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妻 第四章
「小妹呢?」午覺睡醒的蔣辰,屋內屋外都找不到邰名秀,只能抓住陳媽逼問。
陳媽知道現在蔣辰改叫邰名秀小妹了,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名秀家里有事,下山去了。」
「她怎麼沒有告訴我?」他在吵鬧中,還有幾絲的不安。
「她看你在睡覺,所以就沒有吵你,你別發脾氣,都這麼大的人了。」陳媽好言安撫著。
「她家里有什麼事?我不管,我要小妹立刻給我回來!」他叫著,雙掌緊緊握成拳。
「阿辰,你別這樣,名秀的爸爸受傷了,她為了照顧你,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回家了。」
「那我下山去找她。」蔣辰根本不听陳媽的話。
「阿辰,名秀才離開這麼一下子,你就這樣,要是她以後都不在……」陳媽突然噤了口,連忙把剩下的話給吞了進去。
「是不是我病好了之後,小妹就得離開這里?」他黑眸微眯,逼問著陳媽。
「你先坐下來听我說。」陳媽很頭痛,最近蔣辰只听邰名秀的話,脾氣拗得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
「那你要答應帶我去找小妹,我才要坐下來。」他談著條件。
「你病還沒好,不可以下山去。」陳媽五官急得都皺了起來。
「我的病既然還沒好,小妹為什麼要走?」他顯得暴躁,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阿辰……」陳媽拉了拉他的手。「你別這樣,小妹沒有要走,她只是下山去,晚上就會回來了。」
「陳媽,你騙我對不對?小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為什麼我病好了,她就得離開?我要小妹,我現在就要小妹!」蔣辰開始在屋子內亂走,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先前在匆忙之中,陳媽忘了跟邰名秀要電話,陳媽沒辦法,只好打電話給阿珠問到了邰家的電話,但電話撥過去之後,卻一直沒人接听。
這時,剛好老陳回來了。
「老陳,你送名秀到哪?」陳媽問。
「到台北車站,名秀說她可以自己換車去醫院。」
「陳伯,你帶我去找小妹。」蔣辰拉著陳伯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行啦!陳伯不知道小妹家在哪里。」陳伯想要推開蔣辰的手,無奈蔣辰抓得緊緊的。
「那你剛剛把小妹送去哪兒了?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蔣辰很恐慌,不自覺地吼了出來。
「阿辰,你靜一靜,名秀有說她會打電話回來,等她打電話回來,我們再問她好不好?」陳媽好脾氣的說著。
「真的?」听到邰名秀會打電話回來,蔣辰這才不再咆哮,也放開了陳伯的手。
「真的,陳媽不會騙你的。」陳媽像牽小孩似的,把高大的蔣辰給牽到了沙發邊。
蔣辰終于坐了下來,只是他的大眼緊盯著茶幾上的電話看。
「為什麼還不打電話來?為什麼還不打電話來?」蔣辰嘴里不時喃喃念著。
終于在一個小時之後,就在蔣辰又等得不耐煩時,電話終于響了。
蔣辰連忙接起電話。「小妹。」
「阿辰……」是邰名秀。
「你在哪?」他急問。
「我家里有點事,今晚恐怕不能回去了。」她爸爸跌斷了腿,目前得住院診治。
「是不是我病好了,你就得走?你在騙我是不是?」蔣辰沒有對邰名秀吼,只是聲音很急,有種慌張的感覺。
「我沒有騙你,我爸腳受傷了,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爸是個老榮民,他年紀很大了,大到足以當我的阿公,他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現在住在醫院里,我必須照顧他,畢竟我是護士呀!」她跟他說道理,她相信蔣辰能懂的。
「在哪間醫院?」蔣辰問。
「市立醫院。」
「你爸爸受傷了,你一定很難過,我去醫院陪你。」蔣辰緩下了情緒,不再急躁。
陳媽和陳伯在一旁看著,現在大概只有邰名秀有辦法安撫蔣辰了。
「不行,你好好待在家里,我明天就回去看你了。」听蔣辰要來,邰名秀有些急了。
「沒有抱你,我一定睡不著的。」蔣辰像個無肋的小孩,低沉的聲音里又夾帶著幾分的悲傷。
