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第二章
「鐵沙幫」位于洛陽近郊,佔地數頃,四周均是綠蔭掩映,芳草如織。好一處青山秀水之地。
二匹馬自遠而近駛來,馬蹄揚起兩道淡淡灰塵,彌久而散。
從逍遙山莊到鐵沙幫的一路上,平時總是喜歡那陸惟打趣的東方逍今天卻一反常態,沉默不語,收斂起平日總是顯戲謔的燦爛笑容,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比僵硬。
自馬背上,陸惟絕望地看著身旁的東方逍陰沉的表情,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
打也好,罵也好,只是別像現在這樣對他不理不采!
昨晚一定是中邪了,東方逍確定,今天一大早起來感覺果然好多了,至少神清氣爽,看見陸惟也沒有任何反映。為了以策安全,他決定還是與他保持適當距離。
兩匹駿馬轉過一道山彎後,一座木制結構的院門映入眼簾,院門口掛著一幅橫匾——鐵沙幫。
東方逍與陸惟飛身下馬,進入「鐵沙幫」院內。放眼望去,東方逍心里一沉,偌大的庭院靜靜肅立近百名全身縞衣、神情悲憤的幫內弟子,氣憤沉默而壓抑。
听到有人來到,正堂迎出四個人來。其中一個豐采俊秀的少年走在最前面,看到東方逍,他露出開心的笑容,臉上頓時印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東方大哥,你總算來了!」
「風老弟,好久不見,你大哥怎麼沒來?」東方逍笑著跟風揚鵬大招呼。這是追風山莊的二公子——風揚鵬,看來追風山莊的人早就到了。
「大哥閉關練功,短期內估計還不能出來。」風揚鵬的眼光轉到了雖沉默不語,但仍令人眼前一亮的陸惟身上。「這位是……」
「陸惟」。東方逍替他們介紹。
另二人分別是鐵箭山莊的副莊主青峰,和鐵沙幫的副幫主關明山,他早在盟主大會上見過了。
最後,他的目光好奇的落在另一個英俊男子身上,一襲布衣,腰間別著一支白色玉銷,樸素無華中襯出其沉穩的氣勢。
「這位是‘試蕭山莊’的二公子——洛凡。」風揚鵬道。
試蕭山莊位于江南蘇州,與雄踞中原的逍遙山莊與追風山莊甚少來往。
東方逍——頷首,對洛凡微一抱拳。「幸會,兄台大名,早有所聞,唯今日才得以一見。」
洛凡抱拳回禮,心里不禁對他耀眼的氣質暗暗喝彩。果然不愧為逍遙山莊的少莊主,未來武林盟主之位的最有力競爭者之一。
「逍遙劍法武林聞名,在下亦是久仰東方公子的風采,若非來此有公務在身,倒是好好向東方公子討教一番。」
東方逍郎聲一笑,「彼此彼此,在下亦想領略試蕭清音的神妙。」
風揚鵬則好奇地問陸惟︰「你是‘逍遙山莊’新來的弟子嗎?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對他有說不出的好感。
「屬下是少莊主的護衛。」陸惟輕聲道,他不太習慣與生人打交道,更不習慣被人注目,不禁有些拘謹。
「是嗎?你今年幾歲?」
「屬下二十三了。」
「我正好跟你同歲,你是幾月生的,我是一月,應該比你大吧。」風揚鵬高興地拉起陸惟的手,卻被他手上冰涼的溫度嚇了一跳。「你的手怎麼這麼冰?生病了嗎?」
陸惟不動聲色地將手輕輕掙月兌,他不習慣任何人的觸模——只除了他!「屬下沒有生病。」
「怎麼,風老弟,對我的護衛這麼感興趣?」東方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倆,努力忽視心中因看到風揚鵬的動作而引起的不悅感。
「東方大哥,你有這麼好的護衛,怎麼以前都沒有听你提過?」
「是嗎?你覺得他好?你這麼喜歡被人一天到晚跟著,那我把他送給你,可好?「東方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陸惟心中一痛,猛地轉頭看著東方逍深邃的雙眸,臉色不禁發白。
春季和煦的陽光下,他卻覺得全身如墜入冰窟,又冷又痛。
「當然好,可也要看陸護衛自己的意思。」風揚鵬期待地望著陸惟。
東方逍風淡雲輕地笑道︰「陸惟,你說呢?」
沉吟半晌,陸惟緊抿了一下嘴角,開口嚴肅道︰「多謝風公子的錯愛,但屬下永遠是‘逍遙山莊’的護衛。」
東方逍得意的笑容與風揚鵬失望的神態盡入眼底,洛凡靜靜地看著三人之間的波濤洶涌,唇邊揚著一抹興趣盎然的笑意,有趣,真是很有趣這次來真是大有收獲!
