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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頭鵝菁英 第十八章

第十章

林子瑜剛淋過浴,隨意裹了浴袍,手里捧著梁一峰上個周末遞給她的戒盒,深紅戒盒里躺了一枚發亮鑽石,晨光透過玻璃照在寶石上,璀璨透亮。

八心八箭完美切工,典雅秀致的白金戒台托住五克拉白鑽。

她輕輕撫觸發亮的鑽戒,不一會兒抬頭遙望破出雲層的晨陽,她想起梁一峰拉住她的手直闖他父親辦公室,那是他剛交接執行長第二天。

他正式交接執行長的第一天晚上,他們在一家她喜歡的「平價」西餐廳慶祝,「平價」是他的說法,但在她的標準里,那已經算是高檔了。

吃完正餐後,服務生送上甜點,給了他要的提拉米蘇,但她的法式女乃酪卻是空盤子上放了這個深紅戒盒。

梁一峰專注深情地執起她的手,輕輕吐出三個字。「嫁給我。」

不是請求、不是詢問,而是一個肯定句。

她將盛著戒盒的白色瓷盤推回他面前,還他三個字。「我不能。」

他放下手,往椅背靠,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堅定、沉穩,彷佛胸有成竹不管她為什麼理由拒絕他,他都有把握解決……于是她一字一句,把她跟梁義仁曾有的對話現場回放。

听完,他竟笑了,笑容里自信滿滿。

梁一峰將白色瓷盤又推回她面前,眼神轉為炙熱。

「比我想象中的問題容易多了。」

她不曉得他想象的問題是什麼,但他說得容易多了卻讓她很驚訝。

「明天,我們一起進我爸的辦公室,戒指你先收下,如果我明天的表現讓你失望,戒指再退不遲。」

林子瑜靜靜地看著他。梁一峰並不是完全沒讓她心動,她只是個很平凡、很平凡的女人,像他這樣高大俊挺、從容自信,能力強大的男人,她當然會向往。

他確實是個能力強大的人,要接手梁氏集團並不容易,就算他跟他父親擁有將近百分之三十的集團股份,但只要董座過半席次反對他接班,他也沒轍。

後來她才知道,他留學歸國後,便在公司拚了命工作,跟在他身邊工作了快半年,讓她更為拜服他的精準眼光。

梁一峰非常認真,對精進集團本業與非本業投資都有獨到見解,他野心很大,投資的子公司百分之七十是幫助整合集團上下游零件、通路,百分之三十則是看好前景。

他簡直是一個人當三個人用,短短兩年,他用行動說服了有異議的董事們,順利接班。

越認識梁一峰,她越感受到他與尋常男人的不同,他太優越、耀眼,不再是她以前認定虛有其表的富二少。

要說她沒動心是謊話,但那份動心距離愛還太遙遠。

她想著梁一峰拉著她,站在他父親那張深黑色辦公桌前,用溫和但不容動搖的語氣說︰「我只要子瑜,不要其他女人,你若不滿意,我大不了帶她遠走高飛。」

「你這種過慣富裕生活的大少爺沒有依靠梁氏集團,苦生活能過多久?你要是選擇她,就必須放棄一切,包括你名下擁有的股份。」梁義仁嗤之以鼻。

在那瞬間,她以為會在梁一峰臉上看到驚慌,沒想到他竟從容不迫地笑了。

「爸,你沒听清楚嗎?我剛說要帶子瑜遠走高飛,意思當然是放棄你打算讓我繼承的一切。我倒認為損失比較大的人是你,因為你只有我一個兒子,我確實是過慣富裕生活的大少爺,不過就算放棄梁氏集團,我一樣能過好日子。

「爸,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你頑固、傳統、無聊的門當戶對觀念我太了解,為了面對你今天的反對,很早以前,我就曉得我必須自己開路,我不會讓你有能力影響我娶子瑜的決定。

「你可以請人去查,Alex Liang在北美有多少資產、是哪些公司的大股東。留學那幾年我可不是個只會玩樂、讀書的笨蛋闊少,我名下資產若真要清點,恐怕遠超過你讓我繼承的。

「我愛子瑜,任何人都不能改變我要娶她的決定,你也不能,對我用抽銀根這種對付小孩的招數太看輕我了,我早已經成為足以影響梁氏集團的男人,我在北美的投資,有動搖梁氏本業供應鏈的影響力。」

「你為這女人,那麼多年前就在想出路?」梁義仁既怒又驚,完全沒想到他以為的孩子,竟會以抗衡之姿站在他面前,護衛一個女人。

「不是想,是行動,從留學第二年開始,我就開始動作了。」

林子瑜又低頭望那枚戒指,她根本忘了後來是怎麼走出辦公室的,只記得後來梁一峰轉過頭,別有深意地望著她,對她說︰「除了你的心,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成為我們之間的困難。」

那樣自信煥發的男人,竟在那麼多年前默默努力,只為了娶她,她怎麼能不動心?