「阿辰,你以後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能老是抱著我睡。」邰名秀哄著他。
「那我寧願不要好起來。」蔣辰有些賭氣。
「你別讓我擔心,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要听陳媽和陳伯的話,就這樣,我沒零錢了,我先掛電話了。」邰名秀匆匆掛下電話,如果繼續和蔣辰說下去,她很怕自己忍不住就會跑回陽明山上。
「陳伯,我要去市立醫院。」蔣辰來到陳伯的眼前。
「這……」陳伯看著陳媽,一臉為難。
「不行啦!萬一被總裁知道就麻煩了。」陳媽猛搖頭。
「陳媽,我只要看到小妹就好,我立刻回來。」
「這……要不先打個電話給阿沅,問問看他的意思。」陳伯提出了建議。
「不行,問了阿沅,他一定不會讓我出門的。」蔣辰執拗著。
「老陳,我看你就載阿辰去一趟,難得阿辰有這個心,趁現在天還沒有黑,快去快回,不然阿辰要是吵鬧整晚,這也不是辦法。」陳媽苦著臉,還是只能這樣做。
「陳媽,謝謝你。」蔣辰開心地在陳媽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大大的香吻,然後拉著陳伯就匆匆的走出大廳。
「真拿你沒辦法,以前只要你一開心,也老是愛這樣親我,不過那是你小學時候的事了。」陳媽感嘆著,好好的人,怎麼會發生那場致命的車禍呀!
真是世事無常,或許能做的、該做的,就得趁早去做,免得以後沒機會,後悔莫及。
市立醫院的三人病房內。
老邰跌斷的腿已經打好石膏,現在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兒子邰名群在南部住校,所以阿好並沒有通知他,現在一家三口總算有時間可以說說話。
無論老邰怎麼問,邰名秀都說自己過得很好,也把蔣辰已經清醒的事告訴了父母。
「醒過來了呀!那你不是可以回家了?」老邰很高興。
「他還沒有完全好,一切都要看蔣總裁的安排。」邰名秀笑著解釋。
「可是一個月有六萬塊的薪水,這待遇真的很不錯,要是你回來了,那不是又沒頭路了嗎?」阿好一臉的可惜樣。
「你是沒看到名秀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嗎?才去三個月,整個人就變成竹竿,要女兒賣命也不是這樣。」老邰要不是礙于腳沒法亂動,早就跳起來了。
「說得好像我很愛錢似的,再怎麼說蔣辰可是娶了名秀……」
「媽,你小聲點,小心被別人听見。」邰名秀左右看了一下,幸好爸爸的床位在門邊,里頭的另兩床病人都在看電視,沒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阿好撇了唇角,才降底音量。「名秀可算是蔣家的媳婦,也不能說他一好起來,就把名秀給掃地出門,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就太沒天理了!」阿好忍不住抱怨著。
「媽,畢竟我們拿了蔣家的錢,我跟總裁有簽約,什麼事都不能說的,一旦說了可是要被罰錢的,況且他要我走我就得走,這是當初談好的。」邰名秀垂低著頭,有股害羞。「蔣辰對我很好,他的病能好起來,無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媽是為你好,你這樣嫁給蔣辰,為他做牛做馬,然後他人一好,你就要跟他離婚,蔣辰什麼都不知道,你才二十歲,將來可怎麼辦?」阿好當然希望女兒可以借機嫁入豪門,這樣她後半輩子就有依靠了。
不然老邰老了,名群又還小,那日子該怎麼辦?
「那當初我不讓名秀去沖什麼喜,是誰堅持要女兒去嫁給植物人的?!」老邰也火大了。
「你要是有用,我還要靠女兒去賺這種錢嗎?」阿好也氣得口不擇言了。
「你們別吵了,都是我自願的,我很喜歡蔣辰,只要是對蔣辰好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名秀呀!你真傻。」阿好很想罵卻又沒法罵。
這時蔣辰出現在邰名秀的背後,老邰一眼就看到這個相貌堂堂的男人,他眯起老眼,仔細打量。
「小妹。」
蔣辰愉悅的叫聲,讓邰名秀跳了起來。「你……」
邰名秀嚇了一跳,在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時,蔣辰大手一抓,連忙抓住了她的肩頭。
邰名秀喘了一口氣,站起來,看著帥到發光發熱的蔣辰,那她剛剛和媽媽說的話,他都听見了嗎?
