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鳥皇後 第十章
師元兒仍在氣他,氣他不告訴她自己的身分,雖然這幾天他對她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更以太子之尊親自替她上藥,讓她早已不怕他,心中也有些松動,但那口氣仍咽不下去。
一開始她真的覺得他根本是在玩弄她,但如今,她卻又無法確定了……
這幾天,慕韜天並沒有強迫她和他說話,或和他恢復往日相處模式,他只是默默的做,相信她都看在眼里,依她的個性,大概會忍不住先開口。
他替她揭開傷口上的紗布,逕自說道︰「你的傷好多了,接下來不必包扎。」
她仍是不語,只用指控的眼神看著他。
「我請人幫你把原寢室里的東西都搬來了,今兒個起,你就是我的隨身侍婢,住在我寢宮外的小閣。」
「我……」師元兒原想反對,但一接觸到他的目光,想起自己還在跟他賭氣不說話,便把剩下的話全咽了下去,將頭撇向一邊。
還是不讒話?對于她的態度,慕韜天並不以為意,還是自顧自地說︰「在東宮服侍,每月月俸有十二兩,足足比你以前在冷宮多了二兩……」
聞言,師元兒覷他一眼,可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她就來氣,依舊緊閉雙唇。
看來要打開緊閉的蚌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它自己打開。
接下來慕韜天口氣依然故我,但說的內容卻完全不一樣了。「既然你是我的隨侍了,我現在交代你第一項工作。我還沒有立妃,最近皇後拿了一些秀女圖過來,既然你在宮里人面廣、消息靈通,不如幫我打听看看哪位品德好。」
「我才不要!」師元兒終于忍不住了,杏眼圓睜地瞪著他,「我只是區區一個奴婢,哪能擔此重責大任?何況我心中理想的人,不見得你就會喜歡。」
況且……她的心早系在他身上了,要她做這件事,豈不是很殘忍?
「你終于肯說話了?」他暗忖這小妮子的心思實在太直率,果然還是得下下猛藥才會有所反應。「到我宮里已有三日,三日來,你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這明明不是你的個性,你這樣不累嗎?」
「誰教你先前做這麼過分的事。現在竟還讓人家幫你選妃?」她重哼一聲。
生氣總比不理他好。他心想,語氣仍是不疾不徐地道︰「要不,你說說你心中理想的人,讓我參考看看?」
「你……」她扁起嘴,氣得眼眶都紅了。她心中理想的人……她根本想象不到別的女人站在他身邊的樣子,如何能說出一個理想的人?
「若你都不喜歡,不如就由你來充實我的後宮如何?」他再下一城,神情認真地望著她。
她和他大眼瞪小眼,眸子里突然水霧凝聚,之後淚水便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神情淒慘地哭了起來。「你這人真不講道理!太子就了不起了?這樣欺負我很好玩嗎?」
「誰教你不理人呢?」她一哭,他就沒轍了,冷靜自持的外表也立刻被她打破。他坐到床沿輕輕摟著她,完全不顧什麼男女之嫌。「我從來沒有以太子的身分來對待你。」
第一次被他擁著,師元兒身體一僵,整個人被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迷惑了。她用力推了推他,帶著濃重的鼻音控訴道︰「那大概是你們做主子的窮極無聊,逗著我這個奴婢玩吧?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個樣子……」
「我是認真的……元兒,我是認真的。」慕韜天堅定地摟住她,「和你在外頭混、隨你吃喝、任你辱罵皇室還舍身救你,未了甚至接你入住東宮,你認為這檬子只是逗著你玩?」
她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最後甚至停了。她不得不承認,在他懷中的溫暖感覺讓她有些依戀。
「那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你是太子?」連抱怨的聲音都小了起來。她看著他,眨眨淚眼,「這麼一回想,我根本一路都在你面前出糗,還指著和尚罵禿驢、看著烏龜罵王八……」
「你的形容不能優雅一些嗎?」那他這個太子究竟是禿驢還是王八?慕韜天真是拿她沒辦法,但還是得耐心地解釋,誰教他確實有錯在先。一開始,我認為自己是微服出巡,沒必要揭穿身分,而你若不知道我是太子,也更能無顧忌的協助我視察,可到了後來,誤會越積越深,已到了我無法說明的地步。」
「那你現在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在他懷里待久了,她越覺得舍不得這個懷抱,但越舍不得,就越悲哀。「如果早知道你是太子,我一定離你遠遠的,如今就不會為你而傷心……就不會讓自己——」
讓自己如何?她不說,他也能了解,因此更是收緊了手,讓兩個人溫熱的身軀靠得更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是這個原因,我倒是很慶幸自己向你隱瞞了身分,才沒有在一開始就拉開和你的距離,錯過你。」他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去除太子這個身分,我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我們之間的感覺那麼強烈,我豈會感受不到?」
師元兒抬起頭,恰好與他低下的俊顏對個正著,接著,他突然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溫熱的唇壓上她淡櫻色的芳唇……
她完全沒有抵抗,也根本無力抵抗,只是沉迷在這男女之間的親密,直到他滿足地汲取了她的美好,緩緩退離開她。
從此刻起,兩人關系變得不同了,師元兒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頭,不由得含著淚花嘆息。
「你真的很喜歡欺負我……在皇宮里我無依無靠,你就這樣欺負我,萬一以後只剩我一個人……」
「你還有我。」慕韜天說得斬釘截鐵,就像某種承諾。
她真的能擁有他嗎?師元兒苦笑,兩人的身分根本天差地遠,他注定是會在史冊留名的君王,而她的名字只會滅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擁有他?她根本不敢奢望。
「你知道嗎?我父母雙亡,自十三歲入宮就猾自努力攬錢到現在。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多了你只會讓我更害怕,畢竟……」畢竟,他還是會離開她的,如果享盡了他的寵愛後卻又失去,屆時她如何自處?
他似乎能明白她的害怕,但也知道光說不練是不成的。他微微放開她,改為雙手輕扶著她的肩頭,一字一句慎重地道︰「你身邊還有很多人,不要把自己孤立起來。我會表現給你看,同時,也會證明我對你的不離不棄。」
這天,酉時剛過,天還沒完全暗下來,但宵禁的鐘聲已然響起。通常這是一般人家用晚膳的時間,慕韜天帶著師元兒,又大搖大擺地走出宮。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遲疑著,「現在已是宵禁時間,街上都沒人了。」
「我要帶你去一個能證明自己的地方。」
走出宮外,果然街上已空空蕩蕩,一旁的小門邊停著一輛馬車,上頭的馬車夫一看到他們兩人,立即恭敬地下了車。
「走,咱們上車。」他二話不說地將她送上車內,然後自己也跟著上去。「我們要去找的那人,若太早去,怕打擾了他的作息,太晚去又怕他睡了,所以這時候最為恰當。」
師元兒仍是納悶,可見他一逕的賣關子,心想反正等會到目的地她自然會知道要見誰,因此便悶不吭聲地不再理他。
慕韜天也是極有耐心,不在意她又鬧起脾氣,一路上都緊握著她的手。
她有些害臊,心里卻也實在不願意他放開,只好裝作不知道,撇過頭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