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娃要生娃 第十三章
第七章
寶貴的一課,人心險惡。
媧娃直到這一刻才明白之前有多幸福,至少遇上的人都對她抱有仁善之心。
怎麼辦?她居然讓玉如意落在那麼邪惡的人手上,尤其玉如意還關系到這麼大筆財富。
風騰揚出門前曾經叮囑她別添亂,而他離開還不到十二個時辰,她就闖下大禍……不行,一定得想辦法把玉如意奪回來,既然明的不行,她也可以來暗的。
只是要怎麼暗?趁其不備偷回來?這方法是好,但她要怎麼混進去?
媧娃輾轉難眠,幾次躺著又起身,在屋里踱步也無法讓腦袋清晰,想來想去的方法都有缺陷,迷糊間,黑幕漸漸籠罩理智。
好熱!玉如意還我,那是我的。
進入夢鄉的媧娃緊皺著雙眉,幾次翻身,從被窩中露出的手臂出現淺淺的鱗片,若隱若現,開始漫開,如火焰般的紅斑爬上雙足,燒灼過似的,赫然形成蛇鱗片。
把玉如意還給我!
好熱!
褪回原形的媧娃執著的意念就是要把玉如意拿回來,利用月復部在地面摩擦,產生的前進速度非常驚人,轉眼間,一條五色大蟒蛇已經離開風府。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梆子的更夫揉著眼楮,愛困至極,煤油燈提供的光源十分微弱,幸好今晚滿月。
嘶嘶嘶……
奇怪,怎麼有聲音?都這麼晚了。更夫回頭一瞧,兩記金芒由遠而近,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朝他而來,而嘶嘶的怪異聲音也越來越大。
那是什麼?蜿蜒的身形在地面滑動,身軀至少有六尺長,更別提寬度幾乎是兩名大漢伸長手環抱也圈不起來。
蟒……蟒蛇!更夫嚇得跌坐在地上,連聲音都卡在喉嚨。
艷紅的舌頭,尖亮的牙齒,讓更夫的頸部發涼,以為自己會死于蛇吻之下,沒想到蟒蛇只是快速的滑過他的身邊,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當他以為自己得救時,蟒蛇突然停住,回首盯著他。
「不要……不要吃我!」
下一秒,蟒蛇已經罩住他所有的視線。
啊!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劃破黑夜。
好累!明明睡了覺,醒來卻沒有全身舒爽的感覺。
尤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完全落實在她身上,媧娃一整夜都在作夢,夢見往南經院的路上,移動快速,她應該跑得很急……而且在路上還踫到更夫,好奇心作祟,還特地停下來想瞧清楚打梆子,卻被更夫的驚叫聲嚇到。
或許她有些不禮貌,沒有打聲招呼就想看,但沒必要尖叫成這樣,尤其是一名大男人,模樣不好看。
只是明明是夢,為什麼她會覺得好真實?
到了南經院,穿過小巷,她小心翼翼,如果可以在不打草驚蛇的狀況下把玉如意偷回來是最好的事情。
進入屋宅內,她發現空無一人,搜遍所有的房間,連只耗子也沒有找著。
人去樓空,這會兒她想把玉如意找回來更是難如登天了。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媧娃……媧娃?你醒了嗎?」是董妻的聲音。
媧娃只著單薄的中衣就起身,穿過中堂,「娘,怎麼了?怎麼你的聲音听起來這麼驚慌?」
「沒事就好。」董妻松一口氣,「今兒個娘才去到市集就听見大伙聚在一起談論昨晚發生的大事,更夫隊的二柱被嚇傻了,嘴里喃喃著大蟒蛇要吃他。本來大家都以為他是愛困眼花,沒想到不止他一個人親眼目睹,連東大市的春嬸也嚇得臉色發白,一早就到南經院求卜問卦。」
媧娃瞠著大眼,「大蟒蛇?」
「是啊!二柱說這蛇口一張,足足可以吞掉一頭象,嚇死人!這麼大條的蟒蛇豈不成精了。」
「有人被吃掉?」
「現在官府要清查人口,還要大伙晚上沒事就待在家里,比較安全。你也是,最近少爺不在府里,你就乖乖的學點針線活。」
「娘,既然出現這種成精的大蟒蛇,那麼道長怎麼說?南經院的大門快被擠破了吧。」
「當然,一早南經院就擠了一堆人,等著跟道長要求平安符。你爹一早就上市集,買些驅蛇的草藥。」
天助我也!大蟒蛇出現的時間恰好。最好讓那個興緣道長忙到沒空處理玉如意,她才能夠混水模魚,借機把玉如意偷回來。
現在她要費心思量,怎樣才能混入那座宅邸?
