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煞皇妃 第十九章
第十章
烈日火辣無情,熾風颯颯黃土飛揚,立于他們眼前的,竟是一座無人的荒城。
喬靜呆望從小居住的城鎮已久,大伙兒也陪同她枯站許久,左孟堂看不下去地伸手擁住她,令她垂首斜靠他肩膀上,給予她無言的安慰。
她無神的眼眸凝視城鎮外的大石碑,那塊石頭上明明寫著「白鳳鎮」,這里是她出生直至七歲離家前所居住的城鎮沒錯,為什麼如今會變成這副樣子?
到底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居住在這個城鎮的人都上哪兒去了?誰可以告訴她啊?
她的淚水不停地灑落,風中仿佛隱約听見這城鎮傳出陣陣悲鳴,好似與她共同呼應著傷心情緒。那一定是爹娘在呼喚她沒錯……
想到這兒,她難過的心情再也隱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她好想念爹娘啊左孟堂依舊靜默不語,摟著她輕拍背脊安撫著。
當他看見這個城鎮的第一眼,跟她一樣怔得說不出話來,而當她指著城鎮外的大石碑說這里就是她的故鄉時,當場讓他傻眼呆楞,這里哪像是一個能住人的地方啊?
一眼往城內瞧去,街上的住家店鋪全部支離破碎、殘缺不全,房子明顯早已荒廢好長一段日子,難怪當他們向人問起白鳳鎮的位置時,所有回應他們的人臉上表情都很怪異。
有人以為他們在開玩笑,撇嘴不予回應,有人好心報路給他們知道,但他們照著指示走卻一直走不到,而後才終于認命相信那些人根本只是隨口指路,不安好心。
幾日下來,他們疲于奔命、苦不堪言,差點連喬靜自己都要宣告放棄了。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他們苦苦尋覓下,有名老翁終于了解他們是認真要找到這座城鎮,才報了來這里的路給他們知曉。
只不過,老翁卻也一臉正經地警告他們,說這城鎮鬧鬼鬧得嚴重,要他們小心一點別入了鎮讓鬼拖去,要住宿可到鄰鎮,大家都不會拒過客于千里之外的。
原本他們都以為這又是耍著他們玩的消息,一致通過這次再被騙就不找了,沒想到這回真的找到了,看到的卻是這麼令人傷感的景象。
「八皇子,恕我多言,這城鎮……好像是有人的。」玉妃開口了,她指著大石碑後頭的一行小字,表情挺不自然。
喬靜聞言停止哭泣,快步奔跑到她身邊,抬眼望著大石頭上的字,霎時露出跟她同樣的神情。
左孟堂也疑惑地跟著上前望去——擅入者死!
而四個大字下,竟還有署名——邪。
盡管時機完全不合宜,喬靜卻破涕為笑。「這該死的喬邪,竟敢大言不慚地說這城鎮是他的?」原來喬邪早就回來過了,且以這城鎮的主人自居,她無奈輕嘆,方才的感傷情緒已被這一行簡單的小字輕易化去。
左孟堂面色凝重的思考許久,最後拔出身上佩劍高高舉起。
「你們全部閃遠些。」他先向旁人警告道。
「夫君,你……」喬靜大驚,他這是要做什麼?
「娘子稍安勿躁,閃遠些就是。」他要為她「瓜分地盤」。
喬靜不解,但也听話地跟著大伙兒躲到一盡力土?準備看他想做什麼。
一陣劍光迅速掃過,沒一會兒,大石頭上除了「邪」字外,還多了「鬼皇子」、「靜」、「小喬」、「玉妃」、「花嬤嬤」等五個人名,分明就是對喬邪嗆聲這城鎮的主人多了五個。
瓜分地盤完畢後,他轉望著她,「娘子,不介意我先替咱們找到定下來的住處吧?」這里是她的出生地,這城鎮的主人不只喬邪,也有她一份。
「夫君……」喬靜淚水又浮上眼眶,好感動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怎麼又哭了?不喜歡住在這座荒涼城鎮嗎?」他收起佩劍,心疼地迎上前將她摟入懷里。
「不,我喜歡,我要住在這里。我只是太感動了,我好愛夫君哦。」她又哭又笑地在他臉頰上亂親一通,一點兒都不害躁。
「還記得嗎?『總歸落葉回生處』,當年的算命師就已經言明你們四人將回到這里重新生活了,因為我也愛你,所以願意陪你在此住下,直到永遠。」他憐惜地親親她的臉頰。
「嗯,你看,這城鎮多可愛,沒有外人會打擾我們,住的都是自己人。我記得小喬說他討厭陌生人,那小喬喜不喜歡這里?」她開心地轉望小喬詢問意見。
「喜歡,這城鎮很多空房子,等姊姊的小女圭女圭長大,我可以陪他一起玩躲貓貓。」小喬顯得很興奮,小女圭女圭還沒出生呃,他已經在想象未來一同生活的日子。
玉妃好笑地輕敲一下他的頭,望向左孟堂詢問︰「八皇子,那麼我們現在就在這里住下了?」
「嗯,我們進鎮看看吧。」他牽起喬靜的柔寞,帶著玉妃、小喬與宮女嬤嬤,浩浩蕩蕩地入鎮「參觀」了。
夜里的白鳳鎮顯得陰氣森森、鬼影幢幢,冷風颼颼、枯樹搖擺,近處夜鳥孤單低鳴,遠處後山狼狗長嚎,交織出一陣詭異似哭聲的聲音,對平凡人來說,待上一刻即覺得可怕得想要離開,但對長年住在古墓的左孟堂與小喬而言,這根本不算什麼。
一行五人分做兩派,小喬與玉妃連同宮女嬤嬤先找處空屋住下,左孟堂與喬靜則回到當年的喬府回憶。
走遍喬府每一處地方,喬靜臉上掛著的兩行清淚從沒停止過,最後他們走回荒蕪的後院空地,對著特意修繕過的墳墓跪地參拜。
聳立在墳墓前的墓碑寫得很清楚了,這是她爹娘合葬的地方,她淚眼汪汪地望著墓碑,再也克制不住的傷心大哭。
「爹、娘,不孝女兒喬靜帶著夫婿來看你們了。」她用力的叩首三拜。
左孟堂也隨著她叩首三拜,然後捧住她的臉蛋凝望她額頭,「流血了……」
「這點血沒什麼,我離開爹娘十五年,到今天才來為他們上香,這點血根本就沒辦法彌補我對他們的一丁點歉意……爹、娘,對不起……」
她猛然又想叩頭,他見了趕緊阻止她做傻事。
「娘子,我不準你再做這種事,相信你爹娘在天之靈看見你這麼做,只會難過,不會開心的。」他將她擁入懷中。真是傻娘子啊!
