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愛 第六章
第四章
「媽的,死女人……」
回到了家,展名毅仍是氣怒未消,為了消火氣,洗了澡後,他從冰箱挖了一瓶冰啤酒,猛灌了幾口後,撥了一通電話給劉建仁,對方沒接,他索性留言。
「死建仁,限你三分鐘馬上回電,晚一秒你就死定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五秒鐘、三秒鐘、兩秒鐘、一秒鐘,鈴鈴鈴……這時,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順手抄起電話筒,張口就是一頓破口大罵︰「媽的,你這死小子,給我找的是哪一國的天兵助理?你下次膽敢再給我整這一出,信不信我馬上幫你改名字,你以後直接叫賤人好了!」
猛然接到展名毅原子彈級的電話,教對方嚇了好一大跳,一顆心險些從口中蹦出來!
「哇,阿毅,你火氣怎麼這麼大呀?」是吞了整座炸藥庫了吧?
咦,這不是劉建仁的聲音?「你是……池姊?」
池姊是公司副總,平日都待在公司里運籌帷幄,怎麼他撥劉建仁的手機,會是池姊接听的呢?
只听池姊先是輕嘆了口氣,澀澀地說︰「我現在和建仁在醫院,今天早上建仁家里出了些狀況,他父親剛剛住進加護病房了,情況似乎並不樂觀,所以這幾天應該還是由于小姐陪著你趕通告以及安排工作行程……」
欸,等一等!「哪位于小姐?」
「就是今天一直在你身邊跟班的于特助、于小姐啊?」
聞言,他愕然片刻,一股無名怒火頓時又在腦中劈哩啪啦地燃燒起來,「你是指那個死女人?」
「死女人?」講這話未免也太損人了吧!「于小姐又怎麼招惹你啦?」
「她剛剛被我開除了。」展名毅不屑地從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
「開除?」天啊,這是第幾個陣亡的特助了?「不行啊,這陣子公司正缺人手,大家都離不開位子,也沒時間再招聘新員工了。我說阿毅啊,你能不能就委屈一點兒,等到建仁銷假上班,那位于小姐是走是留我們再來商議好嗎?算是池姊求你了,行嗎?」
一向獨斷獨行慣了的展名毅原本並不接受池姊的央求,頑固地欲按照原先與余總的決定,堅持將于樂樂立刻開除;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雷聲隆隆,雨水沉重地敲擊著玻璃窗,一場瓢澆似的大雷雨,教街上行人全淋成了落湯雞。
這一幕雨中即景意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禁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他看見的那張淚眼汪汪的臉……
半個小時前
車窗外開始下起了滂沱大雨,看著路人紛紛躲避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午後雷雨,展名毅才想起剛才那個家伙的身上似乎什麼也沒帶。
走這麼遠的路,又淋著這麼大的雨,她……不會有事吧?
雖說今天他真的氣瘋了,但對方畢竟是個女人,越想越不放心的他,只好猛地將車頭調轉了個方向,往來時的路折返。
沒多久,他終于在隔壁的車道上發現那個小女人渾身淋得一身濕,低著頭,不疾不徐地走在人行道上。
「這家伙是不是白痴啊?下了這麼大的雨,她怎麼就不懂得自己攔出租車呢?」他煩躁地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依然是盛怒的,一雙黑眸卻緊盯著她的身影,不斷閃爍著復雜的神色。
算了,還是送她一程好了!
在一番天人交戰之後,他決定暫且先保留他的怒氣,將車子緩緩停靠在她身後不遠處,並準備拉下車窗喊住她。
偏偏就在這當頭,一輛公車忽然從他車旁左側切入,接著他看見她伸手攔住那輛公車,並且抱著顫抖抖的身子低頭迅速上了公車。
之後交通號志燈亮起,他的座車恰巧與她搭乘的公車並排,在不經意的抬眸片刻,他在公車的最後一排車窗內看見了她。
只見她紅著鼻子,眼眶紅紅腫腫的,臉上濕漉一片,根本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見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展名毅的心底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但自傲如他,絕不可能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既然她已經安全坐上了車,他也用不著太掛心,于是待綠燈一亮,他索性將油門一踩,加速離開了。
坐在公車上的于樂樂,也看見了這一幕。
咦?剛剛閃過去那輛銀色跑車好眼熟哦!不會是那個白斬雞良心發現,回頭來找她吧?
哼,那個男人,他的良心早讓狗給吃了,才不會那麼好心,又跑回來尋她呢!
死白斬雞,此仇不報,我于樂樂的名字,從此以後就倒過來寫!
在心中暗暗批評了展名毅幾句之後,她在滿是霧氣的車窗上用指尖畫了一顆大大的豬頭,並且在豬頭旁邊畫了一支箭頭,壞心地寫上一行字——
此乃天下第一大蠢豬,展公名毅是也!
