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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版壞女人 第一章

「尹豐」集團創立至今也不過近十年,旗下主力的航運業已經位居亞太之冠,運輸航線遍及全球八十多個國家,後又開發國際儲運、航天科技、保全與飯店等相關子會司,規模宏大。

根據統計,「尹豐」集團先是去年營業額便高達四十億美金。而前不久,「尹豐」集團又將航運事業的版圖擴展到歐洲,趁著歐洲經濟疲弱不振,一舉並購了意大利與鄰近數國幾間海運會司。

有人說,「尹豐」集團之所以會有今日的宏圖霸業,主因是當初創立人尹鴻洲身段軟,能屈能伸,加上當年他在叱吒政商界的宋東裕身邊擔任司機,耳濡目染下,多少也學得了不少經商手碗。

誰也沒想過,十年前宋東裕替自己的寶貝女兒辦了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過後不到兩個月,一直被媒體比喻為政商權貴的宋家即被有心人斗垮。

宋家垮台後,尹鴻洲離開宋家自行創業,成立了「尹豐」海運。

如今,「尹豐」海運日益茁壯,因為旗下子公司眾多,外界總稱為「尹豐」集團。

但是,前不久尹鴻洲因為長期應酬,作息不正常,導致肝指數過高,所以已在日前退居二線。如今「尹豐」當家的是尹鴻洲的獨生子--尹利軍,現任「尹豐」的總裁。

三十歲的他,頂著H大經濟系碩士以及前幾年拿到的EMBA學位,接手「尹豐」之後,經營能辦卓越出眾,外界有目共睹。

所有上班族都有厭的BlueMonday,「尹豐」集團佔地數百坪的台北總部,一樓會客大廳與基層管理部門,眾人手腳忙碌,不敢顯露絲毫懶散。

兩周前,總裁親自領軍前往歐洲,處理並購事宜,今天是他回國之日,根據好心的秘書室走漏風聲,再過三十分鐘,總裁座車便會抵達總部,如果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表現。

沒有員工會想在那個俊美冷酷的總裁面前丟臉,特別是女性職員。

尹利軍一工作起來,幾乎是鐵人競賽式的投入忘我,底下的員工要是跟不上他速度--再見,不送,「尹豐」不收留工作無效率的廢物。

能通過層層考驗,進入「尹豐」集團工作,是幸運的,但同時也是不幸的開始。

這里適合事業心強盛的人,如果只是想混口飯吃,絕不可能留得長久。但相對的,「尹豐」集團無論是在薪水上、福利上,都是當前最優渥的--「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報」,這向來是高層對員工的訴求以及精神喊話。

奔馳銀色CL雙門轎跑轉入了「尹豐」總部的大門,穩穩停下,男特助下了車,打開了後座車門。

一雙光可監人的深棕皮鞋率先落地,幾秒鐘時間,面容清冷的俊美男人站挺了身子,他高大傲岸,揚起的下巴,弧度利落堪稱美麗,極深的雙眼皮下,嵌著一對光芒鋒銳的黑眸。

根據女性職員們私下討論,只要可以讓總裁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頓十秒鐘,哪怕代價是必須下地獄也甘願了。

「尹總不先回家稍事休息再進公司?」秘書室代表洪秘書已經守在大廳多時,一見到尹利軍腳下未停的走入總部,立即上徽詢。

「不必了。」尹利軍淡淡的說,眼神也只是如一陣風輕輕吹過,絲毫沒有停留。

饒是工作資歷將近二十年的洪秘書,也不禁因為頂頭上司這一眼,而打了個激靈。

真的很難相信這個男人才三十歲,他的沉穩與睿智,即使是在狡詐的商場磨了三、五十年的人,也不見得能有他一半。

商場一如天氣詭異多變,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先前被整垮的宋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尹利軍能以這樣年輕的姿態傲睨商場,確實讓人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幾十年才得見的經商天才。

想起了宋家,洪秘書的心情添了幾分沉重,眼角余光不由閃爍了幾分。

尹利軍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洪秘書的走神,他倒也不以為意,領著貼身男特助就直往專屬電梯走去。

