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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度男朋友 第十六章

雜志刊登的內容,令余澤整夜無眠。第二天他頂著黑眼圈到事務所,結果因為不時分神,嚴重影響工作進度。

當征信社人員中午時送來一份資料給他,他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那厚厚的一迭紙記錄了一個男人的優秀史,有著完美的家世,以優秀的成績畢業于一流學府,是知名的腦科醫生,無不良嗜好,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企業跟杜家在很多方面都有合作,也就是說他們若是在一起的話,將會鞏固彼此家族在商界的地位。

監護者這個角色,真的能讓別人接手嗎?他甘心從此以後她身邊多了一道人影?

余澤打從心底不相信有完美這回事,再無缺的證據一定會有破綻,只要他花時間仔細閱讀,一定可以找到的。

終于給他找到了,因此他不管已經是凌晨了,直接去醫院找杜凝,得知她已下班後便趕往她的住處,卻發現她仍未回家,于是來到工作室找她。

誰知她開門第一句話是Henry。

Henry?

他當然知道她叫的Henry就是羅曉程,但他們有熟悉到如此親密地叫喚對方嗎?

羅曉程也親昵地叫她Tansy嗎?

他們剛才在這兒做了什麼?

余澤逕自走進工作室,黑眸掃視凌亂的室內,自動地聯想到片刻之前在此上演了什麼戲碼。

杜凝愣愣地看著他走進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來這兒干什麼?」

「你跟他在做什麼?」余澤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凜冽如萬年寒冰,直視她兩眼,全然不容她逃避。

杜凝被他打量得心悸,聲音有些不穩,「我沒必要跟你說明。」因為他的逼近,她不由得往後退,直到臀部抵到桌沿,再也沒有退路時才停下。

「回答我。」他兩臂一伸,將她鎖在身前,俯首盯著她,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她身上的淡香依然是那麼誘人,但隱隱有一絲男人的古龍水氣味,刺激他心底的那團烈火更是狠狠地燃燒。

「我為什麼一定要回答你?」杜凝因他的質問而生氣。「我在自己的地方,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別人報告!」

她不管他因何生氣,可是她此刻最不想見的人是他,看到他,心底深處升起了劇痛,宛如嘲笑她三年來的愚不可及。

明明已經決定放下對他的情感,但她還是難以按捺思念,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勾起她拼命要忘記的片段,就連剛才做風鈴之際,眼前仍是一再掠過他帶笑的臉龐,關懷備至地要她好好休息,不要花太多時間在陶塑上……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也討厭他一再撩撥她的心。

聞言,余澤有種被甩了一巴掌的感覺。她說的沒錯,她是沒有向他報告的責任,但他擔心她被欺騙,語氣才會如此不善。

只是他來找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跟她吵架,而是想告訴她羅曉程的真面目。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怒氣,輕聲道︰「Tansy,姓羅的根本不適合你。」他這麼做是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愛上不適合她的人,更不希望她難過落淚,她值得更好的人!

「是嗎?」她輕聲反問。

「沒錯,羅曉程有很好的家世,也是個優秀的醫生,可是他在大學時代過得很荒唐,他跟許多女人糾纏不清,甚至同一個時間跟數名女人交往——」

「所以呢?」她打斷他的話。

余澤愣了下,「什麼所以呢?像他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見異思遷,他一定是那種會玩弄女人的男人,絕不會對你認真!」

「我有選擇朋友的權利,不需要你說三道四。」杜凝別開臉,不去看他布滿憂心的俊顏。

他的關心並非她想要的那種關心,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哥哥在乎妹妹的關愛,而這樣的習慣,她再也承受不起。

他對她的好,讓她難以放手,盡管明知這無關情愛,但她偏偏無法掙月兌。既然他已找到專屬的幸福,就不要再對她有任何關注,讓她安安靜靜地離開,這樣也不行嗎?

究竟還要逼迫她到什麼地步,他才願罷手?

「Tansy!」余澤無奈地叫著她的名字,深吸口氣後道︰「我是認真的,我無意干涉你交朋友,但是你不該跟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獨處,這樣很危險,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知道,我明白,但那又如何?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不用你管。」她已經累了,受夠了他這個前男友的關心。「我要跟什麼男人交往,你有資格管嗎?」

「他不適合你!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你將來傷心難過。」他終于忍受不住地上前抓住她兩肩,想讓她清醒過來。

杜凝用力掙開他的手。「你不需要為我好!我懂得為自己打算,你這算是什麼意思?你已經要訂婚了,為什麼還要對我關懷備至?」

「那是因為——」余澤下意識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理智忽然間冒出來,就算說出來又如何?讓她覺得他是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你想說一切都是習慣對吧?」她打斷他的話,「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他的語氣中摻雜了絕望。

「你別再管我要和誰在一起好不好?我將來孤獨終老也好,結婚生子也好,結局是幸福快樂,抑或傷痕累累,都與你無關。你知不知道你的關心令我沒辦法呼吸?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還得跟你們有說有笑,三年了,你還想我怎樣?你不過是看在我父母的份上才和我交往,有必要做戲做得那麼徹底嗎?」為了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關系,杜凝將積壓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余澤愣住了。

她說什麼?喜歡的人與別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她指的是他嗎?怎麼會這樣?她不是說他只是哥哥嗎?

