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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本唐朝多情郎 第二章

融兒剛與優優下完了兩盤棋,回到自己房里。自從嫁來聶家後,她真的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倒是公公、婆婆因為對她有著一份愧疚感,事事依著她,這對她來說,竟變成了一種無形的負擔。

他們對她愈好,她就愈無法一走了之。這一點卻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唉!兩個月過去了,那個叫聶辰雲的怎麼還不回來呢?再這樣下去,她是該走,還是該留呢?她將面頰枕在手臂上,兀自思考了起來。

「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服侍她的丫鬟小鈴邊大聲嚷嚷,邊往她居住的「融嵐園」跑來,就怕她听不見似的。

他回來了!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不該緊張的!可是怎麼會手冒冷汗呢?

「二少女乃女乃,二少爺回來了!」小鈴將門一撞開,等不及地迭聲喊道。

瞧她眉毛眼楮全擠在一塊兒的表情,仿佛比融兒還興奮。

「二少女乃女乃,瞧你高興得都說不出話了吧?」小鈴見融兒半晌哼不出一個字,以為她是樂昏了。

「高興?我為什麼要高興?」事實上,她一點兒都不高興,他回來表示她該走了。

「相公回來了,不再守空閨,你不高興嗎?」

驀然,窗扇被敞開,躍進了一條頎長身影,伴隨著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飄進了融兒耳中。

「誰?」

融兒猝然一驚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待她好不容易撫下心頭那顆顫抖的心後,才仔細看清楚站在跟前的人影——

那是一副挺拔俊碩的身材,豐神俊朗、神采煥發的外表,掛在他唇邊的彷若永遠都是那一抹玩世不恭、浪蕩不羈的笑意。看似無害,其實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會是他嗎?

「二少爺!大門不走,你為什麼爬窗呢?」喜歡喳呼的小鈴,第一次多嘴的是時候,因為她幫融兒解開了疑惑。

「爬窗、爬牆,均是我最擅長的,我為什麼不做?小鈴,是不是我太久沒回來了,你把我這些‘長處’全給忘了。」辰雲用大拇指掃了下鼻翼,深邃幽暗的黑色眸子依然盯在融兒身上。

「我……」小鈴霎時語塞了,她怎能在二少女乃女乃面前承認他過去的一些「豐功偉業」?再怎麼說,他也剛回來,應該好好慰問妻子才是啊!

「我廚房還炖著東西呢!小鈴先退下了。」夠聰明!現在這種場合不適合她這個電燈泡在場。

在小鈴離開後,他踱足至床沿坐下,蹺起二郎腿,揚起一邊濃密的眉毛,陰郁地指控道︰「現在就只剩下咱們倆了,有話你就說吧!為什麼挑上我?」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融兒不敢直視他那帶著責難的眼神。不用猜,過不了多久,呈現在她眼前的必定是份休書。

「不懂?好,那我問你,在今天以前,你可曾見過我?」他很有耐心地重新做了番敘述。

的確,當他甫踏進家門,即被門房小廝們的喊叫聲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他們竟說他已成親了!

語氣中似乎還帶著那麼點兒責怪他的意味,認為他欺負了二少女乃女乃,害她獨守空閨了兩個月。

天啊!言下之意,不就表示他已成親了兩個月!兩個月前的他正在死里求生、性命垂危之際,哪來的體力與精神成親呀!

想必這又是爹娘想纏住他的陰謀詭計,只不過,他們這樣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天底下還會有什麼樣的人或物能綁得住他聶辰雲呢?

倒是他們給他找了房什麼樣的媳婦讓他頗感興趣,究竟是哪家姑娘不要命地自願嫁給他這個月不歸戶的浪蕩子?

瞎眼?斷腿?痴呆?辰雲笑著搖搖頭。連去給爹娘請安的大事都先讓他給擱下了,迫切地想瞧瞧他那位奇異的娘子。

然,她一點兒都不奇異,和瞎眼、斷腿、痴呆壓根就搭不上邊,甚至有他意想不到的美艷與動人。雖然那張女圭女圭臉稍嫌稚女敕了些,但與她那雙時而閃爍,時而朦朧的明亮大眼相襯,簡直就是相得益彰、完美無瑕……

方才乍見她的美麗,他竟然閃了神!只不過他掩飾的很好,一眨眼工夫又回到他嘻皮笑臉的神情。

「不曾見過。」她的眼神閃著怯懦與害怕,彷佛他會吃了她似的。優優說過,他唯一的優點就是深富惻隱之心,所以,她不妨試試,評估看看他的同情心到底有幾分?