「各位進去再談吧!」關明山將他們引入正堂。
整個大堂四處以白布以示哀悼,內設靈堂,上放是四口牌位。
「鐵沙幫」幫主沉爽一家十四口于昨日遭人滅門,包括一名已懷孕的妻妾。這樁血案手段之殘忍,震驚江湖,「鐵沙幫」幫主沉爽為人豪邁、好交朋友,在江湖上頗有名聲,尤以刀法聞名,但沒想到一夜之間便尸成白骨。
「可否查看一下沉幫主的遺體。」東方逍臉色凝重地道。
「東方公子請。」關明山走到靈堂前後,拉開幔布。
一排整整齊齊排著十四口棺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尸體、木材與煙燻的混合氣味,饒是東方逍闖蕩江湖多年,看了也覺心驚。
東方逍掀開白布看了一眼沉爽的尸體,蓋好,轉過了頭對其他人道︰「一劍穿喉,凶手只用了五分力。」
四個人听了心里均是一驚。關明山不禁暗暗佩服東方逍,眼光竟如此銳利。
「東方大哥,凶手可是只用了一半功力一招就殺死了沉幫主?」風揚鵬道。
「沒錯。」東方逍走出了靈堂,狂傲飛揚的神采被凝重所替代,所幸親自來一趟。「他的功力,絕不在我之下。」
風揚鵬听罷一驚。「逍遙劍法」名滿江湖,而東方逍的功夫在當今武林足可躋身于頂尖高手之中,如今連他都如是說,看來這次他們是踫到了強敵。
「各位現在可明白盟主的苦心?實在是因為敵人不弱,盟主才會下盟主令,召集大家共同對付敵人。」莊青峰道,他是鐵箭山莊的副莊主。
「可有任何線索?」洛凡道。
關明山咬牙切齒道︰「‘無影盟’所為。」
「關副幫主為何如此肯定?」東方逍奇道。
關明山搖搖頭︰「證據確鑿,沉幫主曾接到‘無影令’,知道無影盟不日將派殺手來殺他,他正打算打點莊內事務安排好家小,但沒想到凶手竟如此狠毒,將他全家滅門!而且出事請曾有人見無影盟的人在這一帶活動。」
洛凡突然道︰「據我所知,‘無影盟從來都只殺一個預定的目標,從不都殺。為何這次竟如此破例?」
東方逍點點頭,道︰「這個殺手組織極有特色,行事從來都是一板一眼,有三不殺︰婦孺、孩童、看得順眼的人。而且要他們殺人必須出高價。」
洛凡道︰「如果我要他們殺人,絕對不會出事前到處活動而被別人發現。」
關明山遲疑道︰「可沉幫主明明接到‘無影令’……」
東方逍道︰「也許的確有人向無影盟買凶殺人,但目標可能只有沉幫主一人。無影盟一旦與四大山莊勢成水火,天下勢必大亂,自然會個其他別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機。」
突然,一句冷冷地聲音似從天外傳來。「四大山莊果然有幾分能耐。」
「誰?」東方逍一聲喝道,如流星般飛出大堂外,陸惟如影隨形般跟上。
「諸位請留守此地,小弟去去就回。」東方逍淡淡一句話音未落,人便早已消逝在空氣之中,動作快得另人瞠目結舌。
颯颯風聲自耳邊呼嘯,緊盯著前方一道黑色的人影,東方逍氣定神閑地加快腳步。足尖輕點間,樹木如飛般向後倒退。
夕輝下三道挺拔的人影恰似三只驚飛的歸鳥。
東方逍內力一運,摘下一片樹葉便向那人影彈去,「呲」地一聲,樹葉疾如飛鏢般向那人後頸射去。
那黑衣人將頭一低,躲過樹葉,但身形一滯,便被東方逍攔了下來。
