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主沒天良 第九章
「于芷菀，你要上哪去？」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于清堅開口。
像只蝴蝶翩翩從樓梯上飛下來的于芷菀還以為他沒發覺，竟然直接往門口去，停都沒停下來看她父親一眼。
「我要出去。」握著門把的于芷菀回頭一笑。
「我當然知道你要出去，去哪里？跟誰出去？」于清堅闔起手上的報紙。
「哎喲，董事長，我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孩子了。」于芷菀合身的白色上衣上有瑪麗蓮夢露的普普風肖像，搭上一件靛藍的瘦窄版型低腰牛仔褲，眼笑的小臉上滿是青春洋溢的氣息。
「怎麼又要去找那個小子，每天見面到底有什麼好見面，不是才剛從日本玩回來沒多久？」
「明知故問，不理你，而且人家有名有姓才不叫那個小子。」于芷菀做個鬼臉。
「于芷菀！」于芷菀一溜煙兒的鑽到門外不見人影，于清堅氣呼呼的拿她沒辦法。
這兩個死孩子肯定在日本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于清堅真後悔當初沒撐住于芷菀的苦苦哀求，他唯一中意的女婿只有駱肇新，最不中意的就是華爾儒。
于芷菀坐計程車要到華爾儒的公司，因為去日本度假一連待了好幾天，所以這個禮拜日華爾儒沒有休息。
于芷菀在洪氏企業的總部大樓前下車，平常這里人來人往，今天顯得特別冷清，不過不影響于芷菀的好心情，她這趟去日本就跟中了樂透一樣．她黑白的人生終于有機會轉成彩色的人生。
眉開眼笑的小臉任誰看了都能感染她的喜悅，于芷菀走到電梯前開心的按下電梯鍵，她要到二十五樓。
于芷菀沒注意到電梯是從二十五樓下來，電梯門一開放，她迫不及待的跨出步伐。
「芷菀。」
熟悉的聲音讓于芷菀抬頭，除了華爾儒之外還有伊俐書，小臉說變就變，看得華爾儒輕笑。
「你們要去哪里？」于芷菀嘟著嘴。
「我不是說我會去接你嗎？」華爾儒跨出電梯。
跟在後頭走出來的伊俐書像是沒看見于芷菀一樣，于芷菀也不在意，因為只要華爾儒不在場，伊俐書一向當她是空氣；華爾儒如果在場，伊俐書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會去領情。
「反正我在家里沒事，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不過我要先送俐書回去。」華爾儒停下腳步，觀察于芷菀的反應。
反倒是一旁的伊俐書似乎心不在焉，她還無法接受華爾儒方才在樓上跟她說的那些話。
華爾儒如果會看上于芷菀這種丫頭，早就接受于芷菀的倒追，不會等到現在，伊俐書一直以為華爾儒多多少少對她還是有些眷戀。
她是唯一一個讓華爾儒願意固定下來的女人，即使當初他們在一起交往不到半年的時間，但是從此之後，她也沒听過華爾儒有任何女人。
當初是華爾儒單方面說要結束關系，一向在男人堆里吃香的伊俐書，之後也跟好幾個條件足以跟華爾儒旗鼓相當的優秀男人交往。
不過看盡千帆的她總也有想要穩定下來的一天，伊俐書以為她最後的男人會是華爾儒。
兩人在床上的契合度無庸置疑，而在實際生活上，伊俐書更可以確定她才是足以在事業上輔助華爾儒的女人，無論在工作專業或社交方面，她是個掌握得宜的女人，華爾儒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而伊俐書也很清楚華爾儒要的是一個可以在各方面對他有助力的女人，這個女人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是于芷菀這種乳臭未干的女人。
如果說華爾儒對于芷菀只是一時興起的興味，伊俐書還是猜不透華爾儒的想法，確定的是華爾儒知道她對他仍有意思，否則不會特地告知她，他在跟于芷菀交往。
伊俐書看著于芷菀像個孩子似的纏住華爾儒手臂，如果子芷菀以為跟華爾儒上了床就是他認定的女人，那麼于芷菀也未免太天真，伊俐書可想而知華爾儒在日本已經踫了于芷菀。
