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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的蝴蝶 第九章

沒有梁菱光想象的天下大亂,天也沒塌下來。

開口說要來依親的人沒來煩她,倒是跟她阿爸、阿母處得很是「水深火熱」。

學西點的史密斯太太對台灣那些油膩膩的湯湯水水本來就很有意見,偏偏梁媽以前是外燴高手,隨便五、六十桌的筵席難不倒她。

當西方遇上東方,一山難容二虎,為了梁白光推出的餐點,兩個年紀加起來快要一百歲的人小至油的品種,大至食材都能有意見。

意見相左,正常嘛,可是有必要動不動就把鍋鏟跟湯杓當砍來砍去的寶劍嗎?

廚房里龍虎斗,涼亭里,小胡子跟梁爸一個講的是不知幾年代前的陳年往事,一個談的是管家學校的嚴格訓練。

雞同鴨講居然也很契合。

但是,也有一塊地雷區,那就是只要哪個人不小心提到中日戰爭,好啦!鳥語花香就會瞬間變成潑猴罵街,沒完沒了。

文爭武斗,他們家……還真熱鬧。

不過,不用煩惱得太早,一轉頭,三個大女生還在為兩對老人家煩惱,他們又笑嘻嘻上街買菜去了。

教訓告訴我們,老人囝仔性。

不管了!

「我要出去,晚上不回來吃飯嘍。」

工作進度告一段落,趁白金銀行通知還沒來之前,約個小會。

史密斯太太嗅到不同以往的味道,馬上追了出來。

她略施脂粉的臉蛋,光潔的額頭煥發著聰慧沉著的氣質,黑底碎花小可愛,腰系緞帶長裙,風姿綽約,分明是要約會的裝扮。

「太太……」

梁菱光雙掌合十,求饒著,「拜托啦,別再喊我太太了,我對我爸很難交代耶。」好不容易才把迷糊仗打完,這史密斯都不知道人家的艱難在哪,要是讓疑心病已經夠重的爸媽拷問起來,會出人命的耶。

她是鴕鳥,在國外的事情並不想讓父母知道,那秘密,她想自己守著。

「太太要去哪?」史密斯太太堅持不為所動,憋著的臉像極了白雪公主家的後母。

梁菱光對天長嘆。「我男朋友要來接我,我們要出去。」

「-有男朋友?」她尖叫,整個被地心引力直往下拉的臉,簡直可比沙皮狗了。

這也難怪,她住進來那麼多天梁菱光幾乎是整天窩在房間里,就算吃飯時間也只出來個半小時,吞飯順便瞄電視,再多一點,滿天星斗的晚上,被梁老爹抓出來陪他喝茶乘涼。

生活規律得跟他們這些歐巴桑一樣。

約會,聞所末聞。

「我走了,回來再聊。」她看見從坡道而來的大房車,朝著史密斯太太搖搖手。

一眼看見里面開車的人,史密靳太太以老年人不可能有的速度遁回大門里面。

她的動作快得面對男朋友到來的梁菱光都沒發覺。

兩人快樂的親親臉頰,這是梁菱光最大的讓步,關上車門的她不忘要跟史密斯太太揮別……

「史……」咦,狼咧?

「-叫誰?」

「沒事。」動作好快啊。「我們走吧!」

「-想去哪?」東方學宇沒有起疑。

「除了這片海芋田哪里都可以,我想看閃爍的霓虹,嘗嘗人氣。」山上什麼都好,就是缺乏現代化能滿足感官的刺激品。

「欲求不滿嗎?去開房間,我保證可以滿足-空虛的所有需求!」跟一個對他男性氣概全無興趣的女生交往要不是別有目的,他真忍耐不下去。

但是,耗了三年,什麼動靜都沒有,該不該跟司譽報告斷了這條線?

「少來!」包包用力的朝他的肩膀打下去,很哥兒們的笑鬧。「我要去吃好料的。」

「-真敢說,我要去向梁媽媽告狀,說-嫌棄她做的飯,居然想串通我背叛她的料理。」說也奇怪,他承認的確受她吸引,一步一步的陷下去,陷在愛情跟權力的泥沼里,取舍困難。

「你很狗腿喔,我請客,你去不去?」

「哦,什麼好康的?」錯綜復雜的看著梁菱光一無所覺的姣好臉蛋,他咬咬牙把浮動的情緒壓制下去。

想不到他東方學宇也有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大哥安排他來接近她,看中的就是他的花心吧。

以前,他身邊圍繞的女人只想從他身上撈好處,抄捷徑,要她們去工作,下輩子投胎再說吧,可是她很不同,從來不佔他便宜,偶爾他真想大喊︰盡量佔我便宜吧!

