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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觀發財 卷一︰宅斗不及格 第十一章 孿生

他們在鋪子外頭等了好半天,才見掌櫃的恭恭敬敬親自將葉氏送出大門,她一臉燦爛笑容,拉起身邊婢女就往王府方向走。

要回去了?她已經在古玩鋪子里尋到東西?

齊穆韌等到葉茹觀走遠才走進鋪子,尚未開口,齊穆笙先開口問了,「方才那位夫人來這里做什麼?」

看見齊穆韌,岳掌櫃兩顆眼楮瞪得像牛眼,他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們?連忙神態恭謹,拱手彎腰地說︰「靖王爺、齊大人,小的給您們請安了。」

「廢話少說,剛剛那位夫人……」

「那、那是靖王妃啊。」不會吧,姑爺竟然不認得自個兒的妻子?他愁容滿面,听說王爺不待見主子,恐怕是真的了。

齊穆笙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問你,靖王妃來這里做什麼?」

看見齊穆笙的笑臉,岳掌櫃松口氣,乖乖回答︰「這間是王妃陪嫁的鋪子,本是每年年底,把帳往主子那里報上就行,沒想到主子昨兒個派人過來,說是今天讓奴才留在鋪子里,有事交代。」

真是個羅唆的,不過看來還算穩妥,葉茹觀把鋪子交給他打理倒也合適。

兩人都沒應話,等著掌櫃的繼續往下說。

「王妃今天特意走一趟,是帶來幾把茶壺,定下價錢,讓奴才給試賣看看。」

茶壺?齊穆韌終于明白她建那口窯要做什麼,只不過……雕雕水果、雕雕花,她連茶壺也能做?

葉家好像沒人有這等手藝,淡淡扯了扯唇角,齊穆韌再次確定,她、不是葉茹觀,可是要他相信邪靈之說?他緩緩搖頭。

「茶壺在哪里?」齊穆韌開口。

岳掌櫃的臉皮不自覺抖幾下,人人都說王爺冷面,還真沒說錯,不只表情冷,連說話口氣都冷得嚇人,難怪人人都害怕這位王爺。

「還在櫃子上,沒擺出去。」

岳掌櫃示意,立刻有兩名小廝把主子帶來的錦盒給送上,掌櫃二把盒子打開,將里頭的茶壺拿出來,總共有六把,每把的形狀都不相同。

其中一把,壺身扁扁的,卻有個像扁擔似的提把,整把壺做出藤紋雕刻,遠遠一看好像是用藤編起,形款相當別致。

「大哥,你看這個。」

齊穆笙將一把圓壺放到他面前,圓圓的壺身上,雕出兩只活靈活現的松鼠,還有一個葡萄藤,葉片的紋理清晰,一串葡萄栩栩如生地掛在藤蔓上,而兩只松鼠張著亮晶晶的大眼楮,覬覦著那串成熟葡萄,光是瞧著,就令人心喜。

茶壺不就是泡茶用的嗎?誰會想到在壺身上雕這些東西?

齊穆笙並不知道她建窯之事,只想著,葉茹觀從哪里認識這樣一個妙人,竟會想到在茶壺上頭下工夫。

「這是誰做的?」齊穆笙問。

「主子沒說,奴才也不敢問,不過主子把價錢定得很高,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買。」岳掌櫃有些遲疑地說。

「這東西就是要貴才好,若是價賤,壓低行市讓太多人買回去,就會開始有人模仿,到時就不值錢了。」齊穆笙贊同地說。

齊穆韌並未參與討論,他拿起另一把雕了一首詩的壺,上上下下細看,翻轉過來發現下面蓋了個印章,阿觀。

沒猜錯,茶壺是她親手制的,只是這個印章刻得有點糟,減了茶壺的完美感。

不過已經夠厲害了,竟能把日常用的東西變成藝品,這想法若是推出去,日後她的茶壺定要聲名大噪,銀子一大把一大把給賺進來,但……他沒忘記,她的嫁妝豐厚得很,她手頭有這麼緊嗎?

難不成,她在為出府後的生活做打算?