回到了家,于樂樂早已被淋成了落湯雞,整個人像是剛從池塘里撈出來似的,冷得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從手提袋內挖出公寓大門鑰匙,正要轉動鎖孔時,她听見腳邊傳來幾聲嗚嗚的小狗吠叫。
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淋了雨的幼犬。
只見那個小家伙有個圓滾滾的小肚子,還有一小截短尾巴,毛茸茸的雪白軟毛被雨淋得濕漉漉的,正用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楮瞅著她,小尾巴還一顫一頭的,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嗚咽聲,要是惹人憐愛!
「咦,你怎麼在這里,你的媽媽呢?」她蹲了下來,與小狗微笑對視著。
「嗚……」
「你該不會是個孤兒吧?」她模了模渾身冷得發抖的小狗,發現它身上並沒有配戴頸圈。
「嗚……」這時,狗兒小小的尾巴一左一右,像鐘擺一樣擺動了起來,一對小眼楮滴溜溜地直瞅著她。
「你這樣看著我,不是想讓我收養你吧?」她為難地向後退了一步。
「嗚……」像一團棉花似的小狗,不解其意地移動了它的小,朝于樂樂的腳邊慢慢湊了過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我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可能再收留你?」這不是加速她存款數字的滅亡嗎?
況且,剛剛她已經被開除了,這個月的水電費和房租也都還沒著落呢,她哪來的閑錢養寵物啊?
還是算了吧!
思及此,她將心一橫,作勢轉身踏進公寓大門內。
這時,小狗的嗚咽更淒涼了。「嗷嗚……」
「好啦好啦!」
經過一番掙扎,她還是妥協了。「就只讓你住一個晚上哦!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幫你找個能夠照顧你的好主人吧!」
語落,她伸手抱起了渾身濕漉的小狗,帶著它一同回到她租賃的公寓小窩……
隔日,于樂樂是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誰啊?一大清早的,煩不煩人啊?
于樂樂蹙著眉,把自己又卷進了暖呼呼的被窩里。昨天淋了一場雨,到現在她腦袋還昏沉沉的,就不能讓她多睡一會兒嗎?
鈴鈴鈴……
惱人的來電鈴聲仍是沒完沒了地響著,像是存心要跟她比耐力似的,終于忍受不了的她,從被窩內探出一只手,在床頭四處尋找手機的下落,然後按掉!
豈料,安靜了沒半晌,那魔音傳腦似的鈴聲,像叫魂似地又響了起來!
鈴鈴鈴……
不接!
鈴鈴鈴……
就是不接!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氣死人了!
她低聲咀咒了一句,完全被打敗了,不耐煩地接听了電話,「喂?」
這時,一句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無預警地猛貫入她耳底,差一點震破了她的耳膜。
「你這個女人是睡死了嗎?為什麼你的電話會這麼難打?你知道我已經撥了幾通電話給你了嗎?」
咦,這瘋子是誰啊?劈頭蓋臉的就給人一頓臭罵,八成是剛從哪家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一級病患,簡直是神經病嘛!
按掉!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又來?
「我說這位仁兄,有病你就去治病,別光打這支電話,這里又不是動物醫院,再說,二十一世紀是很危險的,快回到你的侏羅紀去吧!」
再度按掉!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厚,講不听耶!
「你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啊?」真盧耶!
「展名毅。」
「咦?」于樂樂半睜著一雙惺松睡眼,凌亂的頭發,紅通通的臉頰,一臉茫然的模樣,「你說,你是誰?」
「我是展名毅。」他沉忍著氣,再次重述了一遍,並且冷聲警告︰「你膽敢再掛我一次電話試試!」
「啊?」怎麼會是他咧!「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大姊,已經早上十點鐘了,你到底還要不要起床上班啊?」
「上班?」她一時來不及消化他的話,怔了半晌才開口︰「我昨天不是被你開除了嗎?」
「昨天我說的話不作數。」
還能這樣的哦?「所以……換句話說,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決定對自己昨天那樣的行為正式向我道歉羅?」
「你是真的睡清醒了嗎?」竟然膽敢對未來的主要經濟來源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死八婆,你還有沒有腦子啊?」
嘴巴真毒,這家伙是喝農藥長大的嗎?
「那又怎麼樣?」她不甘示弱,狠狠頂撞了回去,「離職的人最大,你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啊,就得處處都讓著你?你道歉,我就考慮回去上班。」
展名毅驚訝地瞪著手機,心忖︰不過才一個晚上不見,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里借來的膽子,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喂,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可沒那種耐性!」他警告。
還敬酒不吃吃罰酒咧!「現在還有人像你講這麼老掉牙的詞哦?」
他這一套完全對她不管用,只見她小人得志似地用著一抹不帶通融的口吻對他示威了起來。
「我說你啊,要真是個男人的話,你就干脆一點兒,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干什麼這樣拖拖拉拉的?」
他的眼皮再次抽搐。「你這個……」
「怎麼樣?」她挑眉。
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若不是眼下公司正缺人手,他今天能受這屈辱嗎?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道歉?不道歉,那我掛電話羅?」說罷,她作勢要結束通話了,「那……掰掰!」
「等一等!」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壓抑著氣憤,並提醒自己始作俑者是他。
他忍!
