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靚女爵與狂天敵 第三章

僅管沒有傷到人,但彷佛有連鎖效應似的,整個洞窟開始嗡嗡作響,石鐘乳一根根碎裂,而後,在眾人爭相向外奔去之時,人群中的她一個重心不穩,踉蹌了幾步後,便跌入了一旁的黑暗地下洞窟中。

「命還算大,可麻煩不小啊……」望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雲菫拉緊了身上的雪襖,無奈的喃喃道。

但她相信,青山國的麻煩,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落難的,絕不只有她一名他國外事官。

不過,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而這里,又是哪里?

當意識緩緩清明之際,雲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戰栗著,因為曾經一個意外,讓三歲的她獨自在一個同樣暗黑的地洞中度過整整一夜。

雖然她對年幼的自己當時發生之事早已不復記憶,但她的心,卻依稀記得那種無助、驚惶與恐懼……

縱使如此,雲菫還是不斷告訴自己,她已長大了,再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娃子了,然後在借著深呼吸鎮定心神之時,一邊思考,一邊在地面及洞璧上來回模索。

算了,走哪邊都一樣黑。

發現自己根本分不出方向後,雲菫自嘲似的笑了笑,然而,就在她試圖站起之際,突然感到右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

懊死,就一定要落難落得這樣名副其實嗎?

在心中低咒一句,雲菫忍住那陣痛意,小心翼翼地站起,然後在全然的黑暗中,咬牙沿著洞璧右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在洞璧上做記號。

就這樣沒有時間、沒有方向的走著,當雲菫走到雙腳都幾乎麻木之時,突然,遠處傳來了一個微微的腳步聲。

仔細聆听了一會兒後,雲菫驀地精神一振,因為似乎受困于這黑暗洞窟中的,並不只她一個!

但這腳步聲的主人,是承平宮的人,還是陌生人?而她,究竟該不該發出聲音?

來回思量了半晌,雲菫最後牙一咬,一手握住靴中的匕首,一手用石子輕敲洞璧。

因為如今,她也只能賭一賭了。

若來人是承平宮的人,那麼一切好辦,若不是……

雲菫發出的訊號,片刻後就得到了回應,在那個腳步聲愈靠愈近之時,一個淡漠的嗓音也同時響起。

「在下甘莫語,敢問前方是哪位大人?有否受傷?」

「雲菫。」听及那熟悉的淡漠嗓音,雲菫先是松了口氣,卻又同時嘆了口氣,「沒有。」

是的,嘆氣,因為遇到這種意外已經夠「幸運」了,而更「幸運」的是,這麼多人,她偏偏還和這個向來瞧不起女子的家伙一起落難。

想起前一日,兩人針鋒相對之時的爾虞我詐,雲菫深信,要是讓他知道她不僅搞不清方向,也受了傷,而且還怕黑,往後她若與他再杠上,他的氣勢絕對比現在更張狂!

「上蒼保佑……」

在全然的黑暗中,雲菫听見甘莫語一邊行走自如地向她的方向走來,一邊喃喃低語著。

听著他話後那聲不知是自嘲還是譏諷的輕嘆,雲菫著實有些懊惱,但僅管如此,她還是笑了笑,然後轉頭望向甘莫語的方向。

「甘大人,在月兌困之前,還請您多指教了。」

是的,雖然雲菫對必須與甘莫語一同月兌困感到有些無奈,可既事已至此,該說的場面話她還是會說的,不過,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嗓音,其實有些微微的抖顫。

「菫大人完全不必客氣,危難相助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特別是與我共同落難的,是一名如此縴弱卻又勇敢的女子。」

黑暗中,甘莫語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出口的話語卻令雲菫蛾眉輕輕一蹙,心底原本的惱意,霎時化為微慍。

因為她一直懷疑他除了趾高氣揚的談判辭令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說客套話,但原來,他不僅會說,還說得不錯,特別是這類暗含嘲諷之語。

