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床上的答應 第二十三章
暮秋晚涼,弦月帝宮的西側地處荒僻,鮮少人跡。
此時兩道人影于月下相見。
「默默,謝謝你肯來見我。」劉權昕含笑的說,眼底滿是歡欣。
「我是為了還你玉板指才來的,你快將它取走,別給我添麻煩了。」曹默默急急掏出玉扳指交給他。
他不知是怎麼賄賂御膳房的人,竟在她的宵夜里藏著紙條,通知他人在此處等她,害得她模黑跑來,這會只想快快將東西交給他後就回去,像這樣半夜里偷偷的見面,若讓人撞見,不誤會也難。
「默默,你這雕刻的功夫舉世無雙,當真無人能及!」他愛不釋手的欣賞著玉扳指上的經文,沒要離開的意思。
「還好啦!」她自謙的擺手,|心只想趕快離開。
「不,你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寶,你一定不可以屬于別人!」他忽然一臉激動的說。
「你說什麼?!」他的話令她吃了一驚。
「默默,你跟我走吧,跟在我身邊!」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又為什麼要跟在你身邊?」這話越說越離譜,她忍不住往後退開去。
劉權昕伸手過去將她拉回來,「咱們認識也非一兩年,我對你的感情如何,你該有所感受,而我也已許你爺爺將來身邊定以你為尊,你可以放心跟我走!」
她眉頭深深皺起,「爵爺,你我認識雖不算短,但我從未與你深交過,只當你是爺爺的朋友,你現在說這話真是奇怪,我對你怎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再說,我是宮里的答應,怎可能離開王宮跟你離去?」她故意裝傻的說。
事實上,她早就發現他對她有些不同,可當時她在王府為婢,並不想高攀,所以對他心思單純得很,根本不曾有過漣漪,如今進到宮中成為答應,這身分更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絲毫的想法。
因此手上的這枚玉扳指才會變得這麼棘手,讓她想還又不想還,就怕見面後衍生不該有的誤會或事端,就像現在一樣。
他臉一沉,「我看中你很久了,而你會是我命中最好的幫手,我還指望你幫我再雕刻一件重要的東西。」這枚玉扳指只是一項測試,如今讓他非常滿意,相信以她的能力,那樣東西經過她的巧手,定能恍若真品。
「幫你雕刻東西沒問題,可是請你不要看中我。」曹默默為難地強調。
「為何不行,為何你就不能接受我?難道你真的喜歡上冶策了?」
他連王上的名諱都敢直呼,令她嚇了一跳,今日的他真的很不一樣,既像受了刺激,又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到底還是臨幸了你吧?當初冶策指你進宮時,我多想就這樣反……」他一臉恨意,似要說些什麼,但最後硬生生的忍住,改口又說︰「他奪了所有屬于我的東西,連你也不放過,憑什麼?憑什麼他平白就能擁有我所失去的一切!」他切齒腐心。
她瞧他的模樣感覺有些害怕,「呃……夜深了,我該回去了,萬一晚霞她們發覺我不見了,會很緊張,而你也盡快離宮回去吧,你的夫人至今不見你回府,想必也很心急。」她邊說邊往後退去。
「別走,默默,你怕了我嗎?別怕,就算我傷了天下人,也不會傷你的。」劉權昕攔住她。「想想你爺爺為什麼這麼討厭冶策,冶策才是這世上你該害怕的人,他是你的世仇啊!」
曹默默臉龐瞬間刷白,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王鷺雅是我被冶策逼著娶的,她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而你,你才是我最後的女人!」
他忽然將她一把抱進懷里,她驚愕了片刻,正想掙月兌時,天上突然響起一陣鷹叫,她抬首望去,雄驚空遏雲而過,她欣喜,想要向雄呼救,但還未開口,身後即有一道森冷至極的聲音傳來——
「劉男爵,朕以為你早已離宮回男爵府,原來還沒走啊!」冶策驟然現身。
聞言兩人同時一驚,劉權听還抱著她,冶策一個眼神使去,小全子立刻趕上前將她從他懷里拉走。
劉權昕怒暴額上青筋,但也阻止不了曹默默被帶回冶策身邊。
「王上,事情是……」曹默默想解釋剛剛的狀況,但才一剛開口,便瞧見冶策深幽的眸子看都未看她一眼,一股直落深淵的心悸忽然狠狠地楸痛了她。他真的誤會大了……
小全子也很無奈。以為今晚不可能會出現比王典雅不擇手段爬上龍床的事更令人驚駭了,誰知竟然讓王上親眼目睹曹娘娘私會男人,這如何了得,婬亂後宮的後果可是會被賜上白綾一丈的!
