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逃妻 楔子
一個小小的身子,躲在厚厚的被窩里,抱著一只沾血的布女圭女圭低聲啜泣。
一對夫婦與一個小男孩站在被窩旁,卻不敢輕易靠近她,因為只要一靠近,她就會哇地放聲大哭。
躲在被窩里的小人兒名叫淳純,今年剛滿三歲,是丁氏夫婦剛從育幼院領養回來的小女孩。丁氏夫婦喜歡女兒,但結婚多年只有一個獨子,因此才從育幼院領養了小淳純。
小淳純被帶到丁家已經整整一天了,卻一直不肯吃東西,只是躲在被窩里不停的哭泣,丁氏夫婦很怕再這樣下去她瘦小的身體會承受不了,因此他們開始考慮,該不該將她送回育幼院去?
這個時候,他們的獨子皓輪卻突然說︰「讓我來試試吧!」
「你?嗯……好吧!」丁氏夫婦雖不認為年幼的兒子能改變什麼,但還是放手讓他一試。
面對躲在被窩里不停哭泣的小娃兒,丁皓輪並不柔聲安慰,也不上前勸導,他只將母親準備好的餐點端過來,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拿起銀制的小湯匙,舀起食物就往嘴里送。
「皓輪,那是——」淳純的!
丁母壓根來不及阻止,他已將煮得極為香軟的咖喱飯送入口中,大口地咀嚼起來。
「嗯,好好吃喔!」丁皓輪表演似的,故意吃得喳喳作響。「這咖喱飯好香,馬鈴薯煮得真軟,嚼都不用嚼就可以吞下去了。」
房里的三人都注意到,被窩里的啜泣聲停頓了一下。
「哇!這麼大塊的雞肉,好吃極了。」他又挖起一大瓢咖喱飯塞進嘴里,細細咀嚼品嘗著。「嘖嘖——真好吃,好吃得舌頭都快溶化了。」
這次被窩里的哭泣聲停頓得更久,像在專注聆听被窩外的動靜,丁氏夫婦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暗自笑了。
或許他們不用把這個可愛的孩子送回去了!
「哇,還有布丁耶!你看好香、好軟的布丁喔。」
丁皓輪發現被窩的一角悄悄掀開一條縫隙,他壞心地端著布丁,在那道縫隙前左右晃動,讓焦糖雞蛋布丁濃厚的香味飄進被窩里。
這回他似乎隱約听到咽口水的聲音,但他也不多說什麼,徑自拿起小湯匙,挖起布了就往嘴里送。
「又軟、又甜、又好吃,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布丁呢?」
他再度發揮表演天分,仿佛享受人間美味似的,以極緩慢的速度將布丁吃光。
這時候,被窩里的哭泣聲已經完全停止了。
「我來替女圭女圭綁頭發好了!」丁皓輪吃完餐點,拿起母親為小女孩買的金發洋女圭女圭,開始玩了起來。
他拿著橡皮筋,想替金發的洋女圭女圭綁辮子,但他從沒玩過洋女圭女圭,不知道該怎麼替洋女圭女圭整理頭發,索性就亂綁一通。
「應該是這樣吧?」他把洋女圭女圭美麗的金發弄得像一把亂稻草後,就想用橡皮筋胡亂扎起來。
「不是那樣啦,好丑喔!」
一個童稚、嬌柔的聲音傳來,丁皓輪抬起頭,發現不如何時從被窩里鑽出一顆小腦袋,像剛探出頭觀察世界的小小寄居蟹。
她早已忘了哭泣,只睜著圓滾滾的眼楮,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手中的洋女圭女圭。
他的心跳得好厲害,但不敢露出得意的表情,怕她又縮回被窩里去。
「是嗎?不然該怎麼綁,你教我呀!」他將洋女圭女圭丟給她,一副莫可奈何的表青。
「要這樣綁啦!」才三歲的小淳純拿起洋女圭女圭,有模有樣的將她凌亂的金發撫平,然後分成左右兩束,再交給丁皓輪。「這樣綁起來就對了啦!」
「噢!」丁皓輪立刻用橡皮筋將她整理好的頭發扎起來,討好地問︰「是不是這樣?」
「對啦!」她笑著點點頭,很高興他一教就會。
她歪著頭打量他,疑惑的皺起小眉頭問︰「你是誰呀?」
「我?我是你的哥哥呀!」他咽下唾沫,緊張地回答。
「哥哥?」小淳純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又露出可愛的笑容說︰「嗯!淳純記得,淳純有個哥哥,哥哥很疼淳純。可是……你好像跟哥哥長得不太一樣!」她的小腦袋瓜里,隱約閃過另一個模糊的身影。
「沒有錯,我就是淳純的哥哥!」丁皓輪握住她瘦小的手臂,急切地說︰「你記得嗎?我是哥哥,從小陪你一起玩的哥哥呀!」
小淳純睜著的眼楮,努力瞧了他半晌,最後還是嘟起小嘴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她在親眼見到父母慘死于意外中,受到太大的刺激,遺忘了很多事,甚至連父母和兄長的長相都記不清楚了。
「不記得沒關系,以後只要認得我是淳純的哥哥,而哥哥的爸爸媽媽,就是淳純的爸爸媽媽就好了。」
小淳純審視三張和善的面孔,乖巧地點點頭說︰「嗯!淳純記住了。」
「好乖!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他模模她的小腦袋,疼愛地問。
「想!淳純肚子好餓,淳純要吃咖喱飯和布丁。」她恬恬唇瓣,沒忘記剛才害她流了一堆口水的食物。
「好!」丁皓輪笑著轉頭對母親說︰「媽,麻煩你替淳純準備一份咖喱飯和布丁,她肚子餓了。」
「好!」丁母欣喜若狂,立刻走出房間去張羅食物。
「來吧!哥哥抱你出去吃東西。」丁皓輪朝剛獲得的妹妹張開雙臂。
小淳純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四肢並用地爬出被窩,投入他的懷抱,毫不設防的將小腦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已經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了!
「淳純……」丁皓輪抱緊懷中柔軟的小東西,難以表達心中的感動是什麼。
她是那麼柔軟、嬌小,而且毫無保留的信任著他,他從未感覺到,自己是如此重要!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一刻,他立下誓言︰要好好照顧她、保護她,他會珍惜疼愛她一輩子,因為那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他對她的感情,或許就是從那時燃起的……
那一年他十歲,淳純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