偏偏,她分得很清楚,這次他請客的話,下次絕對換她。

「預先慶祝我拿到敦煌集團的Case,我請你吃日本料理。」

「為什麼是日本料理?」他只是隨便問。

「安慰你想家的思鄉情懷啊。」

就是這樣,這樣的女人,怎能不愛,怎能叫人不動情?

「敦煌?沒听過。」他可是自視甚高,不在世界排名上的企業他不屑一顧。

「我也沒听過,听說在上海起家,做事低調,也不知道什麼來路,背後有很多高知名度的集團挹注資金,靠山很硬。」這幾天听出版社大姊電話,像撿到金鴨蛋似的,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搜集來的資料,簡直可以當情報販子去了。

「你知道我們家只跟郵局往來,銀行根本是拒絕往來戶。」她那兩個寶貝爹娘啊。

「-不會看上人家的高階主管了吧?」

「胡說!懸疑的是他們的總裁也跟你同樣復姓東方呢。」

亞洲人不時興復姓,倒是陳林李蔡滿街都是。

偏偏她跟這兩個字牽扯不清,不管在國外、在台灣都月兌離不了關系,原因在哪里呢?

「這麼巧合?」他不動聲色。

「是啊,人生無處不巧合。」她還不曉得身邊的東方學宇已經把念頭動到別處去了,至于是哪,那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地方。

沒有錯,東方學宇,東方狂也的二哥。

被梁菱光的單車輾過腳,那是他接近梁菱光的手段之一。

其間他也制造過好幾次邂逅機會,不管是幫她撿手帕,幫她修理那個叫瑪格的千金女,可是,她總是禮貌的道謝,或者擦身過去,把他當作不認識的路人甲。

刻意的心機從開始到轉折,從被動到自動,獵人反而自投羅網。

那是後來了。

他追她,追到飛機上。

梁菱光束裝返台,他把位置劃在她身邊,這樣的近水樓台總算得到她的注意。

這才打開話匣。

半年前他干脆搬來台灣,在農學社後面租了飯店。

他刻意展現自己的優點。

大哥叫他監視、盯著她,而他到後來卻想用心的當她專職的男友。

這算什麼?

剃了半個頭的任務,他能怞腿嗎?

根本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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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戀的嗅著她的發香,他溫柔的聲音叫她有著片刻的恍惚。

怎麼,她又作夢了嗎?

魂歸來兮,他可能來入她的夢嗎?

沒有,從來不曾,就如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對她,他始終冷酷。

舍不得她的軟玉溫香,執起她的小手到嘴邊輕吻,只有一盞小燈的房間里藏著一道黑影。

東方狂也全身黑色系無聲的坐在床沿上,炯炯的眼神凝視睡得像天使一樣的梁菱光。

他放縱的咬恬她軟膩的耳垂,撫模她馨香溫暖的身子,他的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他很快的抑住自己的,扯過旁邊的毯子將她密密包了個扎實。

那溫馨被守護的感覺是錯覺嗎?

梁菱光從迷蒙模糊的意識里翻醒了過來。

她被不知名的人箍著。

「你--」

天-,她被綁架了!

「救命!殺人……失火啦!」

根據她向來運氣不大好的經驗談,遇到突發狀況喊救命、殺人肯定讓附近听到的人躲得更遠,要是喊失火了可不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就會趕快撥電話叫消防隊或警察局,最後還會來發聲地點探頭看看,獲救率大得多。

「噓,是我。」女人的尖叫聲就跟突然掉進養蜂場一樣的可怕。

「救--」她還叫。

「安靜,看看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三更半夜模進閨女房間,恁祖媽就是要叫得大家都知道。

唉,這女人!