于芷菀嘴巴翹得很高，「那就一起送她回去啊，然後再看要去哪里。」
華爾儒輕捏于芷菀的鼻子，看起來還真是不甘願，「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使性子。」
于芷菀皺了皺，如果華爾儒不是她男朋友的話，她會掉頭走人，因為她一向認為華爾儒仍是喜歡舊情人伊俐書。
不過看見華爾儒跟伊俐書一起出現還是讓她很吃味，畢竟華爾儒跟伊俐書見面的時間真的很多，而且伊俐書是他的前女友，舊情復燃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俐書，走吧，我送你回去。」華爾儒回頭。
「好，不過你們是不是要去約會，我看我還是搭計程車就好。」假惺惺，于芷菀真想給伊俐書一個大鬼臉。
「不差這一點時間，走吧，今天是假日還動用到你的時間很不好意思。」
「律師不就是這樣，客戶諮詢哪還分什麼假日不假日，盡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客戶委托就是。」五官突顯且白皙的伊俐書實在很適合正紅色的口紅。
于芷菀挽著華爾儒的手臂，還好華爾儒選擇她，她承認伊俐書是個條件比她好太多的女人，人不但長得美，工作能力也很強，憑良心講，絕大多數的男人應該都會選擇伊俐書，而不是她。
于芷菀一臉感動的望著華爾儒，華爾儒笑著攬過于芷菀的肩，不曉得這妮子又突然哪根筋不對。
「你的外套忘在我的車上知道嗎？」
「知道啊，所以今天我干脆不穿外套出門。」
「不冷嗎？」
「有一點。」于芷菀得逞似的抱緊華爾儒，逗笑了華爾儒。
伊俐書還是不相信華爾儒會對于芷菀產生興趣，以她對華爾儒的了解，華爾儒無法接受幼稚或無理取鬧的女人，他欣賞的一向是成熟得體的女人。
華爾儒坐在沙發上轉著電視遙控器，于芷菀則是舒服的側躺在華爾儒腿上，眼皮半垂的于芷菀，手上拎著的洋芋片袋要掉不掉。
這間單層獨戶的公寓豪宅，是華爾儒位在市區的住所，工作方便的緣故，他大多數的時間待在這里，偶爾才回去位在仰德大道上的老家。
華爾儒拿起于芷菀手上的洋芋片，電視停在新聞台。
「我還要吃，而且你干嘛把我的電影台轉走。」嗓音困倦的于芷菀閉著眼楮說話。
華爾儒淺笑，「電影結束很久了。」
「是嗎？」于芷菀根本不想動。
「想睡的話，干脆今晚在這邊過夜。」
「不行，我怕我家的董事長會跑去報警。」于芷菀暗自嘆口氣，如果董事長喜歡華爾儒有喜歡駱肇新的一半就好，「誰叫你不討喜。」
華爾儒抓起于芷菀的小手把玩，他大概知道于清堅為何不喜歡他，畢竟唯一的寶貝女兒追一個男人追這麼久，這個男人竟然不懂得珍惜。
他太晚給于芷菀回應，于芷菀不曉得已經為他流下多少眼淚，何況于芷菀又是一個小醋壇子，隨便一個女人靠近他，都可以讓她無法不去在意。
而他又是一個我行我素慣了的男人，哪個女人對他有意思或是想靠近他，都是她們的事，跟他沒有關系，就是這種態度才讓于芷菀時常為之氣結吧，華爾儒不由得輕笑出聲。
于芷菀嘟嘴，「我爸不喜歡你，你都沒有關系嗎？」
「在經過一段時間，你爸會了解我對你的心意，屆時他不會不認同我們交往的事情。」于芷菀縴細的手指很優美。
「哼，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于芷菀不爽的把手抽回來，看樣子也別奢望華爾會跟她求婚。
原本還懶洋洋的于芷菀坐起來，她早就認命這輩子就只是追著華爾儒這個男人跑，但是華爾儒喜歡她的程度跟她喜歡他的程度未免差距太大。
如果她跑去跟別的男人泡果湯，華爾儒大概也只是「嗯」一聲，然後雲淡風輕的說︰「日本男女共浴的情形比較普遍，其實用不著想得太嚴重。」搞不好選附加一句「用健康的心態去看待就好。」
華爾儒笑著大手撫上于芷菀略鼓的粉頰，「怎麼了？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于芷菀撥開令人煩躁的大手，「不要動不動就模來模去，我又不是寵物。」
「寵物可沒像你這麼會發脾氣。」果然招來一個大瞪眼，華爾儒滿目笑意。
