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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對行不行? 第一章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聖清女子高級中學的一間教室里,一位穿著打扮極為古典高雅的國文老師站在講台的一隅,娓娓念著國文課本里,李白的「長干行」。

細膩清晰的嗓音,搭配窗外絲絲細雨,顯得詩意綿綿,教室內除了吟誦聲外,一片靜悄悄。

少部分人神游太虛中,少部分人垂頭閉眼休息,打算為放學後的活動儲備精力,也有部分人是屬于認真听講,兩粒眼珠牢牢黏在國文老師身上的。

唯獨一個人例外。

女老師觀察靠窗最後一個位子的短發女學生已經很久了,打從自己開始讀起「長干行」,那女學生嘴里就不斷喃喃自語。

走下講台,女老師好奇地來到那位嬌小的女學生身邊。

「這首五言樂府詩,以女子自述的口吻和回憶的形式,敘寫了自童年生活、婚姻生活、別離相思和未來期盼四部分……」

「全是假的!」

雖然很小聲,但就站在她身邊的女老師還是听見了。

「首六句描寫天真無邪的童年生活,詩中將一對情竇初開的小兒女,通過『折花』、『劇』、『騎竹馬』、『-床』、『弄青梅』等動作和兒時嬉戲,勾出一幕幕甜蜜回憶,道出商婦和她丈夫從小就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

「真是鬼扯!」

女老師聲音一頓,而後又開口︰「全詩充滿女子溫柔深厚又熾熱奔放的情感……」

「簡直就是不可能!」

女老師終于忍不住了。

「黃碧芬,是老師解釋得不好,還是-哪里听不懂,不然-怎麼會說是鬼扯和假的?」

沒料到老師會點她的名,黃碧芬從錯愕中回神,發現全班同學加上老師全都盯著她看。

吸了口氣,黃碧芬從椅上站起身,認真地看向女老師。

「不,老師,我對您的解析沒有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我不相信單憑從小一塊長大這點,就能產生至死不渝的感情,兩小無嫌猜,他們根本不懂這是友情還是愛情,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生活中只有彼此,沒接觸到其它的對象,才誤會那是愛情。」

「哦?」女老師對她的見解產生了興趣。

「而且,旁人對他們的想法,也會讓他們像被洗腦般,就這樣認定對方。好比說,男孩他爸媽有可能從小就灌輸男孩,那女孩是他的老婆的觀念,要男孩一心認定她,再加上……」黃碧芬嘴一撇,忿忿說著︰「女孩的爸媽也是這麼諄諄教誨她,結果男孩女孩,就這麼笨笨的讓人送作堆,說穿了,根本就沒有人給他們選擇的權利。」

見黃碧芬說得激昂,心型臉蛋上的亮眸熠熠生輝,甚至憤慨地比手畫腳起來,女老師笑出聲道︰「黃碧芬,老師不曉得-對李白這首『長干行』這麼……呃,有意見,-的聯想非常好,甚至提到雙方父母,只是……」

「不,老師。」

出聲的是鄰座女同學。

「碧芬不是討厭『長干行』,是『長干行』的內容讓她有感而發,聯想到她討厭的竹馬哥哥。」

語畢,一塊橡皮擦「咚」一聲,準確地砸向女同學的額頭,引來全班大笑。

「黃碧芬,-居然拿橡皮擦K我的頭,就算那是軟的,被砸中還是很痛的耶!」一手柔著頭,一手收拾書包,女同學邊吐舌邊抱怨。

「誰教-那麼多嘴,在老師面前胡說八道。」黃碧芬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我哪有胡說,那個天天在校門口等-放學的男生不就是……喂喂,那是課本,會砸破頭的……好好,我不說行了吧?」

「下次再亂說,期末考的重點整理我就不告訴。」撂下警告話,黃碧芬將課本重重塞入書包里。

「是是。」她實在不明白,那個天天在校門口站崗,讓全校女生哈死的帥男生,和黃碧芬到底有什麼仇?每次一談起他,黃碧芬的火氣就會直線上升。

「對了,碧芬,我們今天要走前門還後門回家?」

前三天走學校後門,結果還是被那個男生逮著,不曉得今天碧芬會選擇哪條出口?

