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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很難搞 第三章

「沐哥哥,你說我們以後要上哪兒去?」

受傷的銀紫坐在一處干淨的突石上,沐青摘了些野果讓她先充饑。

離開樸湘村的兩人,此刻正在霧林里,預計天黑前得趕到鄰近的城鎮暫宿一晚。

「-不是有想去的地方嗎?我記得-先前就是為了趕路才進這片霧林。」

「唔,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條路能上哪兒,當初只是為了逃命,所以才誤闖這里,然後就迷了路。」

「逃命?」

「是呀!因為我隨行的商旅在路上遇到劫匪……」

銀紫口沫橫飛地說著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只顧把當時情況描述得有多危險,然後自己又是多靈巧地逃月兌,卻沒注意到沐青臉上驟然慘白的臉色。

「紫紫,-沒受傷吧?那些人有對-逞凶嗎?有沒有打-?」

小手猝然讓一雙溫暖大掌握住,正說得起勁的銀紫一怔。

沐青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讓她心底注入一股暖流,這一刻她覺得好窩心哪!

嘴角邊綻開一抹甜美的微笑,手指探進他的指縫問,牢牢與他交握。

「冰哥哥,這都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你別大驚小怪啦!別忘了我逃出來後就遇上了你,哪還能有工夫再踫上那群人。」

沐青搔搔頭,為自己的傻勁感到不好意思。

「是呀!瞧我忘的,-後來讓我在林里給救了,-的腿還受了傷……紫紫,對不起,-的傷好不容易才好,可我卻沒盡到保護-的責任。」想到她腿上的新傷,他臉上淨是自責。

「錯又不在你身上,沒關系啦!」有百花露在,這點小傷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對不起,我真的不曉得她們會這麼做。」

「……」

「小鳳她們平常不是這樣子,她們都很乖巧也很溫柔,絕不會欺負人,所以我想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也別生她們的氣,我想她們也不是故意要害。」

銀紫的不吭聲終于讓他察覺了。

「紫紫?」

剛開始還听得很開心,誰知講到後來,她的沐哥哥竟幫別的女人說起好話,還夸人家乖巧溫柔,把她們誘拐自己入陷阱的事說的好像無傷大雅般,一肚子莫名的火燒得又烈又旺。

看看纏著布條的腳踝,扭傷加刮傷,那陣陣刺痛一點都不容忽視,她這樣委屈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他是木頭沒感覺,他的娘子可不是!銀紫甩開他的手。

「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們,想回去了?」他敢說是,她鐵定休了他!

被突如其來的冷凝聲嗓給駭住,沐青著急了,連忙否認,「不……不是這樣啦!」

「那你是覺得她們害我摔進洞里沒做錯-!我這是活該受傷?」動了動腳,一陣剌痛傳來,銀紫皺了下眉。

如果是在錢府,小姐一定心疼死了。

「紫紫,-不要亂動,-會疼的……」他見不得她疼痛的模樣,將她拉入懷中輕柔她玉足。

她還是不高興。

「那你干嘛一直提到她們?還是你希望我再被她們多整幾回,然後受不了地自動離開你……」

「紫紫!」

沐青那聲大吼,讓話說到一半的銀紫美目為之一瞠。

他居然吼她!

「我……我不是故意凶-,只是-都不讓我說話。我沒有要回去,也不希望-再受傷,更不想看到有人欺負-,我只是很難理解她們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她們平常不是這樣的人。」

聞言,亮眸眨呀眨,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火氣漸消,恢復原來的清澈。

「因為她們傾慕你,喜歡你,一個個都想嫁給。」銀紫看著眼前的愣木頭,開始同情那群女孩來。

「嗄?」

一只飛蟲飛入了某張因錯愕面忘了闔上的大嘴,立即被人咳了出來,

「你不知道?一點感覺也沒有?」

沐青猛力搖頭,表示自己的確毫不知情。

「這怎麼可能?她們怎麼會……我們都是好朋友呀!」

「好朋友又怎樣,表兄妹都能相互喜歡定終身,更何況是好朋友。不過也只有沐哥哥把人家當朋友看,在她們心里可不是這樣想。」

好半晌,沐青大大咽了口唾沫,這才能接受事實,一雙眼崇拜地看著她。

「紫紫,-怎麼會知道?」

「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來。」

沐青苦笑,他也有兩顆黑眼珠子,為什麼就看不出來!「那跟-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她們要欺負-?」

