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戀冷傲公爵 第四章
潔兒突然睜開眼,一雙烏黑眼眸浸潤在水氣中,朦朧的對上那雙藍眸,喉嚨干澀得擠不出半個音節。
噢,可惡,這個壞蛋又想對她做什麼?先是像個土匪一樣搶走她的吻,現在呢?趁她體力不支倒下的絕佳機會,又想拿什麼卑劣手段逼她就範?
藍眸片刻未眨的看著她,他俊美得像天使,所做所為卻跟惡魔沒什麼兩樣。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勾走每個女人的魂魄,使她們虔誠的臣服于他。
「絕食抗議已經結束。」突如其來的,席蒙冷著嗓音說道。
他說什麼?潔兒被他弄胡涂了。
「費絲。」席蒙提高音量的喊,房門推開,一個女僕端著托盤進來,上頭是一盤重新煮過的女乃油濃湯,和一盤佐香料烘烤的去骨雞肉,松軟面包與米飯和蔬菜。
「你不能逼我吃。」潔兒嗓音虛弱的說。
「我當然可以。」席蒙冷睨她,看著女僕將托盤放下,拿來兩個蕾絲長枕墊在潔兒身後,動作利落的將她扶坐起身。
「我可以把那些鱗睫和種子全都送給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厲害的……花匠。」她依然不放棄與他交涉。
剛才那一吻,著實嚇壞她了。然而,真正使她恐懼的,並不是他的強吻,而是那不由自主的沉迷,體內模糊的興奮與期待,被他所給予的主宰了一切,這種種強烈得難以抵擋的感覺,都令她畏怕。
太混亂了!無論是對這個陌生的時空,眼前這個名喚席蒙的公爵,她對他的奇怪悸動,磁石一般的巨大吸引力,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瘋狂又混亂的事。
「妳以為自己有跟我談判的籌碼?」席蒙嘲笑她。「我要的是,可以幫我栽種出獨一無二的郁金香的人。」
席蒙目光如火炬,灼燒著與他對望的潔兒,貼在手背上的指尖輕輕敲打著節奏,那狩獵般冷酷的眼神令她心顫。
她成了他的獵物?噢不!千萬不要!盡管對他認識不深,但是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只在乎對他有利的人事物,這種在乎,只限于對方有利用價值,並且是他感興趣的價值,他才願意搭理。
那如果,沒了利用價值呢?他會怎麼處置那些已經沒有價值的人或物?毫不留情的扔掉?毀掉?
「但是現在,妳必須填飽妳的肚子。」席蒙目光一轉,女僕立刻端起湯,用純金湯匙舀了一口,送到潔兒的嘴邊。
「不,我不吃。」她倔強的撇開臉。
「不吃可以,我即刻把妳送回妓院。」他挑唇微笑。
緩慢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潔兒氣呼呼地瞪著那抹笑,心中忍不住又低咒起來——可惡!上帝到底在想什麼?創造這個大壞蛋的時候,就不能給他一張丑陋可憎的臉嗎?
帶著滿月復怨恨,她轉回臉蛋,不得不張啟唇瓣,讓女僕一口接一口喂她喝湯。熱呼呼的濃湯滑過喉嚨,溫暖了空絞已久的胃部,那感覺好得讓她想嘆息。
從頭到尾席蒙只是坐在床邊的紅木骨董椅上,靜靜的看著她被喂食,等到她飽得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才起身離去。
看著那抹偉岸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潔兒才意識到一件事︰從她張嘴吞下第一口起,他沒再威脅她,也沒提起要她留下替他工作的事。
他只是想親自確認,她開始恢復進食。這個認知讓她迷惑了……惡魔心腸的大壞蛋,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潔兒怔怔的望著床頂精致的刺繡,感覺飽得發脹的胃部很暖,胸口跟著莫名的發熱。
她閉上眼,把不該有的念頭趕出腦袋,強迫自己快點睡上一覺,也許一覺醒來,她人已經回到二十一世紀……
入夜,一道高壯的身影踩著靜悄悄的步伐走進房間,在床邊停住。
席蒙盯著安然入睡的玉人兒。
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中,她那身比中國絲綢還要細致的肌膚,仍是皎亮如月,小巧的五官嵌在看起來就像是瓷女圭女圭才有的小臉上。
藍眸靜靜地捕捉著她的睡容,他伸出手,隨著晃動的光暈,撫上她臉頰的肌膚。
那不可思議的細女敕觸感,透過指月復傳達到體內,誘發著雄性的掠奪本能,如同在輕撫一片柔滑的乳白絲綢,他愛不釋手地輕輕摩挲。
