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新歡 第十五章
第七章
「大哥，我可不可以請兩個小時的假？」早上十點，鈕若琳來到鈕政欽的辦公桌前，囁嚅的問。
鈕政欽一副公正無私樣，「若琳，妳才剛回來上班一個星期就想早退，這樣好嗎？雖然是自家人，但我也不能如此縱容妳，否則其他人有樣學樣，那我們公司內部遲早放空城。」
鈕若琳一怔，她沒想到這一點，「噢，那、那我不請假了。」說完便轉身離開，她細眉微蹙，俊麟今日從台南調回台北，她原本答應要陪他吃午餐，現在可能不行了。
「那個人今天回台北？」鈕政欽盯著小妹的背影，揚聲問。
「蛤？」鈕若琳回頭，對上大哥促狹的表情，她恍然，「姊告訴你了？」
鈕政欽點頭，「去吧，看好他，他其實挺不錯的。」從大妹那兒听到龍俊麟和小妹復合的事，他特地詳細查過龍俊麟近年來的商業戰績，發現這人頭腦不錯，判斷精準，他做出的幾項重大決策都讓公司前程更上一層。
以前他就知道龍俊麟這人事業心重，他是很欣賞他的，五年前的事，他只是心疼小妹，倒未對龍俊麟多有責怪，感情的事外人說不準，如今證實當初只是一場誤會，兩人又復合，他衷心希望小妹和對方這段情緣能有個圓滿的結果。
鈕若琳嬌笑，旋即遲疑地問︰「可是，大哥，我這樣早退……」
鈕政欽咧嘴笑道︰「我跟妳開玩笑的，妳當真了。」
「大哥，你……」瞪了捉弄她的大哥一眼，鈕若琳拎著包包正準備離開，後頭的大哥又出聲。
「我準妳一天假。」見妹妹回頭感激一笑，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出附加條件，「天黑之後才能回家，如果妳今天沒回家，我就跟媽說我派妳出差了。」
聞言，鈕若琳愣住半晌才會過意，登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大哥的「好意」，直到他大哥笑出聲，她才掩面羞得趕緊跑走。
下班後，龍俊麟火速趕回台北的家，一進門，廚房內便傳來一陣撲鼻的飯菜香，一股前所未有的溫馨彌漫整間屋子。
打從三天前，他從台南回來，家里多了個「女主人」後，感覺就是不一樣，一想到有心愛的女人在家等他，每天一下班他總是歸心似箭，恨不得隨身攜帶任意門，只要門一開，就能回到有她在的家。
進到廚房，他從後方抱住站在中島桌前擺碗筷的俏廚娘，「這麼賢慧？」他用力在她臉頰上親吻了下，算是獎勵。
「我說我會煮，你就不信。」睞他一眼，她忙著要端瓦斯爐上的一鍋面，卻被他反制住，火熱的唇倏地降落，狂吻到整個人都快被壓倒在中島桌上。
直到她幾近無法呼吸地開始掙扎，他才勉強停住這狂熱的吻。
扶起她，她背對著他甫站穩，強勁雙臂又從後方圈住縴細柳腰，鼻尖輕抵在她細白頸項間，低沉聲挾帶著魅惑氣息，「若琳，我好想妳，每分每秒都想。」
她的心被軟軟的甜果輕撞了下，他說的話，彈中她的心。他說他想她，每分每秒，她又何嘗不是？
她比他提前一個星期從台南回北部，雖未如他所願搬來和他同住，但她提前在他回來前先過來幫他整理，在充滿他氣息的房子里，看到他的衣服她想他，看到浴室里的牙刷、牙膏漱口杯，她又想他，屋里的任何東西都能勾起她對他的思念，希望他趕快回來。
就是這股思念，讓她點頭答應留下來陪他幾天，大哥為她編的「出差」，因而派上用場。
原以為同住幾天，每晚膩在一塊，思念之情自然會消弭無蹤，沒想到，早上他送她上班，才剛下車，看著他的車離開，她突然就開始想他了，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想他。
「你想我？你愛我？」她笑問。
「要我用行動表示？」
她點頭，但在他的手從她的腰際緩緩往上欲觸踫她的雙峰時，她又羞又驚的忙不迭的壓住他不安分的大掌，「才不是這樣，是要你吃面，你愛我也要愛我煮的面。」
推開他，她朝他一笑，「我親手煮的鯛魚絲瓜面線，再怎麼難吃你都要捧場。」
前兩天他都帶她到外頭吃，因為他舍不得她下班後還得在廚房里忙得團團轉，可她自從在國外游學學會煮飯後，心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為他洗手做羹湯，為心愛的男人煮一頓飯，想起來比什麼都幸福。
「我來。」見她欲端面，他搶先一步接手。「看起來似乎很不錯。」放下鍋子，他迫不及待地盛面，盛好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小心，會燙。」
「真的很燙，不過很好吃。」他大力贊揚，「若琳，妳的廚藝真的進步很多，這比糊掉的泡面好太多了。」