銀紫用一種無藥可救的表情睨著他。「因為嫉妒。」

「嫉妒?」

「她們不高興我是你的妻,不高興你被我獨佔,不高興我可以這樣……」銀紫先是牽起他的手,「還有這樣……」貼近他,兩條玉臂緊緊纏著他的粗腰。

「這樣……」小手往上攀去,勾著他的頸,兩張臉孔貼近,「還有這樣……」她湊上臉,直接在他頰上印了個親吻。

然後,她看著那異常炯亮的雙眸,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一股燥氣倏地染上她的雙頰。

心兒又慌又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只覺得靠他靠得好近,然後……然後,盯著他的臉龐,心里就生出一股教她情不自禁想親上去的念頭,然後,一張嘴就這麼嘟上前了。

銀紫迅速放開他,收回自己視線,盯著掌上吃了一半的野果看,卻仍可以感受到他那雙黑眸正牢牢盯著她看。好慌呀!她的心口怎麼撲通撲通地跳得極快?

「告訴你,她們也想對你這樣,只是礙于禮教所以不能,但我是你的妻子就不一樣了,所以她們氣我、討厭我,恨不得把我趕走,這就是嫉妒,明白了嗎?」

沐青大力點頭,他懂了。忽然,他黑瞳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呼一聲。

「紫紫,-臉紅了!」

「太陽太大,臉當然會被曬紅,這有什麼好叫的,你的臉也很紅呀!」

「哦!」視線仍然緊鎖著她不放。

「你你你……吃你的果子,別一直盯著我看好不好?」她咬了一口果子想掩飾窘迫。

「可是,-臉紅的樣子很美哪!我喜歡看。」

銀紫差點咬到自己的手指。

討厭!這家伙什麼時候學會了甜言蜜語,但……說的還真讓人心花怒放。

「紫紫,-的臉更紅了。」

「閉嘴!」想象平常一樣吼他,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听來像是在撒嬌。

為她的嬌容著了迷,沐青不自覺低頭朝她的臉蛋靠近。

「紫紫,-……剛剛不是親了我一下嗎?我喜歡-親我的感覺。」以前,他從未讓女人親過他的臉。

這會兒,銀紫連耳根都紅了。

她她她……也不排斥啦!如果沐哥哥喜歡她親他的話,那她不反對再多親幾次,只是,他靠她靠那麼近,是要做什麼啦!

難道,他……也想親親她嗎?

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頭一陣蚤癢起來,忍不住想知道沐哥哥親她的感覺又是如何。

這就是小花說的親熱嗎?有點刺激又有點心癢癢,感覺還不錯。

只可惜沐青完全不懂得把握一親芳澤的機會,良久,他除了嘆口氣外,什麼動作也沒有。

「小時候在池塘邊抓魚,結果一群鴨子對我窮追猛打,我跌了一跤,鴨子圍攻上來啄我的臉,那感覺刺刺的很不舒服,跟-的嘴完全不一樣。」

沐青沉醉的模模自己方才被親的臉頰,全然沒注意,身旁的嫣紅臉蛋瞬間抹上一層鐵青。

「紫紫,-怎麼了?」

銀紫一臉又臭又難看,她倏然站超身,不顧某人著急的神色,拐著腳跳到一邊開始收東西。

「紫紫!」

「吃飽還坐著干嘛,要是天黑了我們還沒到鄰鎮,誰要負責?」銀紫沉聲道。

該死該死!這家伙不懂情趣就算了,竟然拿她的嘴跟鴨嘴比,他他他……存心氣死她是不是?

對她的怒氣不明所以,沐青只有听話地幫忙收拾,如同來時,他彎下腰,讓他娘子報復性地用力往他背上一踩,噢!有點小疼。

听見他的悶哼聲,他的娘子才滿意地將手腳攀上來。

沐青暗暗一嘆,原來,他娘子的脾氣很不好呢!

