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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插撥中 第十一章

第五章

激情過後。

喘息方歇,床上的兩人仍緊緊相擁,像是一個好不容易才合在一起的圓,無法分開。

雨棠雙頰依舊泛紅,剛想輕輕挪動身子,男人就用力地抱住她,沙啞地說道。「別動。」

「讓我起來穿衣服……」羞死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是這麼放浪的女人,居然跟他從浴室一路糾纏到床上,喔∼∼她真  沒臉見人!

齊邦杰卻霸道地命令。「不準。」好不容易可以再度擁抱她,他無法放開。

他眷戀地吻著她披散的如雲秀發及光潔的額頭,雙臂也扣住她的柳腰,將伊人抱得更緊。「棠棠、棠棠……」

瞬間,她的眼淚竟不听話地掉下來。

棠棠……只有他會這麼叫她,語意間盡是濃到化不開的繾綣柔情,也只有他能這麼叫她。

會和嚴修分手的原因就是──他也喜歡喚她「棠棠」,她卻正色地要求他不能這樣叫她,只能叫「雨棠」。

嚴修很不開心,看她的神色竟也猜出她的心底可能還有別人,于是鐵青著臉一再逼問她,她卻沉默無語,不知能說什麼……

沒有男人可以真的對這種事不在意,兩人多次為了這件事起爭執,導致很多事都無法再信任對方,漸行漸遠,終至分開。

她也不知自己在意些什麼?更明白禁止男友這樣叫她很可笑,但她就是不準。

和嚴修分手時,她以為只是不希望听到還有人叫她「棠棠」,勾起不快樂的回憶。可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世界上只有他可以這麼親匿地喚她。

只有他!

珠淚又墜下,齊邦杰察覺了,心疼地捧起她的臉,為她拭去那一串串的淚。「別哭,棠棠,別哭。」她的淚水讓他心都慌了。

她拿起方才被他擱在床邊的項鏈——在狂亂激情中取下的,哽咽地問︰「我不知道你還留著……」當年負氣對他說謊,說自己早把項鏈扔了,她一直以為他也扔了。

就是這彎月讓她完全喪失理智,盡情沉淪在他的吻、他的懷抱中,也徹底解放心底那蟄伏已久的魔獸——八年來她將對他的情嚴嚴密密地鎖在心底,鎖得那麼深、那麼沉,沉到她可以欺瞞自己是真的忘了、不在乎了!

卻沒想到,可以隱瞞世人,卻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越是想駕馭最真實的情,那情卻日漸茁壯,汲取她每一分相思當養分,日日夜夜地成長為一頭獸。

而那枚定情彎月,便是解放魔獸的鑰匙,是關鍵物!

只要遇到他,魔獸隨時隨地都會破柙而出。

齊邦杰沉默了會兒,嗓音微啞。「我曾經很多次想要扔了,但……但就是做不到。」

無數次地扔掉,再從垃圾桶中發狂地尋回,過沒幾天再度發怒地扔掉,又再找回……他像傻瓜一樣重復這些動作,一個被愛折磨的傻瓜!

最後,他投降了,素來不喜歡逃避的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留著又不代表什麼,真的不代表什麼。

雨棠將掌心里的彎月握得更緊,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以手輕撫他的臉頰輪廓……這是她的杰,他的眸光依舊像當年那麼熾熱閃亮,熱到可以讓她全身發燙!

天下之大,唯獨他可以讓她瘋狂、讓她失控!唯獨他可以直直撞入她心底,剽悍地攻城掠地,完全主宰她的意志!

他舍不得她哭,以唇為她吻去那些淚。最後,再度將她吻到喘不過氣。

吻過了他還舍不得離開這女敕荷般的臉,額頭貼著額頭問道︰「你也沒丟,對不對?那時候你說的話全都是要氣我的?」

她的吻、她的動情回應、她在他懷里的輕喘呢喃都讓他深刻明白——她是愛他的!只有打從靈魂深處愛著一個人,才會有這麼熱烈的擁抱、這麼溫暖的吻。

他相信雨棠從來沒有真的忘記他,更不可能丟掉兩人最重要的信物。

「我沒丟。」雨棠承認了。「不管是項鏈、你寫的卡片、情書或小紙條,我都沒丟,就算是再小的字條都視若珍寶。」

那一年她在無數次痛哭後,把它們都裝在一個鐵盒里,再把鐵盒壓在衣櫥最深處,總以為看不見就是真的遺忘。

「我那時真的很生氣,高三上學期我們還很甜蜜,下學期之後就常常吵架。等到你去參加IMO數學競賽,到英國就更少打電話跟我聯絡,就算打來也是講沒兩句又吵架……」

仔細回想,高三那年兩人雖然愛得如火如荼,卻也有過多次爭執。

吵架的原因其實都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八年後回憶起來是雲淡風輕,可對當時的小情侶而言,卻是一等一的大事!

齊邦杰在高中時代就是風雲人物,文武雙全,不但學業出色,還是運動高手,是籃球隊的隊長。他常常在假日帶著隊員練球,明明約好要跟雨棠見面,但男生一上球場廝殺真是風雲變色、戰況激烈。

有時他注意到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見雨棠了,但全體隊員都還在拚命苦練,連教練都在,身為隊長的他怎麼可以單獨早退?

