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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夜夫妻 下 第十三章

「我不欠你了,我把你瘋狂的愛戀還給你,從今以後兩不相欠,你不再是我心底的愧疚,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各行其道。」

夏仲夜站在冰冷的大理石石碑前,先將被手機鈴聲打斷尚未說出的話補上後,不帶感情的凝睇了一會時間停留在花樣年華的女子照片上。

但是他眼楮看著似乎還怨懟著他的亡者照片,心里卻不斷地回想一句話、另一個女人。她說他們是「故人」,那是什麼意思,兩人曾有過他所不知道的情感糾葛嗎?

沒來由的,他控制不住想走近她的沖動,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他不能自己,好像一直以來,他追逐的便是她唇角那抹徐若春風的微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給他解答?

為什麼他的心有種重新活過來的雀躍感?而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因為近在眼前的她,他莫名的焦慮忽地平靜下來。

是她嗎?教他心口沉重的夢中人。

離開墓園後,兩人坐著周上錦開的車來到一家附有下午茶的庭園式餐廳。

選擇它是因為它夠隱密,開在遠離車水馬龍的鄉間小徑,平日客人不多,是私下談話的好地方。

但此時趙瀠青卻有些後悔。少了嘈雜的人聲為背景,即便是一絲絲聲響也清晰可聞,尤其他還把他的特助留在車上,與他獨處讓她更緊張。

「你不用盯著我瞧,好像我下一秒會平空消失似的,我還沒那麼厲害,能變戲法。」如果能將自己變不見,她倒願意一試。

「你看起來很緊張。」幽黑瞳眸深不見底,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有嗎?你八成看錯了,通常對不太熟的朋友,我一向較拘謹。」趙瀠青手心在冒汗,臉色僵硬地笑得局促。

何只是緊張,她的心怦怦地狂跳不已,幾乎快從胸口跳出來,唯恐他看出她強裝的鎮定。

其實她最想做的是逃走,面對令她情難自禁的男人,她很難心平氣和地與他閑聊。

或者說,她有某種程度的心虛吧!因為她像一名詐欺師,引誘失去方向的他與她來場夢的饗宴,信手織就兩人的愛情故事。

雖然她是被動的,夢的主線仍由他掌控,可是她是迷離夢境中唯一清醒的人,她應該阻止他,而不是隨波逐流,以為夢不會影響現實人生。

「我們之間不熟嗎?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是反話?」夏仲夜目光微沉,對她極欲拉開兩人的距離感到不快。

她心口一跳,微驚他看透人心的犀利。「感覺不一定準確,不然你來說說看,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面,又是怎麼認識的。」

他將眉挑高,露出那令人不安的高深莫測。「這正是我想問你的話,那句‘故人’是什麼意思,你從哪里得知我這個人?」

「我……我……」她被問倒了,張口欲言卻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回應。

現實的他比夢里的他難纏多了,而且更世故,更難以捉模,讓人像在顯微鏡下被放大,無所遁形。

「我向來不是活躍的人,很少在商界宴會上露面,更不可能有我的獨家報導,可是你卻一眼認出我是誰,連困擾我的事似乎也知道,令我不得不懷疑……」他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語帶玄奧。

「我不是偷窺狂,這點我能向你保證,本人不做探人隱私的下流事。」避免誤會產生,她急切地解釋,不希望這事一發不可收拾。

看她臉上明顯的慌亂,他突然想笑。「你知道自己在我咖啡里加了什麼嗎?」

她一怔,低下頭瞧著自己不經意的動作,霍地倒抽了口氣。

「沒人曉得我怕苦,喜歡女乃油球在熱飲中化開的香甜,一次加三顆是剛好的甜度,中和了咖啡的苦澀。」就連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周上錦,都以為他只喝不加糖的黑咖啡。

他強硬的作風給人錯誤的聯想,認為他獨鐘純粹的原味,苦中帶澀的濃韻才能品嘗出個中滋味。

「你不能把它想象是巧合嗎?人總有改變不了的習慣。」她將順手而為的舉動解釋成湊巧,不過連她也取信不了,借口太過牽強。

趙瀠青借著低頭喝飲料,掩飾眼底的慌張。明明都已經過了三個月,她竟然還記得「婚姻中」的種種,不自覺地把夢境與現實混淆。

「理智的人不會憑空幻想的,你何不趁此機會解釋清楚,省得我還得要費心猜測。」他雙手環胸,眼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才怪。」他想得才多,老是天馬行空,讓她不得不順著他的夢,失去控制。

「你在笑什麼?」莫名的,他心口一緊,眸色漸漸深濃。

「我哪有笑,我……」驀地,笑意凝結在嘴邊。「你應該很忙,犯不著浪費日進斗金的時間在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身上,我們認不認識並不重要,人是善忘的動物,你不會記得我的存在。」

