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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第四章

可以把這尊半仙塞回天上去嗎?

他真是悔不當初啊……

每日被顧醒折騰得奄奄一息的路翔無一日不這麼想。

據這名被他封為仙師的魂役所言,他許願所許出來的這名大牌魂役,來自天界,乃是已得道的半仙,顧醒之所以是半仙而不是神仙,是因仙齡未至便已未亡,故而死得不甘心的顧醒,這才會被許願許出來成了凡人的魂役。

對于成了凡人的魂役這一點,顧醒非但沒有半點認分還有著一肚子的不滿,更拒絕為身為魂主的路翔效勞。

身為半仙的他,壓根就沒把那張魂紙的血契給看在眼里,更不接受凡人的指使,他還揚言,他們若敢對他這半仙不敬或是想強迫他做任何事,他就動手殺了魂主,在與魂主同歸于盡後……拍拍輪回去。

反正都巳死過一回了,再死一次,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

路翔和路露听得齊齊傻眼。

同……同歸于盡?

將顧醒視為最後一根浮木的他們,費心盡力許願將他給許出來,可不是為了要與他攜手共赴黃泉啊!

無奈仙勢比人強,誰教半仙也是仙?只要顧醒一日不肯點頭,他們這些個被他視為無物的凡人,就一日拿他半點法子也沒有。

尤其是在他們知道,這位半仙在天上時曾是只得道仙龜後。

仙龜?

怪不得他的動作老是那麼慢,一里的路程他可以走上兩年,性子還龜毛無比!

被顧醒天生的龜性整得日日無言以對的路翔,近來的日子,是一日過得比一日想抓狂。

好聲好氣的與顧醒說話,他冷眉以對。

加上他慢,什麼都慢,動作慢也就算了,他連說話也可以慢得讓听的人听得快斷氣!常常听他說了上一句話,捺住了性子想等到他的下一句,等著等著,通常就是一個時辰後了,而要想听他完整的把一大段話給說完,就算是等得日以繼夜、海枯石爛,只要顧醒心情不好,他就永遠也等不完……

還有,好吃好喝地把顧醒供著,大爺他也不買帳。

顧醒每日就是慢條斯理的拈著蘭花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慢吞吞的往嘴里送,細嚼慢咽地品味著花瓣的滋味,卻看也不看路翔特意為他準備的那些山珍海味一眼。

在相處了好陣子後,吃過無數苦頭的路翔,總算是模清了點這尊仙師的規矩。

這名天上來的仙龜大人,只喝清晨葉梢上的露水,只吃蘭花的花瓣,且蘭花的品種還有嚴格的限定,若非這種蘭花其他一概不食,還有花朵不新鮮他不吃,花開得不夠美、香味不夠濃他老兄拒吃,時辰不對他也照樣不吃!

不得已之下,路翔只好將御花園里所種植的各種珍稀奇蘭都給鏟了,改而全面種起由仙師大人指定,那種路國到處都可看得到,還不值一文錢的路邊雜草蘭,省得那只挑嘴的仙龜三不五時就板著一張棺材臉給他看。

這日在散朝後,路翔癱坐在龍椅內疲憊地閉著眼,俞想俞是覺得心酸,俞想俞是有種想拿鞋拍死那只挑剔龜,然後去找斐然說他要退貨換貨的神動……

怎麼別人的魂役就是賣力又賣命,為了魂主,至死也無怨無悔無懼無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消魂主一個命令就義無反顧的往前沖,忠心耿耿地視魂主為天上地下的唯一!而他家的魂役卻是成天掛著邪惡的冷笑,老威脅要去投胎不說,還處心積慮的想拉著他這魂主去當墊背?

那張魂紙絕對是張不良品。

抬指按著陣陣刺痛的兩際,路翔是怎麼也提不起腳回宮去,他一點也不想再去面對那只完全不照規矩來的魂役。

在宮內沒找著他,特意來到朝殿上的路露,在見著了已有半月不見的自家親弟後,忍不住掩嘴驚呼。

「皇弟,你怎變得那麼憔悴……」

能不憔悴嗎?換她來日日伺候那只龜毛龜試試。

尤其那只龜還看他特不順眼,動不動就想殺棹他好結束契約去投胎。

路露頗同情地看向他眼眶底下濃重的青影,和他眉眼間散不去的疲憊,然後她清清嗓子。

「那個,我幫仙師找到保鏢了,是黃金門的門人……」這陣子她出宮去忙的,就是這樁對路國來說最重要的大事。

一听到黃金門這三字,路翔便俞想俞覺得不值,委屈得兩眼直含淚。

「朕為什麼要護著那只一天到晚都想弒君的無良龜,還給他找個貴得要死的保鏢來看住他的龜命一條?沒天理啊沒天理……」

黃金門的門人是尋常人能請得起得嗎?他們貴!雖說他們每個皆武藝高強貴得物超所值,所派出去的每一個門人,也從不砸黃金門的金字招牌,可路國窮得苦哈哈呀!繼花光了皇姊的嫁妝買魂紙後,為請保鏢,這下非得搬空他大半國庫不可了。

路露搔著發,「這不是沒辦法嗎?許都許出來了。」

聞言的路翔只是低頭看著自個兒當初造孽簽下血契的右手,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能剁手指嗎?」