但偏偏愛不單是動心,還包含更深刻綿密、更觸動靈魂生命的情感,而她對一峰始終缺乏那種情感。

她辜負了他,要怎麼對他說?

也許他一直都清楚,否則也不會說了那句——「除了你的心,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成為我們之間的困難。」

除了她的心……是啊,她最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心了。

江禹安眨眼醒來,頭像快爆炸似的痛,周遭陌生的環境陳設讓他怔愣片刻,一些破碎的片段零散地回到腦子里……

他想起自己把子瑜壓在門上,像頭野獸、像個下流男人,一次次掠奪她的甜美……天,那些回想起來模糊卻又真實的片段並不是夢!

江禹安轉頭,視線筆直落在林子瑜身上,她穿著浴袍,手心捧著打開的戒盒,側臉暈染淡淡哀傷。

他對她做了什麼?他這個禽獸!

從沒像這一刻這樣痛恨自己,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無法移動,甚至無法呼吸,只能看著她撫模著戒盒里閃閃發亮的鑽戒,再看她哀傷抬頭望著遠方,不知想些什麼,許久後,她低頭拿起戒指,放回盒子,然後蓋上盒子。

他親手毀了她的幸福,也毀了他們之間的情分,她一定……很恨他吧?

江禹安羞愧得無地自容。他能為她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他對她做了最不該做的事!他起身,飛快拾起衣物穿上。

「禹安……」林子瑜的聲音輕得好似從遙遠地方傳來。

他穿好衣服,強迫自己面對她,痛苦地說︰「對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不曉得還能說什麼……我現在很亂,下午再過來找你可以嗎?」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她以為他……「沒關系,你喝醉了,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讓你上來的,我……」

「我下午過來的時候再談,我現在沒辦法談,對不起。」他羞愧又狼狽,說完立即快步離去。

門關上那一剎,林子瑜呆在原地。她多天真啊,竟以為禹安在乎她、以為他嫉妒一峰,才會把她壓在門上親吻她,她真的以為那些听起來充滿醋意的句子是因為他吃醋、嫉妒。

原來,是她太天真。

他只是喝醉了。

如果他有一點喜歡她、有一點在乎她,除了對不起,他應該會坦承他還喜歡她才會酒後亂性,也許還會問她要不要放棄一峰?說他願意負責……

但她的想象完全只是想象,他除了對不起,就只有滿臉做錯事的愧疚,他沒說還喜歡她,甚至連願意負責也沒說……

門鈴尖銳響起,她以為是禹安,飛奔打開門,外頭卻站著梁一峰。

他神情復雜地看她一眼,走進房間,凌亂的床被和衣服散落在地上,他淡然轉身,面色沉靜。

「我看見禹安離開,我只問你一件事,他要娶你嗎?」

林子瑜怔望梁一峰。他問得真是一針見血!禹安要娶她嗎?沒有,他只是因為昨晚的錯誤,難過到無法面對她。

「昨天晚上他喝了酒……」

「你不必告訴我昨天晚上這房間發生什麼事,只要回答我,禹安要娶你嗎?」他的聲音揚高,滿是迫人壓力。

她困難地想張嘴,卻拿不出力氣,她連用「性」都沒辦法留住禹安,面對梁一峰的質問,她難堪心痛,吐不出半個音,眼淚一滴滴落下。

梁一峰往前走,離她一步遠,指尖抹去她的眼淚,放低了音量。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禹安要不要娶你?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她搖頭,哽咽回答,「沒有,他沒說要娶我,他說對不起,他昨天晚上喝醉了,他說了好幾次對不起,就是沒說要娶我……」

梁一峰突然用力將她抱進懷里,她失聲痛哭。如果連性也沒辦法讓禹安回心轉意,像十八歲之前那樣愛她,她還有什麼籌碼可用?所有希望都破滅了,他們也許連兄妹都做不成。一清醒後,他便迅速逃離她……

梁一峰抱著她輕聲低哄,她不曉得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梁一峰低頭吻她,她沒辦法移動、更沒辦法回應,沒多久,他放開她,一字一句許下誓言。

「既然他不娶你,那從今天開始,請你真正把他當成哥哥,嫁給我。子瑜,請你戴上戒指,我發誓一生只愛你,我有耐性等你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我,而在那之前,我不會踫你,我希望我們先結婚,請你嫁給我。」

他拿起她握在手心的戒盒,打開來,抬起她的手,將戒指套入無名指。

林子瑜沒有移動、沒有拒絕,只是不停哭泣,她想著于凡的話,只有一個人是完全毫無保留愛她……

那個人是一峰吧?他說他什麼都不在乎;他說除了她的心,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成為他們之間的困難。

梁一峰毫無保留愛她、守護她,為什麼她的心卻要苦苦愛著江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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