「……對不起。」只是,這話一出口,他的氣勢也一整個弱掉。
不料,他低頭認錯了,她卻故意拿喬。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听不清楚,手機有雜音啊!」她壞心地惡整他一記。
重點是,這時候的展名毅還不曉得,原來于樂樂在剛剛已經把兩人所有的對話過程統統錄音存證了。
換句話說,往後他要是再敢在工作上霸凌她,她就換存證錄音以命展名毅,看他還怎麼繼續大耍威風?
嘿嘿嘿……
「總之,我以後不會再對你那麼惡劣了,行了吧?」
「好,那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了!」她得意一問︰「那麼,我方便什麼時候復職呢,展先生?」
展名毅的臉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板緊的臉上布滿陰霾,下巴緊縮著,右邊眼皮還抽動了兩次,深吸了幾口氣,極力將怒氣吞下後,他的笑聲就像冰冷的水一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就很方便。」
「我不介意啊!」她笑問︰「我什麼時候過去你那兒呢?」
只听見他吸足一口氣,以高分貝的嗓音吼道︰「我現在就在你家公寓樓下,你現在就給我滾下來!」
就這樣,于樂樂成功地復職了。
自從復職之後,她與展名毅的相處也逐漸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但不多,就只那麼一點點!
那就是——每當他在工作上對她提出種種無理要求時,她一定會嚴詞拒絕、並且當場對他提出抗議!
可是這一回……
「去香港出差一周?」
乍聞信息,于樂樂驚愕地半張著口,愣在那兒沒有吐出一個字。
見她一臉為難之色,展名毅的眉緩慢一揚,斜睨著她,問道︰「怎麼,你不方便?」
她也不矯情,直截了當地說︰「確實有點。」
「又不是讓你開飛機,你還有什麼問題?」想向他拿喬也該有個程度吧?
「我有苦衷的。」她解釋︰「別說一周了,我現在的狀況離家超過一天都不行!」
「這是為什麼?」這時,昨天才剛銷假回公司上班的劉建仁,一听她這麼說,不禁半開玩笑地問︰「該不會是男朋友不準吧?」
豈料,這小妮子竟然意外地臉紅了!
「真的是男朋友不準啊?」見狀,劉建仁好奇追問了起來︰「樂樂,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記得你剛到公司報到時,我問過你,你說你還是單身,不是嗎?」
「我……」就在她欲言又止之際,就慘遭展名毅一陣不友善的搶白。
「得了吧,就憑她一副矬樣,還有男人喜歡她嗎?」呿!
還真是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沒好氣地冷睨了展名毅一眼,于樂樂轉看向劉建仁時,立即換上一張歉赧的表情,「總之,我有我的難處,先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了。」
「喂!」在一旁越看越不是滋味兒的展名毅驀地將表情一端,責備道︰「就憑你這樣還跟人家當什麼貼身助理啊?你信不信,這一回我真的會把你給開除?」
「隨你。」她才不怕他!「反正你又不是沒干過?」
「你以為我不敢?」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那麼沖動唷!」她故意拿出了手機,朝他晃了晃,眸中有著強烈的暗示。
瞧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那天一定是失心瘋了,才會讓這個狡猾的女人給抓住了小辮子。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不會讓她那麼好過的!
「既然你不想跟我去香港宣傳,那也可以,但是……」他穩穩地回視她,給她指派了一份工作,「這幾天你得幫我整理給影迷的寫真畫冊。」
呿,還以為又是什麼艱難的任務呢,這就跟做家庭代工一樣嘛!難不倒她的。
「好啊,要我整理幾份呢?」她爽快地答應了。
「人人有份。」這時,他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壞壞地說︰「我大概算過,不多不少,恰好一萬本。」
啥?「一萬本寫真畫冊?」那她得整理到哪個猴年馬月去啊?
「不用著急,已經簽好的寫真畫冊全都已經擱在我家中的書房,你在這一周內將那些整理好就可以了。」他慵懶地躺靠在椅上,交疊著雙臂,兀自欣賞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悔不當初臉色,暗暗得意自己又扳回了一城!
笨丫頭,我都已經給你道歉的機會了,你卻跟我裝傻,你有跟我裝傻的權利,我就有整死你的實力!
「那請問一下,擱在你家中書房的寫真畫冊……還有幾本啊?」于樂樂莫可奈何地一問。
他笑了,唇角嘲弄地揚起。「你慢慢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