大手一攬，于芷菀被抱坐到華爾儒腿上，「別動，我要跟你說正經事。」
「肯定沒好事。」
華爾儒淡笑，「下個星期我要過去美國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為什麼？」于芷菀總算是好好的坐在華爾儒腿上。
「你應該知道洪氏企業的負責人是我舅舅吧？」華爾儒馬上被瞪一眼。
「我當然知道，還知道總經理華爾烈是你的親哥哥。」而且每一次看見她，就要取笑一次她幼稚園的事情。
就算她再怎麼對商業上的事情沒有興趣，可是只要是有關于華爾儒家族企業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可是打從幼稚園就認識華爾儒。
「因為之前金融風暴的關系，舅舅很不滿意美國專業經理人的表現，他希望我能過去視察美國業務，順便物色更優秀的專業經理人。」
「三個月，就算是三個禮拜我都覺得好久。」
「是啊，所以我想問你，看看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願意跟我一起過去？」華爾儒抱著于芷菀貼近她的臉頰。
昨天他上去舅舅的辦公室，舅舅在問他這件事情的意願，他當然沒問題，只是他想到如此一來的話，他就得跟于芷菀分隔兩地，長達三個多月時間。
要是另尋專業經理人這件事情不順利，他待在美國的時間會更長，而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畢竟優秀的專業經理人在各個企業問是非常搶手，不易釋出。
他似乎無法忍受與于芷菀分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華爾儒非常訝異！
他是喜歡于芷菀這個女人，但是他應該不至于無法忍受與一個女人分開的情形，再說，他是去工作一段時間而已，不是從此與于芷菀分道揚鑣。
華爾儒再次覺悟到，于芷菀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遠超于他自己的認知。
不過選好，他想于芷菀是一定會與他一同前往，因為如果他無法忍受分隔兩地這件事情，于芷菀也同樣無法忍受。
「芷菀？」
「嗯。」
「下禮拜一下午的班機，你用不著準備太多行李，到那邊再買適合那邊天氣的衣物，而且飯店位在市中心，你不用擔心沒地方逛。」
「什麼衣物？」
于芷菀竟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下禮拜一下午的班機，你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過去美國嗎？」
「當然。」
于芷菀這才對上華爾儒的視線，「可是我要上班唉。」
華爾儒挑層，他怎麼也沒料到于芷菀的反應會是如此，「我必須過去美國三個多月．甚至更久，所以說，你可以忍受跟我分開這麼長久的一段時間？」
于芷菀搖頭，「不可以。」
「所以說下禮拜一你會跟我一起飛過去？」
于芷菀搖頭，「這次董事長肯定不會答應讓我單獨跟你出去，而且我還有班要上。」
華爾儒凝視于芷菀一張看似誠懇的小臉，這妮子從以前到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上班」這回事，而她現在竟然用上班來回絕他，而于清堅的不認同，也從來不曾可以阻止得了于芷菀堅決要追隨他的意願。
「你在想些什麼，我不認為你說的這些是理由，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不跟我一起過去美國？」
于芷菀在心里吐舌頭，不虧是頭腦清楚的華爾儒，很不好唬攏過去，她的眼光怎麼會這麼好，看上一位看似溫文實則精明到不行的男人。
于芷菀討好的一笑，送上小嘴親吻華爾儒一下，「哎呀，你也知道我爸對你稍有……」小手比出一點點，「稍有微詞，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我爸不發瘋才怪。」