想說不動聲色把她帶走,看起來困難度增加太多了。

在她光亮的額頭彈了響指,趁她發呆的那半秒鐘,將紅唇封緘。

梁菱光不叫了……暫時也叫不出來,因為東方狂也猛然加深的糾纏讓她心有所感,她慢慢闔上眼,眼淚竟然掉了下來。

愛,是一種直覺。

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專屬于對方的習慣、小動作-都會銘記在心,時時溫習、刻刻回憶。

梁菱光記得東方狂也的吻,記得他吻她的方式,記得他的好,也記得他的壞……更永遠記得他是怎麼離開的。

她用力的推開他,然後拚命的抹嘴唇,好像這樣就能把印在櫻唇上還有口齒里的感覺抹掉!

「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你不是……你是白金銀行的那個總裁?」面對面,被輕薄後才看清對方的臉是不是虧大了。

「都是我。」他淡淡的說,眼楮卻扣住這張久違的臉蛋。

「什麼意思?」她鎖眉。

「我以後會跟-解釋的,現在,跟我走。」

「不要!」她隱約知道了什麼,抹掉喜極而泣的眼淚後,女生別扭的心態卻不肯這麼輕易的饒過他。

「-乖,現在不走,不只-會被我連累,-的家人也都要遭殃。」要不是臨時接到史密斯太太的急電他還不想這麼早曝光。

他知道東方司譽和東方學宇的為人,對他們來說斬草除根,絕對是黑社會的生存守則。

他們在梁菱光身邊布線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懷疑他沒有那麼容易死掉。

可見,他們對他的執著。

那天的偶遇,是意外,一場叫他回味、美麗的意外。

知道她常常為了工作三餐不定時,他沖動的打了電話給這些年來沒辦法跟在他身邊的小胡子。

接到他的電話的忠僕馬上遞出辭單給現在的老板,二話不說叫史密斯太太也辭了頭路,要照顧他們的菱光太太去。

意外的相遇,意外的舉動,竟然也牽扯出他以為可以息事寧人的過去。

他錯得離譜,以為整了型、改了聲音,低調生活,不出來見她,就可以保障她的安全。

息事寧人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他的家人始終對她虎視眈眈,誰也沒放過。

「你要我去哪?」

「安全的地方。」他打開梁菱光的衣櫃,從里面拉出外出服和舒服的休閑褲,

要她換上。

「我在家里很安全,我不會跟你去哪里的!」

「-非要跟我去不可,他們……我大哥知道我沒死,派來的殺手已經在路上了。」本來絕口不提的,卻有人逼得他非解釋不可。

他知道自己要是還惜字如金,事情會很難善了的。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別忘記我們很早就離婚了!」他身上那麼巨大的變化,她卻絲毫不知道,他以為什麼都不讓她明白是為她好嗎?屁!

她發誓要恨他的!

「是。」東方狂也不否認,他在詐死之前就把寫好的離婚協議書寄給她,她也蓋章簽字,離婚生效。

「但我大哥們不會這麼想,他們知道-愛我,盯著-就能引我這條蛇出洞。」

「你說什麼……」她已經被東方狂也的出現還有說法弄得七葷八素。這男人有夠厚臉皮的,誰……愛他啊!

「-沒有聯想起來嗎?東方學宇是我二哥。」

梁菱光咬著唇,眼底漂浮過許多錯綜復雜的情緒,然後,融會貫通,穿絲貫縷,她明白了所有的細節。

「把頭轉過去。」她輕聲。

雖然不是很願意,東方狂也還是依照她的要求背對著她,听著她——換衣服的聲響。

她就著身上穿著睡的小可愛,再把他剛剛拉下來的無袖衫搭上去,穿長褲,「要帶錢嗎?」

「不用。」

「我們走吧!」

東方狂也回過頭正好看見她把長發綁成一條堅固的辮子。

「我來。」他想到什麼,動手接過緞帶。

他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任何體貼的瑣事。

他終于知道自己是個多麼糟糕的男人了!

「好了。」

梁菱光看著那丑不拉嘰的蝴蝶,沒吭聲,把辮子往後甩,臨走之前她最後問了東方狂也一件事。

「你剛剛說東方學宇是你的誰?」

「二哥。」

也難怪了,她跟東方那交易婚禮里並沒有看見他上面的兩個哥哥,粗心的她也打定主意不過問他們家所有的一切,這才造成別人的有機可趁,她真是大豬頭啊!