「皇上請千萬保重龍體!」守在殿上貼身保護皇帝的赤水,急急沖上前按住他的右手,要他打消這歪主意。

路翔兩眼無神地間︰「那今晚炖鍋龜湯給朕補補身子如何?」倘若那只仙龜下凡的目的就只是想折騰他,那他還不如就當作從沒許過願,也沒有這麼個讓人忍不住想掐死的魂役。

「呃,這個……」赤水明顯被噎了一下。

「行了,別撒嬌了。」路露拍拍兩掌,一點也沒跟他客氣,「听著,既然都已把仙師許出來了,那咱們可不能讓他隨便死了,因此就算黃金門的保鏢費再貴,這錢咱們無論如何都得花,不然仙師若是不小心死于非命,咱們只會更虧本。」

皇弟跟仙師大人不對盤,這點明眼人都知道,可即使這樣,路露也不會縱著自家皇弟對仙師大人擺架子甩脾氣,當然更不會瞧不起那只看似懶散挑剔,但卻很有可能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魂役。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家的仙師大人,不通半點凡間的武藝。

這不,仙師大人才進宮受封沒幾日,宮外那些以為他是來搶地盤的各大宗教,就連連派人來暗殺了好幾回。而每一回他們也不見仙師大人大顯什麼神通,他其至連躲都懶得躲,好似一點也不在乎他這條龜命,無可奈何下,她只好命赤水扛著不躲也不閃,一心只想找死的仙師大人邊逃邊保命去。

只是赤水護得了他一日,能護得了他永遠?

只要國內各大宗教領袖一日對仙師大人心存忌憚,仙師大人的性命就一日被擱在屠刀下,而她,可萬萬不能讓他們路國的唯一浮木,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殺沉了。

因此在將來仙師大人出手實現皇弟的心願,大力整頓好國內的各個宗教前,她不介意再出一回血本,再花一大筆銀子去請人來給他當保鏢。

而放眼當今世上,有什麼高人是花花銀兩就能請得來的?

答案是黃金門。

那個要錢不要命的門派。

路翔盯著自家皇姊那副沒得商量的表情,雖明知皇姊所說的都對,可他就是打心底很想拍扁那只對凡人著濃濃敵意的龜毛龜。

「可以踹了那只挑東撿西還成天吃飽不干事的閑龜嗎?」大不了再買張魂紙來許願。

路露輕描淡寫地瞥他一眼,「踹了就浪費了,且那張魂紙很貴。」國庫里哪來的閑錢?

「朕究竟是造了什麼孽……」路翔沮喪地兩手抱著頭,一想到還要跟那只龜繼續相處下去,便滿腔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悲憤,「朕將他許出來,是想要他為朕分憂解勞、救路國于水火的,偏偏他就是看朕從頭到腳沒一處順眼。你們說,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垃里埋的那麼多,朕為何哪只都不許,偏偏就是倒霉的許到他?」

「……」赤水搗模腦袋,無言地望著殿頂上的離花紋飾,而路露則是點點十指,低首專心看著大殿上光潔的地板。」

就在路翔猶自憐得沒完投了的這當頭,宮外遠處隱約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喊打喊殺聲,讓不明所以的路翔重新抬起頭來。

「外頭這是?」路翔側首看向神情一臉凝重的赤水。

「回皇上,巫教青黃兩派近來就要舉行祭巫大典,青派首領與黃派首領于日前達成共識,說是自皇上登基後本國就風不調雨不順,再加之前陣子皇上您又降旨敕封仙師,所以……」

「所以什麼?」

赤水老老實實地?完,「他們認為皇上遭小人所蒙蔽,于是他們打算清君惻,順便拉仙師大人去祭巫以改國運。」

「清君側?祭巫?」路翔大掌重重往桌案上一拍,覺得這簡直冤他冤到極點了,「那只龜毛龜還什麼都沒有做呢,日後也不見得他大爺肯紆尊降貴去替朕做些什麼,朕這皇帝都不急他們急些什麼?」

路露一臉尷尬,「咳,皇弟……」這種事偷偷在心底想就好了,他也不必說出來吧。

煩得只想找面牆撞撞的路翔像泄了氣般,提不起勁地坐回龍椅里,試著在內憂外患的這當頭找出些許還殘留著的理智。

「皇姊,保鏢何時會到?」宮外的武林高手太多,即使羽林軍阻攔得了那些以宗教為利劍的宗教暴民,卻難以欄阻人了武道的剌客們,唯今之計,他們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黃金門的相級高手。

「就這兩日。」

「赤水。」路翔一骨碌坐起,將腰桿梃得正直向他仔細地叮囑,「將宮中所有的羽林軍都調去仙師那兒,這兩日內可千萬替朕將他給看牢了,在黃金門派人來前,絕不能讓他出任何事。」

赤水惶然地抬起頭,「那皇上您怎麼辦?」宮中人手本就不足,若是把兵員全都撥到仙師那兒去了,那些宗教亂黨若是闖進宮中傷了皇上,或是想趁機殺了皇上改朝換代該如何是好?

這是個好問題。

仙師大人若是一命歸西,身為魂主的他雖不會有事,可他期盼改革的歷望就將落空不說,他們為買魂紙而花的那筆大錢,也將跟著打水漂了。

而他若是不小心去見了列祖列宗,那麼身為魂役的仙師大人則與他同死,當下就可一償宿願轉身輪回去,因此在保住仙師之前,他還得先想法子保住他自個兒的性命。

路翔揉著眉心,不甘不願地道︰「朕陪仙師一塊兒躲著,這兩日就拜托你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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