等到他氣喘吁吁地奔到約會地點時,已經遲到好久了。苦等多次的雨棠當然會生氣,齊邦杰那時畢竟只是毛頭小子,懂得道歉卻不曉得哄女生的技巧。吵了幾次架後雙方都好累,身心俱疲,五次約會中總有三次會吵到不歡而散。

年輕的心那麼沸騰,卻又那麼懵懂而脆弱,明明深愛對方,卻不知該如何正確表達,讓裂痕一再擴散。

這些心里的疙瘩還沒完全解決,齊邦杰又在這時因優異的數理成績被學校網羅進入全球IMO奧林匹亞數學競賽,代表台灣出征。在比賽前必須利用放學後的時間參加台灣選手隊的密集訓練,更是忙上加忙,幾乎抽不出空檔見雨棠。

比賽地點是在英國,台灣代表隊遠征到倫敦,選手們不但要忙著調整時差,還要參加很多公眾競賽活動,除了睡覺以外,幾乎都要跟著大伙兒一起團體行動,自由活動的時間真的很少。

再加上那時候網絡通訊還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就算要上MSN,也要算好彼此都可以配合的時間。原本在台北時,歧見就不斷加深了,隔了千山萬水,要好好溝通就更難了。

齊邦杰出國前,雨棠就認為他越來越冷淡,再加上曹綺玲不斷纏著他,讓她很反感,對這段感情好無助。而齊邦杰也因為程明倫老在她身邊打轉而萬分不悅。

那次台灣代表隊英勇奪下金牌,凱旋歸國,媒體和國人都歡天喜地!回到台北後,齊邦杰飛奔到雨棠家想跟她分享這天大的喜悅,但等到的卻是程明倫送她回家,他只能黯然離開。

之前就有朋友提醒他,程明倫對任雨棠有意思,以他個人的條件再加上他出身豪門,很有可能讓兩人的戀情起波瀾。齊邦杰原本不信,只選擇信任女友,可這些日子的不斷爭執,再加上擺在面前的事實,他還能再自欺欺人嗎?

暴雨中去找她的那天,積壓已久的諸多誤會讓兩人吵得更凶,在大雨中不斷說出傷害彼此的氣話,最後她哭吼著說她早就忘了他,連項鏈都丟了。

那時他仿佛世界末日!連自己是如何安全回到家的都不記得……更別提大考後又再次見到程明倫送雨棠回家……

「我就知道你也沒丟。」他將她抱得更緊。「我將它隨身帶著,放在離我心髒最近的地方。」

這句話再度讓雨棠淚眼婆娑,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是啊,這些年雖然她刻意以箱子封鎖著有關他的一切,以為不看就會遺忘。但絲絲縷縷的情意依舊徘徊不去,盤據在她心窩最柔軟之處。

她的淚水由他的胸膛蜿蜒而下。「可是,那時候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你鐵了心要分手,你故意利用出國的機會制造空間距離,讓我知難而退。」害她連續好幾個月都躲在棉被里哭泣。

「我不要你?」齊邦杰滿臉不可置信。「天啊,我真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在去英國前多拚命想跟你重修舊好你知道嗎?我怎麼可能想分手?」

「但是……我們那時候一直吵、一直吵,讓我好沒安全感,越來越恐懼……」

去英國之前就算能抽出短暫時間見面,都因心急而無法表達真正想說的話。像鬼打牆般把見面的時間都浪費在爭執上,隨便講錯一句話都可以引起軒然大波。

唉……也許這就是青春吧?最單純、最青澀,甜蜜中卻撐著好多淚水的青春……

雨棠淚光瑩瑩。「我們最後一次大吵後,我哭了好幾天還是忍不住寫信給你,你卻沒回信……我絕望透了,知道你是真的放棄這段感情……」

「信?」齊邦杰無比震驚。「你說你曾寫信給我?」

「對啊。」看著他驚疑的神色,雨棠也逐漸感到不安。「難道……你沒收到?」

那時她當然可以打手機、傳短信給他,還有MSN。但她從小就特別偏愛寫信及收信的感覺,覺得在一盞暈黃的燈光下一字一字慢慢寫下的內容特別真,讓人回味再三。

再加上齊邦杰也說過好喜歡把她寫的信帶在身邊,壓力很大或念書很累時就拿出來看一看,信心滿滿後再繼續奮斗。因此,她選擇寫信說出自己真正的感覺,不再賭氣,將很多見面時說不出的話都真切地寫在水藍色的信箋上。

可是,沒有等到他的回應。

她一直等啊等,等了好幾個月,從滿懷期待,每一通電話都不敢錯過,不時檢查家里信箱有沒有新信?還神經質地猛查看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掉了……由熱切地等待,到一直落空,不斷地落空……

淚水哭了又干,干了又哭……既懊悔自己的莽撞,又恨他的無情無義,巴不得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會嚴格管住自己的手,絕對不會寫出那封該死的信,自作多情,惹人訕笑!

最後,她終于將有關他的東西全部封箱,發誓這一輩子都不要開啟,擦干眼淚對自己說──「夠了,任雨棠,既然他不要你,你還哭哭啼啼地做什麼?哭這麼多天還不夠嗎?還嫌不夠丟臉嗎?」

她決心忘了他,進入大學後徹底地融入忙碌的社團活動和學業中,大學畢業後也很積極地拚命工作,她要向自己證明,那個人沒有那麼重要,離開他,她會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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