四周空谷寂寥,峭壁林立。他們三人已來到一處懸崖邊,風聲在空谷四處回蕩,激得春草搖曳呀定。
那黑衣熱緩緩轉過修長英挺的身軀,一快黑布將他的半張臉都遮住,只剩下一雙眼眸暴露在外,如寒星半閃著灼人的光芒,淡淡夕陽中,全身都散發著孤傲清冷的氣質,猶如茫茫曠野中的一頭孤狼,又似密林中凶狠的黑豹。
他冷冷的看著東方逍與陸惟,一彈手上的三尺青峰,發出一聲清音,與此同時,一道青色的劍芒如閃點般,只向東方逍刺去。
東方逍怞出寶劍,凝身不動,待劍尖來時才優美地一個轉身,身形如一[片白色羽毛般,自他身後輕飄飄地回旋而過,右腕一轉,反手迅捷地挑出一劍。
站在一旁的陸惟屏息凝神,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待東方逍一有危險便沖上前。但他確定東方逍此刻不願他來攪局,畢竟這麼久才踫到一個棋逢對手的敵人,他一定要打個過癮。
「閣下可是無影盟的人?」凌厲劍氣中,東方逍仍是氣定神閑地輕笑著,一襲白衣隨劍氣而動,無法形容的灑月兌與狂放。
「你說呢?」話音一如其人,冷冷的味道。電光火石間又交手了十招,仍是不分勝負。
「無影神劍果然奇妙。」東方逍一劍飛瀉如瀑,與他劍身想抵,刺出了璀燦的光芒,那人被他的劍風直逼到懸崖邊,久無人至的石崖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泥土不斷地撲簌下掉。
「逍遙劍發也不賴,至今能接過我十招的,只有三個,你亦是其中之一。」那人道,身形豁的拔高,字空中如猛虎磅搏擊而下。
「這話該換成我跟你說才對。」東方逍一劍自空中刺出,恰恰正抵住他的劍尖,火花四濺。
正在此時,只見東方逍站立的石塊一沉,突然地斷裂開來。
「少莊主小心!」
在陸惟的驚呼聲中,東方逍只覺腳下一空。懸崖邊緣的泥土因承受不了兩人打斗的沖力,突然斷裂,意外發生得太突然,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再腳上那人內力的沖力,他不禁直直地往深不見底的崖下跌落。
「不!」陸惟一聲狂呼,沖上前不要命地往下一跳,在最後關頭一把抓住東方逍的手,並反手一劍刺如懸崖的峭壁內側,壁上泥塊不斷往下掉,劍身直往下沉,顯見竟是無法再支撐了!
「堅持住。」那黑衣人見情勢危機,而他又構不到陸惟,便快速解下腰帶,拉起一端往下一扔。
「喂!」吊在下面的東方逍朝懸崖頂部大聲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可不想四在無名之輩手中。」
「柳劍,想活命就快抓住!」那人沉聲道,話音未落,還來不及抓住他的束帶,陸惟只覺手中劍身一沉,泥土大塊崩裂,他心頭一沉,兩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急遽下墜。
在跌墜一剎那,他的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千萬不能讓東方逍受傷!
他緊緊抱住東方逍,以自己的身體保護他,直到重重跌如寒潭的那一刻!
