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時空的前妻 第十六章
朱心怡暗忖著,勉強笑道︰「那就先謝謝你了。不過,別怪我這個長輩提醒你,你在京家畢竟沒名沒分,言行舉止還是要有分寸才對。」
意思是她應該要對京家名正言順的二少女乃女乃溫順恭敬嘍?楚婧心底暗哼一聲,淡淡道︰「謝謝提醒,您放心,我對值得尊重的人,一向都很有分寸。」
那是指她不值得尊重嘍?程曉茵氣得渾身發抖,正想開口,一旁突然有幾個女人走上前。
領頭的婦人插話道︰「你們在聊什麼?好像聊得很愉快,我可以加入嗎?」
她本不耐煩的想趕走這些礙手礙腳的人,可轉頭一看,臉上立刻堆滿討好的笑容,「張女士?我才想跟我媽去向您打招呼,沒想到您倒先過來了。」
張碩秋點點頭,視線卻是落在楚婧身上,感興趣的問︰「好漂亮的發髻,可以告訴我是去哪間沙龍做的嗎?」
楚婧看了看站在面前大約五十出頭的婦人,她身子略顯福泰,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眸底卻閃爍著精光。一身貴氣,胸口別了個紅寶石山茶花的胸針,看來肯定來頭不小,否則程曉茵不會這樣一臉巴結諂媚。
「這是我自己隨手胡綁的。」楚婧站起身,態度從容優雅,沒有任何怯懦,反而有種隱隱傲氣,「若您不嫌棄,只要有空,我隨時可為您服務。」幸好在大楚時她曾好奇學著替母後盤發,所以這點小事她還行。
張碩秋的眸底閃過一抹驚訝,溫和的問︰「真是漂亮聰慧啊,以前怎麼不常跟京總裁一起出來呢?」
「張女士,她已經跟我大伯離婚了,所以不算京家人。」程曉茵忍不住插嘴道。
張碩秋掃了她一眼,彎起唇角,「離婚算什麼?我還離過兩次呢!只要自己有本事,還是一樣可以過得多采多姿。況且,誰規定離婚就不能復合的?我跟現任老公也是離婚又復合的。」
「呃?是……」程曉茵尷尬的點頭。
「這怎麼會一樣?張女士您擔任婦聯會主委,父親是退休上將,丈夫是大陸產業集團總裁,自己又是映宏電的董事長,像任楚楚這樣一個平凡的小人物怎麼能跟您比?」朱心怡趕緊接口道。
「我看她倒很有我年輕時的風采,說不定以後成就還比我高呢!至少她就比我美多了,哈哈哈。」張碩秋爽朗的笑道,一些跟在她身後的貴婦也跟著附和的笑了。
楚婧幾乎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貴而不驕的婦人,妍麗的臉蛋漾起真摯的笑容,「您過獎了。容顏會老,氣質跟內涵才是越陳越香、雋永不衰,我需要跟您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希望有機會可以多跟您請教。」
她儀態大方,說話平穩有條理,讓張碩秋又是一怔。
「我瞧你這小妮子的氣質跟內涵皆屬上乘,到底以前是誰亂傳一通,說你是個沒見過世面、無趣又貧乏的女人?」
「是啊,有機會到我家坐坐吧。」
「我家也歡迎你喔。」
「我看下次聚會,就邀楚楚一起來好了。」
站在張碩秋旁的貴婦們見她喜歡楚婧,連忙開口示好,听得程曉茵更不服氣的沉下臉來。
「出身是騙不了人的,烏鴉即便再怎麼偽裝,也變不了鳳凰。」程曉茵在一旁冷冷的道。以張碩秋為領頭的這個圈子,她可是想盡方法都不得其門而入,憑什麼任楚楚光靠三言兩語就能這麼受歡迎?