隨著東方狂也矯若游龍的步伐,梁菱光在月光相陪的暗夜走出自家大門。

她相信小胡子跟史密斯都是他派來的,她的出走,這兩個間諜會給她阿爸跟阿母很好的理由的。

不用她費心。

看著東方狂也步履安穩,握住她的手溫暖有力,梁菱光茫茫的看著被掌握住的手,確定了一件很悲哀的事實,即便東方狂也不愛她,可是只要這樣握著她的手,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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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空屋待不到一天。

石斛也在。

以前,她總是光明正大的跟著東方狂也,他詐死後,她也跟著沉到暗處。

鳶的死改變了很多人。

房子在市區,隔壁是刑事局。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素來,很多人崇信這條鐵則。

房子里的存糧多得夠一整個城市的人逃難用,顯然,東方狂也早就做好迎戰的準備。

沒有太多敘別的時間,聞風而來的殺手膽大包天,半夜時分,從高樓吊著繩索弄破窗戶闖進屋內,幢幢黑影,來了不少人。

投鼠忌器,不管東方學宇傳回來的消息正不正確,東方司譽顯然還是很當自己的小弟是眼中那根刺的。

石斛俐落的身手打發了幾個人,剩下的讓東方狂也打包。

「他們都死了嗎?」被吩咐不要出來礙事的梁菱光看到起碼有五、六個人橫躺在地板上,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幾乎要軟腳。

「-放心,他們只是中了麻醉槍,幾個鐘頭就會醒,至于石斛……就讓她發泄吧,她忍了很久。」

以暴制暴或許不是好方法,但是,事到臨頭,以暴制暴也是能讓事情盡快落幕的最好方法。

「這里被發現了,不安全,換地方吧!」一直站在窗口俯瞰的石斛開口,她冷酷的換彈匣,上膛。

「一起走!」東方狂也知道。

「不,我留守,你們爭取時間。」煙幕彈,讓對方分不清楚屋子里頭到底還有沒有人。

「-自己要小心!」

「知道!」

這時,梁菱光穿過東方狂也身邊趨前握住石斛的手,果然,不愛被人踫觸的她手一僵、臉一臊,只瞠大眼楮瞪著她看。

「如果壞人很多,千萬要逃好不好?」

石斛撇開臉,硬著心情粗聲說︰「快走,我可不是為了-!」

「嗯,要小心唷。」-

,又不是她的誰,——唆唆!

東方狂也把所有的槍彈都留下,只帶一把沙漠之鷹七型手槍。

他們走後,石斛凝視窗外動靜的眼光溜回了始終按著槍桿的地方︰那地方還殘留著一印子的暖意……

月色溶溶。

「我們不如躲到刑事局去吧,那里都是警察可以保護我們。」不明白一出門就拉著她往前飛奔的東方狂也心里打什麼算盤。

「相信我,去那種地方不能解決問題的。」何況他還要把大蟲引出來。

抓不到大蟲,這場辛苦就白費了。

雖然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梁菱光還是選擇相信。

兩人離開人多車多的商業區,來到一座佔地寬闊的公園,在穿越的當中,白天提供遮蔭的綠樹一叢叢都變成了杯弓蛇影。

他們還未能停下來喘口氣,發現公園附設的籃球場中,已經有一群看似凶神惡煞的混混在等著他們了。

東方狂也抓著她的手轉頭就走。

沒多久,第二批人也出現。

總共有三批人,從四面八方吊兒郎當的踱過來,每個人的手上都帶凶器,球棒、武士刀、西瓜刀,鋸子,更少不了槍。

梁菱光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的武器,親眼所見才曉得槍械泛襤不是報紙或電視上的名詞。

「不要怕!」東方狂也護住她,兩人靠著樹干尋求庇護。

「我不怕!」不怕……才有鬼咧。

東方狂也趁機在她額頭親了下,當然,他也很榮幸的得到梁菱光的白眼。

「我很早就想這麼做了。」

小姐不領情,先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好不好?她把他的臉擺正,對準那些來勢洶洶,沒安好心眼的煞星們。

「你先擔心前面的吧!」他到底有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底啊?非常威赫的局勢,平常人大概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答案是沒有。

東方狂也可是個扛霸子,他見過的流血場面會少嗎?硬底子的他當年誰敢來模?要不是他自動退出江湖,絕對輪不到東方司譽坐上神龍座位。

終于,往他們靠攏的圈子收攏到一定程度,停了。

從許多人中間,緩慢的走出來一個全身上下雪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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