專屬電梯比較靠近總部後門出口,清潔工正在擦玻璃門,門外兩個女人側身站立,一個高分貝的痛斥,一個則是僵著後背,姿態拘謹地低頭听著。

上司訓斥下屬,這在職場很常見,沒什麼特殊,尹利軍不經心的投了一眼,正想收回視線,那個挨罵的女人忽然撩起了遮去側臉的及肩長發。

尹利軍突兀的停下腳步,圍繞在他身上的眾多視線也跟著一頓,跟在身後兩側的特助與洪秘書也順著上司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洪秘書冷汗狂冒。

跟了尹利軍這麼多年,她比誰都清楚上司對關說這類的事情有多感冒,身為秘書長,她卻知法犯法,將宋琳恩引薦進入「尹豐︰

「洪秘書。」尹利軍突然開口。

「是。」

「麻煩你和林特助先上樓,將這次海外並購案的後續細節整理一下,做成簡報,下午開會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任何遺漏。」

洪秘書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上司居然沒問起宋琳恩的事,以至于愣了良久才在林特助的暗示下回過神。「是,我立刻去辦。」

尹利軍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兩人先行上樓,他自己則是慢慢地走向玻璃門,隔著那扇門,看著門外那兩名女員工。

玻璃門是特殊的鏡面設計,白天,從里頭可以清楚看見外面一切,外面則看不清內部,因此那兩名女員工不會知道他正緊緊盯視。

他突兀令人難解的舉動,連清潔工都不得不停下擦拭工作,拿起水桶與抹布退到一旁,將整片玻璃門的視野讓出來。

厚重的玻璃門隔音效果極佳,外頭的女主管罵得多凶多狠,門內一點聲音都听不見,仿佛是在看一出啞劇。

挨罵的女人頭越壓越低,耳根子已是緋紅一片,陽先照射下,她未上粉的肌膚白哲似雪,幾可看見青紫色微血管的分布。

留在他記憶中的美麗,似乎已經褪去了一層鮮艷色彩,剩下蒼厭與唏噓的清冷。

他深深凝視著她,那個在他少年時期,用盡了一顆熾熱的心去愛的女人,宋琳恩。

當年,她是宋家的會主,是上流社交界最璀璨的一顆星,是無數人急于巴結攏絡的名門千金。

如今宋家垮了,樹倒猢猻散,她身上裝飾的不再是華服珠寶,而是「尹豐」發配的紫色制服,左胸別著名牌,曾經定期燙染做造型的長發剪短了,發色也恢復了原本的黑潤。

可她的五官依然是那樣美麗,就像應該被珍藏起來的高級藝術品……尹利軍的心一陣陣緊縮。

大概是能罵的都罵透了,女主管看上去口干舌燥,火氣大得很,訕訕的指著宋琳恩壓低的發心,做了個結尾,然後轉身推開玻璃門。

「尹總!」女主管被門內佇立的男人嚇得失聲低叫。

門外一旁的宋琳恩身子明顯一僵,壓得低低的視線往上一抬,正好與尹利軍的目光相撞。

她愣住,令人窒息的難堪瞬間淹沒了地。

呼吸一急,她突兀的低下頭,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尖,卻意外發現腳上這雙鞋好舊,表面全是擦痕,鞋底也已經磨得有些平。

「宋小姐。」尹利軍開口喊她。

女主管驚呆了,睡大眼晴看向宋琳恩。

「是。」深吸一口氣,宋琳恩故作鎮定的抬起臉。

「我很意外你會來「尹豐」上班。」尹利軍推開玻璃門,直接走到她面前,高大身影壓迫感十足的籠罩了她。

不敢看他的雙眼,她的目光停在他的真絲領帶上,嗓音不自然的僵硬著。

「如果尹先生不喜歡看見我,我等下就提出辭呈。」是,她必須這樣做,才不會牽連一直幫忙她很多的洪秘書。

尹利軍目光閃動,胸口處如受重物壓住,悶悶發痛。

這個女人從來不曾低著頭對他說話,記憶中,她總是驕傲的揚高下巴,晶亮的雙眸宛若閃耀的星辰……

「我只是意外,沒有說我不允許,你不必這麼緊張,辭呈這種東西不是禮券,說用就用。」

縮緊下顎,尹利軍不讓自己再沉浸在過往回憶中,語氣平鋪直違,就像跟員工交談,沒有放入太多情緒。

盡管那只是一種比喻,但在宋琳恩耳里听來,禮券這一詞卻是無比諷剎,讓她不由自主聯想起好幾年前,那個只知道花錢享受的自己。

對比現在為了五斗來折腰的畫面,她的心底一片涼,眼楮刺痛。

「謝謝尹總的教訓,我不會再隨便說提辭呈這種話。」是呀,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現實之前,面子自尊這種東西都只是裝飾品,可有可無。