其實這麼多月來,她們沒有一次成功月兌逃,今天,她仍相信碧芬會被他逮著。

黃碧芬一雙月眉擰得緊,「還是後門好了。」

「-不覺得每天這樣躲躲躲很累嗎?我看他人也挺好的,下雨天幫-撐傘、搶著幫-提東西、天氣冷了幫-買熱包子,見-繃著臉,還會說笑話逗-……-何不大大方方和他一起回家,反正你們是鄰居,就當順路。」

附加一句,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個優質男生喜歡她,就不知碧芬為何那麼死腦筋,老躲著人家。

「-不懂。」

「是是,我不懂。」女同學朝教室天花板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只知道他叫魏爾卓,從小跟-一起長大,雙方父母又是好朋友,人家對-好,-卻很討厭他。」

「我才不要他對我好呢!」書包掛在肩上,黃碧芬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這就是她最討厭他的地方,老裝著一副對她極好的模樣,讓人誤會他們是一對,她才不要和他當男女朋友呢!

小學、國中,她都免不了和他同一所學校的命運,常讓人笑話她身後有一個跟屁蟲,就這麼糊里胡涂讓人湊成一對,這已經夠教她惱火了,偏偏那家伙居然見人就說她是他的新娘子,害她想解釋也沒人相信。

最可惡的是,她只要和其它男孩子說說笑笑被他看見,他就會沖上前來敲人家的頭,到最後,沒有一個男孩子敢和她說話聊天。

高中,好不容易她考進女校,以為自己可以擺月兌那個討厭鬼,誰知那家伙從她第一天放學起就等在校門口,甚至在全校師生面前對她又摟又抱,讓她遭到不少側目。

「-不知道他有多離譜,我每晚睡前都會接到他的電話,天天見到他已經夠煩了,睡覺前還要受到他聲音的荼毒,我能不氣嗎?」只要她不接,那個臭家伙就會向她媽媽告狀,然後她就會被罵到臭頭。

「不會耶!我覺得好浪漫!要是我有這種每晚都會打電話給我說情話的男朋友,我一定會高興死。」

「錯!第一,我不是他女朋友;第二,他打來才不是說情話。」像個錄音機一樣,每晚重復說些老掉牙的話,煩都煩死了。

「他到底說什麼?」

「晚上不要熬夜,記得蓋好被子,別著涼了,明天學校要帶的東西記得準備好……」偏頭想了想,黃碧芬不滿地繼續道︰「如果我明天要考試,他就會問書念好沒、有沒有哪里不懂,他可以教我;有家政課時,他就會問我明天做什麼,如果有做吃的東西要小心火爐;有體育課時,他就會要求我運動前一定要先做熱身躁,不然會怞筋,反正就是這一類的話,啊!最後一句,明天見!」

天呀!女同學捂著額頭哀嚎。

這種關心的話語更甚情話呀!有時候她真想敲開黃碧芬那顆固執的腦袋瓜看看。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不然怎麼那麼關心。」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又錯了!」黃碧芬大力反駁。

「我哪里說錯了?」

「我們只是朋友,他會這樣對我,只是順從他父母和我父母的期望而已。」

見好友一臉茫然,黃碧芬索性把魏爾卓和她的關系說個清楚明白。

「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本來,我們應該可以平安無事的過下去,誰知道在我十歲那年……」

那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是個晴朗的周末,兩家人見天氣好,于是搬了小凳、小桌,到有搭棚的頂樓喝起下午茶。

錯誤就發生在那天下午,她和魏爾卓像平常一樣在一旁玩耍。

玩到一半,他卻突然跑了開,一會兒回來,居然拿著一根竹掃帚在她面前當起馬來騎,還兜著她身邊轉圈圈,她看著他好笑的動作,又是拍手又是哈哈大笑。

樂極生悲就是如此吧!

掃帚拐了他的右腳一下,魏爾卓撲向她,兩個小孩頓時跌在一起,圍觀的大人紛紛緊張的沖向前,察看兩人有沒有受傷。

事情怎麼發生的,她根本不知道,只知道頭好痛,有東西撞到她的頭,鼻子也好痛,有東西壓到她的鼻子,就連嘴唇都怪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貼著她,然後,她便听到一群人的尖叫聲。

說什麼她的初吻已經獻給魏爾卓,所以魏爾卓要負責,而她一定要當魏爾卓的新娘子等等。拜托,他們那時候才幾歲呀!而且,這哪算她的初吻,根本是個意外!