「沒見過?」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她竟然說沒見過他!那她憑什麼自願下嫁于他?為名?為利?

「你干嘛那麼凶?媒妁之言大多沒見過面呀!」融兒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原來他沒優優姊說的那麼有愛心嘛!

她給他的分數——零。哼!

「哈……好,回答的好!這麼說你是被騙的喔!現在的你是不是很恨我爹我娘,更恨那個舌粲蓮花的媒人婆?」

辰雲此刻倒想瞧瞧是哪個媒人婆的嘴巴那麼厲害,能將一個良家閨女騙到手。

融兒搖搖頭,又輕退了一步。

「不是?哦,那我懂了。你恨的是你爹和娘,恨他們照子沒放亮一點兒,只看得見聶家的財勢名聲,就這樣把你糊里糊涂給嫁了?」辰雲不停在腦海里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令他詫異的是,融兒竟沒生氣,只是凝著水霧的眼眸幽幽的說道︰「我爹娘早在兩年前就過世了,他們根本來不及替我主持婚事。」

「這……」恍惚間,諸般情緒閃過他心底。對她,沒來由的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那麼說,他剛才那些話對她來說無疑又是一種打擊了!

「很抱歉,我並不知……」辰雲發覺自己竟一時口拙。

「沒關系。既然你是我丈夫,當然有權知道我的一切。事實上,這婚事是我自己作主答應的。」

融兒並不想欺騙他,畢竟這場婚姻的確是她自找的。他不屑也好,輕蔑也行,反正她早已有接受休書的準備。

「原來還是和我預測的沒兩樣,這的確是個‘麻雀變鳳凰’的捷徑。」

听她這麼一承認,辰雲原本在心底醞釀而生的愧疚感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鄙夷的笑意。

「我沒有這個念頭!」融兒矢口否認,當初她根本沒有朝這方面想過,純粹是想幫優優姊解除困擾。

倘若真要說出有什麼較自私的想法,那就是她想再體驗一下家的溫馨。真的,就只有這個。「你也不用承認什麼,既來之則安之,你現在既已是我聶辰雲的妻子,我也只好趕鴨子上架,不得不接受了。」

他走向茶幾為自己倒了杯水,在暢飲的同時,他的眼神飄過杯緣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

「你難道不生氣,不準備休了我?」這倒是融兒所意料不到的。

他緩緩放向杯子,對她靈出一個曖昧至極的笑意,「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因為做妻子的義務你還沒實行呢!」

「不——」又是一陣令人暈眩的驚悸襲向她,他怎麼可以……

難道他真是人如其名?

「不?你後悔了?」他以一派飽含興趣的表情看著她那抹困窘有趣的驚恐狀。

「不……不是,只是——」

「只是你嫁過來後,才知道事實並不如你想像,聶家二少爺在聶家無權無錢又無勢,在外卻惡名昭彰,是個拈花之徒、敗家之子?」

辰雲大步欺向她,輕輕勾起她的下巴,以帶笑的臉龐、溫柔的口氣問著,自然得就好似這些缺點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了。

「才不是!」融兒用力扭月兌他的掌控。

「又不是?」他的黑眸清亮且熾烈,更含著濃濃的興味。

「對你過去的一些‘駭人事跡’我早就有所耳聞,我之所以嫁過來,只是想幫優優姊的忙,並打算等你回來我就走,你沒必要那麼生氣,我又不會影響你一輩子。你甚至照樣可以去過那聲色犬馬、恣情縱欲的生活,我知道我沒權干涉。」

融兒又以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抓住他那一點點的憐憫之心。

「你說什麼?你是為了幫優優的忙?」他是一頭霧水。

就在辰雲懵懂渾噩之際,融兒又加上了致命的一語,「你以為我愛嫁來這兒啊!要不是優優姊跟我提起,你爹娘‘求’她,非要她在年前為你找房妻室,使她陷于兩難的局面,否則,我才不會拿終身幸福來開玩笑呢!」

「我爹、我娘?」他又是一份錯愕!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我任務也了了,那……那我走了。」

她以柳扇袖掩住鼻口,輕輕啜泣了幾聲,邊偷偷瞄他的反應,一面慢吞吞收拾著自己的包袱。

「喂,你不能走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急急按住她整理衣物的手。

融兒愕愣了一會兒,才忙不迭地怞回自己的手,「從今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知道名字又如何?」