夏仲夜倏地按住她欲拿起帳單的手。「你在怨我,為什麼?」

「我沒有怨你,我……」趙瀠青忽地苦笑,垂目不語。

她是在怨他,原本她以為自己夠理智,不過是好夢一場罷了,她有好什麼不能理解的,結果早在預料之中,自願沉淪的她能去怨誰。

可是付出的感情不是說收就能收得回來,雖然她明白他沒有錯,從夢中解月兌的他不會有太多關于兩人的記憶,但揪痛的心無法體諒他的苦處,他承諾會來尋她,不論她在何處,變了何種容貌,他所要的摯愛只有她一人。

結果他失信了。

心底沉痛的趙瀠青萬般無奈,她無法說出事實真相,只能獨自一人承受被遺忘的苦澀,期盼時間能沖淡那份濃烈的愛。

「你不認為我也有知道的權利?你的眼神說著你有怨我的理由,可是當事人的我卻模不著頭緒,這對我來說並不公平。」她在隱瞞什麼,苦苦地壓抑著。

看著她眉目低垂的潔皙面容,夏仲夜的墨瞳更顯漆黑,好像有什麼要從腦海中沖出來,模模糊糊的畫面一閃而過。

撫著額,他極力忍受驟起的疼痛,感覺快爆開的腦袋深深困擾他。

他的主治醫生說過,結痂的傷疤不應該有痛感,多半是心理因素,他建議他轉為身心科,找心理咨詢師治療,找出癥結。

「也許就因為不重要、沒意義,你才會不記得那些事,至于我個人的情緒我會想辦法克服。」她會忘記他,一如他不記得她,即使並不容易。

這麼說並不公平,她知道,但既然他都忘記了,而他目前的身份也改變不了什麼,那不如就讓一切埋葬在她心底。

「所以說,我們兩人之間的確有一些事發生,而你絕口不提是想吊我胃口。」他眼底閃動著某種光芒,似狩獵的黑豹,等著捕獲它的獵物。

她音量略微揚高,「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並不想攀權附勢。」

他輕哼,「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太無說服力,開個價,要多少錢才能買到你的秘密?」

夏仲夜面無表情,冷冷地凝視對面女子。

受到輕蔑對待,饒是脾氣再好的趙瀠青也動怒了。「你以前沒這麼功利,笑容滿面得像個陽光男孩,為什麼夢里夢外的性格差異如此之大,一點也不像我坦率的老……」

看到他眸光一閃,她忽然察覺到一件可怕的事,三十歲的他正在對她使心機,故意用話激她,好套取他想要的真相。

「夢里?」他捕捉到一個關鍵字,眼瞳微微眯起。

「夏先生,不要再追究對你無益的事情。人要往前看,你的世界比我寬闊。」

而她不過是沙灘上一粒不起眼的小沙礫,潮浪一來,便被淹沒。

「仲夜。」他執意要她改口。

沒來由地,他沒辦法忍受她語氣生疏的喊他「夏先生」,越和她相處越感到熟悉,似乎他曾擁有過她,她對他有著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唯一的謎團是他不曾接觸過她這階層的女人,為何會有熟稔的感覺?他甚至不用猜也曉得她下一個動作是聳聳肩,偏過頭露齒一笑。

「好吧!仲夜,如果你堅持,不過我還是得強調,我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的,我認識你不代表我們是朋友,一時的好奇不算是犯罪。」聳聳肩,她側過頭,指尖撫著杯緣低笑。

面對她的敷衍,他黑眸倏地一眯,沉冷地瞪著她。「夢里是什麼意思,你去過我的夢中?」

「你……你胡說什麼?哪有人能自由地進出別人的夢……」她驚慌得白了臉,差點推倒面前的杯子。

趙瀠青微顫的指尖泄漏了她的不安,她試著深呼吸平息心底的紛亂,不想自亂陣腳。

「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絞手,神色慌亂地想粉飾太平。」幾乎在這一刻,他了悟了一件事。

她一听,亡羊補牢的將手收放在桌子底下。「不要打開潘多拉的盒子,我請求你。」

「我有什麼好處?」他話語極輕的提問。

「你還想有什麼好處?你根本沒有任何損失,還……」佔盡所有便宜。

趙瀠青沒想過自己也有想使用暴力的一天,狠狠朝他鼻梁揮下一拳,大聲數落他得寸進尺,把她的真心當成談判的籌碼。

他真是一位利益至上的生意人,不管是壞是好,一律要掌控,不容許不確定的因子存在。

現在想想,夢果然是騙人的,她識人不清的被偽裝的他所蒙騙,一時不察的落入他的愛情陷阱。

「還什麼,怎麼不說下去?」他好整以暇的靠上椅背。

抿起唇,她小有怨懟地圓睜大眼。「早知道你這麼可恨,我就不幫你了!」

她嘴上說著無情話,可真遇到那種事,她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不論他的性格有多惡劣,助人從惡夢中月兌困,她責無旁貸。

