶,好像知道她晚上不在家,等著她回來似的。

「爸媽,你們回來了?」

「是啊!」徐媽媽笑笑的看著女兒一身輕便的裝扮,不知她是上哪兒去了。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們還以為你會徹夜不歸呢!」徐爸爸也打量著女兒,表情帶著猜疑。

「你爸很擔心你會不會被拐走了?我說你沒那麼笨,他說你不像二十五歲,太天真了不夠成熟。」徐媽媽叨念著。

徐芸倩可想而知,爸媽發現她不在時肯定已經先行討論一番了。

「有男朋友了嗎?」徐爸爸直接地問。

「……我想睡了。」徐芸倩含糊地應聲,跑上樓去,她經不起他們的盤問,因為她不知要怎麼回答。

耿君旭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喜歡她,她也不想現在提起他。

「什麼都不說就逃走了耶!」徐媽媽驚奇地對徐爸爸說。

「看樣子肯定是有嘍!不知對方是誰?長得是圓是扁咧?」徐爸爸低喟道,女兒總會有交男朋友的一天,但為人父的就是放心不下。

「這是好事,別激她,等她願意講,她自然就會講了。」徐媽媽很為女兒高興,她終于談戀愛了。

「得給我監定過才能算數喔!」徐爸爸故意說得很大聲,要女兒听見,有男友得先通過他這關。

徐芸倩听見了,但她沒有放在心上,回到房里,她撲倒在床上,抱著枕頭回想耿君旭說的話。

她捧著愛要給他,他為什麼不要?也許正如她所想,他沒有那麼喜愛她吧!

可是她已經整顆心都給了他,收也收不回了啊!怎麼辦?要是再見了面,她該怎麼去面對他?

她心底的困惑沒有解答,好難過。

翌日——

「董事長早。」耿君旭在上班時間到達公司,在大廳里員工們見了他一一向他道早安。

「早。」耿君旭回道,腳步走往電梯。

就在電梯前,他見到徐芸倩,她和一群人正在等電梯,見到了他,她那雙動人的眼楮神思不屬地移開了,居然一句早安都沒說,陌生疏離的樣子,好像他們根本不相識。

她還在意著昨晚的事,他知道。

她以為他不踫她是不愛她,但她錯了,他對她絕對真心。

他今天就要向她求婚,絕不延遲。

「怎麼沒有道早安?」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當眾問她。

徐芸倩不得已朝耿君旭看去,他居然爽朗地笑著,但那雙深不可測的眼楮就是有教人不敢忽視的力量。

而她也看到了同事們不敢觀望著董事長,倒是全都有意無意的注視著她。

她舊愁難了,新愁更添一筆,心想耿君旭竟拿董事長的身份來壓她。

「董事長大人早安。」她有氣無力地說。

一旁的同事們全憋著笑。

耿君旭眯起眼,深深的注視她,他听得出她很不情願,而且當眾叫他「大人」,令人有點啼笑皆非,她是故意的。

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想用瘋狂的吻堵住她的小嘴,抱抱她,撫去她眼中的愁緒。

徐芸倩發現了他懾人的眸光,那深處帶著侵略性的、掠奪般的熾焰。

她冷不防的心顫,他為何用那種眼神看她?那是看情人的眼神。

他到底將她當成什麼?

電梯開了,一伙人全擠進里面,她往角落站,避免和耿君旭站得太近。

耿君旭將她刻意保持距離的態度看在眼底。

但他可不容許她如此下去,在今天之內,他一定會跟她把事情做個了結。

電梯到了十一樓,徐芸倩沒有回頭看耿君旭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芸倩,你好大的膽子喔!」同事甲跟在她旁邊說。

「你這是第二度公然挑釁董事長。」同事乙依據自己親眼所見說,第一次是董事長的小孩走失了那次。

「我們都不敢這樣,小心會有懲罰喔!」同事丙要她別掉以輕心。

「他有那麼小氣嗎?」徐芸倩不以為意,走進辦公室,在自己位子上坐定,東模模西模模後,開始上工了。

上班時間過了一小時之後……

「芸倩,董事長要去南港的廠房,今天有國外的客戶來談合約,必須派一名會計隨行,你帶著計算機,董事長要問單價時,你得隨時換算匯差。」

「我沒有經驗。」徐芸倩說。

「可是董事長指名要你跟著去,你立刻下樓去等他。」

指名?