興緣道長不可能把玉如意藏在往來雜沓的南經院,只有他的住所可能性最大。
「娘,那我也去南經院求平安,幫少爺求一個平安符回來。」媧娃沖回內室,開始更衣。
尾隨在後的董妻走進內室,忍不住叨念,「瞧你這丫頭,昨晚是在忙啥?怎麼衣服丟了一地?都到能出嫁的年紀,還這麼不懂得打理自己,教人怎麼放得下心?」
「娘,沒事啦!你別收拾,我回來再弄就好。」媧娃隨意套上一件翠綠絲裳,就往門口沖。
「你這丫頭,站住!」董妻大發雌威。
媧娃瞬間立定,不敢輕舉妄動。
「瞧你連頭發也沒梳,先坐下。」董妻推著媧娃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的梳著。
「一梳到底白頭老,二梳到底旺子婿。這是娘出嫁時,娘的娘幫娘邊扎頭發邊講的吉利話。我和你爹雖然稱不上富有,但兩人相知相隨,幸虧你爹也不嫌棄我無出子息,所以就這麼牽手大半輩子,娘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來跟你爹一起進棺材。丫頭,娘也希望你一輩子平平順順,不用大富大貴。」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娘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懂就好。娘問你,你是不是對少爺上了心?」
「風騰揚?對啊!」
「真不害臊,居然還回答對!」董妻啐了聲,原本是取笑,卻又轉為憂慮。
「你這丫頭講話直白,一根腸子通到底,但人心哪有這麼簡單?你知道府里的人怎麼說你嗎?」
媧娃眨動黑白分明的大眼,寫滿疑問,「怎麼說?」
女兒的心性非常直純,這些帶著嫉妒意味的酸話,听听就耳邊風吹過,何必要說嘴讓女兒掛心?但不教她什麼是人心不古,萬一被騙……唉!天下父母心,一樣的。
「娘?」
「算了!丫頭,娘問你,少爺知道你把他放在心上嗎?」
「知道啊!所以他還送……」
「送什麼?」
不行,玉如意不見了!「送了我一句話。」
「什麼話?」董妻急著追問。
「什麼話啊?」媧娃斂著眉,臨時要她如何編出一句話?只好隨口胡謅,「此情可待成追憶。」天曉得她是從哪一本雜記章節看來的!
「什麼意思?」董妻不識大字。
「娘,頭發就扎成這樣,我去南經院了。」媧娃站起身,奪門而出。她快要瞎掰不下去了!
果然,比往常聚集更多信眾。
媧娃站在南經院外,不敢打草驚蛇。
現在是溜進宅邸的好機會,于是她轉身就往宅邸跑,然後直走,進小巷。
怎麼……她的心底有股失落,依稀間,大廳里的柳木桌椅消失,空無一物。記得只剩內室……某一間內室里的地上有張黃符紙。
景象歷歷,彷佛親眼目睹。
當媧娃攀牆進入屋宅時,眼見的景象讓她驚愕。這就跟她剛才印在心眼上的景象一模一樣。
黃符紙?黃符紙呢?她轉進其它廳室,東廂的每間房都空蕩蕩的,西廂最後一間的地板上真的有一張黃符紙。
怎麼會這樣?她居然可以預知。難道她有預知的仙力?那能預知玉如意藏在哪里嗎?
媧娃集中思緒,仔細的回憶玉如意的外觀,還有和玉如意有關的所有線索。
快出現啊!拜托,快出現啊!
難道她的預知能力還不夠健全?但興緣道長既然還在南經院,說不定玉如意也在那。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混進南經院,向其它人打听。
媧娃明白打鐵要趁熱的道理,所以馬上前往最近的東大市,隨便買了一套粗棉衣裳,再把長發塞進扁帽,將小臉和露出來的四肢都抹黑。
這樣應該沒有人認得出來了她小心的進入南經院,發現沒有人注意後,迅速跑向院後。一般前院是信徒祭拜的地方,後院就是廟方人員的生活居所。
喝!來到轉角,她差點撞上人。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冒失?」
「這……人有三急啊!」
「呿!茅廁在另一頭。」穿著灰色道袍的小兄弟嗓音粗啞的說,「慢著,你今早送來的黃花菜經過廚房點秤,有少斤兩。」
「我回去會跟店東說。」原來是被誤認,還好沒被識破。
「另外,明天記得送一壇上等的桂白酒來。」
道士喝酒?雖然道士不似和尚有三皈五戒,但走修行之道,喝酒好嗎?媧娃心想著,可沒膽說,幸好這位小兄弟誤會,否則她還不曉得該怎麼月兌身呢!
「五常,你在同誰講話?」
「師兄,是送菜來的黑哥兒,他找茅廁找來這兒了。」
「還不快回來幫忙!廳前的信徒多到數不清,每個人都恨不得有八只手,你還在那里偷懶,小心待會兒師父生氣。」
「真是!怎麼小竹苑住得好好的,要搬回院里?這早也盯人,晚也扎人,教人怎麼生活?」灰袍小兄弟念念有詞,倒是不敢真的對師兄碎嘴。
原來是搬回院里啊!
