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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婆駕到 下 第八章

路宙翼開著車,看到安韶葒在馬路旁失魂落魄地走著,他立刻下車,不由分說地拽起她的手,將她拉上車。

「你在干嘛啊?」還以為是綁架,安韶葒嚇了一大跳,一見是他,感覺比綁架還令她慌亂,她還沒作好心理準備面對他。

路宙翼不發一語,默默按下中控鎖,開車來到一間汽車旅館。

「你、你帶我來這里干嘛?」

「我想跟你聊一聊?這里不會有人打擾我們。」路宙翼漫天火氣,根本不把她的慌亂放在眼里。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台灣是沒有法律了是嗎?安韶葒氣得牙癢癢,那個櫃台小姐是耳朵有問題,還是看到帥哥就發花痴?沒听到她在喊救命嗎?

路宙翼說是老婆鬧脾氣就相信了,放她和路宙翼孤男寡女的,在這間大得嚇人的豪華套房里,要是出事了誰負責?那櫃台小姐是新來的還是真的沒大腦?她等一下一定要去投訴,那個看到帥哥就昏了頭的櫃台小姐啦!

「你到底想怎樣啦!」安韶葒火了,火大他的目中無人,更火大自己為何要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我才要問你想怎樣?我問你,你听到芊芊寶貝喊我叔叔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他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安韶葒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生氣,火氣比當初他誤會她設計他們結婚還大。

「我要有什麼感覺?」不想讓他主導氣勢,她故作鎮定地從容反問。

「該死!她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耶!」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忽然知道自己有個女兒,是感動也是激動!

「誰說她是你的女兒?」從他口里听見「女兒」兩個字,她也紅了眼。

「不然她是誰的女兒?」這女人最好不要隨便編出個男人塘塞他,否則他不敢保證會不會扭斷她的脖子。

「她是我的女兒。」緊咬著隱隱顫抖的下唇,多年來的委屈,心酸瞬間涌上心頭,「從這個生命出現在我肚子里的那天開始,她就是我一個人的……從我決定把她生下來的那天起,我一個人產檢、一個人面對流言蜚語、一個人承受懷孕過程的難受或喜悅、一個人在產房準備迎接生命、一個人努力同時扮演父親和母親的角色、一個人……我都是一個人!你說,她不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嗎?」

說到最後,安韶葒已經泣不成聲,她已經獨自壓抑太多心痛,他怎麼還可以大聲指責她的隱瞞?

雖然沒有參與過程,路宙翼仍然可以想見,原本一只天兵級的天竺鼠,費力變得強壯勇敢有多不簡單。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有芊芊寶貝的?」

事到如今,隱瞞或坦白都沒有太大差別了,她沉默了良久後答︰「你送連玲雪去醫院之後。」

「什麼?」

「還記得你推了我一把嗎?」

她輕不可聞的問,卻重重落在路宙翼心上,有嗎?他怎麼沒有印象?

「你忘了?」見他一頭霧水,安韶葒嘲弄一笑,「我可是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的痛,當你為了連玲雪推我一把,我的骨盆用力撞上桌角,真的好痛、好痛……然後我看見有鮮紅色的液體從兩腿間流下,你猜,那是什麼?給你個提示,那可不是月經喔!」淚水潰堤,她揚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路宙翼垂落在身側的雙拳緊握,心髒像是被利刃劃過一般地淌著血,劇烈的疼痛幾乎教他無法呼吸,他想起來了,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一時情急才……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好奇怪喔!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為什麼我好像還依稀能感覺到,那份疼痛和害怕?我不確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但本能告訴我要快點、要快點,不然會來不及……家里沒有人可以幫我,我自己打電話叫計程車到醫院,路程中我拼命深呼吸,想辦法不讓恐懼淹沒我,我告訴我自己,我要勇敢,這時候我一定要比誰都勇敢,如果我不勇敢的話,那……」她的手心輕輕搭在平坦的小月復,目光迷蒙,仿佛正體驗著時光倒流。

「哈哈!先跟你說一件題外話,我還蠻想找到當年載我的計程車司機耶!他知道我的情況後,連闖了好幾個紅綠燈,還陪我進急診室、幫我找醫生,你說他是不是很有正義感?沒想到在我人生最無助的時後,陪在我身邊的是一個陌生的計程車司機,又不是他的老婆和小孩,他竟然緊張得臉色蒼白……還好,這個社會還是溫暖的。」不是故意想諷刺路宙翼的,是有感于那份悲哀,也慶幸自己的好運,試想,當初她如果踫上一個不願理會她,只因為擔心她流血而弄髒車子的司機的話,該怎麼辦?