華爾儒盯著于芷菀，這妮子真是太小看他，拿這種她從來不甚在意的事情當借口搪塞他。
于芷菀忍住眼神飄開的沖動，可是華爾儒盯著她的眼神是如此的銳利，好像專門過濾危險爆裂物的尖端科技裝置。
「芷菀，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過去美國，我不想跟你分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華爾儒誠實說道。
但是如果華爾儒夠坦白的話，該說的是，他無法忍受跟她分開如此長的一段時間，一星期都嫌太久。
「爾儒，你說的是真的嗎？」華爾儒竟然會說他不想和她分開這種話，她一直認為只有她單方面會如此依依不舍。
「思，三個月的時間真的太久，跟我一起過去吧。」華爾儒真誠說著︰「你爸那邊我會去說服他，你不用擔心。」
于芷菀差點就要用力的點頭說好，眼眶竟然不爭氣的有點濕潤，于芷菀眨眨眼，沒想到華爾儒隨便幾句話，也可以讓她感動成這樣。
或許華爾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眷戀她，她對于華爾儒來說不是可有可無，于芷菀要自己冷靜。
「不用，你不要去說服我爸，你先過去美國，我晚幾天再飛過去找你。」
「一起飛過去不是更好？」華爾儒沒有察覺到自已竟然會還不死心。
胸口澎湃不已的于芷菀偎進華爾儒的胸膛，華爾儒不是沒有她也行，原來她早就不是單戀，她感動得想哭，一雙靈活活的眼珠有些濕意卻又古靈精怪地不安分的打轉。
「爾儒，我只是晚幾天飛過去找你而已，又不是不過去，我真的不想讓我爸太擔心。」于芷菀在華爾儒的懷里吐舌頭。
「真的不讓我去說服你爸？」
「不用，我怕反而會適得其反，我爸一直很後悔答應讓我跟你去日本，真的。」于芷菀努力眨出一雙誠摯又童叟無欺的杏眼兒。
華爾儒盯著于芷菀好一會兒，「好吧，你大概什麼時候要飛過去找我？」
呼，總算安全過關，「當然是越快越好。」于芷菀一把撲向華爾儒的懷里，像只偷了腥的貓兒。
雖然華爾儒雙手滿抱于芷菀，多希望她能跟著他一起過去。
駱肇新站在電梯前，他上來要找董事長，剛進去辦公室看見沒人，才想起于清堅稍早的時候，跟他說過要親自去簽約一份重要的合同回來。
電梯門一開啟，只見一襲淡色雪紡的長洋裝美人慌里慌張的走出來，美則美矣，只是現在這種天氣，平口綁帶的清涼裝扮似乎不夠保暖。
「施佳容。」
「唉呀。」施佳容一頭撞上駱肇新硬繃繃的胸膛。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是你啊。」施佳容揉揉額頭，「我要找芷菀，她打電話跟我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商量，叫我趕快過來。」
「十萬火急？」駱肇新回頭一看，只見還站在落地窗前講電話的于芷菀，仍是一副十分甜蜜的模樣，現在美東時間可是半夜四點半，華爾儒最終還是不敵堅持不懈的于芷菀。
「是啊，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施佳容趕緊繞過的駱肇新。
駱肇新走進電梯，電梯門闔上之前，還看見于芷菀指著耳邊手機，示意施佳容再一會兒就好。
駱肇新忍不住搖頭一笑，這兩個丫頭永遠大事是小事，小事是大事。
「嗯，你趕緊休息，我們講太久了，我怕你真的會睡眠不足，嗯，再見。」于芷菀才很舍不得的掛上電話，馬上抓起施佳容的手走到辦公桌前，然後小嘴依附在施佳容的耳朵邊，窸窣好一會兒。
施佳容越听眉越蹙，「這樣好嗎？」
「拜托，我真的需要你的協助。」子芷菀眨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兒。
「可是這會不會對伯父太過分？」
「你放心。」于芷菀拍拍胸脯，「女兒的幸福是董事長最大的願望。」
施佳容搖搖頭，「明明就是做壞事，還歪理一堆。」
「拜托啦。」于芷菀纏住施佳容手臂。
「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