以前她第一次使用瓦斯爐煮泡面，因為沒有馬上要吃，擔心泡面冷掉，所以她把火一直開著，等到他把作業做完，打開鍋子一看，泡面變得又糊又焦，當時還是窮學生的他，舍不得丟掉那鍋泡面，待她離開後，他硬著頭皮把它全吃光了。
以前的糗事又被翻出，她羞睨他一眼，自己也覺得糗斃了，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想話題一直圍著糗事轉，她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這鍋面，「伯父種的絲瓜又甜又女敕，我剛剛吃了一口，真的很美味，這鍋面完全不需加調味料，就有自然甘甜味。」
絲瓜是他回台北時，伯父硬塞一袋給他的，她見絲瓜新鮮翠綠，便讓他留下兩條，其余全分送給他的同事，今天下班後，她特地繞去超市買了鯛魚和面線，煮了這鍋連她自己都覺得湯鮮味美的晚餐。
「我的手機呢？我要打電話給Hank。」他作勢在口袋中找手機。
「有什麼事，吃完再打嘛。」他比一般上班族還晚下班，她舍不得他回到家才剛坐下要吃晚餐，就又要一邊談公事一邊吃飯，那樣胃會抗議的。
「吃完就來不及了，我要Hank把我爸種的絲瓜還給我。」他一臉正經的說，惹她發笑。
「別鬧了，快吃！」她笑睨他，徑自低頭品嘗甜女敕絲瓜。
他咧嘴笑，大口吃著面，「我爸如果知道妳這麼喜歡吃他種的絲瓜，只要一通電話，明天下班妳就可以在門口看到一箱宅配絲瓜。」
她輕笑，旋即囁嚅道︰「俊麟，我、我想明天晚上就回家……我『出差』太久了。」
「才三天怎麼會久！」听到她要回家，他心情瞬間低落，放下筷子，緊握著她的手。「我去歐洲出差都去一個月。」
「問題是，我又沒去歐洲出差。再說，我的上司都沒出差，我這個秘書一直出差中，我爸媽……
會懷疑的。」
她神色黯然，她都二十七歲了，感情的事她能自主，但父親還是對她為了幫何森田而毀了自己名聲一事很不諒解，大哥要她回家住，就是希望能藉此修補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自從她回公司上班，每晚回家吃飯，爸爸主動和她說話的次數變多了，在這節骨眼上，她不想因為和俊麟「同居」一事，惹爸爸不快。
「我去跟妳父親見個面……」
「不要！」她露出央求的表情，「俊麟，再緩緩，好嗎？」
見她一臉為難，他心疼的摟著她的肩，他知道她父親對她的不諒解，知道他們父女關系前陣子還處于冰河期，現在好不容易才稍有破冰趨勢。
他有自信她父親不會再排斥他這個準女婿，誠如她所言，也許她父親還是覺得他不嫌棄且願意娶她，而感到萬幸。
他猜想，她父親的想法很簡單，他生氣是因擔心女兒再也嫁不到好人家，而他想得更簡單，只要他馬上娶若琳，不只他和她父親，她的兄姊，他的父母都會樂不可抑，普天同慶，皆大歡喜。
只是若琳的心似乎還很脆弱，或者還顧忌些什麼，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逼迫她答應結婚，他得顧及她的感受及意願。
「好，妳想怎樣都好。」他寵溺的一笑。
「繼續吃面。」
「妳喂我。」他摟著她的腰，耍賴地抱著她不動。
用筷子卷起面線，喂他吃了一口、兩口、三口……含住第四口面時，他突然湊近她的嘴，打算反喂她，她緊閉著嘴猛搖頭，他一副不得逞絕不放棄的惡霸樣，讓她閃躲之余，眼角笑得快飆出淚來……
突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及時解救了她，「我的手機響了。」
他無奈地松開手，放她去接電話，不情願地將嘴里的面線吞下肚。
見她已到客廳去了好一會兒，手機卻還在響，他納悶的上前，「若琳，怎麼不接電話？」
「我爸打的……」看了他一眼，她拿著手機呆杵著，手機鈴聲不留情的聲聲催，她深吸一大口氣後，接起，「喂，爸……我、我在吃晚餐沒听到手機……呃，我、我在出差……在哪里出差？在、在……」
他站到她面前，用嘴形說出「花蓮」，花蓮遠，她爸不可能追到那里去查勤。
「你、你在俊麟住的小區大樓外」她還來不及說出「花蓮」，彼端的父親已先投下一顆震撼彈。
「我、我在出差……」
見她嚇得語無倫次，臆測到她父親可能已知情，他二話不說上前接過手機，她父親正氣沖沖的吼道—「別告訴我妳到龍俊麟的家出差，這差是誰派的！妳叫他來帶我上去，今晚他如果不當面和我談，妳就一直留在他家出差別回來！」
「伯父請稍等，我馬上下去。」說完，他掛斷電話，她則一臉不安的看著他。
「俊麟……」
「別擔心，我相信伯父是個明理人，能溝通的。」他眼神無比堅定，雙手按住她的肩，安撫她一會，旋即拿著鑰匙卡下樓去。