「是。」徐芸倩還能說什麼?當然就只有去了。

經理走後,同事甲乙丙紛紛圍上她,說︰「厚……要被懲罰了啦!董事長從來沒有要我們跟著耶!」

徐芸倩臉色慘白,她還真不知耿君旭是要拿她怎樣?

她抓著計算機,背著包包,沮喪的起身步出會計部,下樓去。

從大廳里,她見到外面的路上停著一輛大型賓士車,耿君旭和國外的客戶正坐進車子的後座,張秘書在一旁伺候著。

她趕緊跑了過去,耿君旭見到她,但他並沒有跟她說任何話,他正忙著應酬兩位國外的客戶。

「你坐前面。」張秘書指定她坐在前座,她隨後會開車跟著。

等人員全都坐定後,司機將車開走。

徐芸倩這才知,是真的要派她去工作,才不是同事們說那樣,害得她虛驚一場了。

仔細聆听,耿君旭正用流利的英語和客戶交談,他的聲音說起英語挺好听的。

听著听著,她有點昏昏欲睡。

昨晚她又沒睡好了,听說戀愛時容易患得患失的人會得焦慮癥。

她大概是那癥候了,但是,別睡著啊,得工作呢!

「小姐,小姐……」

徐芸倩感到一陣搖晃,遙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叫她。

「啊!」她揉揉眼楮醒了過來,看見是司機在搖醒她。

「你怎麼睡得這麼香啊?董事長和客戶都下車了。」司機說。

「喔!糟了。」她即刻清醒,正襟危坐地問︰「他們往哪里去了?」

「工廠里。」司機指著外面。

徐芸倩見到眼前正是公司的廠房,耿君旭和客戶們已走向大門,張秘書跟在一旁張望著,似乎在看她怎麼還沒跟上前去。

她快快地下車,張秘書見到她,對她使眼色。

她機警地立刻就追過去,喘吁吁地跟在耿君旭後面。

耿君旭察覺她到了,剛才他還擔心她像是睡著了,居然沒有下車。

回頭看了一眼,她果然就像剛睡醒。「你還好吧?」

「還好。」徐芸倩暈紅著臉說,對自己出差打瞌睡感到很抱歉。

但誰教他說起英語聲音那麼好听呢,真的很具有催眠的效果。

耿君旭沒有表示什麼,邀客戶一路開始參觀生產線,最後雙方進了頂樓的接待室,在清楚的詢價後,很順利地簽訂了買賣合約。

徐芸倩以為工作結束了,大家會再一起回公司。

沒想到張秘書將合約書帶回公司,也負責送客戶回飯店,她和耿君旭留在工廠里。

「為什麼還不走?」徐芸倩收好桌上的文件問。

「急什麼?」耿君旭氣定神閑的坐在沙發上說。

他會要她一起出公差只是一個借口,他今天下午並沒有公務上的行程,上午出門後就不打算再進公司了。

昕以他有大半天的時間可以跟她在一起,他要向她求婚。

他也聯絡過爸媽,若是芸倩答應嫁他,那他將帶她和他們見面,他們正在老家里,等著他的好消息。

「可是,已經談完公事了。」她提醒他。

「是啊,可談私事了。」他和悅地笑說。

她心一詫,星眸黯淡了,他們還有什麼可說嗎?偷偷看他,他笑容自信又自在,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也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好像時時刻刻很容易就露出笑臉,而不是繃著一張老K臉。