「小妹,我終于找到你了。」蔣辰笑著,唇辦都彎成了上弦月。
「名秀,他是誰呀?」阿好也趕緊退到床頭邊,沒辦法,病房實在太小,蔣辰的體形又太有分量。
「你們好,我是蔣辰。」他笑得白牙燦燦,就像個海灘男孩。
「他就是蔣家的大少爺?」老邰開口問。
邰名秀點點頭。
阿好一雙大大的眼楮拼命盯著蔣辰看,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明明還在生病,可是就有那一身的氣勢。
「我不是什麼大少爺,叫我阿辰就好。」蔣辰大方地牽緊了邰名秀的手,也不管眼前這兩位長輩被他的突然出現已經嚇到有些無措。
「你怎麼來了?誰帶你來的?」邰名秀急問,萬一他出了什麼事,她要怎麼跟總裁交代?
這時陳伯才從病房外小跑步進來。「阿辰,我在停車,我不是叫你等我嗎?你怎麼自己跑上來了?萬一你不見了,豈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嗎?」陳伯數落著。
「陳伯,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認識路。」蔣辰還是笑,笑容是既爽朗又可愛。
「陳伯,你怎麼把阿辰帶來了?」邰名秀問。
「他吵著要來找你,我和陳媽都拿他沒辦法,要是不帶他來找你,恐怕他今晚不會乖乖睡覺。」陳伯無力地說。
老合和阿好互看了一眼。
阿好才問︰「他就是那個植物人嗎?」
「媽!」邰名秀連忙掙月兌蔣辰的手,來到媽媽的身邊。「媽,你別亂說話。」
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邰在吃驚過後,立刻恢復鎮定。「蔣少爺,看起來你都已經可以生龍活虎了,那我們家名秀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不行,我不讓小妹回家!」蔣辰顯得有些慌張。「小妹,你不能走,我不能沒有你。」
「爸,你跟他說這個干什麼?」邰名秀怪罪似的看了爸爸一眼,才又走回蔣辰的身邊。「我沒有要走,你不要急。」
「老邰呀!到時我們全家都去喝西北風,你就知道了。」阿好輕聲警告。
老邰很想翻臉,但怕女兒難做人,只好忍下這口氣。
「爸、媽,我先帶他回家,明天我再來看爸。」要是繼續待在這里,邰名秀很怕許多不該說的事都說了。
听到邰名秀要跟他一起回家,蔣辰又笑了。「明天我也要來,我要跟小妹一起來。」
「去吧、去吧!」阿好把女兒推出病房。「你爸爸有我照顧就行了,沒空不用來看他,他剛跌倒的時候是我急昏了頭,才會打電話給你,現在沒事了,你快帶他回去吧!」
「媽,辛苦你了,有需要走路的時候,就讓爸坐輪椅吧!」邰名秀交代著,才帶著蔣辰和陳伯離開。
一路上陳伯將蔣辰吵鬧的情形說了一遍,邰名秀听得耳根發熱,蔣辰則听得直直發笑。
她沒想到蔣辰會追到山下來,這樣是不是表示她對他而言還是很重要?他直到目前為止還是離不開她?
那她是不是可以多賴在陽明山上一陣子?