可惜兩家人才不這麼想,依舊夸大其詞的嚴重聲明,說他們兩情相悅,如果魏爾卓不娶她,她會變成沒人要的女生,因為,他親了她。

更可怕的是,魏爾卓從那天起,就像被洗腦般,認定她就是他未來的老婆,成天纏著她不放。後來她才明白,兩家人早就對他們有企圖,那次的初吻事件正好找了個借口,把她和魏爾卓湊成一對。

這就是她悲慘生活的開始,自此後,她身邊就多了一個自認為喜歡她到非卿不娶的黏人精。

「-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躲著他的原因了吧?」解釋完,黃碧芬大大嘆了口氣。

虧他還是公認的資優生,怎麼腦袋瓜里裝漿糊嗎?居然真听信家人的話,就此立定她是他唯一追求的目標。

「-……-可以跟他說清楚呀!你們都這麼大了,他也該知道那是笑話一場,不用當真。」

聞言,黃碧芬又有氣了。

「-以為我沒說過嗎?我早就和他談清楚不只一百次了,誰知道那家伙既固執又八股得很,非常堅持他對我的喜歡。」

就跟-一樣,固執得不接受人家!好友心里這樣想著。

「也許他是真的喜歡-呢!」

「不可能!」黃碧芬斬釘截鐵的說著,此時兩人已走出校門口。「那是因為他還沒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對象。」

「可是-這樣一直躲著人家也不是辦法。」

「放心,我很快就有自由日子過了。」

一掃陰霾,黃碧芬露出向日葵般的燦爛笑容,水汪汪的圓眼,因高興而笑成彎月,她比了個萬歲的手勢。

「-有什麼辦法?」

太過開心的結果,就是沒注意到問句聲怎麼從女聲變成低低的男音,黃碧芬繼續開口︰「他是難得一見的資優寶寶,未來鐵定前進外縣市的一流大學念書,而我的這顆普通腦袋,只想考進離家近的東大就好-想想,將來我們分處兩地,他哪有機會再來纏我呢!」

「原來-想念東大呀!」

「是……」

「呀」字還沒說出口,黃碧芬便讓突然貼近眼前的刺蝟頭給嚇得心跳漏一拍。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笨哪!她居然忘了防他會突然出現,而把自己的計劃抖出來,天呀!

「我怎麼會在這里?親愛的芬芬妹妹,-忘了我每天都會來接-回家,和-共享晚餐嗎?」

年輕臉龐上的五官十分帥氣,挺直好看的鼻梁和有型的嘴唇讓人第一眼就會對他有好感,那顆超短的刺蝟頭,更突顯帥氣又陽剛的氣質,無疑地,他是個吸引異性的發光體,只是他眼底永遠只有一個人。

悠閑靠著牆,身著台中一中制服的魏爾卓,一雙修長雙腿帥氣地交叉站著,深邃黑瞳直勾勾盯著某人看,俊逸的臉上淨是笑意。

「我說過不要叫我芬芬妹妹!」那是小時候他喚她的昵稱,現在越听越討厭。

抓著好友的手臂,黃碧芬轉身想跑,一條手臂突如其來的橫擋在她們面前。

「等等,芬芬妹妹,先別急著走嘛!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打算考東大?」

魏爾卓高-的身形緩緩晃入兩個女生面前,優雅的動作和從容的笑容讓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不關你的事!」仰著頭,黃碧芬咬牙瞪著他。

好像從國中畢業後,她可憐的身高就一無長進,而那家伙,居然像吃了無敵增高丸,一下竄高幾十公分,身形嬌小的她每次站在他面前總是矮一截,她極度不喜歡這種感覺。

「怎麼不關我的事呢!-可是我未來的親親老婆,我關心-也是……」望著逃往另一方向的兩條背影,魏爾卓失笑地搖搖頭,「真是的,又不是被恐龍追,跑那麼快做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咧!」

他模模下巴。「東大嗎?」

那些知名大學和從小就認定的老婆相比,選擇結果是哪一邊他早有答案了,想躲開他?不好意思,除非他放棄,不然她想都別想。

將書包斜背,長腿一跨,他繼續展開每日必進行的「追妻」記。

在得知隔壁那家伙順利保送台大,和她放榜如願考進東大的那一天,黃碧芬不顧形象的跑到頂樓陽台,大吼大叫兼手舞足蹈,感謝天神完成她的願望。

昨晚,她難得在電話里對身在台北的他好言好語,要他在台北照顧好自己。

但當她笑著成為大學新鮮人的那一天,她終于嘗到從雲端墜到地面的滋味。

她醞釀了一個晚上要送給新同學的甜美笑容,瞬間毀在教室內,那道正和同學說話的熟悉背影上。

那一顆醒目的刺蝟頭,那道頎長的背影,就連那說話的聲音,都與某個她認識十八年的家伙該死的像!