別以為她听不出他話里那副別扯他後腿的語調。

後宮女官的話果然是正確的,黑暗確實能讓男子顯現出他們該死的本性,就如同現在的甘莫語話中那該死的譏諷。

「其余大人們呢?」

當身旁終于傳來一股獨屬于男子的干淨、溫熱氣息,縱使不想承認,但不是一個人獨自受困的事實,還是讓雲菫感到一陣淡淡安心。

「尚且不知。」甘莫語的嗓音依然淡漠,「能走嗎?」

「能。」扶著洞璧,僅管雲菫覺得腳踝處傳來的痛意愈發劇烈了,可她還是若無其事地說道︰「走吧!」

口中雖說著「走吧」,但其實雲菫根本不清楚自己該往哪一邊走,所以她假意拉了拉雪襖,在甘莫語開始走動之後,忍住腳踝的痛意跟隨在他身後。

才剛走兩步,雲菫便發現自己的身子忽地一懸空,整個人被托抱在一個壯碩的胸前。

驀地一愣,她下意識地在那個壯碩的懷抱里輕輕掙扎著,「甘大人,若您能放開我,我會非常感謝您。」

「菫大人,若您能安靜些,我個人會更感謝您。」

笆莫語完全不理會雲菫的掙扎,依然雙手托抱著她的雪臀,徑自朝著黑暗深處繼續走去。

「甘大人,我並沒有大哭大叫的吵鬧不休。」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那份不安全感,以及因甘莫語走動而產生的晃動,,讓雲菫不得不用手環住他的頸項,但她還是忍不住瞪向黑暗中那張雖看不清,此刻卻霸道得令人有些氣惱的俊顏,冷冷說道。

「是的,菫大人,您一點也不吵鬧,只是有些微微的抱怨與小小的騷動。」

「我一點也不想在此時與您爭論這其中的差異,甘大人。」甘莫語那氣人的形容,讓雲菫不禁氣結,可她還是努力壓抑住怒氣,保持著語氣上的平和,「但若您能讓我自己走,我會非常感激您。」

「僅管菫大人的感激二字讓在下听了熱血沸騰,然而讓一名足踝受傷的女子自行行走,不僅極損我易天國的男子風範,跟有礙我們的月兌困大計,畢竟您的方向感似乎稍稍有待加強。」明明是在拌嘴,但甘莫語的嗓音卻如同在與人談判般低沉、嚴肅、正經八百。

「容我提醒您,甘大人,我不是你們易天國那走路都怕折了腰的縴弱女子!」甘莫語那副狂妄自大的論調,令雲菫忍不住揚聲說道︰「更何況您如何證明您的方向感稍稍強過我?」

「我相信此時此刻,您絕對比我易天國所有初生小馬都走得更穩健,方向感更好,我尊貴又堅強的菫大人。」

「哦?」听著那已幾近直白的譏誚,雲菫的眼眸幾乎都要冒出火來了,但她卻用平生最甜美的嗓音輕輕說道︰「既然甘大人您對貴國初生小馬的評價如此一般,那麼下回承平會開議之時,您勢必不會反對我提出讓貴國戰馬退出天禧馬市的提案嘍?」

是的,雲菫的斗志整個被激起了,因為如果今日這樣的情況下,他都可以如此對她冷嘲熱諷,往後談判、議事之時,他不整個鼻孔朝天了!

包何況受傷怎麼了?分不出方向怎麼了?

他自己還不是到現在也尚未確定真正的出口在哪,那他一口一個方向感不佳是什麼意思?

不過,僅管斗志高昂,然而這一回,雲菫卻沒有等到甘莫語又一次的反唇相稽。

因為甘莫語在听到她的話後,先是一愣,接著,胸膛竟開始輕輕的一起一伏著。

他沒有發出笑聲,但雲菫卻知道他在笑!

上蒼,這尊寒血石雕居然會笑?

她到底說了什麼,竟讓這名據說從來不會笑的男人笑了?