甚至涌起一股沖動,想用嘴唇觸踫,感覺那份屬于東方的細柔……但最後他還是忍下了,並強迫自己將手收回來。
但是他的眼神卻無法從她溫柔的睡顏撤離,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盯著,冰寒的胸口似乎有什麼正在融化……
這是生平第一次,他放縱感官的沖動主宰了大腦,傾過上身,讓薄唇取代指月復,感受她絲滑的肌膚觸感。
或許,方向是有點失準了——因為他吻的不是她的頰,而是她的唇。
一個沖動在體內叫囂,他必須再品嘗一次她的味道。不為什麼,就是一種無可抵擋的沖動與。
潔兒的意識早已漂浮在軟綿綿的夢境,她夢到自己在品嘗一種奇異的美食,不自覺地張開粉唇,任由竊盜者放肆地將舌頭長驅直入,反過來吸吮她。
她一定是夢胡涂了……嗯,一定是的。
潔兒喃喃低吟,繼續潛入夢鄉深處。
在經過數日的喂食後,潔兒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她甚至懷疑自己快變成一頭只懂睡覺與吃飯的母豬。
席蒙偶爾會進房來探視她——或者該說是監視?他時常不發一語的拿那雙漂亮的藍眸凝望她,那里頭有太多無解的情緒,她猜不透。
細指撥弄手心的懷表,潔兒站在窗前,目光百無聊賴的望著遠處風景,身後傳來門扉開啟的聲音。
她轉過身,發現女僕離開房間時忘了將門關上,也就是說,門根本沒上鎖?
潔兒欣喜若狂的握緊懷表,推開房門離開困住她好多日的這方天地。
走廊十分寬敞,潔兒感覺自己像成了掉入異世界的艾麗斯,她好奇的轉動眼眸,目光所到之處盡是教人贊嘆的奢華。
大概是踫上女僕休息或換班的空檔時間,潔兒這一路的探險,並沒有踫上任何人來攔阻。
順著樓梯她往上走,搞不清楚自己是待在多高的樓層,只憑著一股好奇心作祟,深入這棟美麗的維多利亞式建築物。
踏上最後一級階梯,一串清亮的笑聲傳入耳底,她仔細聆听片刻,發現那笑聲是從一扇紅色大門之後傳出。
她走近,幸運的發現紅色大門沒完全密閉。她好奇的將雙眼湊近門縫,光線從房內傾泄而出,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瓖木地板上。
席蒙單膝曲起,一只長腿平貼于地上,一個褐發小女孩就坐在他身前,手中拿著一只騎士棋,低頭看著黑紅相間的棋盤。
「不對,妳必須往左走兩格,再向上走一格。」當小女孩開始走騎士棋,席蒙不厭其煩的糾正她。
「為什麼?」小女孩不解的抬起一雙大眼,天真模樣令人莞爾。
「因為這是游戲規則,規則是不能被破壞的。」席蒙伸出握著國王棋的那一手,輕點了一下小女孩布滿雀斑的鼻尖。
「噢。」小女孩皺皺鼻子,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看著房內一大一小的互動,潔兒錯愕極了。那個冷酷的大壞蛋,那個惡魔心腸的男人,那個……總而言之,這個令人畏懼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她深受震撼,胸口怦怦狂跳,一絲暖意滲入心底。
「誰在那里?」察覺門外有抹黑影,掛著微笑的臉龐一凜,席蒙森冷的提高音量。
「是……我。」潔兒推開門與他對望,對他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都蒸發。
席蒙臉色一寒,立刻站起身,扔下手中的棋子,小女孩不知所措的仰頭看他。
一道倉卒的腳步聲踩上樓梯,砰砰砰的傳來,潔兒轉過身,看見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僕奔入書房。
「媽媽!」小女孩蹦起身,撲向那名女僕。
「公爵大人,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去晾個衣服,埃瑪就自己亂跑……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女僕抱緊了小女孩,恐懼佔領她的眼神。
潔兒看向席蒙,他俊美的臉部線條嚴峻繃緊,藍眸冷冷的睨著那對母女。
「她擅自跑進我的書房,應該接受懲罰。」他無情的說。
「不!鮑爵大人,很抱歉埃瑪冒犯了您,但是她還這麼小,我願意代她受罰!」女僕驚恐的大喊。
「夠了,不準在我的書房大吼大叫。」席蒙口氣更冷的說。「下去吧,我會把這件事交給羅尼處理。」羅尼是這里的管家。
害怕會越發惹怒席蒙,女僕不敢再出聲,眼角垂淚的抱起女兒離開書房。
為什麼?前一刻的溫柔,一有外人在場,就換成了冷酷無情的而貌,他為什麼要讓每個人都恐懼他?