她真的不想離開蔣辰,一點都不想。
自從在醫院見過邰名秀父母之後,蔣辰的個性又悄悄的轉變了,從吵鬧、執拗、愛鬧脾氣,到現在帶著調皮、玩笑、爽朗,有時卻又有著小小的迷糊。
當然邰名秀沒有再回醫院探望爸爸,雖然她很急,可是媽媽不準她回去,就怕蔣總裁一生氣把她趕回家,那可是立刻損失一個月六萬塊的薪水。
加上老邰已經出院,就等著拆卸石膏,有沒有她在身邊照料都沒什麼差別,所以邰名秀才放心地待在陽明山上。
從蔣辰清醒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依照他一天長一歲的康復速度,連邰名秀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恢復到他三十歲的正常年齡沒。
其實她現在的工作很輕松了,既不需要幫蔣辰喂食、換尿布、洗澡,也不用天天說故事,更不用半夜常常被蔣辰的夢魘聲給驚醒。
她無事可做,只能整天陪蔣辰玩,不然就是幫陳伯整理庭院、幫陳媽洗洗菜,而蔣辰也黏她黏得很緊,除了上廁所、洗澡,她幾乎無法離開他的視線,若要午睡,他也會拉著她一起睡,他大概被上次的事嚇到了。
「小妹,我們去打籃球。」蔣辰手里拿著一顆籃球,以右手食指就輕易將籃球轉了起來。
「哇▔▔」邰名秀笑了。「我也會,不過沒法像你轉那麼久。」
她有著山東人和原住民的血統,所以她算得上是運動好手,無論是賽跑或者打球都難不倒她。
「真的嗎?」他將球丟給了她。
「小心。」她趕緊接住籃球,大廳里可都是價值昂貴的骨董,萬一有個損失,賣了她都不夠賠。
他看出她的緊張。「走,我們去外面打。」
他和她來到游泳池邊的籃球場,十一月的陽明山,微風吹來已經帶著冷意。
「我好久好久沒打球了,以前國中時,我還是籃球校隊。」她學著他將籃球拿到手上轉,只是沒轉兩下,籃球就掉落在地。
蔣辰撿起球,一下一下運起球來。「好巧,我高中時也是籃球校隊。」
「真的呀!我媽說,打球沒出路,又賺不了錢,後來就不準我打。」她接過他扔來的球。
「我們來斗牛,我讓你三球。」他展開雙臂,雙腳微蹲,做了個防護的姿勢。
「不行啦!就算你讓我十球,我也不會贏。」她笑著搖頭。
她還是習慣將長發束成馬尾,馬尾隨風飄揚,隨著她的笑容蕩漾出活潑的俏麗,讓蔣辰有一瞬間看傻了眼。
他往前一撲,假裝要搶她的球,她只好運起球來閃躲,他跟她鬧著玩,在籃下阻止她的投射。
「阿辰,不公平啦!你這麼高,我要怎麼投籃?」她不依地嘟起嘴,站在籃下就不動了。
「好,我變矮。」蔣辰蹲了下來。「像不像白雪公主跟七矮人?」
她哈哈笑了。「哪有像我這麼黑的白雪公主?!」她雙腳一蹲,乘機用力將手上的籃球投射了出去。
「小妹,原來你也會耍詐。」
當一聲,籃球射中籃框,蔣辰飛身起來,打算要搶籃球;邰名秀也不甘示弱,雖然矮了他半顆頭,她還是想搶回籃球。
兩人你爭我奪,笑聲回蕩在這安靜的別墅里,陽光閃耀在他們身上,運動時的塊感,讓兩人是既開心又舒服。
就在蔣辰一記三分線射籃得分之後,邰名秀立刻沖到籃下想搶回球時,他也馬上往前跑去。
而撿到球的她卻因為跑得太激烈而腳下不穩,差點跌倒時,他眼明手快將她和籃球一起抱進了懷里。
一個翻滾,兩個人順勢滾坐在地上。
兩人的肢體動作親密到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她天天被他抱著睡,但他從沒有過這種異樣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是屬于男人看女人,是這麼熾熱充滿著情愫。
兩人眼對眼、眸對眸;天之下、地之上;雲在飄、風在吹,這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
她的呼吸懸在喉嚨口,她只能看著他,把一切全都忘到九霄雲外。
他的右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左手還扣在她的腰上,他的臉微微側了十五度,柔軟的唇就這麼吻上她的唇。
甜美而愉悅,她只能閉上雙眼,用心感受唇上的暖意,這下她可以確定了,他的心智年齡已經恢復到了三十歲。
否則這個吻怎麼會令她心悸到想哭?