張碩秋微微皺眉,搖頭道︰「英雄不論出身低,有些人自以為出身高貴,行為舉止卻一點都不符合身分,反而讓人更覺得討厭。」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看向程曉茵的目光馬上帶了點責備,讓程曉茵嘔死了,這筆帳又記在了楚婧頭上。
「其實曉茵說的也沒錯,難怪手腕上那個翡翠鐲子這麼適合她。」楚婧靠近程曉茵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這只翡翠鐲子是我們結婚三周年我老公送我的禮物,是玻璃種的翡翠,不是很貴,才百萬出頭,你應該沒看過吧?」程曉茵大方的把手伸出來,炫耀意味濃厚。
楚婧抬起她的手腕,唇瓣微微扯了扯,「我真的沒看過。」
程曉茵一臉得意揚揚,語帶可惜的道︰「大伯也真是的,好歹也該買個像樣的東西送你才對,我听說他還送過那個女秘書鑽戒呢。」
鑽戒?楚婧的心頭抽了下,不過還是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說︰「我是真的沒看過加工手法這麼天然的翡翠。」
「加工?」張碩秋訝異地看著楚婧,連她都看不出真假,這女子卻看出來了?
「這翡翠鐲子看似通透,但仔細瞧,顏色卻綠得太過完美,應該是用強酸浸泡清洗過,提高原本質地的透明度跟色澤,不過,雖然不及天然翡翠,也屬于不錯的貨色了,只是值不值百萬,我想弟妹自己心中有數就好,不要怪你老公不識貨,畢竟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楚婧收回手,眸中充滿了同情之色。
「你……你胡說,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哪會懂這些」程曉茵漲紅臉道。
「之前您不是還在問是誰說我沒見過世面、該打嗎?」楚婧朝張碩秋微微一笑,「我想弟妹也是听信那些流言才會這樣想。」
張碩秋不禁揚起唇瓣,後頭幾個貴婦已忍不住輕笑出聲。
「弟妹如果不相信我說的,不妨拿去專業人士那邊監定一下,若我有說錯的地方,願意賠償你相同價格的金額,如何?」
「有趣,那我就來當個見證人好了。我剛好有熟識的珠寶監定專家,可以幫忙監定真假。」張碩秋湊熱鬧地道。
「哎呀,這只是個小小的鐲子,哪用得著這樣勞師動眾,拍賣會快開始了,我們還是回位置去吧。各位,失陪了。」朱心怡看楚婧這樣自信滿滿,擔心若真像她講的那女兒丟臉就丟大了,因此趕緊拉著氣得快冒煙的程曉茵回座位。
「這對母女,唉。」張碩秋搖搖頭,雖沒說什麼,但大家都明白了她不是很欣賞她們。將視線放在楚婧神色淡雅的臉上,她微笑道︰「以後多出來走動走動,也好讓我們多認識你。」
「謝謝,我會的。」楚婧點頭,「只是我最近在忙開店的事,等這陣子忙完再去打擾您。」
「開店?」張碩秋感興趣的輕挑眉。
「只是間小茶坊。」楚婧不太好意思的抿唇笑道。
「所有大企業都是由小做起,等開幕那天,記得找我共襄盛舉。」張碩秋道。
「一定。」楚婧承諾。
張碩秋又跟她閑聊了幾句,才率領其他貴婦走開。
等台上有人宣布拍賣會開始之時,京岷才慢條斯理的回座。楚婧瞟了他一眼,沒有理他,眼楮平視著前方,裝出對台上東西很有興趣的模樣,其實內心卻克制不住地猜想,也不知道他跟那個妖嬌女秘書離開這麼久,到底是去干了些什麼好事。
京岷自然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只是覺得她突然冷淡了下來,于是開口問︰「剛剛有人找你說了什麼嗎?」
「弟妹母女來跟我『打招呼』,還有張女士領著一群貴婦來問我頭發是怎麼盤的。」楚婧淡淡地回答。
「張女士?映宏電董事長張碩秋?」京岷有些詫異的問。
「好像是吧。」楚婧心不在焉的回答。程曉茵說京岷有送過羅倪鑽戒,她看雜志後已知道鑽戒都價值不菲,哼,看來京岷還挺疼愛那女人的嘛。
「她們給你氣受了?」怎麼表情不是很好看?