只是她會守著心,不再輕易被他打動,愛上不該愛的男人。

「我不記得你幫過我,這時候索惠顯得你心思不單純。」見她握起拳,一副氣憤難平的模樣,夏仲夜難得起了興味,嘴角微勾。

聞言,她真的很想動粗。「不要捉我的語病,全是無意義的牢騷,你可以當作沒听見,反正我們不會再見面。」

該割舍的不能有留戀,她早該清醒了,他不是她要得起的伴侶。

他哼笑,抓起她的手,一根根扳開。「由得你作主嗎?我對自己作過的夢相當感興趣,尤其是你就在我身邊,喊我一聲……」

「不是老公,那是假的,我們的婚姻不成立。」趙瀠青有些慌了,急著封住他的口。

「我想說的是你喊我的名字,沒想到……」他將她的手放在唇邊低啄,眼中迸出令人心智迷亂的光亮。「告訴我,你是不是織夢?」

在他昏迷不醒期間,唯一記得的是清醒前撕心裂肺的呼喊,由他的喉嚨發出。

「不是,我姓趙,水邊瀠,青色的青,趙瀠青。」一名熱中解剖學的女法醫。

他眼色微陰,笑聲出人意表的低沉。「很好,你讓我覺得日子開始有趣了。」

「有趣?」看他凝眸一嘲,她忽生不祥預感,感覺有片烏雲飄過頭頂。

趙瀠青笑不出來,不甚樂觀的想著,平靜的日子可能不保了。

一個男人能有多卑鄙?

由滿臉怒色的趙瀠青身上得以印證,她便是夏仲夜婬威下的受害者,且全無申訴管道。

事情的發展如她所料,不安寧的日子開始,低厚的雲層又濃又密,隨時會刮風下雨,雷電交加。

他權勢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真的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地步!這個忙到沒時間坐下來吃完一頓飯的男人,居然還能分出心思找她麻煩,讓她叫苦連天。

有人會為了借調一名法醫而撒大錢嗎?眼楮眨也不眨地捐出台幣一億,聲明要添置最新型的檢驗儀器,協助警方辦案。

但他是有條件的,受到饋贈的檢察長連考慮都不曾,爽快地出借他名單上的人選,也就是她,期限三個月。

看到法警親自送到手中的公文時,她真是無言了。他這般大費周章,不怕血本無歸嗎?

「我要怕就不會下重本,你可以由此看出我對一件事的堅決,順便思考你有多少能耐能跟我斗。」錢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得到什麼。

自認修養甚佳的趙瀠青忍不住小有火氣。「你未免太瘋狂了,為所欲為,全然不顧及他人感受,根本和流氓沒兩樣!」

「我沒見過你生氣對吧?」至少她的這一面是陌生的,他並不熟悉。

「因為我認識的你可愛多了,不會做出無理的要求,更遑論以勢凌人。」落差大到她無法適應。

簡直是性格迥異的雙胞胎,一個爽朗愛笑,個性直率,從不在她面前擺臉色,全心愛著她;一個嚴峻冷漠,性情老成得近乎固執,整天板著臉不苟言笑,好像生命里缺少值得高興的事。

她常常會無所適從,腦子里想的他和現實的他兜不起來。

「可愛?」夏仲夜眉頭一皺,不甚愉悅。「別再讓我听到這個可笑的形容詞,它不適合我。」

「現在的確不適合,如果你肯高抬貴手,別再為難我,對你我都好。」看著他全無笑意的冷顏,她的心情很低迷,感覺自己擱在心上的那個人正在瓦解,逐漸顯露她所不了解的真實性格。

她愛的人在死去,取而代之是一面牆,她看不見牆後的他,也不知該用什麼方式和他相處,只能慢慢地模索,讓愛著他的心冷卻。

「這是你的想法,我在為難你?」她看不出他做了多少退讓嗎?她是第一個讓他改變原則的人。

夏仲夜仍然少有表情,僅有的動作是挑高眉,給予一記譴責的眼神。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成天像沒事人的閑晃,上回在墓園發現的女尸尚未解剖,冰櫃內還有七、八具尸體等著我,同事沒法幫我分擔,他們也有忙不完的公事……」要她放著不處理,絕非是負責任的態度。

