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一個就好 第四章
「書侗,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林書侗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葉東禾錯愕,「難道以前你所表現出來的純真和善良都是假的?還是這幾年在法國發生了什麼,讓你性情大變,翻臉不認人?」
是誰翻臉不認人啊!林書侗對于他的指控以冷笑回應,「純真善良?我想也是,你就是看中了我這點才會跟我在一起的吧,因為那時我『傻』嘛!你現在趾高氣昂地跟我說話又算什麼?我早不是你女朋友了好嗎?」
他這諷刺人的手段倒是高明,但她早不是那個對他逆來順受的傻女孩了!
「你在說什麼啊?這明明是兩回事。」
「就是一回事,不然你是在以什麼身分跟我說話?我又憑什麼要听你的感慨和教訓?我變成什麼樣又跟你有什麼關系?」林書侗冷冷道︰「快讓開,別擋我路!」
她可不想听他說教,于是她轉身回車里。
「是我不該來見你!如果不見,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個美好的形象,可是我偏要來見,想親口問你一句,四年前為什麼不告而別?可是現在,我覺得也沒有問的必要了。」
葉東禾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等她回到駕駛座,只看到葉東禾抱著那條狗走回路邊的背影。
那個背影讓她覺得傷感,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在這樣的雨中,並肩蹲著看小狗出生,老天爺對她真是有夠惡毒,在這樣的情景下被他冷嘲熱諷,是比任何辱罵都要來得讓她難過的事。
林書侗擦去臉上混著雨水的眼淚,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並不是躲出了國就能躲過該為他流的淚,只是來得越遲,積壓得越久,也就更是教人難受。
林書侗擦著眼淚,另只手在副駕上模來模去,模到她的眼鏡戴好。
平常她開車都會記得戴上眼鏡的,可是今天情差到極點,光想著快點走,加上雨本來就會令視線模糊,她完全把眼鏡的事拋去了腦後。
那條狗大又怎樣?沒看見就是沒看見啊!可是葉東禾連想都沒想,就斷定是她要拿那條狗出氣,可見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不是如他說的那樣「美好」,那她還跟他解釋些什麼?
她不欠他的,從來不欠!不欠他一個理解、不欠他一個表揚、更不欠他一句道歉。
而目送林書侗的車子絕塵而去的葉東禾,更是一臉的復雜。
夜晚,林書侗穿著火辣的紅色緊身裙,化著濃重的煙燻妝,長發微卷披肩,性感妖嬈,細長勻稱的雙腿交叉,腳上的黑色高跟鞋在酒吧絢暗的燈光下添加幾分誘惑。
她指尖劃過高腳杯的杯緣,再將它舉起,鮮紅的指甲和紅艷的唇色都很配她的衣服,她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推給酒保。
「再來一杯。」她說。
「小姐,你在等人嗎?」酒保禮貌而不安地問她,「等人的話最好不要喝太多哦,你已經喝第三杯了。」
「我等的人還沒到呢,放心,我沒事啦!」林書侗呵呵一笑,儼然已經有點醉意了。
沒錯,她是在等人,她身邊空著的椅子總會有一個男人來坐的吧?她特地打扮成這樣,明顯是昭告于天下,她是來釣男人的!
林書侗又玩起了新遞過來的酒杯杯緣,口中念念有詞,「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找我搭訕?現在的男人眼楮都長在腳底板了嗎?我這麼有藝術細胞,又是美女……嗝,氣質又好……」
沒道理她一生只能有葉東禾一個男人吧?瞧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哼,還有臉說她變了……她變成什麼樣,還不是他害的!
害她都沒臉待在醫院陪她爸爸,她爸雖然對小雨很好,但是一見到她就情緒激動,罵她四年都不回家的事,天啊,他可是冠心病,生那麼大氣干什麼?