放下茶壺,他細細思量,然後拍拍穆笙的肩膀說︰「我有事去辦,晚一點回府,待會兒你自己先回去。」

「知道了。」

二哥走出鋪子後,齊穆笙又二輕撫那些教人愛不釋手的茶壺,他和皇上一樣,對字畫藝品都有濃厚興趣,皇太後常笑話他說︰你啊,像你父王三分,卻像皇上七分,那脾氣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掌櫃的,這六把壺要多少銀子?」

「主子定了價,一把要二百兩,如果王爺全要的話,奴才可以做個主兒,給您減五十兩。」

齊穆笙呵呵笑著︰「爺會同你計較這五十兩?把壺給我打包起來,送進靖王府,記得,手腳麻利些,別給弄壞了,還有,千萬不能告訴王妃是爺買了茶壺。」

「是,奴才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岳掌櫃樂得很,主子方才踏出鋪子,他轉手就把生意給做成。

他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把齊穆笙給送出去,他在心底盤算著,明兒個讓小二進王府給主子帶好消息去,如果能的話,讓主子再弄個幾把進鋪子里擺,他看好這壺,說不定,明年這壺就成了店里的大宗買賣。

景和居里,曹夫人滿眼笑意,對著茉莉再問︰「你確定?」

「確定,那紙條上寫著︰「請問,下一篇文章可否換到一次出府機會?」王爺在後面寫了個「可」字,還用上大印,那印章是王爺寫奏折時才會蓋上的,連柳側妃也難得見到。」

「柳氏豈不氣壞了?」

「還能不氣,柳側妃以為自己防得滴水不漏,沒想到王妃和王爺私底下還是有交往,看見琉芳送來紙條,她氣得一巴掌狠狠甩到琉芳臉上,若不是琉芳還得回清風苑答話,恐怕連板子都打了呢。」

「被自己人背叛,真不曉得是什麼感覺?」曹夫人冷笑。

「我悄悄打听過,柳側妃這回倒是冤枉琉芳了,王爺確實只到清風苑一回,至于有沒有見到王妃,清風苑上下沒有人知道,何況王爺去的那會兒,琉芳正在景平居里同柳側妃回話呢。」

「後來呢?」曹夫人對于一個丫頭的委屈不感興趣。

「柳側妃再生氣,也不能違反王爺的命令,只好吩咐琉芳,讓王妃多帶上兩個人再出門,琉芳應下,今兒個下午,王妃就領著盧管事和曉陽、曉初兩個大丫頭出府。」

「哼!柳氏這不是在害王妃嗎?」

「害?大夫人,這話是從何說起?」茉莉不明白,柳側妃分明是不得不,哪里有害人意圖。

「她給王妃安排馬車了嗎?」

「沒有。」

「有安排侍衛護院嗎?」

「沒有。」

「王爺有陪王妃出門嗎?」

「沒有。」

「這不就得了,出門的是堂堂王妃吶,該有的儀仗哪能減,就算一切從簡,至少也得有王爺陪在身邊,她單單交代那樣兩句,王妃肯定以為拿到特赦,還能不立馬出門?

萬一在外頭遇上危險怎麼辦?就算沒有危險,若是踫上熟人呢?到時,話會怎麼傳?說葉茹觀不受王爺看重、不守婦道還是沒規矩,不管傳出什麼話,都對王妃不利。可憐吶,葉茹觀不過是小小的庶女,當時又嫁得急,葉府肯定沒有請教習嬤嬤好好指導,否則怎會犯下這麼大的錯。」

這會兒,茉莉有些同情王妃了,柳氏是個有手段的,連大夫人都斗不過她,年紀輕輕的王妃,有什麼能耐同她相爭?

「你等著看吧,就算外頭沒有傳話,柳氏也會到王爺面前說嘴,她會怎麼說呢?應該會說︰王妃一心要出門,妾身攔不住,怕是要給王爺落下面子。」

曹夫人咯咯笑起,這個家看來是要熱鬧起來了。

曹夫人沒有猜錯,齊穆韌一回府,就看見柳氏等在書房門口告狀。

說的話和曹夫人猜得差不多,只不過更婉轉幾分。

齊穆韌不發一語,靜靜地听著她說葉茹觀如何不懂禮、不守禮,拿著王爺一張紙條竟威脅起人,她迫不得已,只好任她出府。

她擔心若有謠言傳出,怕會掃了王爺的面子,齊穆韌心底一哼,如果沒有謠言,她需不需要找個人制造一些?