「你就那麼確定在我還沒弄清楚一切的情況下,我會輕易地讓你走?」他抬起灼熱的眼眸,眼底那抹認真的神情不禁讓人心悸不已。

「你……你可以去問爹娘或……優優姊。」融兒在心底竊笑著,想不到她若即若離的態度兼苦肉計果然奏效。

「我何必舍近求遠?」他那閃爍炯亮的眸光轉為溫柔,對她施展了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

「你就別問我了,實際上的情況我並不清楚。」她垂首斂目,嘴唇因害怕而微微打顫著。

「為什麼那麼怕我?虐待了你這麼優美性感的唇。」他拂上她白皙粉女敕的臉龐,翹起大拇指,蜻蜓點水般的輕輕刷過她誘人的唇。

「我沒……沒有害怕。」

「是嗎?那為何要抖個不停呢?更令我驚訝的是,膽小怯弱的你竟有勇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辰雲刻意加重了「毫不知情」四個字。很明顯的,聰明的他並不相信她的推托之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現在立刻就回家去。」她驚慌的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

「咦——你怎麼還是搞不懂我的意思呢?我沒要你走啊!」他索性將她手上的包袱奪過來,將上面的結一勾,里面的衣物全部順勢散落在床上,當然還包含了她的小褻衣!

他毫不避諱的將眼神直勾勾的盯在那上頭,並將它拎起在鼻間曖昧地聞了聞,「真香啊!唉,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瞧瞧我娘子把這麼性感的小東西穿在身上?今晚如何?」

辰雲眼中的挑逗意味十足,更有著戲謔的笑意。

「你……你無恥!」她搶過它,雙頰閃著紅暈,不知是羞赧還是氣憤。但她心里明白,現在她的脾氣已臻爆破邊緣,絕對裝不出怯弱了。

「太好了,我溫馴的小娘子生氣了!」仿佛中了他的詭計似的,他自得的一笑。

天,她怎麼給忘了,她不能動氣才是,否則,剛才那些委屈不就白挨了。

融兒將她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眨呀眨的,硬是擠出了一些「哀怨」的淚珠兒,「我又沒錯,你干嘛這麼對我,我要去找優優姊……」

說著,她跑出了房間,令她詫異的是,這回他並沒攔住她,只是以一派悠哉的神情,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然,辰雲的心里卻有著另一種想法︰好個天真可愛卻又令人好奇的女孩兒,暫時放過你吧!待我弄清楚了一切後,我會再去找你的。

他繼而搖搖頭一想︰想必這次回來,他不會再寂寞了!

***

「哎喲!優優姊?」

「哇——融兒,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兩個女孩兒就在西廂回廊上的一個轉角處撞在一塊兒,一個撫著額頭,一個柔著膝蓋,想必是撞得不輕。

「我來找你的嘛!」融兒一張俏臉都快皺成一副苦瓜樣了。

「很疼嗎?」優優撥開她額前的一綹劉海檢視著,發現她的右眉骨上已略微紅腫了。

「還好,那你呢?」

「我沒事。可是你好像滿嚴重的,回我那兒去,我幫你上點兒藥。」因為這里離「秋千園」較近,所以,優優建議上她那兒。

融兒當然沒反對,因為那個可惡的家伙也許還在等她回去自投羅網呢!她怎麼能回去。

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喔!

一進「秋千園」,優優就忙不迭地帶她進房,「先坐會兒,我去拿些藥酒幫你擦一擦。」

「不用忙了,我沒關系。」融兒喊住她。

「都腫成這樣,還說沒關系,如果不立即將它消腫的話,只怕辰雲會來找我算帳。」優優說著,已從另一間房走了出來,手里還拎著瓶藥酒。

「他!他憑什麼來找你算帳?」融兒疑惑地睜大她那雙大眼。

「你怎麼會問那麼傻的問題,你是他老婆,受傷了難道他不心疼?」優優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你以為他是誰?又不是寒雲大哥,哪會懂得疼老婆。」融兒的小嘴不自覺地翹起,愈想氣愈悶。

「他難得回來,一回來就瞧見有那麼漂亮的妻子在等著他,他會不疼嗎?」優優掩嘴一笑道,那表情曖昧極了。

「算了吧!他沒趕我走就不錯了,還想巴望他會疼我?」融兒一副不屑樣。

「你說他要趕你走!他怎麼能這麼做呢?你又不是長得丑,有這麼美麗的姑娘自願嫁給他,他還有什麼好嫌的。」優優這下可笑不出來,義憤填膺的就想跑去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哎呀!優優姊,你別生氣,他並沒說要趕我走啊!」融兒趕忙拉住她的衣角。