雖然林書侗很想陪在爸爸身邊,可一想到見到自己又要惹他生氣,她就沒有臉去。
「都是那個死男人,不要臉的大騙子害的!」她舉起酒杯,又自己跟自己干了一杯,「再來一杯!」
酒保順從地拿過她的酒杯,她突然抓住人家手腕,把對方嚇了一跳。
「喂,你在這里工作幾年了?」她問那個很年輕的酒保。
「三,三年了!」對方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
「三年?那你也是有過些見識的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都沒人約我?我還不夠好看?不夠性感?不夠有吸引力?」
對方拼命搖頭。
「那是為什麼!」
「我想,是不是你發出的氣場太強了呢?」那個酒保戰戰兢兢地小聲說,在這里工作什麼場面沒見過,可是,「這位客人,你的身邊好像有團火焰在燒啊!」
熊熊的烈火,好像靠近她的人都必死無疑,簡直像某種失傳的內功一樣,連他這個工作人員都望而卻步了,何況是其他人,只會覺得她是危險分子啦。
「這算什麼爛答案?這說明我還是個充滿熱情的女人啊!女人呢,不是有了小孩就變成媽媽了的,即使當了媽媽,也可以同時是有熱情有魅力的女人,不是嗎?」
「是是是。」酒保點頭如搗蒜。
林書侗終于放過那個酒保,因為她的注意力又被另外的地方吸引去了。
酒吧中間的小舞台上,一個黑人女歌手唱起「YouGottaPayTheBand」,酒吧的光線隨之變暗,光影流轉,酒吧里的客人沉浸其中。
林書侗是個例外,她眯著眼使勁看台上的歌手,那個胖女人唱得是還不錯啦,可怎麼能唱這麼慵懶的歌?這里可是酒吧耶!喝酒把妹的地方!
她越听越不耐煩,心情沒被平復,那首歌簡直像是添進火堆里的一把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了。
「真是讓人受不了啊!」她推掉酒杯,踉蹌著三步一搖,搖到小舞台那邊,堂而皇之地從旁邊的台階走了上去。
樂隊都有點發愣,忘情的女歌手並沒有發現不速之客,直到她的麥克風被搶走。
和比她壯碩三倍的女人搶東西,這對林書侗來說也是很新鮮的經驗,她覺得很有成就感,不由得笑了開來。
「各位!無聊的歌曲就到這里了!」她搖搖晃晃地向在場的人招手,「听這種歌呢,連酒都變得不好喝了,是不是!」
她沿著舞台邊邊轉來轉去,看上去驚險萬分,一個不注意就會摔下來的樣子,底下有人還真的起哄說「是」,更有人叫著︰「那小姐你給我們來一首吧!」
這樣的起哄摻雜著笑聲,頭暈腦脹的林書侗听著還挺舒服,很豪邁地說︰「好吧!那我就來為大家獻上一曲!」
「那麼,你要為大家唱什麼呢?」那個黑人歌手用蹩腳的中文問道,後面的樂隊也做好了準備。
林書侗嫌棄地甩了甩手,「不用樂隊啦!我的歌你們不會彈!我來為大家帶上一首我的自創曲「那個混蛋男人請你離我遠一點」,謝謝大家!」
報上這個名字時,還真有些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可當林書侗舉起麥克風,像貓王一樣擺好架勢展現歌喉時,那些稀稀落落的起哄掌聲也消失了。
「那個混蛋男呀,你沒心又沒肺,衣冠禽獸就是你,管你認不認!我祝你下樓踩香蕉,我祝你吃飯見蟑螂;那個混蛋男呀,你離我遠一點,我的心里已經沒有你,你的相片全被我改成黑白掛起;那個混蛋男啊……」
林書侗忘情地唱著,歌詞是臨時迸發的靈感,曲調更是天馬行空,听得人食不下咽,耳朵硬是被凌虐。
「唱什麼呀?下去吧!」這樣忍無可忍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
林書侗一邊揮手說「謝謝」,一邊繼續她那如破鑼一樣的「名曲」。
幾個保全人員暗暗圍到台前,林書侗的歌完全不被喜歡,在無聲的酒吧里只听到她嘶啞的叫喊和咒罵。