「你在哪個部門工作?」尹利軍態度尋常的問,漠然的口氣听起來像盤查。

「管理部。」她心跳很急,惴惴不安的回答。

「哪個專案?」

「采購組。」

尹利軍听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再往下多問。她心下暗暗松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沉默,比曬在肌膚上的紫外線還要灼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麼,卻又不敢將目光從他領帶夾上移高,她怕,萬一他用鄙夷的視線看待她,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可能像膽小鬼一樣轉身跑開,也可能眼淚奪眶……過了這麼多年的磨難,她曾經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就跟腳下那雙鞋的鞋跟一樣,磨平了,就快見底。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乍然听見這聲遲來的問候,宋琳恩心中微微一蕩,眼底灼痛感越來越強烈。都這麼多年了,多少人已經將當年呼風喚雨的宋家遺忘,誰還會在乎她過得好不好。

這個男人卻問她過得好不好……心髒陣陣刺痛,宋琳恩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這個男人曾經用灼熱似火的眼神凝視她,仿佛她是他心中的唯一。

但那畢竟已經過去了,她響應他的態度,永遠是鄙夷與輕蔑不屑,在他眼中的她,一定是個糟糕透頂的壞女人。

低低吸了口氣,宋琳恩穩住心緒,語氣細弱的說︰「還好,謝謝尹總關心。」

尹利軍望著她低垂的發心,有股沖動想勾起她的下巴,看清楚她眼中的情緒,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幫忙。」他的口氣清淺淡然,與胸口中翻天覆地的震蕩完全相反。

「謝謝您。」她生疏有禮的道謝。只要沒傻都該听得出來,他那句只是純粹客套,她可不會當真。

之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然後才听見尹利軍淡淡又說,「沒事了,回去工作吧。」

「是。」宋琳恩頭也沒抬的從他面前轉身離開。

尹利軍佇立在原地,靜睇她瘦得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背影,眼眸驟然痛縮,插放在西裝褲口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一轉眼,竟然已是十個年頭。自從宋家出事之後,他就不曾再見過她,而今再見,竟是在「尹豐」,他的地盤上。

她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公主,而他也不再是那個身份相差懸殊的司機之子。

命運何其諷刺,如今兩人的身份地位竟是完全顛倒過來。

直到那抹太過縴細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良久,尹利軍才恢復知覺似的,腳步不如先前利落,添了幾分沉重的踩著相同路線返回大樓。

「尹總,我想我有必要跟您解釋一下。」十五分鐘前,看見上司臉色不大好看的返回位在頂樓的辦公室,洪秘書便沒了工作的心思,最終仍是決定自首。

尹利軍靠坐在深赭色真皮沙發椅中,雙手交迭在光亮如鏡的桌面上,望著敲門步入的洪秘書,清冷的表情察覺不出喜怒的端倪。

關上門,洪秘書惴惴不安的走到辦公桌前,對他微微點頭,恭謹有禮的逕自言道︰「關于宋小姐會來「尹豐」工作這件事,是我主動向宋小姐提起的……」

「她的學歷似乎不符合我們集團徽才的基本要求?」尹利軍眼神冷凝似冰,口氣也寒人。

當年宋家出事之後,她和她母親便銷聲匿跡,就連大學學業也中斷了,如果推算沒錯,她應當只有大學肄業。

在這個男人面前,沒人會傻到說謊,洪秘書心一沉,只能選擇坦白。「是的,在我刻意的協助下,人事部才沒有將宋小姐篩選掉。」

「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尹利軍不帶任何情緒的道。

「事情是這樣的--」洪秘書做了個深呼吸。「上上個月,我們秘書室在東區的東風醉聚餐,結果負責我們包廂上菜的剛好就是宋小姐。」

尹利軍的目光微閃,下顎隱約抽動,可是長年爾虞我詐下來,表情依然是一片波瀾不興,維持一貫的冷然。

「等到聚餐結束後,我留下來一直等到宋小姐工作結束,了解她的現狀順便送她回家。」

尹利軍瞬也不瞬地凝神聆听。

察言觀色向來就是秘書必備的本領,見上司表情並無不耐,洪秘書未有猶豫停頓,繼續往下說︰「因為已經多年沒聯絡,宋小姐並不是很願意向我透漏太多,但我看得出來,她目前的經濟狀況並不是很好,她除了在東風醉餐廳工作以外,還另在外兼差,非常辛苦,因此我才有了協助她來「尹豐」的念頭。」

