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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童帝君 第二十六章

看到「偷酒賊」被拎出,皇後等人才知威遠侯所指的胡鬧小兒乃是近日入宮的孩子,並非季元徹的為官之請觸犯了他逆鱗而勃然大怒,這才緩了神色。

但是「皇帝小爹」四個字傳入耳中,所有人神情又一變,或驚或訝,或疑或愕,原本看向威遠侯的目光又轉向他手中拎著的孩子,不少朝中老臣認出他與喬翊幼時生得十分相似,可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皇上,你幾時多了一名皇子,為何臣妾毫不知情?」多像喬翊那小子,皇後暗暗咬牙切齒。

對當年的皇家舊事季秋容亦有所聞,她知曉威遠侯與皇上是親手足,兩人都神似先帝,因此生下的孩子有幾分相似並非不可能。

而以威遠侯對妻子的深情,不納妾也無侍寢,一心一意只守著一人,縱使只得一子亦不在意,夫妻情深傳為佳話,因此此子絕非喬府子嗣。

那麼不是喬灝之子,又叫皇上「皇帝小爹」,這是誰的孩子還不昭然若揭?

「他是朕的……呃,朕的……」

皇兄,你只說寄放,怎麼不想好說詞好讓朕堵悠悠眾口,皇子得入宗牒,而你又不肯。清明帝苦著臉瞥向兄長。

這時喬翊瞧見容盡歡在殿外所打的暗號,便出聲解圍。「皇帝小爹不是立羽親爹啦!皇後娘娘不用擔心有人奪太子之位,立羽志不在此,龍椅坐起來很不舒服,真不曉得你們在眼紅什麼。」季秋容聞言,那臉上的表情實在精彩,既氣惱,又安心,憤怒小兒無狀,蔑視皇權,對人人渴望擁有的皇位嗤之以鼻,可是他的不屑卻像一記耳光狠狠打向她,他不想要的正是她處心機慮為太子謀求的,多麼諷刺。

「皇帝小爹,里頭太悶了,立羽想到外頭晃一晃,等會兒再回來。」要是沒看到溫小蘭的表演,她肯定會恨死他,她新排的歌舞他出了不少點子。

喬翊常隨使臣出使外國,見過各種民族的舞蹈,所以他會故作孩子氣的告訴她哪里跳得不好,哪里可以改進,編些異國舞蹈進去更有看頭,她听著听著竟也覺得不錯,進而采納他的意見。

不過她笨得很,老是看著他出神,說他像喬翊,卻不知他早已告訴她真相,立羽是翊字拆開,她卻還在猜想他是誰家的孩子,是喬府的親戚還是皇上的私生子。

「去吧、去吧!不要忘了待會有司樂司的賀壽演出,听說相當別出心裁。」

連他也十分期待。

「嗯!」一頷首,他邁著小腿往殿外跑,小身板跑得極快,身後的太監宮女追得氣喘吁吁也追不到。

殿內歌舞升平,君臣同歡,仰頭大笑的清明帝側著身听臣子們說笑,葡萄美酒夜光杯,唯有飲者知滋味,皇上舉杯和外國使臣同飲。

而趁著皇帝在殿內與眾大臣同歡,隱身柱後的容盡歡迅速拉住殿內跑出的喬翊,兩人形跡極其隱秘地來到假山後,里頭有個容數人站立的凹洞。

「有話快說,我還要趕回去看溫小蘭獻藝。」應該快輪到她了,她是最後的壓軸。

「嘖!有這麼急嗎?比你的命還重要?你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不是。」

他奔波了數日也無一句慰問,反而落得一堆牢騷。

「廢話少說,你查到什麼?」若無要緊事他不會找他,冒著被人發現他真實身分的危險。

瞧他的急切樣,容盡歡將謔笑收起。「刑部確實有人被收買了,但不確定是太子還是國丈的人馬,朱子儀身邊有個叫張文庭的文官出賣你的行蹤,你才會慘遭黑衣人圍攻。」

「青城鹽戶一案破了嗎?」他覺得此案疑點重重,內情不單純,必有不為人知的內幕和人為操控。

「破不了,膠著中,朱子儀沒你那麼多靠山,也沒大刀闊斧的魄力,知府大人不配合調查,他快馬傳訊問你何時能去青城一趟。」

喬翊眼神冷冽,但發出來卻是可笑童音。「叫他把顧全一家子老少,包括他佷子顧人杰全捉到牢里關起來,一天只給一餐粗食,不用半個月就真相大白了。」

「喝!挺狠的……」

「你有意見?」他一橫眉,圓亮大眼瞪人毫無氣勢,某人噗哧一聲笑出聲,差點模模他的頭說句︰好可愛。

「豈敢,小公子的做法專治惡人,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留意太子,他似乎對你近日來的受寵很不滿,而且國丈那方面對喬府的試探也沒下文,他們大概把目標轉向你……」