她終于閉上嘴,等待他回應。

齊穆韌扯扯嘴角,說道︰「你放心,今兒個是我陪王妃上的街。」

柳氏听見他的話,掩不住訝異,愣了許久才請罪告退離開。

這天晚上,齊穆韌宿在書房,而柳氏一夜難眠最後有了盤算,隔天,她讓人找來花匠,待開春,在清風苑種上新植栽。

離開鋪子,齊穆笙坐上馬車一路趕往王府,心底滿溢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他的嫂子讓他興奮了?這話講出去,不讓皇上扭了他的耳朵,罰他在御書房外跪上三天三夜才有鬼。

不過,他的確抑不住滿月復喜悅,為了那兩個蘿卜雕,也為了……那六只他想都想不到的茶壺。

怎會有人把天天使用的茶壺變成藝品,還只只不同,只只帶著趣味性,制壺的人,可知道這是個多大的商機?

他發誓定要說服嫂子,把那位制壺高手給交出來,倘若能與對方合作,不是他打誑語,給他兩年時間,他定可以拓展出名壺市場,把這個制壺家的身價上炒百萬黃金。

他進了王府,啥話都不說,直接往清風苑走去。

守門的婆子要進屋稟報,讓他先一步攔了下來,他快步往主屋走,長驅直入,一路上沒遇見什麼人。

曉陽、曉初、月季和琉芳待在屋里,沒發覺有外人進清風苑,她們一面在鍋子底下添柴火,一面攪動鍋里的顏料替繡線上色。

主子幫她們畫了不少新奇花樣,怎麼看都比外頭的強,主子還提出意見,說坊間的刺繡雖有分色,卻少有深淺之別,比如綠葉,便是一個規制的綠,如果她們能將幾色繡線合股,變成深綠、淺綠、隻果綠……不同的綠繡在同一葉片,肯定能讓繡品更栩栩如生。

她們試過,也要求繡品店的老板能夠多配出些顏色,卻發覺結果不盡如人意,于是主子花錢聘了個染絲線的大娘進清風苑,教導她們如何替絲線染色,這幾天她們就是在忙這個。

跟在主子身邊不過短短兩、三個月,她們益發樂意試著搗弄新玩意兒,就算是琉芳,也同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主屋里靜悄悄地,阿觀在桌上橫擺交叉、放上兩枝新梅。

她沒有2B鉛筆,只好將墨削成長條,充當鉛筆使用,勾勒成形後,再拿出水墨畫的顏料,一層層上色,她對這時代的顏料很不滿意,但個性疏懶,不像那幾個丫頭,興匆匆地學師,成天埋首染絲線。

反正對她來說,畫畫只是玩玩,毋須太講究,倒是那幾把茶壺……那是她將來養家的本事,希望能有識貨人懂得欣賞。

她心底清楚,藝術文化這東西需要在民生富裕的時代下才能興盛,她今天第一次出家門,身後還跟著幾個不停催促她返家的奴僕,根本無暇細觀百姓民生經濟,只能飛快地把要采購的東西給備齊。

她不確定齊焱王朝的經濟發展,如果百姓窮得連飯都吃不起,誰會花大把銀子去買一個泡茶工具,反正一兩可以買三把壺,何必花二百兩買把一不小心就會踫壞的藝術品?

她雖然有幾分擔心,卻還是寬慰自己,反正還要在這里待上三、五年,直到外界確定她下不了崽仔才能離開,既然如此她就當在這里提升自己的藝術天分好了。

阿觀背對著門,在訂制的畫架上作畫,她用彎成L形的繡花針將畫紙釘在畫板上,剛開始怎麼看都怪,一不小心還會被針給劃傷掌心,後來用久了也就慢慢習慣,她本想畫個樣子讓人去訂制一批大頭釘,後來想想算了,反正只是玩玩。

細細勾勒著梅瓣,她一點一點慢慢添上色,努力做出色彩漸層,每次這種時候,她越發想念抽屜里的雄獅哥哥。

听見門被打開的聲音,阿觀以為是曉陽那個莽撞丫頭,笑了笑說︰「已經弄好了嗎?先把線曬上,我待會兒再過去幫你們看看。」

她允諾過若她們有本事染出深淺不同的灰,再加上前幾日的綠,她就幫她們描一幅熊貓戲竹圖給繡在帕子上。

她承諾,她們繡出來的東西,利潤多少她一概不抽,只不過東西要放在她陪嫁的鋪子里賣,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曉陽沒應聲,阿觀奇怪地放下筆、轉頭,卻狠狠嚇一大跳。

她搞不懂齊穆韌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他是來看她死了沒,還是來看她有沒有雌雄同體,硬是自體受孕,生下一個小王爺?又或者……媽的,他來跟她要新文章?!

呃,她又爆粗口了,《古文觀止》,為什麼走到哪里都不放過她?夭壽,她不是已經受罰,來歷練一遭古代歷史文化了嗎?