「懷孕了……原來我懷孕了,雖然沿路早有心理準備,听醫生說我的寶寶周數不足,可能保不住的時候,我連心都在發抖,我該怎麼辦?」盈水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請他想想,當時換作是他,會有何感受?「我安慰自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反正、反正我的婚姻都走到這一步了,這個孩子出生也會很可憐,保不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想起那時一度有這樣的念頭,到現在她還是感覺很對不起芊芊寶貝,「可是我不想,我不想讓寶寶就這樣無辜死掉,我拼命求醫生救我、救孩子,也一直跟我的肚子說話,請我的寶寶一定要學習她媽媽打不死的小強精神,老實說,當時我覺得和自己的肚子說話挺蠢的,但……就試一試吧!不然怎麼辦?」

「不曉得是芊芊寶貝真的有听到我的鼓勵,還是醫生一開始不過是嚇嚇我,先預設最壞的結果,芊芊寶貝總算是活下來了,我很開心,相信我,我開心得想跳起來歡呼,為我肚子里堅強的寶寶掌聲鼓勵,可是,我也好猶豫,如果我為了芊芊寶貝,死守一段沒有愛的婚姻,她會比較幸福嗎?」

听她說到這里,路宙翼很想大聲辯駁,不是沒有愛,誰說沒有愛?只是他當時心盲了,所以……

「後來我的決定,你就知道了,我真的很不想,讓我爸媽心疼我的婚姻變成這樣,可是我沒辦法了,我還是個學生,也沒有工作,如果不投靠娘家,我和寶寶一定會餓死,呵呵!想想我還真是與眾不同,當我的同學們在煩惱學分和考試時,我在猶豫該不該離婚,還有考慮是否要投靠娘家。」

「後來呢?後來還發生什麼事?」縱使心很痛,路宙翼仍然想知道她還經歷了什麼,因為當年是他害她獨自面對太多痛楚,他現在理所當然要承受心痛。

「後來?後來的事也沒什麼,就是我因為懷孕休學,在家當了一年米蟲,生下芊芊寶貝以後,就去報考夜校,半工半讀把大學念完,後來就到廣告公司上班了。」她輕描淡寫,不想著墨在被人指指點點說閑話,或者很少參與女兒成長過程的遺憾,離開他的世界以後,發生的一切都不干他的事。

雖然她沒說清楚,路宙翼還是猜得到大概,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在外遇誤會解釋清楚以後,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原來她真正的心結不是連玲雪,而是差點讓爸爸親手害死的芊芊寶貝。

「你當初為什麼不選擇告訴我?」心很疼,他不自覺地放柔了音調。

「告訴你?再一次讓你以為我用懷孕當手段,留住你的心?」她當時真的很害怕,她一個人承受不幸福的婚姻就算了,孩子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可能被遷怒、可能不被父親疼愛,她怎麼舍得?「我寧願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也不要她有個不愛她媽媽、懷疑她存在目的的爸爸。」

路宙翼頓時啞口無言,那時的他,真的不足以讓她放心依靠嗎?

是的,沒錯!他捫心自問後有了答案,讓誤會蒙蔽雙眼和真心的他,的確愚蠢,但他後來也試圖想改變,想要好好經營婚姻生活,難道她都感覺不出來嗎?