寒徹入骨的潭水漸起一道沖天的水花,東方逍只覺渾身一冷,冰水直望全身灌,連忙屏息閉氣。
綠幽鈾的潭底黑沉一片,高空墜落的沖力,使陸惟的後腦一下撞在潭底一塊突起的巨石上,頓時失去了知覺。
察覺陸惟緊抱著他的手在緩緩地松開,並直往水底沉,東方逍一把抓住他的後,拉著他往上游,朝上一挺,浮出了水面。
「陸惟!陸惟!」他慌張地呼喊他的名字,他則臉色蒼白、雙目緊閉,腦後拖延一道獰猙的淡淡血跡。
托起他的身子,東方逍朝潭邊游去,所幸寒潭並不大,沒幾下便到了潭邊。
暗抑著怦怦直跳的心,他伸手去探他鼻息,還好,雖然微弱但總還是有的。隨後他將陸惟輕請平放在潭邊草地上,檢視他的傷勢。後腦有道深深的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探入他衣襟內找出金創藥,抹在傷口上,再扯下衣襟一角輕輕包扎好,一向拿劍無比沉穩的手,在此刻去微微顫抖,一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從來都沒有這樣慌亂過,慌得幾乎要蹦出胸口。
暮色已經降臨,周圍一片陰暗,已經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淨是異樣的刺骨的寒冷。谷口上空幾乎與天齊高,再好的輕功,也是無法可想,所幸底下是寒潭,如果是平地的話,他與陸惟此刻在就共赴黃泉了。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光溜溜的谷壁並無任何洞袕和可以蔽寒的地方,已經昏迷的陸惟亦禁不起這徹骨的寒冷,他焦慮的觸模他的皮膚,幾乎冷得已沒有溫度,全身都在微微發斗。
陸惟向來細心,他應該帶有火摺子,東方逍查看他懷內,心里一喜,他果然帶有火摺子,而且藏的很好,並沒有被水浸透。
迅速地找了些枯枝,用火摺子點燃,一堆熊熊火光便升起在幽幽寒潭邊的草地上,火光明名滅滅,別微風吃得搖曳不定。
將陸惟移近火堆旁,東方逍迅速月兌去他的衣服,將他月兌得一絲不掛,這身快結成了冰塊的衣服再穿下去遲早會要了他的命。雖然是春季,但射深難見測的谷底寒潭,溫度幾可與冰天雪地媲美。
火光映照著陸惟的,將他的柔美單薄的身軀罩上一層淡淡金色,猶如日光下的溫玉,散發著誘的光輝。
東方逍也將自己的全身衣物除去,露出一身健美壯碩、飽經陽光洗禮的肌膚,隨後,他將全身冷的像冰的陸惟抱在懷中,用自己溫熱的肌膚給他取暖。他高大壯碩的身材恰好包容住他整個單薄削瘦的身材,兩人赤果的身軀緊緊結合在一起,無比地完整、完美。
陸惟,你千萬不能有事!
他心疼的皺眉看著昏迷的蒼白臉龐,此刻的他,驚人的柔弱和縴美,柔弱到令他心口一陣陣隱隱的痛。
更令他心疼的,是看到他身上數不清的傷痕。
數不清的舊疤、劍痕密布在他如玉般的身體,長短、深淺不一,一道、一道,都是他慘淡童年與少年的見證。
東方逍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他只知道一直以來,任何風險都會有他搶上前去替他抵擋,卻不知在這艱苦的歷程中,他的傷口竟然這麼深、這麼多。他是否是個太不稱職的主人?在他傷痕累累的同時,他卻毫發無傷損。
猶記少年時,與其他莊內弟底切磋武藝之際,陸惟總是得勝的一個。即使他當時敗在人家劍下,他仍會一次次地上門找人較量,直到把那人打敗為止。別人都認定他是個不要命的護衛。
逍遙山莊中,除了東方峰與他,武功最好的就是陸惟!
他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得勝,因為他是他的護衛!卻從來沒有想過,勝利的代價竟是如此慘重。他對他的態度也總是無所謂、打趣多過關心照顧,甚至還設計了許多非常頑劣的惡作居,但他都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
為什麼,陸惟,為什麼這麼為我拼命?其實我對你一點也不好!
