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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娘子再調教 第九章

明明他向來就不是風花雪月的性子,這陣子賞花、品茗、下棋這些風雅的事都拉著她做了,甚至連放風箏這孩子的玩意兒也拉著她去玩。

這些莫名其妙的舉止可是攪得她一頭霧水,壓根弄不清楚他究竟在鬧什麼。

本以為他只是心血來潮,又或是咽不下她不重視他的這口氣,所以才會三番兩次的撥弄。

可這幾回下來,他沒緩了興頭,她倒見他在面對她時,臉上、眸中竟都少了慣常的算計。

有時,她竟覺得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瞧著雨陽和海任一樣,隱隱地多了一絲對家人的寵溺。

家人?

是她的奢想和錯覺吧?

望著好妹子臉上那精采萬分的情緒轉動,時而苦惱、時而欣喜,雲斂裳終于忍不住噗哧一笑。

被笑聲拉回了遠揚的心緒,解慕真杏眸一瞪,便見雲斂裳臉上的取笑,忍不住嬌斥道︰「你笑什麼?」

「笑你那向來八風吹不動的性子,怎地遇上了炎妙槐就不靈了。」

解慕真向來性子溫婉,少有大喜大怒,可這陣子每每一說起炎妙槐,情緒就豐富得教人眼花撩亂。

听聞,解慕真兀自一楞,悶著不吭聲。

腦中卻不由得細細思量著,從頭想來,她卻忍不住地一凜,難不成自個兒又再次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嗎?

「怎麼,想清楚了?」

這個好妹子從來就不是個笨姑娘,瞧她那凜然的神色,雲斂裳就知道她知道自己指的是什麼。

這丫頭,只怕早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心呵!

「我該想清楚什麼?」

「你這丫頭還嘴硬!」鳳眼兒一掃,雲斂裳沒好氣的啐了一聲,望著她的眸中有著洞悉一切的了解。

待在花樓久了,什麼樣的男男女女沒瞧過。

她就見著好幾個樓里的姊妹不知不覺地將男人上了心,原本再怎麼冷淡平靜,也能因感情而卷起千層浪、萬堆雪。

在她瞧來,如今的解慕真便是這樣,要不以她一個如此淡然心性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而心情浮動至此。

「他……不過就是我的夫君。」對于雲斂裳如此肯定的說法,解慕真也不辯解,只是淡淡的說道。

既已是這一輩子的夫君,何必言愛,不愛不是可以活得更自然灑月兌些嗎?

「那不過是名義上的,以往你只是把自己的心鎖得牢牢的,若是有心,又怎可能這樣大方為他納妾?」

「既然你知道那不過是名義上的,又怎會說我對他上了心呢?」

解慕真打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她與炎妙槐絕不會有那種琴瑟合鳴、如膠似漆的夫妻情感。

如若能夠相敬如賓一生,過著各自想要的生活,便已是萬幸。

「你瞧瞧你現在只要一說到他,哪里還有初時的冷然,還說不動心嗎?」雲斂裳切念著。

解慕真才要開口辯駁,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引得兩人同時回眸互瞧。

瞧那騷動怕是有人要鬧事了,雲斂裳的眉頭一蹙,果不其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吧!」

不過才向晚時分,便有人來鬧事,看來今夜不平靜呵!

小廝一進門,便嘩啦嘩啦地說道︰「雲姑娘,廳里有個冒失莽撞的公子,一見著炎家大少爺便不由分說地沖上去揍了一拳,現在廳里頭正亂呢!」

听完,解慕真還來不及思考,雙腳卻像有著自己的意識般,驀地往外走去。

雲斂裳見狀,忍不住輕嘖了一聲。

還說對人無意嗎?

若是無意會一听到炎妙槐被人打,便急匆匆地趕去關心嗎?

這丫頭就會嘴硬!

雲斂裳嘴里咕噥著,腳下倒也沒輕松,亦急忙忙地往外走去,雖然解慕真已經做了男裝打扮,但到底還是得小心些,否則她與飄香樓的牽扯若是傳了出去,會讓她在炎家不好交代啊!

抬眸,閉眼。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飄香樓既然是個銷金窟,擺飾自然富麗堂皇,如此才能哄得男人心甘情願地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子前來。

偏偏原該是歌舞升平、鶯鶯燕燕笑語不斷的地方,如今竟成了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狼藉。

還好這兒是偏室,並沒有引來太多的騷動。

初時,小廝來報,她還不怎麼相信。

怎麼能相信呢?

那個淡定如水的男人竟然會與人打架,這種事若不是親眼所瞧,只怕就是作夢也夢不到這樣的情景吧!

只見只身前來的江遠仙孤單單的跌坐在地上,而炎妙槐雖然臉上也有青紫,可卻仍能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勝敗顯然已分!

炎妙槐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這陣子讓人查了解慕真的身世,倒也讓他對這人的身分有些了解。

會讓人去查,是因為那女人的嘴比蚌殼還緊,心中有了煩惱卻不向他這個夫君傾訴,累得他只好自個兒查探。

可真正讓他知道解慕真與江遠仙有著青梅竹馬情分的,卻是某一日「巧遇」的何風月。

因為這層關系,所以炎妙槐對江遠仙上了心,但習于蟄伏的他卻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瞧著。

他很想知道那個從來不把他當成夫君的解慕真,究竟還藏了什麼秘密。

只是沒想到,他都還沒探究出一個所以然來,江遠仙卻先一步找上門來。

想起他方才闖進他與李老談事情的廂房,不由分說的便是一拳,雖然身為炎家的家主,他不可能沒有半點防身的本事,可在猝不及防之間,他還是硬生生地被揮了一拳。

想到這兒,他的頰畔還隱隱作痛呢。

「你打我,是因為我的妻子解慕真?」

「清兒才不是你的妻子。」

「你的清兒是你的清兒,而我的真兒是我的真兒,我的妻子是解慕真,這世上再無清兒。」

望著氣急敗壞的江遠仙,炎妙槐打啞謎似的說法讓周遭的人听得一頭霧水,可是江遠仙听懂了,而扮著男裝隱在人群之中的解慕真也听懂了。

為了那親昵的一聲真兒,她的心驀地一動。

「不管是真兒,還是清兒,既然你已擁有了她,便不許錯待她,若是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帶她走。」

前幾日乍聞清兒嫁了人,江遠仙確實曾經怨過她的移情,可在他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不氣了,卻也心疼了。

如果炎妙槐善待她也就罷了,可是就他所知,炎妙槐待解慕真只有四個字——可有可無!