「為什麼沒想過嘗試看看,你不是很愛我嗎?」

「哈!可笑,多麼自私的一句話,只有我一個人努力、只有我一個人抱著希望嘗試、只有我一個人在愛……十足的拼勁也會有用完的一天,我沒那麼偉大、沒那麼勇敢,發現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有小孩,我還能厚顏無恥的等待。」

「你確定那時只有你一個人在愛?」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他本來就不擅長邀功,過去的事等于死無對證,太多解釋會不會太像狡辯?「何況,那不過是一場誤會。」

「對,那是一場誤會,如果我老公平時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或許我可以沉得住氣,然後馬上發現是一場誤會,可惜,我老公給我的溫暖總是有限,長期接觸冷冰冰或是突然大怒的態度,殘余的希望火苗,真的禁不起一滴水的侵襲。」

她曾懷疑過,當初的決定算不算幼稚的賭氣,害自己背負失婚之名,也害芊芊寶貝成為父不詳的孩子,但她那時好痛、好痛,痛到不敢想和路宙翼有牽扯的以後,只想逃,逃開她曾想毫無怨尤奉陪的男人。

原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以為付出就一定有回報,以為就算沒有回報,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當她發現一個人的愛不夠兩個人來用,一方的努力不足以維系一場婚姻,是挫敗也是打擊,信心徹底潰散、瓦解,她的自以為等同于讓自己難堪。

若問她這五年多來,身為一個單親媽媽,她有沒有後悔過,她承認她有,不過就算後悔,也是她的決定,她不會輕易更改。

「我拜托你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你在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不是也很干脆瀟灑?你現在的挽留、可惜,實在很矯情。」

路宙翼眉頭一皺,「誰說我當時很干脆、瀟灑的?」

「難道不是嗎?我爸拿離婚協議書給你的時候,你明明毫不考慮地簽名。」

「是你爸告訴你的?」他揉揉發疼的眉心,自外遇之後,他怎麼又多一項莫須有的罪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毫不猶豫地答應離婚,也是引她心寒至極的原因,她本來還以為,或許、可能、說不定……他有那麼一點點不舍、一點點內疚,後悔讓她心痛,如此的話,就算分開,她的怨懟也會減少一點,不過事與願違,他終究選擇不留情面。

「對,我是很干脆瀟灑的簽名,但,是在你爸把我揍了一頓以後……」

「我爸揍你?」安韶葒驚呼,她還真不知道有這一段,「可是打你幾拳,就能隨便放棄的婚姻,你說有多不舍,鬼才相信!」

「我話還沒說完。」來到她面前,拉近和她的距離,發現她下意識想逃,他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我會簽名……是因為你爸揍了我一頓之後,我還是堅持不跟你離婚,他向我下跪,求我放你自由。」

安韶葒心頭一抽,雙手捂著小嘴、不可置信,向來固執強硬的父親,會為了她對別人下跪?

「他說你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承認是你暗戀我多年,和我上床是你主動的,為此勉強我娶你,其實很過份,你甚至跟他說,我根本不愛你,被迫負責的婚姻,不會有幸福……」還記得當他听見這些話的時候,發自內心的恐慌是想象到她的心灰意冷,他們之間已經到此為止,心頭劇烈的疼痛,讓他終于听見心里的聲音……

被迫結婚又如何,他不是早就被她吸引了嗎?省略戀愛過程又怎樣,只要彼此有愛,接下來的日子不也能累積戀愛回憶?可是,來不及了,他生平頭一次體會到,所謂「來不及」有多遺憾。

「你爸懇求我,給不起你要的,就干脆放你走,在難得你也恍然大悟的時候;那時我問自己,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你?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我發現對你的感情越來越深,不過我沒有信心能不能像你愛我那般愛你,如果不行,你是不是受傷更深?所以那一刻,我決定讓你去尋找屬于你自己的快樂,不再是繞著我打轉,跟隨我的喜怒哀樂生活。」

路宙翼輕輕吻去她的眼淚,震懾在過去的安韶葒,沒有拒絕他的親昵,他將她擁進懷里,又接著繼續道︰「簽完名後的第一秒,我就後悔了,我告訴自己,為了能讓你自由翱翔,我必須放手,去戶政事務所登記那天,如果你有從你爸背後抬頭看我一下,或許你會看見我有多舍不得。」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所有的事,都和她當初想的不一樣!安韶葒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是一場多過份的玩笑,她這些年的煎熬到底算什麼?

事情都解釋清楚,照理說她應該要釋懷,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里反而很沉重?