阿觀勉強起身、勉強委屈自己膝下的小黃金,向他福身。

「王爺。」

王爺?齊穆笙猛然瞠大雙眼,那表情像被一顆雞蛋黃卡在喉嚨口,發愣了一會兒才閉上嘴巴,換下驚恐,擺出笑容,只不過……他笑得很像野貓潛進廚房,有兩分奸詐、三分陰險、四點曖昧。

低下頭,阿觀不解,齊穆韌怎麼會笑成那樣,他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癥,還是他的另一個名字叫黑白郎君?

上回,他一身冰冷,連眼神語氣都帶著冷冽寒意,很像剛從北極圈探勘回來,走近他身邊,她會不自覺發抖,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仿佛降低十度C.

現在,雖然他陰險的笑臉讓人起雞皮疙瘩,但她不能否認,他的笑是暖的、表情是暖的,連眼神都帶著幾分暖意。

是怎樣,解凍了嗎?

有前頭的妻妾包圍,天天熱情搖滾,騎馬舞騎到熱血沸騰,所以……冰山融化?

唉,隨便啦,她不介意他融化不融化,比較介意他的冰山會不會撞上她的鐵達尼號。

她在審視他,他一樣盯著她看,果然如傳說中般美麗,柳眉紅唇,五官細致、肌膚光滑柔女敕,聰慧不必明言,光那樣一雙飽含智慧的大眼楮就可看出。

人人都說葉府出美女,哪個有身分的男子不想求上一個,而這位通房丫頭所生的七小姐,更是美得驚艷絕倫。

當時皇帝賜婚,還有人酸溜溜地說這位七小姐從小沒有嫡母教導,性情粗鄙,手段殘暴,連大字都認不了幾個,娶了無才無德的她,如同家里多了個官窯花瓶,養眼成,于王爺的前途怕是沒有大幫助。

大字不認得幾個?他想起壺身上的詩詞,「寒夜客來茶當酒……」這樣的女子無才,他倒不曉得怎樣的女子算有才。

阿觀深感訝異,原來同樣的眼鼻唇、同樣五官,只要換上不一樣的表情,就會相差那麼多。

不過,她比較喜歡眼前這個,因為熟悉因此放松,這樣的他,和她的好兄弟大姜更像了。

仿佛她可以拍著他的肩膀,笑問︰「兄弟,上回那個錢,不應該五五分吧,沒七三、至少也來個六四分帳。」

然後兩人討價還價,再然後,他硬拗她再續約三把。那個時候的自己……日子過得多開心。

「爺過來看看,王妃閑來無事都在做什麼,畫畫?」

齊穆笙裝模作樣地走到畫架後頭,細看畫架構造,不錯嘛,這樣畫圖頭就不會低得難受,下回弄一把給愛畫圖的皇帝試試。

阿觀橫他一眼。阿不然咧,畫架、圖紙、顏料……通通在,難不成她用它們跳肚皮舞?

她很清楚對方是王爺,雖然不爽自己被關在王府里面,但表面上的客氣還是得維持住的,她皮笑肉不笑,盡量讓語氣听起來溫柔婉約。雖然她很想回答︰「錯!不是畫圖,兄弟,我在種梅花,待會兒澆兩盆水下去,它就會結出滿枝大梅子。」

但她還是低眉斂眼裝乖巧。

「稟報王爺,是的。」

「誰教你作的畫?京城里的畫師本王幾乎都認識。」他翻了翻那疊畫紙,越看越有興趣,這可不是普通女子能畫出來的東西,尤其在他看見以琉芳為模特兒,用墨條勾勒出來的素描,他一眼就認出這個丫頭是誰。

阿觀當機了,沒有回應。

齊穆笙抬眼,等著她的回答,他的眼楮里寫著︰別胡扯,我要拆穿你的謊話比拆禮物還容易。

阿觀無奈,自己怎麼就引發他的興趣呢?好吧,再裝一回天才,反正下流和無恥沒有太大分別,她連大牌的文章都能盜用了,她的羞恥心早就找個深洞去休眠。

「稟王爺,妾身無師自通。」

換句話說就是︰本人就是天生智慧啦,能文會畫,連微積分都難不倒她,沒事還可以撂兩句英文來听听,只要別讓她彈琴跳舞,到男人面前獻媚,或是沒事在背後搞妻妾相爭,原則上,還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難倒她。

無師自通?他看著她的眼楮更加閃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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