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君入甕 第十章
奇怪!怎麼沒人接電話?湘昀跑去哪里?
說不打電話給她,卻又忍不住,真的是愈來愈離不開她了。靖淮本來是想趁著空檔溜進辦公室里打電話,听听她的聲音,結果,打了半個多小時,卻沒半個人接。等回到台北,他一定要告訴湘昀,即使他不在,她也不可以隨便亂跑,否則,他又要心神不寧了。
捻熄手上的煙,靖淮無奈地站起身來,總不能一直躲在這里!但手才踫到門把,門就已經由外頭向里面推了開來。
「靖淮!你怎麼也在這里?」瞪著靖淮,祖奇驚訝地叫道。
「你怎麼跑來這里?」沒有回答祖奇,靖淮反問道。
「我……」祖奇支吾著。如果說他想他末來的老婆,想打通電話跟她情話綿綿,他老兄八成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大大取笑他的機會,「外頭太吵了,所以進來里頭喘口氣。那你呢?」不老實的家伙,每次都想躲過他的問題。
「進來打電話給湘昀。」直截了當,靖淮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樣子。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咳!嚇死他了!突然變得那麼實在!「才一天不見,就受不了了?!」對著靖淮微微一笑,祖奇調侃道。
漠然一笑,靖淮跟著就往門外走去,突然,他又停下腳來,-過頭對祖奇說道︰「別打了,沒人在家!」語畢,又酷酷地大步離去。
祖奇目瞪口呆!天啊!這家伙倒挺知道他的心思嘛!唉!戀愛中的男人,還真的是一點秘密也藏不住。
「丫頭!從早上到現在,你滴水不沾,你到底是怎麼了?」看著渾渾噩噩地坐在前庭台階上的湘昀,江美茵不放心地問著。昨晚湘昀突然回到家,除了說要回家住幾夭,什麼話也不說。昨晚還勉為其難地喝了杯牛女乃,吃了幾片吐司,今天一整個早上,卻是什麼也不吃,看得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跟著食不下咽。
「媽,我沒事,我只是吃不下而已!」
「吃不下也得吃啊!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你這樣子怎麼行呢?多少吃一點,媽這就去下碗面給你吃,好不好?」
看著母親那一臉的憂心,湘昀終于點頭道︰「好吧!」
「這樣才乖!」
乖?靖淮最喜歡跟她說這個字!乖,把這塊紅蘿卜給吃下去……乖,親一個……乖,把手伸出來……天啊!她真的好想窩在他的懷里,告訴他心里的不安,讓他吻她、安慰她,可是……他跟文欣都已經過去了,她就算嫉妒,也改變不了事實,更何況如果不是文欣的話,他們又怎會相逢?過去的歷史再美,都已經隨風而逝,但是未來的日子,卻還等在前頭,如果沒有他們攜手同心付予它更燦爛的詮釋,那她跟靖淮之間的一切,也只是一段美麗的歷史故事而已!而她,真的願意自己的小心眼,而毀了她會有的幸福嗎?
不管靖淮是不是為了文欣才娶她,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要想娶她。嫁給靖淮,自己還有機會用她的愛,擦去他對過去的回憶,可是如果就此放棄了靖淮,她沒了機會,她也只能在回憶中努力的想填平心碎。
對!她不能放棄!她甚至連靖淮心里的話都還沒听到,如果現在放棄了,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對他的深情?
她要去找靖淮,她要把事情問清楚!