「你早上來求見朕,朕未見你,讓你先回男爵府,你不僅沒走,還私下來見不該見的人。」冶策清俊的臉上漾著森冷的笑容。
劉權昕陰沉下臉來,「王上莫要誤會什麼,臣未離宮是因為前來向曹答應取一件東西。」
「喔?東西呢?」冶策問。
「東西臣已收下了。」
「拿過來。」
「東西是屬于臣的,不便交給王上。」
「普天之下沒有什麼是屬于你的,朕要的,你就得給!」他冷肅的說。
劉權昕臉色鐵青,內心的恨,難以形容。「若臣不給呢?」
「由得你嗎?去!」冶策一個眼神遞給小全子,哪還需要多言什麼,小全子已命人從爵爺身上搜出玉扳指。
劉權昕憤怒不已,卻也反抗不了。
冶策對這枚玉板指並不陌生,就是因為此物他才留意到曹默默,想不到他們竟為此物再次幽會,難不成這東西真正的意義是——兩人的定情物
他五內俱焚,緊緊將玉扳指捏在手中,片刻後,玉扳指碎裂成數塊掉落在地。曹默默不由心驚,冷不防地倒抽一口氣。
劉權昕見狀,亦是怒不可遏,「王上!」
冶策凜厲的眸光望向他。「別以為朕不敢殺你,朕不殺你只因顧念姑母只有你一個兒子。來人啊,將劉男爵押出宮去,從今日起,不準他再踏出男爵府半步!」
劉權昕立刻被押走,但臨走前不甘願的瞧了一眼血色盡退的曹默默後才讓人硬拉走。
人被帶走後,冶策冷酷的目光終于轉向曹默默。
這不帶感情的眼神令她渾身起了陣陣的眵嗦。「王上……」
「閉嘴!」冶策二話不說,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鼻尖前,怒視她的眼光彷佛她罪不容誅,處死猶不足惜。
她毛骨悚然起來。「臣妾見爵爺是不應該,但臣妾與他是清白的,沒有任何不堪……」她的話他一個字也沒听進去,粗暴的拉著她直往上弦宮而去。
來到上弦宮後,曹默默先見到一張讓人拆了一半的龍床,接著看見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王典雅跪在龍床邊,不禁吃驚不已。
王典雅一見到她,立刻爬過來抱住她的腿。「娘娘,您饒了臣女,臣女真做不到,王上哪是臣女這等女子能勾引的,您要臣女代替您獻身給王上,臣女……臣女……失敗了……王上盛怒,您救救臣女啊,救救臣女啊……」邊說邊哭道。
她驚傻。「你說什麼?」自己什麼時候讓她頂替去伺候王上的,這人究竟在說什麼鬼話
冶策的眼神像是會剮出人心,眼中淨是不屑和嘲諷。
「娘娘,您別裝傻害臣女啊,今日您到閉月宮說宮中生活枯燥苦悶,不想再待下去,臣妾苦勸您不要辜負王上的深情厚愛,可您不听,還是一心想離開,我怕您真的想一走了之,便要人到月華殿請王上過去閉月宮一趟,想讓您兩人見面好化解誤會,可王上不肯來,反而讓人來發話,要您今夜侍寢,您不從,竟逼臣妾替您過來,都這時候了您別裝不知情啊!」王典雅一口氣將話全說開了。
曹默默心下更驚了,「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到過你的閉月宮了?」這女人分明睜眼說瞎話,所說的每個字都不是真的。
王典雅仍表現得驚恐萬狀的模樣,繼續說,「娘娘,請瞧在過去咱們交好的分上,放過臣女吧,別再苦苦相逼了……」她掩面痛哭,而雙掌下的臉龐正露出陰險的笑容。
沒錯,曹默默根本就沒到過她的閉月宮,且入宮十多天來,不管她怎麼派人去請,曹默默就是置之不理,擺明不想幫她,就是因為如此,她只好假傳曹默默的意思想騙王上過去,怎知王上還是不肯來,眼看一個月的期限將至,之後自己定得出宮,這一走豈不白費了一番功夫。
她不能再浪費光陰,只好走冒名頂替的險棋,當王上派來的人傳話時,她便代曹默默接旨,她早已計謀好,今夜若順利承蒙臨幸,她便趁機……倘若事情失敗,自己就咬出是曹默默授意,讓王上將怒意轉嫁到曹默默身上,替自己月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