「走吧,下樓去。」他起身,拉起她。

她被動的隨著他走出接待室,在走道上,他們看見電梯前有人在等待。

「從這里比較快。」耿君旭帶著她往另一頭走。

徐芸倩對工廠的地形不熟,壓根兒就不知哪里還有通道。

她沒有目標的緊隨著他,盯著他的大手緊握著她的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可她的心已是亂糟糟的。

到了走道盡頭,她瞥見眼前有一座運送貨物的電梯。

耿君旭按下紅色按鈕,電梯緩緩地上升了。

他推開拉門,帶她進里頭。

她有點怕,這里是五樓的高度,而這送貨的電梯幾近透明,且三面通風,可以看見戶外,教人很沒有安全感。

「怕什麼?」耿君旭柔聲問,並拉上電梯門。

「我沒搭過這種電梯!」徐芸倩怯怯地看著外面,寒意從腳底往上竄。

「有我在,別怕。」他摟住她的肩。

她紅著臉,輕輕地推開他的手。

「還生氣?」他再摟上去,大手定定地扣住她的肩頭,不容許她拒絕。

「我沒有。」她否認。

「誰說沒有,都寫在臉上了。」他打趣地說,瞅著她紅潤的臉頰。

她模模發燙的臉說︰「哪有?」

「昨晚沒睡好?」

「嗯,你睡得很好嗎?」她是徹夜的輾轉難眠。

「是啊,夢里全是你。」耿君旭逗她。

她噘起唇,瞪他,不知他是在說情話,還是笑話?

他瞥著她可愛的表情,冷不防的低頭吻住她,濕潤的焰火熱辣的燙進她口中……

她驚悸地推拒,他即時地按下電梯,電梯搖晃了下,發出巨大的聲響,往下滑去。

她無助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縮在他懷里,他笑著,手臂箝緊了她,吻得更深、更綿密。

她悄然心悸,除了緊緊的倚偎著他,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這樣一來她的拒絕竟變成迎合,她好無奈!

兩人身上的熱氣速度升溫,而電梯已停在一樓了。

他徐徐地放開她紅艷艷的唇,專注的眼瞥著她美眸緊閉的模樣,嗓音低醇的對她說︰「到了,寶貝。」

寶貝?他叫她寶貝嗎?

她還在昏頭,睜開雙眼,眼前只看得見他帥氣迷人的笑臉,其他的一切變得朦朧。

她努力地恢復理智,推開他,臉紅得像炸蝦,生怯地問他︰「萬一,要是被人家看到怎麼辦呢?」

「那又怎樣?」他推開鐵門,握住她的手,大步往停車場走,並不以為意。

「你不怕?」她半跑著,跟著他。

「怕什麼?你是我的人。」他帶著電流的黑眸回視她一眼。

「我……不是。」他肯定的語氣教她觸電似的心悸,要扯回手。

「你就是。」他沒有放手,不許她掙開,將她拉向自己,要她走在他身邊。

她困惑的心沒有答案,她完全不知道他為何說得如此篤定?

到了座車前,他開了後座的車門,要她和他一同坐在後座,她以為這就要回公司去了。

「送我去靖園。」耿君旭交代司機去向。

「那是哪里?我們不回公司嗎?」徐芸倩怯聲問。

耿君旭搖頭,表示他們不會再進公司,只說︰「靖園是一個你一定記得的地方。」

「我才剛從中部搬回來台北不久,沒去過什麼叫靖園的地方啊?」她根本不知那是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耿君旭安然的笑說,握住她的小手,手指和她的扣在一起。