終于有個人忍無可忍,比保全先一步沖上台來,旋風一樣將她瞬間抱起,又沖向台下。
在這期間林書侗始終沒有松開麥克風,她眯眼看那個將自己公主抱的男人,還想總算有男人識貨了,可這一看之後,不免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大家看啊,這個就是我歌里唱的混蛋男人呀!啊!」她尾音隨著麥克風落地的刺耳聲,鑽進每個人的耳里。
葉東禾鐵青著張臉,抱著亂踢亂踹的林書侗,在眾人的圍觀下回到他自己的桌前,和他同來的朋友們已經一個個笑得臉快抽筋,捶桌戲弄他,「還說你怎麼突然跑掉了,原來是遇到了『舊識』!哈哈哈哈哈!」
葉東禾的臉更青了。
「是啊是啊,舊識難求啊!」林書侗一把抓起葉東禾的衣領,「葉東禾,我們喝酒吧!慶祝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遇見你,我的運氣真是狗屎到極點,肯定是最臭的狗屎運!」
葉東禾的臉微微地抽搐,他幾句話應付了那些朋友,叫他們繼續玩,而他抱著林書侗到她一開始坐著的吧台旁,這才把她放下來,放到椅子上。
林書侗很自豪地指指他,跟那個酒保說︰「看吧,我等的人來了!」
葉東禾的臉由青轉黑了。
本來,他早就看到她也在這,從他們進門時,他就已經看到了酒吧邊坐著的「風情萬種」的她,穿著一身對以前的她來說,風格很不可思議的衣服。
但是他忍了又忍,最終選擇無視,因為他想起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林書侗了,他又何必再去管她、自討沒趣?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葉東禾保持修養,就當自己沒看見,直到眼看著她竟然跳上台去,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扭來扭去……她知不知道自己內|褲都要被人看光了啊!
隨她去了,他又不是她什麼人!葉東禾手心開始冒汗,酒杯都拿不穩,而台上那個醉鬼還狀況外地壓根沒注意到底下男人看她的目光,竟拿起麥克風唱起了歌來!
那是什麼歌啊?就算他天生少根筋也能听出來那是罵自己的……那也就罷了,但是那個曲調也太人神共憤了吧。
葉東禾終于忍無可忍,他十分確定自己只要再遲一步,林書侗就會被台下涌上去的人打死。
而他的英雄救美雖然算不上自願,可也免于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掛彩,而他自己又換來了什麼呢?被全酒吧的人看熱鬧、被自己的朋友嘲笑,這一切全多虧林書侗得了便宜還不忘「出賣」他的福!
「來嘛來嘛,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吧,怎麼能臭著一張臉呢?」
林書侗笑意減了,一直鬧著要跟他干杯,而葉東禾看著她那雙找不到焦距的眼、歪七扭八的坐相,心火就往頭頂上沖。
「你喝醉了,還是早點回家吧。」他努力保持理智。
「我沒醉!」
「你會想跟我喝酒,就說明你已經醉了。」
「嗯……有道理,那我應該是醉了!」林書侗呵呵笑了兩聲,「那我們干杯吧!」
葉東禾掐了掐眉心,在他的記憶里,她從沒有像麥芽糖一樣纏著他的時候,沒想到分別這麼多年,倒是給他補上了這一環節。
「好!干杯!」葉東禾也是壓了一肚子火呢,但他拿起酒杯並沒馬上干了,而是懸在那里,在林書侗渴望的目光下問她,「你家現在住哪?」
林書侗連結巴都沒有,像機械一樣快速報出自己的住家地址,然後等著他干杯。
「鑰匙呢?」
「你好煩啊!」她翻翻翻,從包包里翻出一串鑰匙給他,葉東禾很自然地接過來放進自己口袋,這才和她踫了杯。
看著她滿意的面孔,他心想,喝就喝嘛,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