既然是搬回院里就好找,廟里最大的當然是女媧娘娘,再來就是興緣道長,住的格局應該是數二。女媧娘娘位中,那麼第二就是位于右翼的廂房。
媧娃仔細的觀察,確定沒有異狀才進入屋內。
柳木桌椅,和小竹苑的一樣,所以這里是興緣道長的房間沒錯。
她欣喜若狂,但高興沒多久就察覺異處。
怎麼有股香味?而且越聞覺得頭越暈,連井字格的窗欞都在晃動。
媧娃伸出手,想撐住什麼東西維持平衡,卻發現掌背出現鱗紋。這是眼花嗎?
但她連想抬起手,仔細打量的力氣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體出現變化,從腿心開始泛出紅鱗,連眼楮都泛著金色光芒。當她的神智陷入黑暗時,腿部已經蜷曲成蛇形。
「真是累死我,突然出現這麼多信徒。」興緣道長的聲音在長廊上回響,而且跫音朝著房間靠近。
「道長,這不是好事嗎?信徒越多,表示廟里的香火越鼎盛。我听王大人說要把你的功績通報朝廷,如果獲得皇上欽點參加祭天大典,說不定可以成為國師,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這種前例。」嬌女敕的女聲說道。
「你這張小嘴就是會講話,沒枉費我這麼疼你。」
「道長,這里是長廊上,不好看,咱們先進房間嘛!」灰袍道姑欲拒還迎。
興緣道長被她惹得心癢難耐,用力打開房門,一瞧見地上蜷曲的大蟒蛇,當下驚慌失色,拉著她往後退。
「道……道長,那是……」
「別驚慌。」興緣道長小心的關上門,注意到大蟒蛇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幸好我在房間里放置了迷魂香,那是為了防止盜賊,沒想到卻抓到大蟒蛇,瞧牠的寬度幾乎是三歲孩童的身高,八成是引起這場騷動的那條大蟒蛇。」
「現在怎麼辦?不曉得迷魂香的藥效還可以維持多少時辰?」
「別慌,你這樣怎麼成得了大事?!我現在就去跟大家宣告,大蟒蛇已經被我用術法困在房間里暈迷,雖然短時間內不會清醒,但難保術法失效,然後要大家聯合起來抓住大蟒蛇。」人多勢眾,興緣道長當然沒有笨到自己身涉險境。
「對,咱們還可以乘這機會宏揚道長的法力無邊。走,咱們快走。」
唉!
憑空傳來一聲嘆息,清楚到他們兩人四處張望,但是長廊上沒有第三個人啊!
「道長,是你在嘆氣嗎?」
「當然不是!」興緣道長恚怒,「是誰?裝神弄鬼,以為這樣可以嚇唬人嗎?有本事就出來啊!」
「道長!」灰袍道姑抓著興緣道長的衣角,跟著在原地轉圈。
「然後呢?」風騰揚步履輕盈的出現。
就興緣道長看來,不過就是一般輕功,不過這人來頭不小,但根據他的打听,他明明動身前往涼州,怎麼會出現在南經院?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王道,曾經是我的管事之一,卻因為貪瀆,被我趕出益州城,沒想到你居然當起道長。」
「那又怎樣?當道長犯法嗎?」
「當然不犯法,只是道長和這位姑娘的關系是師徒嗎?」風騰揚指著灰袍道姑,露出戲謔的笑容,「看樣子你們的關系非常密切。」
「你不要胡說八道,含血噴人。這位道姑會這麼驚慌失措,完全是因為在貧道的房間里鎮鎖著一條大蟒蛇。如果你不信,可以進去查看。」如果大蟒蛇恢復清醒並咬死風騰揚,那麼更是一大樂事。
「奇怪,這位道姑又因何事要進入道長的房里?」
「這……」
「我只是想借閱師父的藏書典籍。」灰袍道姑連忙出聲解釋。
「喔!那我可以好好的拜讀一下是什麼典籍。」風騰揚大手一推,打開房門,隨即跨過門坎。
興緣道長屏息以待,等著風騰揚發出慘死的尖叫聲。但等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有,是被大蟒蛇吞食入月復嗎?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門。
「什麼也沒有。道長的日子過得還真是清幽,連大蟒蛇這種荒謬的謊言都可以編造作假來誘使信徒相信。」風騰揚微笑,愜意的走出來。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親眼看見。」灰袍道姑探頭進入屋內,發現真的不見大蟒蛇的蹤影。
「難道大蟒蛇清醒了,所以逃走?」興緣道長臉色大變。
這下糟了!誰曉得大蟒蛇何時會再回來?萬一牠是覓食來的,豈不是表示他的生命堪慮?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再說,風騰揚顯然沒有前往涼州,他不能繼續在都城逗留。
「看來道長的戲癮挺重,那風某就不奉陪了。」風騰揚腳步輕松的離開,這回沒有使用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