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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 第二十六章

听聞再萊要帶著仙師大人一塊兒返回師門復命,作為魂主的路翔非但沒有攔阻,反而找來宮中的禮官列了長長一串的禮單,說是要送給來人間後就是兩手空空的顧醒當作家當,以免黃金門的門人會看輕了他。

不過顧醒心領了他的好意,只點名要了在路國一年四季都開花的雜草蘭而已,其他則都留在延慶宮中。

而再過七日就要大婚的路露則是很舍不得再萊,直說就算要走,那也得喝過她和赤水的喜酒再走,于是一心急著要回師門復命的再萊,也只好延上一段日子再出發。

只是沒過兩日,再萊就為這決定深感後悔不已。

大雪天的,一名婷婷裊裊的南方美人,又再次出現在延慶宮的宮門口處,嵌著一雙水似的美目流轉顧盼,全然無視于再萊的冷眼,一心只想見著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身為南貞國特使,特意前來觀禮的南貞國戴月公主,此番前來,不但帶來了南貞女皇的賀意,亦帶來了兩國日後貿易方面往來的善意。

只是事情在載月公主見過顧醒之後,一切情況就亂了套。

早就有了未婚夫婿的載月公主,乍見顧醒後驚為天人,接著來自南方天性熱情無比的戴月公主便找上了路露,直言南貞國願與路國結盟,只要路國皇帝願割愛仙師,讓仙師入贅至南貞。

為此,白十一這陣子沒少嘲笑顧醒這只禍水龜,就連路翔看他的眼神也都怪怪的,偏偏顧醒就是一副沒事人樣,不痛不癢兼置之不理,直把再萊給急得不知該怎麼辦。

「我的!」她跳,坐至他的腿上,扯著他的衣領大吼,「是我的!」

「嗯,你的。」顧醒懶洋洋地應著。

「她不可以跟我搶……」宣示完主權後,她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保證沒人搶得過你。」虛榮感被喂補得飽飽的顧醒,毫不吝嗇地賞了她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

雖然顧醒說是這麼說,但再萊的心中仍是盛滿了不安。

尤其……這位戴月公王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南方美人,美麗溫柔又多情,並精通琴祺書畫各式技藝,听說年紀不小的西苑皇帝,都曾為她心動不已,幾次都想廢了西苑皇後好將她納入宮中,偏偏南貞女皇就是不允這才讓他悻悻地打消對美人的心思。

這一日顧醒將龜縮在房內不肯出門,還成天都躲在棉被里的再萊給挖出來,正打算問問她在鬧什麼別扭時,卻瞧見了一張幽怨的小臉。

而就在問清原因後,他還以為她身體里的芯子換過個人了。

「你說什麼?自卑?」他怎從來不知這小家伙有這心思?以往粗線條的她根本就不會在在意這些的。

再萊沮喪地垂著頭,「嗯。」

「你跟她比什麼?」她和那個戴月公主哪有什麼可比性?還讓天生就開朗的她,憂愁得都少吃了幾碗飯?

「她會琴棋書畫,我都不會……」雖然二師兄都有教過,但她就是學不會。

「還有呢?」

「她會刺繡還會煮飯,我也不會……」四師姊說過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

顧醒哭笑不得的問……「這樣你就認輸了?」

「她還比我漂亮……」再萊埋首在他的懷中,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

「再、小、萊。」他捧起她的臉蛋,語氣既正經又嚴肅。

「有!」她馬上挺直身子坐正。

「我問你,她可是相級初階的武者?」

「不是。」一眼就可看出她只是尋常人而已。

「她能以一敵百?她能扛著我到處跑?」

「呃,不太可能……」

「那她可會蹦蹦跳跳到處玩耍?猴子似的在樹梢爬上爬下?」

她有些遲疑,「應該……不會吧?」

「行了。」顧醒給了她一句總結,「光會爬樹這一點你就比她強太多了。」

「是這樣嗎?」

他不改獨裁本色,「我是當事人,我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當然是以我為準。」

「喔……」好像說的也是喔。

可沒等顧醒徹底安撫好再萊,只哄她多吃了兩碗,把她揪出被窩不再龜縮著而已,第二日,一直都徘徊在延慶宮外的戴月公主,已在路翔的恩準下,遷居至延慶宮的別院,與顧醒當起了鄰居。

晌午時分,顧醒正想摘兩朵蘭花當午飯吃時,一臉尷尬的宮人已敲開了他的房門,而那宮人身後,兩名來自異國的美婢,正扶著嬌滴滴的戴月公主,另一名婢女則是手端著盛著湯盅的一只托盤,顧醒不語地看著戴月公主親自揭開了湯盅,熱情地向他展現她的廚藝。

「仙師,這盅雞湯我炖了一上午,你快——」

「我吃素。」留下三字後,顧醒里斷關上房門避客,免得跑去淬月宮吃午飯的再萊回來知道後,又會跟他鬧別扭。

次日,不死心的載月公主又再次造訪,說她今日特意為他做了一桌精致素膳,盼他務必能賞光。

顧醒手拈著一朵蘭花,「我只吃這個。」

吃食這方面行不通,並沒能澆熄戴月公主心中戀慕的熾火,接下來的日子,無論早午晚,只要顧醒走出房門,就必定能偶然的遇上賞雪的公主一行人。

再萊在忍了三天後,終于再受不了整天都能巧遇到她了,于是她回到房里將她的銀袋給翻了出來,然後扛著仙師大人跳出皇宮,直接帶他離開皇宮去外面住客棧!