「紫紫。」背著她走了好一段路,他終于忍不住地開口。

「干嘛啦!」銀紫惡聲回了句。

「-不準我幫小嵐她們的忙,不準我的手踫到她們,也不準我同她們說話,不準我理她們,是不是表示-也在嫉妒呢?」

「……」

當晚,他們抵達鄰近城鎮時,卻好死不死撞見了一票四處流竄打家劫舍的山賊,正在鎮上作亂。

「沐哥哥,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數十名拔刀威嚇鎮民的彪形大漢,在住戶里搜刮人們家財,平常百姓們哪是這群魁梧壯漢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財物讓人搶去,哀求聲不斷。

銀紫捏捏臉頰,會疼就表示眼前的一切雞飛狗跳,不是幻覺。

「沐哥哥,我們……」是不是該掉頭離開,免得成為對方下手的對象。

是呀!這麼大的兩個人佇立在這邊,實在很難讓人忽略。

「還有兩個家伙,別放了他們!」旅人身上銀兩最多,豈能漏了這兩只肥羊。

「沐哥哥。」銀紫兩手揪緊他。

一個肌膚黑的嚇人的大漢執刀砍來,銀紫眼一閉,耳邊听見咻一聲,再張開眼,竟發現兩人從原來位置移動了好幾尺,詭異的是那黑呼呼的大漢卻站在那動也不動,維持著揮刀模樣。

「沐哥哥,那個人……」

「我點了他的袕,他暫時動不了。」

銀紫發出驚嘆聲,她的沐哥哥不但會飛,還會點袕耶!

「你這家伙,把我們兄弟怎麼了?」粗聲方落,幾個漢子揮刀直撲而來。

「紫紫,抓好我。」

沐青交代完,身子輕盈地一會兒右旋,一會兒又左旋,背上的銀紫毫不影響他俐落的身手,輕松又簡單地閃過急撲過來的漢子。

只不過一個閃身動作太大,銀紫懷里的小兔子竟跌了出去。

「小銀子!」

眼見小銀子恰恰好跌落在那群攻擊他們的山賊跟前,銀紫慌了,竟松開沐青,甚至跳下他的背,跑到小兔子身邊緊緊抱起-,

幾把銀白大刀頓時朝她的方向砍來,銀紫自知閃躲不開,絕望地閉上眼,心里只想著,小姐再見了,金姊姊再見了,還有……沐哥哥也再見了……

「嗚!」

「啊!」

「喝!」

隔絕外界可怖的吼叫聲,銀紫默默在心中對認識的人道別,上至錢府老爺、小姐,下至看門惡犬,全道了聲再見,好半晌過去,等待許久的疼痛卻一直沒有到來。

她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偷覷著……

咦,怎麼四周空無一人?兩只眼楮大膽地張開,這才瞧見,不是前面沒人,而是全都半跪半倒在地上,一個個捂著右掌心喊疼。

她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令人驚悚的景象,這群人的掌心像讓什麼尖物給剌穿……

銀紫直覺往他們後方的牆上一瞧,果然,三支染成紅色的箭牢牢釘死在堅硬的牆面上。

箭!

她一轉身,果然看見張著大弓的沐青,神色凝重,眼神略帶森冷。

銀紫抱著小銀子,不顧腳疼,三步並成兩步,便撲到沐青身上。

死里逃生,她是嚇到了,但他的功夫未免好得教人心驚膽跳。

剌穿了七人掌心,卻僅僅只用了三支箭!她的相公,擁有這般神準的本領,到底是何方神聖呀!

「別怕,紫紫,沒事了。」

銀紫一抱住他,沐青便恢復成原本她所熟悉的表情,就好像剛剛瞬間的森冷目光是人眼花了,將弓背回肩上,他拍著她的背安撫。

「你……沐哥哥是個討厭鬼,討厭啦!你……嚇死我了,怎麼都不先跟我說一聲,就把他們的手射穿,那很可怕很惡心的耶!一張眼就看見每個人身上都是血,你……你是故意想嚇死我對不對!」

搞了半天,她被嚇的是這個?

「對不起,我……我下次一定先通知。」

銀紫白了他一眼,「還要有下一次呀!」

沐青的嘴角突然揚起苦笑,「對,就是現在,紫紫,閉眼。」

周圍緊繃著一股殺氣,銀紫自然明白,一手抱牢小銀子,一手勾緊沐青的腰,把小臉埋進他胸膛,她全然信任他能保護自己。

快速流動的風聲拂過她的雙耳,他足不停頓地穿梭于氣流之中,她知道他轉了幾個身,接著連續側閃了幾回接著跳躍,然後,他停了下來。

「紫紫,可以張眼了。」

銀紫猶豫著,會不會又看見一個個被射穿掌心的賊人?