他舉起手,阻止她的埋怨。「你不妨動手整理辦公室里的文件。」

她一听,倏地瞪大眼。「你知不知道我的專長是什麼?把老虎送進河里,河馬丟上高山,你完全放錯位置了,我做不來秘書的工作。」

「我有私人秘書。」她還不夠格。

趙瀠青一臉氣結的環視他氣派的辦公室。「你到底要我來干什麼,悶死我是你最新的消遣嗎?」

她是閑不下來的人,喜歡忙碌的生活,整日放空她容易胡思亂想,陷入焦慮不安。

其實這也是織夢者的苦處,身體疲累不堪才不易作夢,一沾床便能進入深層睡眠,不用時時擔心會不慎走進他人的夢。

這些年的歷練她已能控制自如,不會一有感應,便游走夢與夢之間,不過若精神許可,她還是會克制不住想去「逛一逛」的念頭。

「你不覺得我在寵你,讓你有充分的休息和自己的時間?」她眼下的黑眼圈非常刺眼,讓他看得很不痛快。

「寵……寵我?」她驚得兩眼大睜。

夏仲夜臉色忽陰的一瞠目。「有必要驚訝到像見鬼嗎?2012的世界末日尚未到來。」

「……你的另類寵法教我受寵若驚。」他讓她如墜五里霧中,沒法猜透他詭譎的心思。

有時候她會從他身上看見二十五歲的夏仲夜,神色認真地打拼事業,一心要為死去的母親爭口氣,不讓父親的外遇對象太過猖狂。

可是他回到「二十五歲」的時間很短暫,她才眨了個眼,冷峻側面蒙上一層嚴霜,三十歲的男人沉穩冷靜,眉生寒意。

他笑得有幾分陰沉。「什麼叫不知好歹,你最好去照照鏡子。」

她是最佳寫照。

不想當只金絲雀的趙瀠青無力地笑笑。「夏先生,我是人不是玩具。」

「仲夜。」他沉目糾正。

莞爾一笑,她輕嘆出聲,「仲夜,為什麼你會對我感興趣?你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我是誰,難道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讓你昏頭了?」

按常理而論,他們是擦身而過的過客,匆匆走過不留下痕跡。

但他卻反常的一開始便對她投入過多的關注,好像她是唯一能捕獲他目光的焦點,一舉一動都扣住他的視線。

這不是好現象,織夢者不可以改變現狀,造成真實世界的混亂,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最後精神崩潰。

「這不是理由?」他語氣尖銳的反問。

「我可以告訴你一百次一千次,我不是織夢,這樣你還要留下我?」編出來的夢僅能自娛,當不了真。

他用研究藥理,向上級長官借學有專長的她的借口太牽強了,任誰一听都曉得內情不單純,絕非借用人才這麼簡單。

偏他一意孤行,沒有商量的余地,她收到調職文件的同時,他如天神下凡般翩然出現,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她帶走。

可想而知,當她回去工作,同事們「關愛」的目光絕對不會少。

這個任性的男人!

「是不是都無所謂,我要的是你的陪伴。」看到她,他的心自然而然的平靜。

「陪伴……」她貓似的瞳孔一縮,流轉著瀲瀲波光。「你到底懂不懂尊重?就為你個人的任性便要犧牲大多數人的權益,他們沒辦法為自己開口,只能由我代替發聲,你……你怎麼了……」

趙瀠青很少罵人,但是他的我行我素著實氣人,連聖人都會被他逼出火氣。

「頭痛。」他揉著額側,微露強忍的痛楚。

見他難受的樣子,她不忍地站在他身後,接替他的動作。「你才是需要休息的人,事業上的成就比不上身體健康,拼到爆肝對你有什麼好處?」

夏仲夜閉上眼,享受她溫柔的揉按。「我能不拼嗎?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日以繼夜的玩命。」

「為了你繼母?」她輕問。

他倏地睜目,若有所思地望向神色平靜的女人。「我似乎告訴你不少事。」

有些事就連他最信任的特助也不知情,而她卻信手拈來,知之甚詳,將他藏在心里,不為人知的事也順口說出。

「用不著套話,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多言,你就慢慢地想,等你想起來,自然一切都清楚了。」她說得再多也是枉然,他多疑的性格不輕易相信人。

她想,若非夢境的一開始他們已然步入教堂,宣示對婚姻的忠誠,他大概不會熱情地對待她,以丈夫的立場深愛所娶的她。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來不及反應的她當下就成了人妻,接著是一連串教人應接不暇的新婚生活,她才緩口氣想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愛情接踵而來。

被愛的幸福感讓她不想去思考,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就足夠了,在愛的氛圍中,誰也不願去思考未來。

「我們作著相同的夢?」雖然難以置信,但他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夏仲夜的腦海里仍殘存片段的夢,即使並不完整,不過自從她出現後,夢中那張模糊的臉漸漸有了輪廓,浮現有明媚雙眸的五官。

他可以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她,在夢里說愛他的可人兒……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一模一樣的夢,屬于他們的夢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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