一下定決心,湘昀馬上從台階站了起來,朝著大門走去。
「丫頭!你要去哪里?」江美茵在湘昀身後追問著。
頓了一下,湘昀這才想到,她人在台中,不是在台北。
「沒有!我沒要去哪里!我……要去找桔子!」一急,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皺了皺眉,江美茵懷疑地瞅著湘昀說道︰「桔子早被我們拔光光了,你難道沒看到嗎?」在台階上坐了一個早上,她的眼楮只對著正前方的桔子樹,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它已經光禿禿了。
「嗯!沒注意到!」
心神不寧「好啦!我幫你把面煮好了,先進來吃吧!」
「喔!」湘昀沉默地跟著母親朝著屋內走去。
「媽,我等一下要回台北。」一坐上餐桌,湘昀忽然開口說道。
愣了一下,江美茵眨了眨眼楮,遲疑地說道︰「你等一下要回台北?」
「嗯!」
不打一聲招就回來了,接著連句話都沒聊到,又要走,這丫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不行!沒給我住一個禮拜,你別想回台北!」喜歡搭火車也不是這種搭法,更何況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喜歡搭火車的人,說是想跳火車,那倒是有一點像,如果放丫頭這個樣子回台北,她是怎麼也不安心。
「媽……」
「你別抗議!這一次你得听我的,等你恢復正常,你高興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會管你。」江美茵堅持地道。
「媽……」
「吃面!」拿出做母親的威嚴,江美茵一聲令下,擺明沒有商量的余地。
早知道,她就別跑回台中。湘昀無奈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是好兄弟,可是真正放松心情的談笑風生,卻是從來沒有過,尤其這種上班時間,那種事更是天方夜譚,不過今天,在結束掉煩人的商業酒會之後,他們扯開領帶、卷起衣袖、放掉烈酒,兩個戀愛中的男人,泡起了芳香四溢的老人茶。
「靖淮,高雄那家酒店看得怎麼樣?」祖奇雖然沒什麼心思處理公事,不過上班時間不談點公事,好象不太象話。
「地點是不錯,只可惜小了點,所以那個點我暫時不考慮。」
「如果可以並購附近的一些商家,有沒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這考慮的層面比較廣了,可能還得實地去了解。」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靖淮接著說道︰「我的電話時間到了。」今天終于可以見到湘昀了。
一踫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真的是分秒不差。
電話握得愈久,靖淮的眉頭就皺得更高,奇怪!他的小老鼠怎麼不在?她應該知道他今天回公司啊!難不成……她就是知道他今天回來,所以特別去他的公寓?去桃園前,他拿了一副公寓的鑰匙給她,也許她這會兒正在準備什麼節目歡迎他。不如打通電話到自己的公寓!
「砰!」
「小姐,你不可以進去……」陳吟宣慌張地追逐聲,在靖淮緊皺的眉頭下、祖奇驚訝的眼神中,傳了開來。
「玉婕,你怎麼跑來這里?」站起身來,祖奇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
「總經理,這位小姐……」
「沒關系,你去忙你的。」
「是的!」
「他就是夏靖淮!」拉著玉婕在沙發上生了下來,祖奇對著玉婕介紹道。
「你好!」天啊!這個男人看起還真的是高不可攀。
放下听筒,靖淮朝著玉婕點了點頭。
「玉婕,來這里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可以開車去接你啊!」
「我……」面對著夏靖淮,不緊張好象有點困難,他給人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麼親切,「是來找夏先生的。」湘昀姊一回台中,她就覺得好象有什麼地方出了紕漏,想了好幾天,卻還是抓不到頭緒,可是昨晚她心里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應該為湘昀姊做點什麼。所以,就這樣子,課一上完,她就拿著祖奇放在她身上的名片,直奔關渡而來。
這個看向那個,那個看向這個,兩個男人家,睜著四只疑惑的眼楮,不解地轉向玉婕的身上。
「我是為了湘昀姊來的!」
「昀兒?她怎麼啦?」一說到湘昀,靖淮馬上緊張了起來。
看到靖淮不安的樣子,玉睫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自己是來對了!
「她……」玉睫不知這該從何說起。
彷佛想到了什麼,祖奇忽然叫道︰「玉婕,你怎麼知道靖淮認識林湘昀?」
好吧!就從這里說起,從電話,到那封信,還有報告,再到湘昀回台中,玉婕一字不漏地慢慢交代。
看著靖淮,玉婕最後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如果你不愛湘昀姊的話,我不希望你別再去蚤擾她。」
什麼也不說,靖淮只說出那足以表示他心意的三個字,「我愛她!」
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剩下的當然得交給當事人。
「我等你下班!」望向祖奇,玉婕輕聲說道。
對著玉婕點點頭,祖奇體貼地說道︰「那去我的辦公室。」
「嗯!」
「等一下!」喚住玉婕,靖淮誠摯地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
祖奇和玉婕一離開了辦公室,靖淮馬上回到剛剛听到的消息中。
是誰從他這里偷走了那封信和報告?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拆散他跟湘昀嗎?
這是惟一可以解釋的理由,可是,這又是為了什麼?
