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時空的情夫 第三十章
第十五章
看來他這個爹地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沒用啊……
本來夏恩以為經過昨晚自己制造的機會,沒用的爹地可以一鼓作氣把所有誤會解釋清楚,沒想到媽咪竟然是哭著回家的——雖然她擦掉了眼淚,但那雙紅腫的眼楮卻泄漏了一切。
唉,雖然媽咪沒有責怪他,也沒再提讓他轉學的事情,好像默許了他跟沒用爹地繼續見面,但是他心里想要的,卻是媽咪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恍神發呆,有好幾次剪花還差點剪到手。
然後那個沒用爹地竟然沒再出現過,該不會以後真的不再理他們了?
夏恩沮喪的坐在花店,不願意承認自己心中對楚祈的孺慕之情,但那難過的樣子,連杜亞瑟都察覺了。
「恩恩,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杜亞瑟拉了張椅子坐到他旁邊,試圖攀談。
夏恩看了杜亞瑟那張溫和的臉蛋一眼,人小鬼大的長嘆口氣。
「怎麼了?有心事可以告訴亞瑟叔啊。」他跟夏恩雖然相處融洽,卻總是無法更親密,他認為這也是孟苓不能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亞瑟叔,你真的很喜歡我媽咪嗎?」夏恩突然開口。
杜亞瑟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當然是真的。」
睇了他一眼,夏恩又長嘆口氣,悶聲道︰「可惜媽咪不喜歡你。」
聞言,杜亞瑟的笑容僵在唇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尷尬道︰「說不定你媽咪有一天會喜歡我,亞瑟叔希望等那天到來的時候,恩恩不要反對亞瑟叔當你的爹地好嗎?」
「亞瑟叔,」夏恩認真的瞅著他道︰「我很喜歡亞瑟叔,但是……爹地只能有一個,你永遠都是我的亞瑟叔,對不起。」可能這就叫做父子連心吧。
杜亞瑟霎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整個人跟著沮喪了起來,澀聲問︰「難道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失去夏恩的支持,他知道自己連一丁點勝算都沒了。
夏恩像個小大人似地拍拍杜亞瑟的肩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視線望向又在發呆的母親,指指她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杜亞瑟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指看向失魂落魄的夏孟苓,一向爽朗的表情頓時黯淡下來。
他還真的都沒出現了?
夏孟苓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無時無刻都會想起他對她說過的話。
這麼多年了,即便她逃到英國,依然逃不開那雙黑玉般深幽的雙眸,午夜夢回時,總情不自禁放任自己肆意的想他,等天亮了再繼續武裝起自己,告訴自己應該要忘記他。
本來她以為自己做得很好,日子彷佛也就這樣平順的過去了,直到再次遇見他,她才知道,所有的平靜淡忘都是假的,他早已深深烙在她的靈魂中、刻印在她的骨子里,即便到她死去的那一天,也抹不去他的存在。
原來,自己還是這麼愛他……
夏孟苓看著手中的香檳玫瑰發起怔,絲毫沒注意到有客人上門。
「小姐,請幫我包一束花,我要探病用的。」女人嬌柔的聲音自店門口傳來。
夏孟苓連忙回神,彎起唇角迎向客人,「你要我幫你搭配,還是自己挑選?」
只見那個女人在見到轉過身來的夏孟苓時,霎時露出詫異神色,驚呼出聲,「你是……夏孟苓?」
夏孟苓困惑的看向女人,黑亮的瞳眸也逐漸瞠圓,「趙燕萍?」
眼前的女人體態明顯豐腴,穿著一件寬松的黑色雪紡上衣,及湖藍色長裙,臉蛋也比以前圓上一倍,若不是趙燕萍先出聲喊她,她應該認不出這個人就是當初那個瘦小的趙燕萍。
「就是我。」趙燕萍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你一點都沒變,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只是沒想到夏孟苓竟然開了花店?真是太讓人感到意外了,可見黎曉生當初真的沒有留什麼家產給她。
夏孟苓瞅著趙燕萍淺笑,趙燕萍倒是變很多,尤其是以往那張總是驚懼哀愁的臉龐,此刻被爽朗愉悅的笑容給取代,難道是黎繼業對待她的態度不同了?所以她才能有這麼大的改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變很多對吧?」不等夏孟苓開口,趙燕萍已經自顧自地說道︰「我離婚了。」
「你離婚了?」難怪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不過又結婚了。」趙燕萍不介意形象的哈哈大笑出聲,一臉甜蜜,「現在的老公對我很好,雖然只是小小的上班族,但我們過得很幸福。」
「恭喜你了。」夏孟苓是真心祝福她,當年也只有趙燕萍對她嫁入黎家表示友善,雖然礙于黎繼業,她們並沒有密切往來,但這份心意,她始終感念在心。
「是該恭喜我,我終于月兌離那個惡魔了。」提到黎繼業時,趙燕萍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嫌惡,「你一定還不知道吧?你離開之後沒多久,警察就找上門要他配合調查黎氏的縱火案,說案發前有證人指控他出現在火場且鬼鬼祟祟、形蹤可疑。」
夏孟苓怔了怔,想起楚祈當初曾告訴過她,黎繼業是縱火的元凶,看來的確是真的……
「其實當年我也隱約听到他跟他姊姊似乎在動什麼歪腦筋,只是他們很防著我,我無法听仔細,卻沒想到竟然是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放火燒自己的公司?」