楚婧搖搖頭,說不出心頭那種彷佛有根刺卡住的感覺,就是克制不了擺臭臉的。
京岷眉頭緊擰,「我去替你出氣。」他認定是她們趁他不在時過來嘲弄她,一把火在胸中升起,神色也霎時陰沉下來。
見他作勢就要起身,楚婧趕緊拉住他衣袖阻止他,「真的跟她們無關,張女士對我很好,還說要我請她去參加茶坊的開幕。」
京岷坐回位子上,深沉的黑眸審視著她的表情,強硬地道︰「那告訴我原因。」
「什麼原因?」楚婧收回手,垂下眼眸。
「你不高興的原因。」他問。
她噘起了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見她一臉嬌嗔耍賴的神態,他啞然失笑,「有人連自己生什麼氣都不知道嗎?」
楚婧抿著唇,瞟了他一眼,「你干麼這麼介意我生什麼氣?听說你以前根本就不管我,現在干麼突然這麼關心我?」送別的女人鑽戒再來關心她?哼。
京岷神情一僵,抿著唇沉默不語。女人心真是海底針,他真的搞不懂她為什麼忽然像朵帶刺的玫瑰嘲諷起他。
這樣就生氣了?氣死算了!楚婧懊惱的在心中暗罵,心里卻怎麼也無法痛快,直到一座大型的珊瑚鳳雕擺飾出現在台上,才引起她的興致和注意力。
「這紅珊瑚光澤艷麗,溫潤可人,真美。」她不由得朝他開口道︰「以前我也曾經有過一個類似的玩意,不過似乎還沒這個好看。」
京岷愕然的看了她一眼,台上的拍賣官正好介紹道︰「此為晚清宮中擺飾,起標價一百五十萬台幣,以喊價方式競標。」
見她露出充滿興趣的神色,他原本緊繃的唇角也微微上揚,「喜歡嗎?」
楚婧目光晶亮,但看他一眼後便酸溜溜的道︰「喜歡又沒用,我買不起。」而且也沒人會送她。
「一百六十萬。」有人出價了。
「兩百萬。」
「兩百五十萬。」程孝信出聲了。
楚婧的視線瞟向程家人,在看到程曉茵拋來的得意笑容時,她輕輕顰眉。
「兩百六十萬。」
「三百萬。」朱心怡替丈夫開口,語氣帶著篤定的氣勢。
果然,沒有人再出聲競標。
「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
台上的拍賣官高舉起槌子,眼看拍賣就要成交,京岷在楚婧耳邊低語。
「一千萬,快!」
楚婧還沒搞清楚狀況,已經照著他的吩咐出聲,「一千萬。」
她嬌柔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拍賣官的話,引起全場一陣騷動,紛紛對她的開價感到不可置信。
程曉茵咬緊下唇,朝父親道︰「爸,我們不能輸她,這樣多沒面子。」
程孝信擰緊眉頭,遲疑的開口,「……一千一百萬。」
楚婧睨了眼京岷,得到他微笑示意的頷首後,又道︰「一千五百萬。」
聞言,程孝信的臉黑了一大半,沒有再追加的打算了。
「爸,你怎麼不競標了?」程曉茵氣惱的看著悶不吭聲的父親,又轉向母親,「媽,我們剛剛那樣被她羞辱,現在怎麼能輸她?」
「算了,這東西頂多兩三百萬,一點都不值這個價格,況且我看她勢在必得,背後肯定得到大哥的支持,我們犯不著拿錢跟她斗氣。」京峰開口勸道。
程曉茵瞪了丈夫一眼,逕自揚聲道︰「一千六百萬。」
「老婆……」京峰擔心的拉了拉她的手臂。
「干麼?難道堂堂京家二少爺連一千六百萬都拿不出來嗎?」程曉茵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
「兩千萬。」楚婧氣定神閑的加碼。
程曉茵咬咬牙,還想跟進時,程孝信忍不住低斥了,「夠了,你們的財力會比京岷雄厚嗎?別跟錢過不去了。」
程曉茵一震,整張臉氣惱得漲紅了,咬緊牙關,閉上了嘴。
台上的拍賣官連問三次依然無人出價後,開心的落槌成交,瞬間,所有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被拱著站起身的楚婧身上,紛紛朝她鼓掌致意。
看程曉茵恨得牙癢癢,京峰輕聲安慰著,「老婆,別生氣了。」
「你只會叫我別生氣,還會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在張女士面前受到多大的羞辱,全都因為你送的這只爛鐲子,王八蛋!」程曉茵將氣全出在丈夫身上,硬將鐲子自手腕上拔下來朝他砸去,不管別人怎麼議論,起身便走了出去。
京峰看著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的鐲子,一向溫順的目光閃過一抹陰狠,但很快又恢復懦弱的神色,拾起鐲子朝岳父岳母笑道︰「我老婆脾氣就是這樣,真是可惜這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