彩衣翩翩化為蝶,銀鈴輕搖灑銀輝,七彩花兒含苞待放,一聲鼓,二聲鑼,三聲箏響,蔥白縴指迅地張開,一朵朵碩大花形瞬間開放,竟是一個婀娜多姿的嬌美女子,顧盼生姿,款擺著不及盈握的腰肢。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旋轉再旋轉,飛舞的裙擺似花又似彩蝶,令人目眩又驚喜。箏聲落古琴起,琴瑟合鳴,奏鳴出一曲天下歸心。

一舞又一舞,串連起驚心動魄的高潮,像是不疲累一般,司樂司的女官用精湛的舞姿征服每一個人,她們或顰或笑,或嗔或痴,一勾眉,一眨眼,流轉著最撩人的嬌媚。

幾乎是無懈可擊的演出,現場除了贊嘆聲再無其他聲響,每個人都睜大眼楮看著,唯恐錯過了。

突地,音樂停了,如花舞者也散去,一下子安靜下來,靜謐如深夜,幽幽淡淡傳來一陣暗香,一名身著絳紫色牡丹雲紋鳳裙的女子蓮步款款,縴指如蔥腕如白玉,一把玲瓏寶傘繪著滿幅茶花,似是活的在她指間轉動。

傘一拉開,桃花似雨灑落,隨著輕甩的紙傘漫天飛散,輕輕飄落到每一張仰望的臉上,花香勝酒香。

抱著琵琶的溫拾蘭在花海中彈奏,不知是花美還是人美,指下樂章動人心魄,弦線輕撥,春筍破土,冰裂泉流,恍若春之景致躍入眼前。

人淡雅如菊,琵琶卻攝人心魂,眼前恍若月落霜河,暖陽回春,何處不靜逸……

皇上壽宴一直持續到月兔西落,不少臣子和使臣都喝得醉醺醺的,由宮中太監和宮女攙扶出宮,上了各自的馬車回府或送回驛館,無人因醉酒而鬧事。

因為太開心了,這一飲就醉了三天的人比比皆是,幸好有遠見的皇上事先免朝三日,才能讓宿醉的眾人得以適時休息以養精神,縱歡後可是痛苦的開始。

其中北嘯國景隆王爺石玉棠酒量尤佳,北方酷寒以酒暖身,養出千杯不醉的酒國英豪,景隆王爺並非皇後所出,但是因為其母黎貴妃的受寵,所以他早早封王賜了封地,年紀不過二十有三,已享有尊榮身分。

這一次他是代替北嘯國君前來祝壽,預估停留十天到半個月左右,若無意外,節慶過後便返回北嘯國。

可是喝得最多也最清醒的他卻不急著回國,在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時候,向皇帝求得入宮的權力,來到梨花紛飛的司樂司,見令他一見傾心的佳人。

「什麼,景隆王爺要見我?」

正在解發梳妝的溫拾蘭乍聞同是司樂的春泥姊姊輕喚,她微訝地停下動作,將解了一半的發髻編成細辮,以蝴蝶串珠金鈿半壓盤了一半,下面以五彩金絲系帶圈上三圈自然垂下,發尾黑細中夾雜著微金流蘇。

她本來就不愛上妝,素淨著麗容,眉似遠山,眼波似水,她抿了抿唇將水綠綾寬小襖穿上,發上多了金絲絨牡丹頭花,這才款款走出居所。

因為對方是北嘯國尊貴王爺,她的穿著打扮也不能太失禮,雖然不喜濃妝艷抹,也添些珠釵以示敬意,不讓花容失了顏色有損國體。

起初她以為景隆王爺是欣賞她的樂曲有心攀交,畢竟在皇上的宴席上,他所給的賞賜最為豐厚,多到令人咋舌,有翠鳥雙飛如意紋護指、蝶戀花鏤空金瓖玉步搖、六瓣荷花纏絲如意嵌寶石金簪、翡翠瓖玉抹額,和罕見的黑珍珠等。

說來她受之有愧,想悉數退還,但是王爺仍私下托人轉交,她想還也無從還起,再加上是外國使臣所贈,若是未順意收下,反而有折辱不敬之意。但見到石玉棠這一刻,她卻非常後悔沒有及時退回,拿了別人的饋贈總有些氣弱,他要的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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