他默默看著在自己懷中如嬰兒般純淨的他,緊閉的雙眸、微顫的身軀、濃密的睫毛,和淡淡如月櫻色的嘴唇,就像一朵夜間開放的花朵待他來采摘。
赤果肌膚的相親,令心中的愛憐與如海潮般洶涌澎湃,比前一次還要凶猛上千倍,一時無法抵擋,他昏頭昏腦地朝他慘淡而冰冷的唇吻了下去。
一點燃便勢不可擋,正如這堆熊熊大火,越燒越旺。
他將他壓倒在草地上,輕輕俯在他身上,舌尖如火蛇般長驅直入,撬開昏迷中他的牙齒,與他的緊緊糾纏相接。仿佛生怕虛弱清秀的他隨時在他懷中消失,東方逍拼命輾轉吮吸,攝取他口中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竟在他神智不清時侵犯他,但理智于此刻早已如春季的微風,早已徹底消失無形。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夜,仿佛沉入冰冷海底,他拼命掙扎著呼吸,渾身既又紅又冷、又痛。光明,那渴望以久的光明,到底在哪里?只要有一線光亮,就能讓他興起求生的,但為什麼,夜竟是如此濃重,黑得令他差點絕望!
突然,前放有一道粹璀燦的光華,照入他沉睡的冰冷海底,他睜開疲憊的雙眼,對入兩道明亮的眼眸與一臉燦爛得可以融化冰霜的笑容。
記住我的名字,東方逍,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從今以後,他便是他光明的最終歸依嗎?
如一股暖流涌過,陸惟緩緩睜開眼,就像十年前一樣,對上眼前那個英俊的少年,那鍵明亮耀眼的神采,還有他霸道致命的唇。
他醒了!
東方逍停下了動作,抬頭看著他,卻只看到他一臉痴迷的神情和已被他吻腫的雙唇,純淨的雙眸中滿是沉醉迷離的神色,令他全盛火熱的更加被撩撥得欲罷不能。
他緊緊抱住他,低頭繼續狂野地輕吻他優美的頸部
整個空蕩蕩的谷底回蕩著粗重的喘息聲,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和激情的氣息。
東方逍的十指與陸惟的緊緊相纏,緊得似乎要溶入彼此的身體。雖然他于男歡女愛上是個中老手,但這樣的刺激與塊感,是以前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沒有領略到的!那幾乎滅頂的和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已不單純是感官上,更凌駕于意識之上。
他心疼地看著陸惟額頭上隱隱滲出血的布條,天哪,他真是瘋了,居然差點忘了他有傷在身。
伸手撫過陸惟蒼白的臉頰,溫柔將甩至他前額的一縷散發撥到腦後,他輕輕開口道︰「陸惟,你的頭怎樣?」
陸惟張了張口,想說什,但一實在是太虛弱了,終究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只是閉上眼楮沉沉睡去。
東方逍氣息不勻地看著緊閉雙眼累得已微微陷入昏睡的陸惟,那削瘦的臉龐略帶著淡淡的動人的憂郁,嘴唇卻掛著滿足的甜甜微笑,仿佛天真的孩童幸福地依偎在母親身邊。
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陣強烈的痛楚,僅僅是看著他滿足的睡臉,就令他感覺胸口似被一把刀子一點點地切割開來,深深的沉重摻雜著隱隱的痛感,一種無法用言語的痛感。
他是如此單薄,在強大壯碩的他的面前,幾乎只要用一點力量,就能徹底傷害他!
他受的傷已經夠了,他怎麼忍心再傷害他!
不管明天會怎樣,今夜,就今夜,讓他與他相擁到天明吧!其他的一切,所有的善惡對錯、人輪綱常,他都不願去想、拒絕去想!
他擁緊了陸惟,將他輕輕圈入自己的臂彎,枕上自己的胸膛,感受兩而幾乎一致的心跳和同樣強烈的脈搏。
一晚,就一晚,從此今生再也無憾!
春風沉醉的夜上,幽靜寂寥的谷底,一堆熊熊的火光,淡但映照著兩個相隈相擁的人,映照著那一晚瘋狂的甜蜜、激情、矛盾和殘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