不管是誰,也不管她為什麼要破壞他和湘昀,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回湘昀,讓她知道他愛她,讓她知道他只是嫉妒楚文放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相信,這一切馬上可以撥雲見日。
終于把所有的公事處理完畢,靖淮正打算走人,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有事嗎?」一臉不耐地看著濃妝艷抹的李姿屏,靖淮冷淡地問道。
「夏大哥,你怎麼這麼無情,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難得她輕而易舉地就把那小狐狸精給逼走,這會兒,自己如果再對夏靖淮下點功夫,相信他馬上成了她的囊中物。
「我這個人一向不好客,所以沒事的話,你還是少來煩我。」天啊!這個女人為什麼永遠都不知道適可而止?
「夏大哥,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哪一點不好?我哪一點惹你心煩?論長相、論姿色、論身材,我哪一點不是上上之選?為什麼你總是對我冷言冷語?」可憐兮兮地瞅著靖淮,李姿屏委屈地說道。
雖然他實在懶得理她,但是怎麼說她也是祖奇的妹妹,就算討厭她,也要給祖奇留點情面啊!是該把話說清楚了,否則任她繼續這樣子下去,那只是弄得大家更難看而已。
「姿屏,長相、姿色、身材,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你哪一點不好,我不知道,因為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在我的眼中,你只是祖奇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也只當我是你哥的好朋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兩個是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兩條乎行線。」
她不甘心!什麼兩條乎行線?全都是他在說的話,只要她纏上他,她就不相信他們還會是兩條並行線!
委屈求他不成,那就用色誘!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什麼長相、姿色、身材並不重要,她才不信呢!
「夏大哥!」將身體黏了上去,李姿屏緊緊地摟住靖淮,「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真的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啪!」一把推倒了李姿屏,靖淮冷酷無情地直接挑明道︰「你的愛我無福消受,請你自重。」
「夏大哥……」
「我再告訴你一遍,我跟你……永遠不可能!」
很好!既然他那麼不識相,那她也不用再對他低聲下氣!
「你別得意!我告訴你,你的林湘昀……再也不會理你了!」
粗魯地將李姿屏從地上給拉了起來,靖淮一臉的狂風暴雨,「是不是你從我這邊把報告和信給偷走的?」
夏靖淮再怎麼冷漠,也不曾有過現在這種可怕的表情,他彷佛要把她宰掉似地!
「你說啊!我還在等你告訴我,你怎麼從我這邊把報告和信給偷走?」
「我……趁著你去高雄出差的時候,進到你辦公室把東西給偷走!」
「你怎麼知道有那兩樣東西?」靖淮逼問道。
「我……偷听到你和我哥的談話。」
「那你告訴湘昀什麼?」
看著靖淮那愈來愈陰沉的表情,李姿屏害怕地說道︰「我……我沒跟她說什麼,我只是把東西拿給她而它。」
「是嗎?」
「嗯!」
用力掐住李姿屏的雙頰,靖淮殘酷地說道,「我不喜歡人家騙我,尤其是我討厭的人騙我!」
顫抖地點點頭,李姿屏痛著含淚說道︰「我……我說……」她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天會餐廳的情形說了一遍。
「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準出現在我和湘昀的面前,知不知道?」
「我……知道!」天啊!這殘忍的男人,她看了就會怕,哪襄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滾!」再一次將李姿屏用力往外一推,靖淮指著門,大聲吆喝道。
連滾帶爬,李姿屏跌跌撞撞地破門而出。
「怎麼啦?怎麼突然咳聱嘆氣?」輕柔地用手梳著玉婕的發絲,祖奇嬌寵地問道。
「我心里很矛盾,看到夏靖淮為了湘昀姊擔心,我恨開心,因為那表示他真的如他所說的,他愛湘昀姊,可是,想到他對我姊姊那麼無情無義,我又忍不住為我姊姊叫屈,為什麼湘昀姊可以幸福的嫁給夏靖淮,而我姊姊卻……」
「等一下、等一下,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靖淮哪里對你姊姊無情無義?」祖奇覺得她的話听起來,這里面好象有什麼誤會喔!
「我姊姊是他的情婦,可是到死,他卻連去看她一眼也不肯,他這不是無情無義嗎?」雖然夏靖淮是祖奇的好朋友,可是無情無義卻是事實啊!
「玉婕,你姊姊確實是靖淮的情婦,可是,那全是假的,其實楚文欣只是靖淮名義上的情婦。」
「什麼?假的?」難不成她從頭到尾都誤解了夏靖淮?