當年她自顧自愛戀的世界,遭他不經意摧毀,如今,她構築了另一個堅強的世界,哪怕是自欺欺人的果敢剛烈,也是她好不容易逐步適應的……

現在她的世界,又因為他的干預而風雲變色,拼命說服自己不想要的幸福,無預警地從天而降,她很錯亂、很難接受這改變。

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懷抱,胡亂抹去臉上的眼淚,「我不知道愛或不愛,到底要怎麼分辨,我也不想花心思去理解,可不可以維持現狀就好?」

懷里失去柔軟的溫暖,路宙翼感覺很失落。「什麼叫維持現狀?」

「就是、就是……」她心情很復雜,腦子也很混亂,該怎麼說才好呢?「這五年多來,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很高興天大的誤會在若干年後,有機會解釋清楚,接下來我們一樣可以各過各的生活,見面的時候微笑點頭、沒見面的時候保持聯絡,就像普通朋友一樣,一樣……」

「夠了!我不可能把你當作普通朋友!你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母親。」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是你老婆。」她堅持這點,但她不能否認他們之間還有芊芊寶貝的事實,「我鄭重告訴你,我不可能讓你把芊芊寶貝從我身邊搶走!」

固執的小天竺鼠!哪里有榔頭可以敲醒她總是執拗的腦袋?路宙翼為之氣結。

她居然異想天開到以為他會和她搶芊芊寶貝?他才舍不得讓她失去寶貝女兒,也舍不得讓女兒在爸媽之間選邊站,有爸爸就沒媽媽、有媽媽就沒爸爸,這種事情太殘忍了。

「安韶葒,我也鄭重告訴你,既然當年種種誤會都解釋清楚了,我不會再被動接受你保持距離,既然我知道芊芊寶貝的存在,我就不可能讓她繼續過著沒有爸爸的生活。」他捧著她的臉,堅定地說道︰「你和芊芊寶貝都是我的,我一個都不會放手。」

一雙墨黑深邃、無邊無際,當初好不容易才爬上岸邊,這下安韶葒又感覺到載浮載沉,她承認不是他大言不慚,的確如他所言,他有顛覆她世界的能力,只要他羽翼下的一個角落,有個好位置讓她窩著,她真的會甘于失去自我。

她花了五年時間學著翱翔自我,卻心知肚明她自己的翅膀有多僵硬,獨自飛翔有多辛苦,人們抬頭仰望以為她在高空,從宇宙高處俯瞰,才更實際的發現,她一直都是低空飛著。

無依靠的飛行很累人,但是也好過某天從依附的翅膀上重重摔落,她摔過一次就痛徹心扉、永生難忘,哪敢再像當年那樣敢死?

從默默愛他到努力貼近他,然後再拼命將他從她心房驅逐,用了接近十年的時間,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女人最璀璨的精華,佔據其中多少比例?而她將之揮灑在同一個男人身上,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臉龐深情動人,安韶葒理智稍微飄離,剎那即回,她緊閉上眼,閃過路宙翼的貼近,在他不設防的當下,她想也沒想的抬起膝蓋用力一擊!

路宙翼瞪大眼,痛得半蹲,不敢相信她那麼狠心;安韶葒萬分抱歉,他看起來比她預期的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匆匆抱歉以後,她轉身跑掉,不敢回頭再望一眼,怕看見一番勃然大怒,或是讓她投降的可憐兮兮。

她知道這樣傷害路宙翼的那話兒很過份,雖然他強硬帶她來汽車旅館談話,畢竟他也沒對她做出太夸張的行為,可是她必須在溺斃前求生,打斷惡魔的誘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否則以她的力氣,哪里抵擋得過他?她對他總是沒轍的意志力,怎麼禁得起他的催化?