想著方才甘莫語不斷用波瀾不興的嚴肅嗓音說出那般自大、荒謬,幾近輕佻的言論,在發現自己腦中竟升起一股想看看向來面無表情的寒血石雕笑起來究竟會是什麼模樣的想法之時,雲菫當下決定,再不跟他說話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竟開始好奇與期待他接下來又會用他那正經八百卻又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出哪些和他過往給人印象完全不符的荒謬話語。

這可不是好現象……

包何況她察覺,僅管完全處在黑暗中,但甘莫語的方向感確實有他自傲之處,因為在他果斷前行,並且左拐右拐後,遠遠的前方,竟真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

黑天黑地的,為何他會知道出口在這?

難不成他以前來過這兒?

不可能吧?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貴族,怎麼可能會來過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菫大人?」當雲菫陷入思考而許久未曾開口後,甘莫語反而主動說話了,嗓音比往常更為低沉。

「不知甘大人有何吩咐?」故意靜默了一會兒,雲菫才冷冰冰,卻僕役化地回應著,想看看甘莫語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听著雲菫那故意卑微的話語,甘莫語也跟著靜默了,半晌後才又說道︰「出口快到了。」

「謝謝您,甘大人,我看到了。」

少來,你才不是想說這!听著甘莫語言不由衷的回答,雲菫在心底暗忖道。

雖不知他原本究竟想說些什麼,但她卻發現,不知為何,她反而比較懷念跟他拌嘴的時候,至少那時,兩人間的氣氛不會這樣尷尬而且詭異……

是的,尷尬。

尷尬的發現彼此的身軀靠得這樣近,尷尬的發現自己的雙手環著他的頸項環得那樣緊,尷尬的發現,他頰旁的汗輕輕滴在她的頰上、頸間,尷尬的感覺到,他一直托著她雪臀的手……

緩緩出現光亮的洞穴,此時只剩甘莫語沉穩的腳步聲,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就在即將抵達出口之時,雲菫突然輕輕一喚,「甘大人。」

「不知菫大人有何吩咐?」這回,甘莫語回答得很快,嗓音依舊很冷。

「能不能麻煩您的手……」僅管即將說出口的話著實令人有些難堪,但雲菫還是故作無事般地說道。

是的,他的手。

先前由于對黑暗的恐懼,以及忙著與甘莫語拌嘴,所以她根本沒發現,他托住她雪臀的掌心,在連續走動之際,已微微有些移位,指尖更幾乎是緊貼在她下半身最私密之處!

如今,在全然的靜默中,她發現了,而且再沒有假裝忽視的機會。

听到雲菫的話後,甘莫語沉默了一會兒,便迅速調整了自己手掌的位置,「抱歉。」

「你怎麼知道這里有出口?」為掩飾心底那股詭異的不自在澀羞,雲菫故意傲然地問道。

「本能。」甘莫語言簡意賅地淡淡答道。

本能?開什麼玩笑啊!

哪有人的本能能在黑暗中還跟個羅盤一樣精準!

「我不得不對您的天賦異稟致上最崇高的敬意,甘大人。」

「能得到菫大人如此高的推崇,是在下畢生最大的榮幸。」

由這一刻起,雲菫與甘莫語又恢復了一路走,一路拌嘴的氣氛,直至徹底由洞中月兌身。

「這里是……」輕輕將雲菫放置與洞外一塊大石上,甘莫語先將身上的披風覆在她的身上後,才放眼遠望群山,眉角微微一揚。

噢!好吧!原來他所謂的「羅盤性」本能只能在黑暗中作用……

「西山南濱。」仔細凝望著四周山勢,雲菫腦中快速地轉動著,「所以若我們沒等到救援,只要向正東走,三日後便可抵達十里坡。」

「敢問菫大人如何得知?」听到雲菫的話後,甘莫語緩緩低下頭望向她,眼底沒有質疑,只有淡淡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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