生平頭一回住客棧的顧醒,不但不挑住處反而還挺開心的,他倆高高興興地逛了中京一整日,又吃又玩又賞景,直到累得再也走不動這才回到客棧歇息。未料次日一早,當再萊打開天字一號房的房門時,某位公主又再次出觀在她的面前。

也就這麼恰巧地,戴月公主不但入住他們隔壁的天字二號房,她還大手筆地包下了整座客棧。

「早啊,這麼巧?」她巧笑倩兮地繞過再萊與她身後的顧醒打招呼。

「……」再萊的臉已經黑得烏雲密布,外加電光閃閃。

「小菜!」顧醒在再萊一掌拍碎了房門後,忙握住她的皓腕將她拖回懷里。

再萊氣得胸口急速起伏,被對面那個神情高貴的女人,看得渾身上下統統都不對勁,就像有把火在她月復里燒似的。

「跟個不要緊的旁人生什麼氣?」他心疼地撫著她紅腫的指節,總覺得她近來脾氣似乎有俞來俞壞的趨勢。

再萊委屈地指控,「可她一直陰魂不散,還老是送上門來!」都躲到宮外了她還追過來,哪有這樣楔而不舍的?

「管她呢?」顧醒親親她泛紅的眼楮,「就當無聊看戲打發時間了。」反正又礙不著他們什麼。

她眨眨眼,「是嗎?」

「公主,您慢住,我們先回宮了。」顧醒也不多解?,轉身向戴月公主打了聲招呼後,就帶著再萊下樓去付帳了。

隨著他倆愈走愈玩,被留下的戴月公主臉色也愈來愈陰沉,她惱火地扯著手中的繡帕。

「公主……」幾名美婢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我不信我會輸給個傻子!」她就不相信,她會比不過一個既粗魯又沒內涵,光是四肢發達卻不長腦袋的女人?

一直都處于隔岸觀火狀態的路露,這日再怎麼哄再萊,她也都不肯乖乖吃晚飯時,終于不得不放棄保特中立的態度。

「小萊,你就這麼討厭載月公主?」這還是頭一回見她對人發火生氣。

她毫不考慮,「討厭!」

「所以……你要宰了她?」她不得不替那位公主擔心一下個人安危,要是公主真在路國出了事,到時南貞女皇找他們算帳怎麼辦?

「不行,宰了又沒有錢收,二師兄說過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再萊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忘記她的保鏢任務,也沒忘記師門的守則。

「露姊姊……」再萊很掙扎地啟口。

「嗯?」

「你能不能把那個公主趕回家?」這樣她就不會老纏著仙師了。

路露遺憾地首,「南貞是個實力雄厚的大國,咱們路國廟小可趕不了那尊大佛。」

「那……」

路露拍著她的臉蛋鼓勵,「把你的仙師看牢點吧,別讓那女人有機可乘,不然仙師要是被拐跑了,到時你哭都沒地方去。」

危機感又再次更上一層褸的再萊,听完她的話後,便似一陣風般跑掉,急著趕回延慶宮去捍衛她的所有權。

而此時顧醒正板著臉站在門口處,對著那名一副扶風若柳貌的公主打回票。

「病了?宮中有太醫。」

「但我想請醫術聞名天下的仙師替我瞧瞧。」戴月公主細聲細氣地道,一雙美眸直瞅著他不放。

生性本就踐個二五八萬的顧醒,老大不爽快地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當你是在酒樓點菜?憑什麼叫我看我就得看?」就連路翔都不敢指使他了,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

「你……」

「我回來了!」再萊連跑帶跳地沖回宮門前,一骨碌地沖進顧醒的懷里。

「用完膳了?」顧醒以掌抹了抹她額上的大汗,「路露有沒有喂飽你?」

「沒有。」

「胃口不好?」

「怎麼可能好得了?」她不自覺地摟著他撒嬌,「仙師,我們去私奔了好不好?」

顧醒刮刮她的息梢,「今日天晚了,改天如何?」

「仙師!」始終都被冷落在一旁的戴月公主,終于風度盡失地喊出聲。

顧醒瞥她一眼,「你累不?」

「我……」

「別白費心機了。」他說完就摟著再萊打算進門。

「我可是南貞公主!」

聞言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好整以暇地打量過她後,淡淡丟下一句。

「凡人而已。」跟其他人有什麼兩樣?

戴月公王直指著他懷中的再萊,「難道她就不是?」

「是啊。」

「那……」

「可我就只看她順眼。」不行嗎?

生平頭一回被人如此掃落顏面,戴月公主使勁地握緊了粉拳,志在必得的她,更是在心底狠狠下定了決心。

剛拐人回房的顧醒,可不知道他這下招惹來了什麼,他忙哄食欲不振的某人用飯。

他邊說邊遞給她一顆芝麻包,「小萊,你想太多了,我哪是那麼容易動心的?」

「不會嗎?」已經被戴月公主激得草木皆兵的她,巴不得現下就把他?回師門去藏著,不再讓任何人有機會看到。

「不會。」

「你答應我的。」

他微笑地道︰「一千多年來我也就答應了你一個而已,放心吧。」

豈料幾日後,中京又再爆出一頂令人錯愕的消息。

以美貌名揚天下,諸國名門權貴都爭相求娶的南貞國戴月公主,揚言此生非路國仙師不嫁。

听到這消息後,忍到極限的再萊終于氣炸了。

于是她決定寫封信回家。

當師門中的蓬萊收到她的來信,打開信紙後,卻發現自家的小六,只在上頭寫了一行字——

二師兄有人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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