「你瞧見了嗎?」她又抬起顫抖著的小手,指向爹娘墳墓後的大片墳墓。
「嗯。」他亦不忍的閉眼頡首,當年喬府慘死的人數恐怕遠超乎他所想象的。
「那墓碑上頭寫著是喬府下人們的墳墓,我記得喬府很多下人,居然全部都一同陪葬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邪!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喬邪……」她突然激動痛哭,受不了此刻眼前所見的殘忍事實。
當年的喬府死劫,她因為被送養而逃過,為什麼如今並沒有慶幸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也應該要陪著大家一同死去才對。
到底是誰下這麼狼的毒手?到底是為了什麼?誰來告訴她啊?
「娘子,別這樣,喬邪不在這里,你只是驚擾死者亡魂,他們見你這樣,不會安寧的。」他就知道喬邪還瞞了很多秘密沒說,難怪這麼早就決定離開他們,是不敢面對喬靜的質問與難過吧?
「嗚……爹、娘,如果你們還在這里,就請你們出來告訴我,我好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啊……」她轉望爹娘墓碑大聲哭號著,不想自己成為喬家的局外人。
然而,她的哀求並沒令現場產生任何詭異現象,冷風依然靜靜吹拂,夜依舊安靜得讓人毛骨栗然。
「你瞧,你爹娘不願讓你擔心,他們一定希望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無牽無掛的過日子。還記得你肚子里的小女圭女圭嗎?你哭得這麼用力,孩子也會跟著不好受的,而我更是會心疼。」左孟堂耐心地拍著她的背安撫著,驀然回想起一件事,但他不打算告訴她。
喬邪臨走前說過一些話,他說他的目的地在幽垣國,也提到喬家大哥人在幽垣國魔教中,當他提起這兩件事時,神情顯得憤恨不平,尤其說到喬家大哥在魔教當仇敵走狗時,那表情簡直就是想要將這手足給殺了一樣……
在魔教當仇敵走狗,這個「仇敵」是喬那的仇敵?抑或是喬家的仇敵?
他雖不知道真相,但就是直覺跟喬府死劫有些許關連性,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己,喬邪什麼都沒講,就代表他不想讓喬靜知道當年發生什麼事。
既然喬邪打算一肩扛起報仇的責任,那麼喬靜什麼也別知道最好,一切交給喬邪就夠了,他相信喬邪有足夠的能耐討這筆血海深仇帳。
听見左孟堂的話,喬靜不再哭叫了,她賴在他懷里調整自己的情緒,直到哭聲漸歇後,她才抬首提袖擦拭臉上的淚水。
「爹、娘,女兒忘記告訴你們了,女兒肚子里有了小女圭女圭,是喬邪把脈的哦。你們一定見過喬邪了對不對?他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很想照顧他、在他身邊陪伴他,但他說自己有想做的事便離開我了,不過我相信他做完想做的事情後,終究會回來這里的。
「喬邪還告訴我大哥與三妹的下落,只是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找他們,我想,他們最後可能也會回來這里吧。女兒與夫君打算在這個城鎮住下,但在那之前,我們會先去游山玩水一陣子,也許半個月就回來了,也許要一年半載……」喬靜對著爹娘的墓碑訴說著。
十五年來的思親情緒,她到今天總算得到補償,雖然事實令她難過,但她總算回到了想念已久的家。
小手握著左孟堂溫暖的大手,她安心地窩在他的懷抱中,多了他的支持,她再難過也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更何況肚子里還有小女圭女圭等著要她照顧呢。
「爹、娘,我很愛、很愛我的夫君哦,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們白頭偕老,孩子們個個孝順平安……」說完最後幾句,體力不支的她不知不覺累倒在左孟堂的懷里睡去了。
他親親她的小臉,听見她剛才那些話,他知道她振作起來了,為了他、為了肚中的孩子,她就算再難過也不會被輕易擊倒,她是個勇敢堅強的女人。
「爹、娘,你們放心,我也很愛、很愛喬靜。喬邪的離開代表他放心將喬靜交給我照顧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喬靜一輩子、疼愛她一輩子。」
對著岳父母的墓碑允諾完畢,他摟著她拿雪絲將兩人包裹住,就在這荒涼墓園里陪著她和她爹娘一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