「那又是一段小故事,有機會我再告訴,不過,你只要知道,靖淮和楚文欣,自始至終只能稱得上普通朋友,所以,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你姊姊。」
這一刻,玉婕突然有一種念頭,姊姊之所以留下這封看似瘋狂的遺書,是因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湘昀姊和夏靖淮會成為一對幸福的愛侶。
「祖奇,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傻瓜,我們兩個之間還需要說這種客套話嗎?」深情地看著玉婕,祖奇忽而說道︰「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當然是好,不過,回他的是一記長吻,玉婕用吻,許下她對祖奇的承諾。
靖淮一趟飛車前往台中,湘昀人已經回台北了,又一趟飛車到玉婕的公寓,她還沒回來。
都那麼晚了,她會去哪里?
踩著沉重的步伐,靖準將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接著一路搭著電梯,回到自己位在最頂樓的公寓。
走進公寓,伸手打開茶幾上的抬燈,室內頓成一片昏黃。
看了一眼足足有六十坪大的房子,靖淮不自覺地幻想著,如果這屋子多了一個女主人,再加上好幾個小Baby,那該是多美的一個畫面!可惜,這會兒他連湘昀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怎麼告訴她,他想要跟她天長地久地共築一個屬于他們兩個的愛窩?
仔細回想著湘昀的一顰一笑,靖淮胸中不覺漲滿著濃濃的愛意。以前他的心里有著許多的恨和怨,如今他的心,卻是滿載著愛,而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因為那個小女人的出現,天啊!此時此刻,他是多麼渴望將她擁進懷里,然後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多愛她……
用力柔了一下眼楮,靖淮不敢相信地緊緊瞅著那正站在眼前的人兒。
天啊!該不會是他思念過頭……所產生的幻影吧!
緩緩地移向湘昀,靖淮小心翼翼地觸模著湘昀的臉龐。天啊!真的是活生生的湘昀站在他的面前!
「昀兒,我愛你!」將湘昀緊緊地擁進懷里,靖淮深情地吻上她柔軟的紅唇。他終于在這一刻如願地將她鎖在自己的懷里,如願地說了他一苴都擱在心里的愛意,現在,先讓他彌補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湘昀有很多的話想問他,可是,一听到那三個字,她整個人都呆掉了,跟著她又陷入他狂熱而急切的之中。所有的疑惑,暫且-到九霄雲外,此時此景,能夠真真實實地擁有他,才是最重要的。
從墓園里的驚鴻一瞥說起,再到酒店里的意外驚喜,跟著進到夏家驀然回首的蚤動,迎著四月里那屬于塵囂的微風,靖淮一一細說他對湘昀的愛戀與深情,以及遍尋不到她的痛苦。
「昀兒,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私心,希望你能愛我吏甚于楚文欣留給你的遺言,我也不會讓李姿屏有機可乘。」
「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如果我不要這麼小心眼,老是在意你和文欣的那段過去,今天就不會有這些小插曲。」當靖淮告訴她墓園的那一段開始,湘昀就全然放開糾結在心里的不安。天啊!當靖淮這麼用心地在愛她的同時,她怎能繼續質疑靖淮是為了文欣才打算娶她?文欣永遠是她最好的朋友,靖淮卻是她永遠的最愛。
听到湘昀的話,靖淮終于明白,原來湘昀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沒有嫁給他的計畫,原來,她掛記的始終是楚文欣是他的情婦。
雙手緊密地包住湘昀的雙手,靖淮柔情似水地看著湘昀說道︰「昀兒,楚文欣並不是我的情婦,我這一生惟一愛著的女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你。」靜靜地述說著他和楚文欣的交易,靖淮揭開他們之間真正的關系。
想不到,繞了那麼一大圈,原來都是多慮的,湘昀終于明白,為什麼最不灑月兌的文欣,竟然將她的情夫交給自己,因為靖淮根本不是她的情夫。唉!文欣,一向細膩的你,怎麼忘了跟我講這麼重要的事情呢?難道……你希望我去體會真愛的意義嗎?不管過去的種種,只在乎未來的點滴,文欣,我答應你,我會一輩子珍惜我跟靖淮的相逢與相愛。
燦爛的笑容布上了臉龐,湘昀心滿意足地對著靖淮說道︰「靖淮,不管過去的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我都不在意,我只關心你的現在、你的未來,因為我愛你!」怞出自己的右手,湘昀看著上頭的鑽戒說道︰「你可不可以重新幫我再戴一次?」
將戒指從手指上拿了出來,靖淮慢慢地重新為她再戴一次。
「我愛你」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