「我這次沒用箭傷他們,他們都被我點了袕。」

只是點袕……她張眼一看。

一個左腳踢向空中、一個左右手全往左方甩、一個右腿屈膝、一個脖子歪了一邊、一個腰桿往後彎曲……

乖乖隆地咚,二十幾個壯漢全讓他一人給擺平了。

銀紫傻了,久久沒辦法回神,原來她的相公這麼……這麼的厲害!

一群山賊讓隨後趕來的宮差帶走,及時救了大家的沐青被鎮上百姓奉為上賓,兩人讓眾人擁入滿意酒樓,挑了間最頂級的廂房,供他們免費住宿。

銀紫忽然成了啞巴,從鎮民開始道謝到兩人入房準備休息時,她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但她的動作倒和平常沒兩樣,

一樣拉著沐青躺上床榻,她在內,他在外,翻個身,兩手兩腳窩進最佳位置--他的懷中。

「紫紫,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沐青一顆心懸在空中,雖然她的態度沒什麼變化,但一聲不吭就夠反常了,如果他沒做錯事,那便是,他嚇著了她。

「沒有。」銀紫悶著聲道。

「那-為什麼都不說話?」因為他傷了人,所以她害怕了嗎?

他只知道,讓她害怕比用箭射中自己還要難受。

「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

「想你到底是誰!」銀紫坐起身,一臉挫敗。

還以為自己見識夠廣了,跟在小姐身邊什麼江湖人物沒見過,結果她竟然連自己挑的夫婿有這般身手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拐來了一個愣家伙供她使喚。這下可好了,要是她相公哪天心情不爽,或是她哪天惹惱了他,那她的下場鐵定慘慘慘。

銀女圭女圭,哈,她看成了破女圭女圭都有可能。

「沐哥哥你真是太過分了!明明有這麼厲害的身手,卻瞞著我,說你只是個獵戶,你……欺騙我!」想戳他的玉指在空中僵住,想想那群家伙的下場,自己還是別動手的好。

「紫紫,我真的只是一個獵戶呀!而且,-也沒有問我身手好不好。」他被罵的莫名其妙,如果她問起,他一定會回答。

「你……」銀紫差一點點就戳了下去,她咬牙道︰「夫妻之間是不能有秘密的。」

「我沒有刻意隱瞞-什麼呀!」

又是一張無辜至極的臉,銀紫戳不得,索性拿起一旁的被褥咬了起來。

是,是她笨,別再指望一個愣木頭能主動說出什麼來。

「好,那沐哥哥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沐青。」他回答得清楚明白。

銀紫抓狂了,兩手緊抓掐著他的頸子,忘了她的小身手怎麼跟人家比,而沐青也就任著她掐,差點喘不過氣來。

「紫紫……紫紫……我不能吸氣……」

手一松,銀紫無力地趴回他身上,「我真會被你氣死,好吧!你告訴我,你這一身的武功是從哪來,別跟我說你師父教的,我要听的是你從小到大的事情,包括你爹娘是誰?你住在樸湘村以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學武?還有教你功夫的師父是誰?」

沐青乖乖回答。

「師父是在崖底下發現我昏迷在那里,打我睜開眼的那刻起,我的記憶里只有一頭白發的師父。我記不起來自己的爹娘是誰,我是哪里人,師父在我的衣鞋上發現個青字,所以叫我沐青。我跟著師父十幾年了,師父教我練武我就練武,交代我執行任務我就去完成,三年前師父說要雲游四海去,就把我丟在一個小鎮上,要我去學習和人群居以及正常人該有的情感。」

這段內容听起來好像極為普通,卻又大大有問題。

「尋常工作不需要像你一樣身懷絕技,又飛又跳的吧!你們師徒到底是做什麼的?」

沐青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嘴蠕動著像說了幾個字,銀紫沒听清楚。

「說大聲點,你師父都要你去執行什麼任務?」

沐青臉色黯然。

「殺人。」

咦,她剛剛听見了什麼嗎?

「師父每段時間,都會指派我一個獵殺對象。」

銀紫相信自己耳朵真的沒問題,要這麼一根呆木頭去獵殺人?好吧!依他的身手,是真的可以。

「所以你……是個殺手-!」她半撐起身,合眼對上深色的黑瞳,她的聲音沒有害怕,純粹是好奇。

「是,也不是。」沐青沒有漏過她臉上任何神情,就怕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的恐懼。

「說清楚點。」

「我說過我只是個獵戶,一個獵人。」

獵你的頭啦……咦,獵人?