「「尹豐」並不是慈善機構。」沉默片刻,尹利軍才開口。

「尹總,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您就睜只眼閉只眼,通融一下吧。」洪秘書急了,趕緊替宋琳恩求情。

「洪秘書,你以前替宋小姐的父親工作,曾經見過她父親對誰寬容嗎?」尹利軍嘲諷的反問。

洪秘書冷汗直冒,想起當年宋琳恩父親對待下屬的嚴苛,再對照現在上司的冷面漠然,不由得心中感概。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死在牢中的宋東裕大概作夢也想不到,當年被他徹底輕視鄙夷的司機兒子,會在多年後躍上商界舞台,成為一方霸主。

熟知內情的人都很清楚,出身豪門的宋東裕嫌貧愛富,對待家中佣人的態度很差,如果不是待遇優渥,應該沒幾人會忍受得了。

可以推敲得出,當年尹利軍跟著擔任司機的父親住在宋家,受到的冷嘲熱諷肯定不少,而且當時宋家的佣人間又盛傳尹利軍心儀宋琳恩……

不可能,從他現在冷漠無情的面容看來,那個傳聞肯定不是真的。洪秘書心中暗暗想著,推翻了這份猜想。

畢竟,尹利軍天資聰穎又才華洋溢,當年在大可是風雲人物,雖然出身不高,但他憑藉著自身過人的條件也是心高氣傲很,想來應該不大可能喜歡上那個嬌縱好享受的宋家公主。

「尹先生,求求您就通融一次吧,宋小姐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看過她工作的樣子,很認真很努力,絕對不會偷懶或是做出不合宜的舉動。」既然提舊情無用,洪秘書只盼能打動尹利軍的憐憫之心。

尹利軍沉默片刻,狀似勉為其難地說︰「我會密切觀察她的表現。」

洪秘書如獲大赦,口氣激動地連連道謝︰「謝謝尹總,真的很謝謝您。」

「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出現。洪秘書,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慈悲心。」

「是,我知道,僅此一次,以後絕不再犯。」

「回去工作吧。」

「謝謝尹總,宋小姐也會很感激的。」帶上門之前,洪秘書忍不住又低聲道謝。

埋入卷宗里的俊臉未曾抬起,恍若未聞,仿佛剛才談論的那些都不值得他再分神關注。

直到厚重的實心門板確實闔上了,尹利軍才放下手中鋼筆,俊雅的面容履蓋了一層寒霜,心神也已經混亂。

她消失的這幾年,他也曾經動過念頭委托徽信社找人,但最終還是被理智壓下,沒有付諸實行。

就算真找到人,他又能怎樣?當年她帶給他的恥辱還不夠嗎?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何其多,難道他真這麼犯踐,非要她一人不可?

矛盾的拉鋸在心中來回揪扯,尹利軍揉著較緊的眉頭,拉開左邊第二格抽屜,翻開壓在檔最下方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隨父親一同搬入宋家的十八歲那年,他看見坐在屋外柔軟草地上的宋琳恩,不自覺拿起手中相機偷偷拍下了這張相片。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景象,她穿著珍珠白的蕾絲洋裝,赤著雙腳坐在草地上曬太陽,長發被頑皮的風撩成一幕黑紗,細碎陽光灑落在她卷翹睫毛上,晶瑩大眼透著束束水光……

尹利軍將照片放回抽屜最下方,厚厚的檔壓住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絕美少女,他不準自己繼續沉緬在早該遺忘的過往中。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捧著一顆熾熱的心,渴望被她看見接受的少年,他不會容許自已再陷入那樣愛得卑微的暗戀中。

那個女人留給他太多的恥辱,將他傲然的自尊心踐踏在地,她跟她父親一樣,眼高于頂,只把與自己相同出身的人當為同類,其余的全都視為次等人種。

不管他曾經多麼渴望她的愛,那都已經過去了,那是他人生中最愚蠢的唯一敗筆,如今的他擁有了一切,輪到她卑微低下。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貪戀著她,絕對不會!

因為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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