如果她心中有他的話,他們為什麼會分手?

「我真的沒辦法再繼續下去……」她低聲嗚咽,眼淚滑落臉頰,「請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樣還不夠,杜凝心知肚明只要他們在同一塊土地上,要徹底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

余澤望著她小臉低垂的姿態,瘦小的身軀看起來是那般的荏弱,胸口在升起了保護欲的同時,也揚起劇烈的疼痛,而這椎心的痛也讓他清醒過來。

就算知道她一直愛著他,如今他也沒資格要求與她重新開始,即使再不願,他身邊已有Michelle了。

對了!為什麼杜凝會知道他當年的醉話?難道——

倘若他猜測的是真的,那麼……他們兩人可是徹頭徹尾被設計了!

余澤抬手欲撫上她的臉龐,想請她給他一點時間弄清楚情況,然而手懸在半空數秒,最終還是放下來。現在他無論做什麼,對她都是一種傷害,因此他只好按捺。

他緩緩地越過她身邊,離開了工作室。

杜凝听著關門聲,相信他們倆的生命從此不再有對方的位置。

修長的手指微微顫動,深邃的黑眸慢慢地被怒意佔據,大掌驀地緊握成拳,手里的照片立時皺成一團。

這是三天前離開杜凝的工作室後,他委托征信社調查的事。

雖然對方未能確定他的臆測,不過至少告訴他Michelle根本沒有懷孕,她到澳門出差時,幾乎每一晚都出席大大小小的宴會,並且多次喝得爛醉如泥,如果真的懷孕了,還會如此胡來嗎?

甚至在回來後,她仍不時跟同事到酒吧買醉,他手中緊握的便是她跟別人喝酒的照片。

所以說她懷孕根本是個幌子,目的是不要跟他分手。

可惡!

手機震動聲響在安靜的空間突兀地響起,也讓余澤回過神來,他拿起手機,黑眸閃過一絲失落。

不是杜凝。

盡管知道她不會打電話給他,可他就是沒辦法不去期待她會找他。

「Timothy,什麼事?」至少他跟她哥哥還是好朋友,要從別人口中得知她的情況應該不是那麼困難吧。

「你知道Tansy發生什麼事嗎?」Timothy劈頭就問。

余澤心里浮現一股不安。「怎麼這樣問?」

「她忽然辭去醫院的工作,也賣掉房子,只跟我們交代一句要去外地走走之後便不見蹤影,打電話給她也沒接。」

「什麼?連伯父伯母也不知道嗎?」

為什麼她要離開?為什麼不多等他一段時間,他要搞清楚當初他們分手是怎麼回事,她卻已經離開了。

她怎麼舍得放棄事業?

他對她的關心,真的沉重到讓她寧願割舍一切也要離去?

听見他的口氣,Timothy知道他也是現在才知道杜凝失蹤。「她沒有交代要去哪,才過了幾天,我的擔心可能是小題大作,只是她從不是會讓人擔心的人。不好意思,明知你公私兩忙,我還拿Tansy的事來煩你。」

「沒關系,我也沒能幫上什麼。」余澤滿心滿腦都是杜凝,想起那晚她每一句話,心髒猛烈地抽搐。

難道她在那個時候已經決定了嗎?從此不讓他有再見到她的機會,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傾听他的心情了嗎?

他再也沒有機會送她艾菊嗎?

再也沒機會品嘗她為他做的料理嗎?

從此以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不會出現嗎?

三年的時間她都可以撐下去,為什麼偏偏不多等幾天?

「要是Tansy有跟你聯絡的話,記得……」

不會了,她不可能再跟他說一句話了……

余澤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答,只是機械式地結束電話。

全都是因為他,是他自以為是,要是當日他有勇氣向杜凝求證,盡管可能會受傷害,但至少能從她口中知道她是否真的不愛他,那麼他們便不需浪費三年的時間,各自懷抱傷心失落,以笨拙的方式去關心對方,卻也因為對方的關心而備感受傷。

怎麼他就是膽怯得不願意踏出求證的第一步?

害怕從她口中听見只是視他為哥哥的話,怕她為了日後不讓彼此尷尬而逐漸疏遠……太多的害怕,令他不敢問,裝作不知道,以為只要時日過去,他們就會回到往日的親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真的可以假裝從沒听過她說的話。可是在他回避她的同時,她也做著同樣的事,他們之間那道裂痕越來越大,為了不失去她,他只能退回那道界線後,唯有這樣,他才能在她面前保持平靜。

整整三年,他飽受相思之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在得知Michelle懷孕後消失,直到杜凝沖口而出他當年的賭氣話時,他不由得想,該不會連三年前他听見的內容,都是有人故意誤導他的吧?

這樣的念頭甫興起,他便迫不及待的找征信社調查,只是尚未能確定,杜凝卻消失了。

對她的思念是前所未有的,他幾乎想直接去找她,告訴她,他這三年來沒有一天是不愛她。

但是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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