邰名秀有些失神,她還在想著下午那個吻。
蔣辰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那樣吻她?她的心很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名秀,總裁已經讓蔣沅通知我,明天就可以下山了。」餐廳里,劉展鑫握住了邰名秀的手。
「什麼?」邰名秀這才回過神。
蔣辰去洗澡,她趁空來餐廳里幫陳媽切水果,才一恍神,手就被劉展鑫給牽住了。
「我是說,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劉展鑫只好再說一遞。
蔣辰剛清醒的那陣子,手腳的協調能力還要靠劉展鑫按摩推拿,而現在蔣辰已經能跑、能跳,當然不需要劉展鑫了。
「劉大哥,真的嗎?」邰名秀的眉頭深鎖,有著淡淡的哀愁。
劉展鑫以為她的哀愁是為了他。「名秀,別難過,老實說,我以為我早就會被辭退,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總裁才開口,還多付給我一個月的薪水,想一想,總裁人還不錯,並沒有外表那麼嚴苛。」
「那可能過不了幾天,總裁也會讓我離開的。」沒想到時間真的到了,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蔣辰都好了,不管他的心智有沒有恢復正常,都不是你能力能及的,這樣你也可以早日獲得自由。」
「嗯。」她點點頭,心里整個發愁,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名秀,我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覺得怎麼樣?」劉展鑫問。
「什麼事?」她不懂。
「蔣辰突然清醒,害大家都手忙腳亂的,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事?我很喜歡你,我們或許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劉展鑫的眼神里有著濃濃的期盼。
「這……」她低著頭,想著該如何拒絕。
「我知道你和蔣辰假結婚的事,我不會在意的,只要你和他辦妥離婚手續,一切就沒問題了。」劉展鑫以為她是在害羞。
「我……」雖然她在求學期間,也拒絕過不少男生的愛慕,但劉展鑫畢竟跟她朝夕相處,情況還是有些不同。
「名秀,不要有壓力,只是交往看看,若不適合,我們就平和分開,我不是壞人。」劉展鑫想模上她的臉頰時,突然被一個大手給打了下來。
「你在干什麼?」蔣辰的聲音壓得極低,臉上的怒火很盛。
「阿辰。」她的腰立刻被蔣辰給扣住了。
「蔣辰,你……」劉展鑫有苦難言。
「劉展鑫,小妹不會喜歡你的。」蔣辰說得斬釘截鐵。
劉展鑫像是不認輸似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小妹是我的。」蔣辰說得很霸氣。
劉展鑫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邰名秀看。「名秀,你說呢?你怎麼說呢?」
「劉大哥,我一直把你當作大哥……」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這種會傷害人的話題繼續下去。
「名秀,等你離開這里,就會發現對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劉展鑫的臉色已經微微難看了。
「劉大哥,等離開這里,我們還是朋友的。」她還是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著劉展鑫。
「我明白了,名秀,你多保重,豪門不是每個人想進去就進得去的,你自己得認清自己。」劉展鑫說完這語重心長的話後,就轉身離開餐廳。
看蔣辰的佔有欲,原本劉展鑫以為他是病人的緣故,所以特別依賴邰名秀,沒想到連邰名秀都這麼說了,這下劉展鑫也死心了。
邰名秀當然明白劉展鑫的意思,只是就算她和蔣辰是無言的結局,她也不可能會喜歡他,這是兩碼子事。
「劉大哥明天就得離開這里了。」她微微掙月兌他,去倒了杯開水遞給蔣辰。
「你舍不得他?」蔣辰接過開水,一口仰盡。
這是邰名秀照顧他的習慣,從不給他喝飲料,一有機會就會讓他多喝開水。
「當然,我跟他同事了三個月。」畢竟劉展鑫真的很照顧她。
蔣辰擱下手里的水杯,氣呼呼地離開餐廳。
「怎麼了?」她趕緊追上去。
他直直走進他的房間,坐在床上等著她進來。
「以後你的手不要隨便讓別的男人踫!」
「哦!」她只能應一聲,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在生氣。
「還有,我不準你去喜歡別人!」他說得是這麼理直氣壯。
蔣辰唯一沒變的就是自始至終對她的佔有欲,難道是因為他清醒時第一眼看見的人是她,所以就對她依賴特別深?