而清兒那丫頭也傻極了,竟然還呆楞楞地為了替炎家傳下子嗣,大費周章地想要為他擇妾。

瞧著江遠仙一心護衛著解慕真的模樣,一股子的酸登時自炎妙槐向來平靜的心潮翻騰而起,也讓他總是帶笑的臉龐,明顯沉了幾分。

「我與她之間如何,不是你能評論的。」瞪著他,炎妙槐冷冷地說道。

以前他或許忽略了他,可是以後不會了,這個男人休想來染指。

忍著痛,深吸了一口氣,江遠仙強撐著渾身上下像是要散了的骨頭,緩緩地爬了起來,挺直了腰桿子,昂然走到了炎妙槐的面前。

「你最好善待她,否則我會將她帶來我的身旁好生照顧著。」

就算嫁過人又如何,他斷不會視她為殘花敗柳,他的清兒在他的心里頭,永遠是初春的那一朵花兒,燦然而耀眼。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迎著對方的怒目,炎妙槐的利眸迸出精光,淡淡的說道。

但凡是他的東西,他都不可能讓人輕易奪了去,何況是他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啊,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呵!

炎妙槐心中一嘆,搖了搖頭,眼角不經意瞥至圍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頓時愕然。

她堂堂炎家少夫人,竟然……出現在這煙花之地?!

如若真的不甚在意,那又怎能在一眼瞬間,便瞧出了她的女扮男妝?

他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四目交凝,解慕真終究先一步斂去了眸光,然後低聲朝著雲斂裳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地回身離去。

幽幽淡香,雲斂裳端著一張冷臉,不甚溫柔地替江遠仙包扎著傷口。

像是極度刻意的,她好用力地將敷著藥的布,巾綁在他的臂膀上,一點也不擔心會弄痛他。

「你是誰?」

一名素未謀面的花娘,不會如此好心的攙他進了閨閣,更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替他敷藥療傷。

更何況,她的臉上還帶著一抹騰騰的怒氣。

「關你什麼事!」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為了他這多嘴一問。

要不是有人交代,她才不想幫這般沖動的魯男子療傷醫治。

「你很氣我,為什麼?」他這個人性子直,玩不來那些算計,況且現在的他可是滿月復疑問,也懶得猜,即使被嬌聲喝斥,依然直接開口問道。

「廢話,像你做出這麼莽撞的事,誰瞧了不生氣?」

有人像他這個樣子的嗎?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當口出現。

若是他能早些出現,尋到了解慕真,那麼她便可以少過一些苦日子,更不用將自己的一輩子托付于炎家。

若他能晚些出現,就她想來,那時炎妙槐與解慕真早已心心相印、如膠似漆,不會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壞了關系。

偏偏他要在這時出現,無端壞了事。

她在這青樓里,瞧的男人可多了!

但凡男人,無論處于什麼地位,心眼可小得緊,而炎妙槐又是何等人物,不消片刻便能得知江遠仙的身分,還有他與解慕真的關系。

他一出現,原本看似就要和平落幕的局,又要亂了,她怎能不氣?

「為什麼氣?」

他不敢說自個兒是玉樹臨風,可好歹也算是有張好樣貌,再說,雖然現下他沒有爵位,可是皇上為他留下的家財,也夠他一輩子吃喝不盡了。

眼前的姑娘既然身在青樓,便是個窯姊兒,那麼更應該嗅著了銅臭味便忙不迭地撲上來才是,怎地這般粗魯的對待。

「氣你是個程咬金,沒事兒好端端地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做啥呢?」

雲斂裳也是個直性子,心里頭藏不住話,他一問,她便一古腦的全說了。

「你指的是清兒和炎妙槐?」

「廢話!」又一聲輕時,面對這個男人,她顯然不知道客氣是何物。

「我听說他們夫妻並不睦,清兒甚至打算為炎妙槐娶妾,一個女人要有怎樣的委屈,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替夫君納妾。」

由此可見,那個總讓他掛在心上的女人,日子過得並不好。

舍不得呵!

所以今天一見到炎妙槐竟然出入飄香樓尋歡,他才會怒上心頭,不由分說的沖進包廂,就是鐵了心要狠狠地將他給教訓一頓,好為他的清兒出出氣。

「你覺得慕真是一個會讓自個兒委屈的女人嗎?」杏眼圓瞪,為了不讓江遠仙礙事,雲斂裳只好耐著性子同他說。

雖然解慕真的外表柔順,可骨子里卻是倔強固執到了極點,那要強的性子,怎能容得了旁人委屈她呢?﹒

外人以為解慕真逆來順受,但就她來看,這一切壓根都是她自個兒主導出來的結果。

這樣的生活是她要的,所以她想盡了辦法,讓自己的生活變成這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可以同炎妙槐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的過上一輩子,可是偏偏炎老夫人這般殷切的想要抱孫,才逼得她非得找個女人來替炎家傳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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