銀紫像是想到什麼,水眸猛然瞠大。「你就是三年前忽然消聲匿跡的賞金獵人!」

她听聞過,幾年前,京城出現了一個專殺江洋大盜及作奸犯科之人的高手,除了一身傲人的武功外,還擁有力大無窮的神力。他以獵殺對象的人頭換取高額賞金,而他的專屬武器便是弓箭,又听說他殺起人來眉頭從來不皺,冷血得很咧!可在她看來,她相公呆得很,這點傳聞有誤。

怪不得沐哥哥老說自己是獵人,他獵的不是深山野獸,而是為非作歹之人的項上人頭。

銀紫的眼眸迸出炫目光彩,太好了!原來她有一個了不起的夫婿,賞金獵人是她的相公耶!

嘻!她真厲害,居然一眼就看中塊璞玉,這下可以肆無忌憚地闖遍大江南北了。

「紫紫,-不怕嗎?」她的笑容太過燦爛,沐青忍不住伸出手,觸踫著那不帶一絲畏懼的臉龐。

「怕什麼?」

「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她抓下他的手掌玩,大膽刮弄他右掌心中一道深褐色的傷疤,玩膩了,就搬弄著一根根比自己粗的指頭。

嘿嘿!她現在制服了賞金獵人的手呢!刺他掌心就刺,玩他傷疤就玩,要他五指歪左就歪左,歪右就歪右。

「因為我……」嗓音沉了幾階,「殺過人。」

沐青對上那雙含笑的清瞳,為她眼底的暖意感到不解。

她不怕他嗎?為什麼不怕?

記得剛到小鎮上生活的那年,同樣有人問他過往做過什麼,他才說完,原本視他為朋友的人立即露出驚恐害怕的表情,忌憚再三避他避得遠遠的,整個城鎮的人也都開始畏懼他。他不得已只有離開那里,之後一律以獵戶自稱,這才在樸湘村平靜地過了兩年。

「沐哥哥,你是我的相公,是這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的人,我怎麼會因為你砍下幾顆罪該萬死的頭顱而害怕你。」她說得很含蓄了,正確的紀錄應該是破百顆。

「所以-不怕我,也不會離開我?」把她柔軟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他緊緊一握。

「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沐青只能用緊緊的擁抱表示他心中的感動。

「還有一點,你絕對不可以用你的功夫對付我喔!」她趁勢加上一句但書。

「我不可能對-動手。」

「那……我再加一點,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要他成為一個娶妻從妻的男人。

「-忘了-曾經告訴我,要疼娘子,不可以凶娘子,我都謹記在心。」

對喲!差點都忘了自己諄諄教誨的內容,銀紫嘿嘿一笑,「意思是我不開心的時候想戳你、捏你甚至打你,你都不可以因為不高興而還手-!」

得到保證,她開始玩起來,像戳上了癮,一根手指戳一下,又換一根戳一下,

一臉神氣,呵呵,她戳的可是大名鼎鼎,令盜賊聞風喪膽的賞金獵人耶!

「紫紫,別再動來動去了!」他粗喘幾口氣,手從她後背緩緩往上爬。

「奇怪,你干嘛每晚都跟我說這一句,明明你說過要乖乖讓我打……」

意識突然蒙朧起來,銀紫想自己八成累壞了,不然怎麼連說話都會想睡,想睡……

懷里安穩沉睡的嬌軀令他吁了口氣,他移開袕道上的手,護寶般小心翼翼圈回她的腰,然後緊緊擁著。

唯有點了她的睡袕,才能讓兩人有個安全的夜晚。

好好睡一覺吧!紫紫。

原本以為離開樸湘村後,就可以開始她的游山玩水計畫,誰知道,打從沐青一人擒服數十名山賊起,這群鎮民們就纏他纏上了癮,三不五時就來請沐青幫忙。

一下子衙門請他去幫那群山賊解袕,一下子柳姓人家請他制服一頭橫沖直撞的瘋牛,一下子鎮頭的張家也把他找去,一會兒請他去做這,一會兒請他去做那,結果,她又成了一個棄婦,一個被擱置在上等廂房、三餐有人伺候的棄婦。

還記得昨兒個下午,沐青說要去幫鎮邊幾戶小農家建柵欄,卻一整晚都沒回來,她整夜闔不上眼,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可惡的沐哥哥,到底跑去哪兒?為什麼不捎個口訊給她,他一點也不擔心她嗎?