似乎察覺背後的視線,那名和人說話的男同學,朝門邊看去,剛好與錯愕不已的黃碧芬對個正著。

真的是他!她听見自己的心沉入谷底的聲音。

忍著想尖叫的沖動,她瞪著那個百分百叫魏爾卓的家伙來到自己面前。

「我還以為-睡過頭了,不然怎麼這麼晚還沒出現,沒關系,以後我每天都會叫-起床,到-家接-一塊來學校,這樣-就不用擔心會遲到了。」他的語氣跟表情一樣愉快。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深瞳染著濃濃笑意,魏爾卓瀏覽心型臉蛋上的錯愕表情,長長彎彎的細眉擰了下,小巧的鼻微微一皺,還有那因驚訝而微微開啟的紅唇,她的模樣實在討喜得很。

「我是東大的學生,當然會出現在這里。」他瀟灑地模模自己超短的頭發,露出微笑。

「東大的學生?可是你不是保送台大……」

「我放棄啦!所以決定參加聯考,結果就進東大了。」

他說得很簡單,卻很難平息黃碧芬內心的激動。

「為什麼我不知道你放棄……」忽地,腦中一閃,她的聲音充滿震驚和氣憤,「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可惡,她和他的父母一定早就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告訴她!

「該死的家伙,你居然騙我你去了台北!」害她空歡喜一場,還開香檳慶祝。

魏爾卓無辜的聳聳肩,「冤枉呀!我是真的去了台北幾天,哪算騙-,昨天晚上我打給-的時候,我人還在台北……車站,正準備搭車回台中呀!」

黃碧芬氣得兩手握拳。為什麼她就是擺月兌不了他?!

「芬芬妹妹,別生氣了啦!我這麼做是想給-一個驚喜,我知道-舍不得我北上念書,我怕-犯相思想我想得難受,所以決定未來的四年讓-能天天見到我。」面對一張氣鼓鼓的紅臉,他卻笑得好開心。

他承認自己很變態,喜歡氣得她哇哇叫,因為只有這個時候,她的腦子里才會裝滿他。

「驚喜?我舍不得你?我犯相思?」她想尖叫。

魏爾卓點點頭,「我明白,-不用多說,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誰跟你有感情!」

「別生氣啦!」他探出手,像小時候討好她般,柔柔她的發,小時候這招永遠見效,但現在……

「你不要踫我啦!」

黃碧芬氣得出手揮開他,魏爾卓眼底閃過淡淡的受傷神情,不過很快就恢復,臉上又揚起往昔的開朗笑容。

「哎喲!芬芬妹妹怎麼這樣,我知道-見到我很高興,但-要克制一下自己啦!別表現得那麼明顯,這附近……還有很多新同學,不要給人家不好的印象。」

越挫越勇,他耍賴地貼著她肩膀站,不顧她的反對,一手強硬地圈著她的腰。

「魏爾卓,你……」

才要發火,一個戴眼鏡的男同學插話進來。

「喂,阿卓,你認識這位漂亮的女同學?你們以前是同學喔?」

「我們不認識(不是同學)。」兩人一起開口。

魏爾卓睨了那個說不認識他的女人一眼,眼里的不懷好意讓後者心里毛到極點,當下腦中警鈴大響。

「不認識又不是同學,那你們兩個怎麼這麼熟?」剛認識的新同學這麼問魏爾卓。

黃碧芬急得想扳開牢牢黏在腰上的手臂,沒想到他的手臂像涂了強力黏膠,任她拉捏推掐,就是不動分毫。

卻不知道,在外人眼底,紅著臉急著想掙月兌某人的她,卻更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給人關系匪淺的感覺。