她在他身邊坐下。「也許我和劉大哥一樣,明天就得離開這里了,我們早晚都得分開。」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蔣辰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我會有辦法的。」
她又何嘗想要離開這里,離別的愁緒彌漫在邰名秀的心里,她很不安,非常地不安。
下午的那個吻讓她認定他應該已經恢復正常了,可是他現在的霸道和蠻不講理,她又被他的行為搞迷糊了。
她輕輕推開他。「蔣辰,你還記得你有個未婚妻嗎?」
事情不談不代表不存在,她什麼話題都能跟他說,獨獨這個話題她已經逃避了許久。
「記得,她是吳姿璇。」他看著她,大手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你現在已經好起來了,你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她,讓她來看你?」她按壓下心酸,展露出笑意。
「我想蔣沅早就通知她了,如果她想來看我,早就來看我了。」他用嘲諷的語調說著。
「你還昏迷不醒時,吳小姐有來看過你,她長得真漂亮。」她故意夸大表情。
「你真覺得她很漂亮?」他問。
「是呀!」她重重的點頭。
「小妹,想不想听故事?」他突然轉了話題。
「想呀!」
「那待會兒你還是得讓我抱著睡,不然我就不說故事給你听。」他的笑容竟有著淡淡的狡黠。
「厚▔▔哪有人這樣的!」她也配合起他的表情,小女人似的撒著嬌。
「怎樣?」他勾起唇角問。
「好啦!這算什麼條件,你本來就天天抱著我睡,就好像小孩在抱媽媽一樣。」她拉起棉被,先躺上床去。
「哇▔▔你取笑我是長不大的孩子。」蔣辰笑得很開心也跟著躺上床,然後將她摟在懷里,讓她的小臉枕在他的肩膀上。
「本來就是,也許你是屬貓的,醒來的第一眼看到我,就把我當作是你媽了。」
他還是笑,不在意被她吃豆腐。「看樣子你是不想听故事了?」
「好啦▔▔不取笑你,說吧!」她若不是這樣跟他說說笑笑,她真怕自己會熬不過這種沒有明天的日子。
「是我跟姿璇的事。」他的口氣突然變得很正經。
她听到吳姿璇的名字,心窩處整個擰了起來。
「姿璇小我兩歲,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吧!她爸爸跟我爸爸是好朋友,我們好幾年前就訂婚了,可是遲遲都沒有結婚。」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既然兩年前你都已經有了未婚妻,為什麼還要出國去工作?」
「因為她的父母和我的父親都希望我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再來成家,誰讓我沒用,一直都沒法當上總經理。」他嘲笑著自己。
「怎麼這樣?沒當上總經理還是可以成家呀!你的成就都已經這麼好了。」她為他抱不平,他以前為了工作,大概是一天工作十六小時的那種拼命三郎。
「總經理的位置只有一個,當然人人得搶,搶慢了就沒有了。」
「可是那樣壓力好大。」
他的手模上她的臉頰,他在她的眼底看見淡淡的悲傷,他知道她的悲傷是因為舍不得他。「你覺得我成為植物人的那些日子,她為什麼不來照顧我?」
「她不愛你嗎?」
「不知道,時間太久,久到我和她之間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都分不清楚了,我應該是在國外出車禍的,因為我不記得我有回台灣。」
「那你現在好起來了,應該可以和她……」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無論她愛不愛我,我愛不愛她,其實都不重要了,這種口頭說說的愛,你覺得有意義嗎?」
「當然沒有意義,我認同你的看法,一旦貧病就棄愛人于不顧,這樣的愛根本不算是愛了。」
「所以在我出車禍的那一刻開始,我和吳姿璇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他在她的發頂輕輕烙下一個吻。
「我明白了。」她的心情好像輕松了許多,他是看出她的愁緒,特別安慰她的嗎?
「小妹。」他的臉頰輕輕磨擦她的發絲。「很多事情擔心是沒有用的,要放輕松一點。」
他的一句話,讓她立刻活了起來。他說得沒錯,日子再怎麼難過還是要過,她何不開開心心的過?
「阿辰,明天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不好?」她在他懷里問著。
「好,明天去吃。」他一口答應。
他的吻突然落下,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心還是糾結得難受,這明明是個柔美的吻,她為何會覺得這麼心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