但是,她卻好擔心他,身子好是一回事,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知道他在哪里,教她如何能安心的吃吃睡睡呢!

「沐夫人,沐夫人。」

一名酒樓里的小二在門外叫喚。

「什麼事啦!」

「沐爺回來了,還獵了頭好大的熊回來!」小二兩手忙著在空中比畫著那頭熊有多壯大。

「什麼,獵熊?」銀紫心一驚。

原來鎮邊的幾戶小農家之所以要建柵欄,是因為農作物時常遭受深山灰熊破壞,昨天沐青見到此種情形,便組織起獵熊隊入山追捕。

忿忿地卷起袖口,銀紫咚咚咚地沖下客棧的階梯,見到了令她牙癢癢,恨不得咬上一口的男人。

「紫紫,我回來了,」沐青對他的妻子露出爽朗的笑容。

好一句柔情款款的話,不過出人意料,這位夫人非但沒有開心之情,甚至憤怒地飛撲過來,揪著比她高大的身子放聲一吼。

「沐哥哥,你這個渾蛋!你太過分了?什麼都沒跟我說一聲,就給我跑去獵熊,把我扔在這里一個晚上,你就不擔心我會害怕嗎?你可惡!」

咚、咚、咚,粉拳毫不客氣落在他的肩上、胸前,銀紫抓了狂似,猛打著他發泄郁氣。

「獵什麼熊!那熊的塊頭站起來都比你還高大,就算你本領好力氣大又怎麼樣,萬一……萬一你不小心讓-揮了一掌怎麼辦?萬一萬一……-裝死讓你靠近,然後反撲咬你你要怎麼辦?」

每個人都心驚膽戰,怕這位夫人惹惱了她的夫婿,誰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在眾人前讓自己損失顏面,更何況是一個身手這麼高超的男人,這夫人不怕嗎?

她當然不怕,他說過任她打的。

對,任她打,任她捶,任她掐,任她捏,自始至終,沐青臉上的表情從未變過,眉頭不皺,眼也不眨,只是凝視著她,直到她打累了也罵累了,這才擁著她坐在凳上休息,還不忘體貼地替她斟茶水。

「紫紫,-在擔心我嗎?!」

銀紫一听,鼓著腮又瞪了他一眼。

沐青沒由來地心窩漲得滿滿的,全是暖意,原來讓人擔心的滋味這麼好。

「我在田里見到了盤旋的新足跡,就猜想那頭灰熊應該逗留在附近,我相信我可以應付得了,只是沒想到拖了一個晚上才把那頭熊逮著。紫紫,我不是故意沒告訴-,因為事態緊急,我怕半夜那頭熊會出來攻擊鎮民,對不起,紫紫,讓-擔心了。」

他都這麼解釋了,自己還能說什麼,銀紫只能垂著臉暗自生悶氣。

是啦是啦!反正在她相公心里,幫助別人永遠比陪著她重要啦!

「紫紫,這個送。」

她沒好氣地瞥過眼,只見沐青從懷中掏出一支瓖有翠玉珍珠的小簪子,雖不名貴,卻很精巧可愛。

「為什麼突然送東西給我?」

沐青模著頭,顯然不大好意思。

「我在賣簪小販那見到這個,想-戴起來一定很美,就把鎮民因為感謝我而送來的一點銀子,湊合起來買了這支簪……我知道-身上有足夠的銀兩可以自己買,但是,我想親手送-,從成親到現在,我一樣東西也沒給過-……紫紫,我幫-插上好嗎?」

銀紫撇撇嘴,瞅著他幫自己插上那支簪。

她真的完蛋了,不過一件小禮物,他就能輕易收買她的心,她不但不生氣了,甚至還好高興,好……感動。

她想,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紫紫,-好美。」

粉頰一赧,她露出小女兒羞態。

「我想謝謝-那晚說的話,謝謝-肯留在我身邊。」

原來這是謝禮呀!唉∼∼

喜歡這根感覺遲鈍的大木頭,是好,還是不好?

「紫紫。」

醇厚又帶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嗯?」她期盼著他還會說什麼。

「我一個晚上末進食,肚子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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