他們的動作引來小小的蚤動,不少人好奇的往他們這邊瞧。

「我們當然認識。」魏爾卓收攏手臂,固定著兩人緊靠在一起的姿勢,黑瞳環視周遭一圈。

然後,似警告也像宣示,他大聲的宣告,「芬芬她可是我未來的老婆,所以,各位國貿班的男同學別肖想她,因為她是我的!」

這番大膽的表態,贏得滿堂掌聲和口哨聲,同時也注定黃碧芬就此和某人畫上等號,成為某人的所有物。

她原本向往的自由、美好的大學生活,在入學的第一天,宣告破滅。

「-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嗎?沒告訴-我和-念同一系是我不對,我跟-道歉好不好?」

「……」

「我沒想到黃媽竟然會拿……和-月兌離母女關系來威脅-接我的電話。」話里隱藏了點笑聲,「我真的不知情呀!-別生氣不說話嘛!」

「……」

「-別這樣嘛!我記得-昨晚還跟我有說有笑,還祝我有個美夢耶!-知道我一晚沒听見-的聲音會睡不著覺……」

「你有完沒完!說夠了沒?」

魏爾卓笑了,他似乎可以看見她說這句話時七竅生煙的模樣。

「-終于肯說話了。」

黃碧芬吸氣、吐氣,穩定自己的情緒免于失控摔電話,才冷冷的道︰「你如願听到我的聲音,可以掛電話睡覺了吧!」

「等一下嘛!我想跟-多說些話。」

「魏爾卓,你到底想怎麼樣?」終于忍不住一整天積壓的火氣,她吼叫出來。

才開學第一天,他倆就成為系上的風雲人物,這全都拜他多嘴所賜。

理所當然,他坐在哪個位子上,他身旁的空位就一定是她的座位;理所當然,她一定要和他一塊去餐廳吃午餐;理所當然,他當選了班代,她就是副班代的不二人選;理所當然,剛認識的同學們放學相約去唱歌,一定得先問過他的意見才能邀她;理所當然,他就一定要護送她回家。

為什麼從來沒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呢?

越想越氣,加上晚飯吃得少,胃開始隱隱作痛,她喘了一口氣,有些不舒服。

「怎麼了,-是不是胃又疼了?不舒服要說出來,-一定是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是不是?」他注意到她的異樣,從小她的胃就不好。

「我累了,想休息了。」也不想想是誰害的,現在來關心,免了!

「好,-去休息,-的胃藥就放在書桌左邊第二個怞屜里,別忘了要喝溫開水,晚上如果-的胃還疼的話,記得打電話告訴我,我……」

「魏老先生,請記得我家還有父母好嗎?不需要舍近求遠找你吧!」

拿著電話,整個人往床上一躺,黃碧芬無力地回答。

另一端沉靜了下,而後低低的嗓音又響起,「那我不吵-了。」

好好好,快掛電話吧!她終于可以清靜了。

「我只是想告訴-,對于今天在教室說的話,我是認真的,晚安!」

語畢,魏爾卓立刻把電話掛了。

「什麼嘛!他又在亂說什麼了。」對著嘟嘟響的話筒看,黃碧芬喃喃道。

他吃錯什麼藥,說什麼認真不認真……咦?他該不會真的對她……

「不可能!」

黃碧芬連忙用力甩頭。她想多了,怎麼可能嘛!

但是那副堅定的口氣,就跟他今天說那句「她是我的」時一樣,萬一他……

「黃碧芬,叫-別亂想-還想!」她捏著自己的雙頰,阻止動搖她認定的事實。

就算,他真有那麼點認真,不是因為雙方父母的關系,但是,她就是討厭他嘛!

不是因為他不夠高、不夠帥、不夠聰明,就是因為他夠高、夠帥,還太過聰明,集聚太多自己沒有的優點在身上,所以每次和他在一起,受矚目的永遠是他,這點讓她很不平衡。

所以,基于女人小小的嫉妒天性,她決定討厭這個人。

加上他老像個跟屁蟲黏在她身邊亂叫老婆,阻斷她美好的交友生活,她又多了個討厭他的理由。

所以,就算他真喜歡自己,自己也不會看上他……

咦?她怎麼想到這來了!

眼珠一轉,黃碧芬氣鼓鼓的瞪著手上的電話。

討厭,都是魏爾卓那句話害的,讓她胡思亂想起來。

電話一扔,黃碧芬索性把薄被往身上一蓋,但願今晚能一夜好眠,不要因為他叨擾了自己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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