和路宙翼重逢以後,她才知道沒有他的世界,只有表面鞏固;所謂幸福的世界,看來觸手可及,其實遙不可及,這樣的虧,她已經吃過一次,不能輕易再陷入泥沼,絕對不可以……

以家為概念的系列廣告佳評如潮,在拍攝象征完善保全的廣告前,公司特地招待員工旅游來犒賞大家,安韶葒本來是興致缺缺,礙于公司上層的好意只好勉強參與,等到上了游覽車之後,她才听說溫泉之旅改成牧場之旅。

沒辦法,誰教她在公司沒有朋友,沈孝培又正忙著,她最後一個知道消息,並不讓人意外。

現在跳車來得及嗎?早知道今天早上有裝病念頭時,就該執行的,現在她前方坐著路宙翼,旁邊坐著路薇凰,雖然不只有他們、雖然不是同一個景點,但還是很難不回憶起,多年前那次提前為她舉辦的生日旅行。

「我就是想讓大伙兒接觸大自然,呼吸新鮮空氣,有助于放松腦神經,刺激靈感來源,才臨時建議上層更改目的地的。」

安韶葒不由自主地注意前方,沈孝培熱絡地和身側的路宙翼聊天,而路宙翼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

沒想到他會來,她原本還以為他沒興趣參加這種員工旅行呢!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從汽車旅館那天之後,在公司踫面,她感覺到他有意無意的冷漠,和先前視線熱烈的追逐不同,她應該要松一口氣的,說實話,她竟有一絲落寞,他……決定听她的話,放棄復合的希望嗎?一雙水燦凝眸不覺黯淡。

不曉得他那里還痛不痛?她後來有反省過,她到底哪來的創意踢他那里?不過她不好意思也拉不下臉向他道歉。

重逢以後,她一再質疑他到底想怎樣,仔細想想,或許她也該問自己到底想怎樣?

明明想逃出他的掌心,又好像不希望他真的松手,會不會貪心的開關被啟動,她是在期待他更多所謂舍不得的證明?

她想得到又怕得到的不踏實,干脆不想要得到,偏偏又無法控制想要還是不想要……

她好矛盾!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葒葒。」路薇凰輕聲呼喚,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一點,「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她用下巴努努前方。

吵架?他們根本沒和好過吧!安韶葒心頭泛起一抹苦澀,「他跟你說的?」

「他怎麼可能跟我說這個?我自己猜的啦!」最近某人的身邊,圍繞著一股讓人窒息的低氣壓,能扯動某人心情的只有那個「某人」,身為他們的妹妹和好友,她想猜不到都難,「你們到底為了什麼事不愉快?」

安韶葒不知該從何說起,想起那一踢,她心里還是很過意不去,「那天我們去汽車旅館……」

「汽車旅館?」路薇凰高分貝的尖叫,成為車上所有人的焦點,敏感的詞匯引人好奇,只除了她前方一個滿臉黑線的男人。

這兩個白痴!路宙翼在心里暗咒,在他背後討論八卦,不能再低調一點嗎?

安韶葒面紅耳赤,滿心後悔不該用汽車旅館當開頭,天啦!或許她該後悔的是,不該因為一時憂郁煩惱,想找神經比她還大條的路薇凰傾訴。

「路薇凰,我不要跟你說了啦!」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驚訝了嘛!」路薇凰歉疚的吐吐舌,隨即掩不住雙眼閃閃發亮,看來他們的復合有望了!「你們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我們去談芊芊寶貝的事。」

「然後呢?」

「然後他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們能一家團圓。」他說,他要芊芊寶貝也要她,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很好呀!那你答應了嗎?」

安韶葒悵然地搖搖頭,「我怕,怕他只是因為愧疚才對我念念不忘,怕他只是基于責任才想要芊芊寶貝,就像當初他為了責任娶我一樣。」

「你這樣和當初那個愚昧的路宙翼有什麼不同?你不是說過,他懷疑你對他只是迷戀,疑惑你怎麼可能這麼愛?到底有多愛?事實上你就是這麼愛,無與倫比、執著的愛,哪有邏輯、理性可言?難道你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路薇凰振振有詞,其實內心清楚,她自己也是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再經歷真愛。

安韶葒無言以對,好像真的是這樣沒錯,她在埋怨當初心意不被尊重的同時,也同樣不尊重路宙翼的心意,但失聯五年多,他忽然冒出來就說愛她,要和她重新開始,太讓人不可置信了吧!

對!她有在听他說話,他說他其實早就對她有感情,可是證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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