鈕明富在龍俊麟下樓邀請上來後，環顧屋內四周，簡單大器的擺設令他眼楮一亮，掃視一圈，他心中已有了譜，沒有一定經濟能力的人，弄不來這些看似簡約實則高價的擺設，加上這豪宅型小區，住的都是名人，能擠進這兒，顯見龍俊麟這小子身價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不得不承認當初自己看走了眼，也勢利了點，一徑認定只有富二代才能和女兒匹配，但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只是女兒不懂他這個父親的苦心。
「爸，喝茶。」鈕若琳端了杯水出來，父親凌厲的眼神，盯得她局促不安。
龍俊麟接過她手中的水杯，親自彎身呈到鈕明富面前，「伯父，請喝茶。」
接過水杯，喝了口茶，看了女兒一眼，鈕明富開門見山表明來意，「既然你們已經……住在一起，那干脆就結婚吧！」
原先听兒子說若琳出差，他心頭就已存疑，若琳才剛回公司上班沒幾日，怎會派她出差，再者她的直屬上司都沒出差，她這貼身秘書能去哪出差？
湊巧早上他到公司一趟，發現有人載若琳上班，他便讓司機跟著那輛車，听司機說車子最後進到明日光電的大樓地下停車場，他想起龍俊麟就是在那里上班，但他不動聲色地耐心等到下班，自公司一路跟著若琳來到這小區外，見她進去久久不出來，猜想她這幾晚應該都住這里，加上他讓司機在明日光電的停車場出口等著，看到早上那輛車就跟上，司機一路跟到這里，他終于確定女兒「出差」的地點。
本來他只是臆測，尚未確定她是和龍俊麟在一起，所以他只是在電話中嚇一下女兒，沒想到真的被他料中！
「爸，我、我還不想結婚。」鈕若琳斷然拒絕父親的提議。
「他現在不想娶妳了，對吧！」鈕明富聞言立即起身，指著龍俊麟，對著女兒怒目低斥，「都是妳不懂愛惜自己，以前我不讓妳嫁他，妳卻硬要黏著他，現在反過來妳被人家嫌棄了！」
「爸！」鈕若琳簡直羞得無地自容，龍俊麟馬上將她拉到身後，挺身表態。
「伯父，我沒有嫌棄若琳，她比以前更好，我想娶她的心意依舊不變。」
鈕明富怔愣了下，雙眼登時飽含喜意，「那好，我答應讓若琳嫁給你，過兩天你請你父母來我家提親……」
對于父親把她當倉庫存貨般急于出清的丑態，鈕若琳抗議地喊，「爸，我說我還不想結婚！」
她現在終于知道自己還不想結婚的最大主因了，父親越急著要她出嫁，她反彈就會越大，也許她心底存著一股想和父親作對的叛逆，過了青春期遲來的叛逆。
「妳不結婚？妳以為自己幾歲了？二十七了，轉眼就要三十！妳以為自己還是當年富二代爭娶的對象？沒了，全沒了，妳給我跑去美國當好人，成就了別人的姻緣，卻壞了自己的名聲，現在還有誰敢娶妳！」
鈕明富氣急敗壞的怒吼，鈕若琳豆大的眼淚含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伯父，我向你保證我會娶若琳，請你不要再逼她。」龍俊麟神色肅穆，心想，對方若不是若琳的父親，自己絕不會這麼客氣。
「好，我不逼她，那你給我一個時間，你什麼時候娶若琳？」
龍俊麟看了鈕若琳一眼，語氣溫柔地堅定道︰「等若琳點頭答應嫁給我，我會馬上娶她。」
「哼，空口無憑的大話！」饒是如此，鈕明富也沒轍，就算龍俊麟立下契約寫著要娶他女兒，屆時若反悔自己又能耐他何？難不成大剌剌地拎著紙張告到法院去？那不讓人笑掉大牙，他鈕明富也會顏面掃地。
鈕明富怒不可遏地瞪著女兒，「妳不嫁是吧？妳若是不點頭嫁他，就永遠別回鈕家，我也不會認妳這個女兒！」說完，便悻悻然地離去。
大門被父親「砰」地一聲用力甩上，鈕若琳整個人頹喪地癱軟下來，埋首在龍俊麟胸前傷心啜泣，父親給她難堪，丟給他難題，讓她無顏面對他。
「俊麟，對不起……。」她哽咽著。
「對不起什麼，妳爸又沒出拳揍我。」他反過來安慰她，「別在意妳父親的話，他只是在氣頭上。」他看得出來她父親只是焦急女兒沒能緊抓住他這個「好歸宿」，才會又急又氣的說出那些過于偏激的話，他的出發點是善意，但說出來的話就難听了些。
「俊麟，我現在還不想結婚，真的還不想……難道我這樣錯了？」她哭得好傷心。
「妳沒有錯，妳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他斬釘截鐵地說。他比她父親更心急結婚的事，但他絕不惡性脅迫逼她就範，他會讓她在充滿喜悅氛圍中，在她認為對的時刻，點頭親口說願意嫁他。
「俊麟，謝謝你。」埋首在他懷中，她肩頭顫動地哭著，滾燙的淚水流泄出壓抑在心頭的難堪、感激，以及更多對他一言難盡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