徐芸倩不知該不該拒絕他的親密舉動,也真的愈來愈弄不清彼此的關系。

可是很奇怪,她待在他的身邊並沒有不安的感覺。

透過他的手、他的熱力、他溫柔的眼眸,她的心很恬適,她仍喜歡跟他在一起。

她不再發問,也不再多費疑猜,她安靜地坐著,默然地數著心跳,任由心底對他那一份信任停駐。

漫長的車程後,靖園到了。

車駛進一座碧草如茵的庭園里,徐芸倩的眼楮為之一亮。

她這才知靖園是他的老家,原來這座屋子仍在。

在她讀高校時她便搬離開這里,當時她的舊家就已轉售給別人,所以她不曾再回到這里來,就連這次回台北也沒有來過。

沒想到他的老家竟維持著一樣的風貌,那綠樹、草坪、溫馨的屋子都和小時候一樣。

許多的感情在她心里流轉,她想問他為何載她來這里,可她說不出半句話。

「下車吧,我的女孩。」耿君旭低沉地對她耳語,開了車門。

她雙頰發燙的隨他下了車,司機隨即將車開離。

「還記得這里是我們小時候的游樂園嗎?」他問。

「嗯!」徐芸倩用力的點頭,站在草坪上,驚奇的環顧這記憶里才有的景象,問他說︰「這里……為什麼一點改變都沒有?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耶!我們都以為你搬走後,這里再也不會有人來住了。」

耿君旭朗笑著,瞥著她孩子般亮麗的雙眼,雙臂圈在她縴細的柳腰上,低頭說︰「當初搬到大直去時,爸媽也仍然保留著這房子,雖然沒有回來,但都有人定期打掃,你記得我之前說他們搬回士林了,他們就是住在這里。」

「原來若宇就是和爺爺女乃女乃住老家?」

「是啊!」

她笑逐顏開,一點也不想推拒他的擁抱,他的胸懷只讓她感到好溫暖。

閉上雙眼,她仿佛能看到舊時的他和她,他們在這草坪上嬉戲、追逐,他們壬牽著手,感情那麼真實、純淨,百分之百的真誠,毫無雜質。

在生命中,他是她最難忘、難舍的人。

她從來沒有愛過別人,像愛他那麼自然而然,她就是想親近他、關懷他……

她對他總有一份牽系。

她終于可以了解,那種無法割舍的感覺,只因為他是她生命中一直在等待著的人。

一個,她可以放心去深深的愛,全然對他敞開、付出的人。

「嫁給我好嗎?」耿君旭抱著她溫柔地問。

徐芸倩訝然抬起眼,望向他認真又專注的黑眸,他在向她求婚,她想不到他會求婚。

「我以為……」她的小臉驀然嫣紅,眼中泛著淚光,她以為他不要她是因為不愛她。

他明白她要說什麼,他俯著臉,在她的耳畔說︰「不是不要你,是想要給你最完整的愛,除非嫁給我,否則我不會輕易的踫你,在我心里,你太純潔了。」

她心里轉著感動和感謝的熱流,淚眼婆娑的瞅著他。

「要嫁給我,當我的老婆嗎?」他拿出西裝口袋里的鑽石戒指,打開來給她,逗她說︰「這絕對是真的戒指,不是草編的喔!」

「要。」這是她內心深處等待著的一刻,他真實誠懇地向她求婚。

不只是一句戲言,它成了真實的、溫馨的情話,綿密的纏繞著她的心。

他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那只閃閃發亮的鴿子蛋。

「喜歡嗎?」

「很喜歡!」她深深地看著他眼中的情意,俊臉上的笑意,感動和喜悅的淚從她的眼中滑下。

「別哭。」他壓下唇吻去她的淚。

「你真的愛我?」她任由他的吻暖燙地烙在她的臉上。

「真心愛你。」他全心的愛只給她,將她迎進他的未來,許她一個不變的承諾。

他的唇壓上她嫣紅的唇,熱烈多情地吻她。

她深情的回應,她的愛只給他,她一直是他一個人的。

兩人的愛,再也無須言語,只在彼此心間悸動,心底的快樂和踏實說明了,彼此是生命中那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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