潔兒迷惘的看著他,胸口微微抽悸,一時無法將心神從他身上拉回來。
「是誰準妳離開房間的?」席蒙冰冷的藍眸轉向她。
「房門沒上鎖。」
「那並不代表妳可以到處走動。」
他的冷酷與傲慢會不會只是一層面具?這個困惑浮上心頭,潔兒對席蒙的感覺越來越混亂。
「看來妳的身體狀況恢復良好,現在我們可以來談一談,妳接下來該替我做的事情。」他挑唇。
「我沒有答應要留下來。」她說,心底卻是滿滿的猶豫。
「很好,那就準備回去妓院待著。」
「你——不能這樣威脅人!」潔兒氣憤的揮動粉拳。可惡,她死也不要再回到那令人作惡的地方!
她自認脾氣不算壞,還是朋友間公認的好好小姐、和平大使,但是面對這個獨斷獨行又冷酷霸道的男人,她體內的暴力因子就會蠢蠢欲動。
「看來妳是同意了。」藍眸直直的看進她眼底,找到了沮喪的妥協。「容我警告妳一聲,我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我帶妳回來,只是單純想要妳替我做事。」
「放心吧,我寧願愛上一頭冷血的狼,或是一只殘暴的老虎,也不會愛上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家伙。」她咬著唇,雙眸被怒意綴得水亮無比。
席蒙挑起嘴角,走近她,順手抓住那只粉拳,慵懶的掩下藍眸望她。「我只是在提醒妳別得意忘形,忘記自己的身分,可沒說不準妳愛上我。」
潔兒臉蛋霎時嬌紅,雙手扭緊裙襬,尷尬地替自己辯駁︰「是你先誤導我的。」
「我只是說不缺女人,可沒說擔心妳會愛上我。」席蒙唇上那抹笑異常刺眼,讓她尷尬得無以復加。「況且,我身邊的女人只分兩種,一種是腦袋沒東西,只懂幫我暖床;一種則是可以幫我做事,除此之外,不會有第三種。」
「對你而言,怎樣的女人是第三種?」她知道不該再往下問,但這個問題不受控制的沖出口,就算懊惱也來不及了。
「愛我的女人。」席蒙冷冷地說。
潔兒一怔,有些錯愕也有些困窘。錯愕,是因為她不懂,他似乎寧願別人畏懼他,也不要別人愛戴他;困窘,是因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別有深意的警告她什麼。
警告她什麼?她承認自己對他有一種很深的好奇,會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但那並不代表她一定會愛上他好嗎?真是個自負的壞蛋……
「你有一張美麗的臉龐,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崇拜你、愛你,你又怎能準確的判斷,待在你身邊的女人只是單純替你暖床或者做事?」
席蒙抬起修長的指頭,滑過眼角那塊肌膚,嘲笑似的說︰「因為我有眼楮。」
「眼楮只看得見表面,愛一個人是用心去感受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麼?錢?公爵的面子?」
發現她情緒有些激動,席蒙反倒好整以暇的回了抹笑,也不在乎她的口氣是否太過無禮。她跟霍爾特家新上任的公爵夫人一樣,一點也不把貴族放在眼里。
「我在乎什麼,又與妳何關?」席蒙嘲弄的睨她一眼。
「我總有權利知道,一個逼迫我替他做事的壞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妳不需要了解我,因為那不在妳的工作範圍。」席蒙松開了她的拳頭,轉過身背對,獨斷的結束對話。
潔兒咬住下唇,瞪著那抹背影,用盡力氣在心底咒罵他,卻沒發現,腦中畫面自始至終停留在方才他溫柔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