「不然你剛才怎麼說……」

「我的意思是他既不疼我,也沒有要趕我走的意思,你懂了嗎?可是,我真的想回家了,我勿匆忙忙跑來找你,就是想向你辭行的。至于爹娘那兒,就麻煩你替我說一聲,我不好意思再見他們了。」

融兒顯然有點兒意興闌珊,已不想再演這出戲。

「可是……」

「融兒,娘求你留下吧!我知道你有能耐可以拴住辰兒那顆放蕩飄泊的心,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得很。」聶夫人的聲音突然在門際響起,正巧打斷了優優想說的話。

方才她正巧去「融嵐園」想見一見辰雲,因為她听小廝們說他一回來就往那兒跑,卻也在無意間听見了他倆的對話,這倒激起了她不少的信心。

因為據她所了解,辰雲這孩子雖貪玩,但從不會對女人家那麼有耐性;但由他適才對融兒的言談中,仿佛他對她滿有興趣的,這應該是好的征兆吧!

「娘——您怎麼來了?」優優急急上前攙扶著。

「我來看看融兒,順便請她留下。優優,你也幫娘說幾句話呀!」聶夫人坐下,眼神祈求地看著融兒。說句良心話,優優和融兒她全都愛在心底,感覺跟她們就是有緣,如今一個想要離去,教她怎能不傷心難過。

「融兒,你听見了沒?娘來求你了。」優優抓住融兒心軟的弱點,準備對她進行「洗腦」。「可是……」

「別可是了,送佛就送上天嘛!」

「融兒,辰雲這孩子並不壞,我希望你能盡其所能的抓住他的心,別讓他再到外面游手好閑了,聶家的產業也需要他幫忙,如果他能收心,我和你爹一定會感激你的。」聶夫人牽起融兒的手,軟語要求著。

「娘……優優姊……你們別這樣,我就再試試看好了。」融兒禁不住左右夾攻,最後還是答應了。

「真的?太好了,融兒,娘真的好喜歡你們兩個媳婦,我在這兒向你道聲謝謝。」聶夫人感動的握緊她的手。

「融兒,既然你答應了,可得賣力去做喲!別忘了我教你的絕招。」優優俏皮的眨眨眼。

「什麼絕招啊?」聶夫人好奇的問。

「就是如何抓住辰雲的心嘛!」

「關于這點,你們就要問我了。辰雲這孩子就怕女孩兒哭,愈柔弱無依的女孩兒就愈能感動他的心……」說起自己的兒子,聶夫人可就洋洋灑灑一大篇,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呢!

「听見了沒?娘的見解和我一樣,你就照這模式去做準沒錯。」又有熱鬧可瞧,優優這下可開心極了。

「好吧!我盡力而為,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融兒無奈的想,要怎麼樣才能裝得天衣無縫呢?看來,未來的路還真不好走呀!

***

辰雲吹著口哨晃進了「融嵐園」,剛剛他才在與老爹的對質中得知這其中的一切原由。

原來那位面如芙蓉宛如閉月羞花的小娘子是為了救他一命,才願意嫁給他這個不務正業的丈夫。

本來他還挺不屑爹娘那種隨意听信江湖術士的心理,但事後想想,不知是湊巧或是他命中真有劫數,就在他們為他完婚的那天,正好也是他中了李尊的陷阱,身受重傷,險些一命嗚呼。

然,無論是哪種可能性,他還是決定去向他的小娘子致上深深的謝意。

遠遠地,一陣陣哀怨淒美的二胡聲由園中的「鳳翔亭」傳來,那絲絲惆悵與孤寂填滿懷的苦悶,均在這悠揚的樂曲中表現無遺。

向來二胡這玩意兒姑娘家會踫的並不多,且大多為一些老者所愛,那麼現在正在他們聶家地盤上如泣如訴的展現那股愁懷的又是誰呢?

近身一看,原來是她!

是那位他還尚不知姓名的小娘子。

一道道強勁的鼓掌聲,打斷了正陷于哀戚中的融兒與她翻騰的心緒,音樂聲也戛然而止。

「怎麼不拉了?我並沒有要你中斷的意思。」辰雲臉上噙著笑意,但由表情可瞧出他是認真的。

「若遇‘伯樂’,自然與之共享,若是頭‘牛’,那就免了。」融兒氣憤于他的打擾,已忘了自己的任務。

辰雲卻大搖其頭,「咦,怎麼才一兩個時辰不見,我那溫柔秀雅、膽小怯生的娘子變了?」融兒猛地心中一窒,哎呀!她怎麼把婆婆與優優千交萬代的事給忘了呢?何況她在這兒拉胡琴,其目的不就是為了等他嗎?