「後來呢?」
「他要我替他做偽證,證明他當天整晚在家,我不願意,他就痛打我一頓,我再也受不了他,所以就向警察全盤托出,說他當天神色匆忙的回家,手還受了傷。經過查證,那傷的確是燒傷沒錯,他自知難逃法網,就認罪了,因為犯罪後態度配合,且公司看在已逝前總裁的面子上,並沒有多加追究,只有將他趕出公司。輕判三年,算是便宜他了。」趙燕萍有點忿忿不平的道。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夏孟苓感慨的道。當年她為了黎叔而隱瞞了黎繼業的犯行,但最終黎繼業還是逃不過報應,得為自己犯下的行為贖罪。
「是啊……」趙燕萍再同意不過了,點了點頭,「不只如此,連黎珍妮也好不到哪去,他老公光明正大跟小三住在一起,完全無視她的存在,現在似乎正在打離婚官司,鬧得不可開交。」
夏孟苓輕嘆口氣,沒有多做評論,只是在心中為黎曉生感到心痛,終究,這對兒女還是讓他失望了。
趙燕萍見夏孟苓臉色黯然,瞅著她半晌,唇瓣動了動,欲語還休。
「看我光顧著跟你敘舊,都忘記你要買花了。」以為趙燕萍是想催促她工作,夏孟苓邊說邊轉向展示的花架。
「不急不急,我是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趙燕萍咬咬下唇,臉上帶著愧疚與猶疑。
「都過去這麼久了,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夏孟苓拿起一朵白百合不在意的輕扯唇。
趙燕萍下定決心似的,挺直了背脊道︰「其實公公是被黎繼業姊弟倆氣死的。」
原本的動作僵住了,夏孟苓兩眼直射向趙燕萍。
趙燕萍反射性的一縮身子,繼續道︰「那天他們兩個人匆忙回到家里,黎珍妮的臉色發白,全身劇烈顫抖,黎繼業則一臉嚴肅,不斷提醒黎珍妮要鎮定,不要露出馬腳,我當下就覺得奇怪,他們倆以為我不在家,所以話講得很大聲,黎珍妮怪黎繼業不該帶雜志去找公公,還不斷刺激公公,害公公一氣之下休克斷氣,黎繼業反怪黎珍妮想撇清關系,說她還不是對公公冷嘲熱諷,逼公公把遺產都給他們,她也是幫凶。
「我躲在廚房越听越心驚,他們竟然為了避嫌,連叫救護車都沒有就逃離現場了,後來他們討論了一陣子之後,決定什麼都不說,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
「你那時為什麼不說?」听到真相,夏孟苓的心擰痛著,情緒激動的問。
「對不起,我當時害怕他會打我……所以……」趙燕萍自責的抿抿唇,隨即又關切地看著夏孟苓死白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你還好吧?」
夏孟苓硬是擠出虛弱的笑,點點頭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其實我離婚後就曾經想找你說清楚的,但公公死後,你就像人間蒸發似的,我也不知道上哪找你,所以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不過或許是公公冥冥之中有保佑吧,我今天才能遇到你,把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現在我感覺輕松多了。」趙燕萍長吁口氣,彷佛胸口那盤踞已久的污穢之氣,真的全隨這口氣而盡數排散。
夏孟苓不由得苦笑,她是說出秘密松了口氣,但自己卻好像有顆大石頭壓上原本就不堪一擊的心,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對了,一直在說我,你呢?還好嗎?」趙燕萍這才想起要問候她的近況。
夏孟苓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恩已經從後頭跑了出來朝夏孟苓道︰「媽咪,我可以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汽水嗎?」
「汽水喝多了不好。」夏孟苓微微蹙眉。
「這星期還沒喝過呢。」
「好吧,就只能喝這次喔。」夏孟苓松開眉頭,露出慈愛微笑。
「嗯。」夏恩開心的應諾,蹦跳著出門。
「那……那是你兒子?!」一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互動的趙燕萍有些驚訝。
「嗯,他是我兒子。」夏孟苓滿臉驕傲地說。
「所以你也再婚了嗎?」趙燕萍好奇的問。
這次夏孟苓沒有回答,將話題轉向了她想要怎樣的花束上。
趙燕萍也發現夏孟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跟她就花朵的挑選上交換了一些意見,互祝珍重之後,帶著一束以白百合為主的花束離開了花店。
趙燕萍離開之後,夏孟苓就一直渾渾噩噩的,腦中回蕩的都是趙燕萍方才所說的話,讓她不由得有股想哭的沖動。
想起楚祈痛苦的神情,想起他百口莫辯的挫敗,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像有人用兩手狠狠擰著似的,教她幾乎站不直身子。
趙燕萍的話一一印證了楚祈的解釋,黎叔真的不是被他氣死的,那本雜志也真的不是他帶去的。
任楚楚不久前說的話突然浮上腦海,不只愛情蒙蔽了人的眼楮,憤怒也會……當時她一心覺得自己被他背叛,加上嫉妒他曾對任楚楚付出的感情,所以任由妒恨焚燒自己的理智,不願意听進去任何解釋。
若當初她願意冷靜一點,事情會有不同的發展嗎?或許恩恩就用不著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成長……
夏孟苓坐在工作台後怔愣地想著,雙肩毫無生氣地垂下。
黎叔曾叫她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而今,她後悔了嗎?
想著想著,眸底慢慢覆上一層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