算了,干脆將錯就錯,隨機應變羅!

「變了?我……我哪兒變了?臉上有什麼嗎?」她將二胡擱在石桌上,輕輕以雙手撫觸著臉頰。

辰雲朗聲大笑,徐徐用扇柄將她的下巴抬起,並用另一只手指著她的臉道︰「不是這兒變了。」緊接著,那只不規矩的手又移向她的心口,「是這兒——」

融兒驚慌失措的想拍開它,「你要干嘛?別亂來呀!」眼角的淚水順勢滴在他的紙扇上。

辰雲陡然收回手,每看見她落淚,他的心口就會漏跳幾拍,這真是令他致命的武器啊!

「別這樣嘛!我又沒別的意思,難道身為妻子的讓為夫踫一下都不行嗎?」他慢條斯理的說著,眼神卻是熾烈如火。

「你……你是想將我欺負了,再……再趕我走嗎?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融兒蛾眉深鎖,節節後退著,那模樣像極了只消被他身上的氣息感染到,她就會失身了似的。

「我像那種人嗎?」辰雲聞言,立刻定住了自己的身體,不想再做出侵犯她的動作,即使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好玩。

「你走!你讓我好不自在。」融兒微低的臉上,偷偷泛著淘氣的光芒;瞧他那信以為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還真有趣!

他對她綻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放柔了聲調說︰「不會吧!我怎麼會讓你不自在呢?我一向對女人都很溫柔的。」

「那我求你去對別的女人獻殷勤,離我遠一點。」她的口氣像懇求,又像是拜托,仿佛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能離她多遠就多遠。

辰雲揚揚眉,苦惱的想︰曾幾何時,他這個萬人迷竟失去魅力了。

「這怎麼可以?自從知道自己已是個有家室的人之後,我已不曾再去從前我最愛去的‘萬瓊樓’了。」

「萬瓊樓?」融兒疑問的復誦著。

「唉!我怎麼給忘了,你這個乖乖女怎麼會知道什麼是‘萬瓊樓’呢?」他夸張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蹙眉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免得你心里頭納悶,其實萬瓊樓就是勾欄院。」看他那表情好像去那地方是理所當然似的。

融兒在心底暗罵著︰也不過今天才回來,就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慚的說「自從知道有了妻室,就不曾再去過那種地方」!

那麼言下之意不就是指,過去的他沒有一天不去那兒報到的羅!原來他還不是普通的「花」喲!

「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敢妨礙你。」

融兒表現的還真像傳統婦女,對于丈夫一些逢場作戲的行徑倒看得挺開的。其實,她的心里卻恨得牙癢癢的。

「耶,這可不是一個做妻子該有的心理呀!」

奇怪!她是不是女人啊?怎麼不懂得吃醋呢?辰雲捺下心中的震驚,覺得這個女人愈來愈像個謎,一個難解的謎。

「只要你別再來這兒,我不會計較你上哪兒去的。」融兒這招「欲擒故縱」,用的可真絕呀!

「你——」他一時之間已不知該如何接口了,只好轉變話題,「我倒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听我爹說你叫‘蓉兒’,芙蓉的蓉嗎?」

融兒搖搖頭,「和樂融融的融,沈融兒。」

「和樂融融,嗯——不錯,我喜歡,當然,我也希望咱們倆以後能和樂融融的過日子。」辰雲沉吟了一會兒,剛毅英挺的下巴微微一揚。

「隨便你!」她快步走向石桌,準備拾起二胡離開。

「你怎麼會喜歡這玩意兒?為什麼不學古箏或琵琶?」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讓融兒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她父親雖只是個鎖匠,但這是他生前最愛的一樣寶貝,也是最擅長的一種技藝,她能不喜歡、不愛它嗎?

「不好听嗎?偏偏它是我的最愛。」

「最愛?跟我比呢?」他壞壞的一笑,臉微微湊向她的粉頸,吸取她的芬芳。

嗯——真香。

「沒得比。」融兒遽然一退,拾起二胡,丟下這句話後落荒而逃。

辰雲興味盎然的目送著她那飛舞的身影,心中不禁暗忖︰沒得比?是我跟它沒得比呢?還是它跟我沒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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