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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害 第十三章

「什麼,沒上房?」負責交涉今晚住處的海冬青,十分不滿地站在客棧櫃台前問。

「是這樣的,客倌,今兒個咱們的天字號上房都已被遠道而來的貴客給包了……」打開門做生意的客棧掌櫃好聲好氣地向他解釋。

「嘖。」海冬青皺了皺眉,然後轉首問向主事者,「大少?」

「換一家。」文謹並不打算用略次的環境委屈了自家的媳婦。

當文謹拖著其實一點都不在乎下榻在哪的月穹離開那家客棧時,一路上都在計較差點被震壞的牙的月穹,忽地扯住了腳步,危險地眯著眼瞪看向方才的那家客棧大廳中,正領了上房房牌的那一行來自狼宗的人馬。

「媳婦?」文謹停在她身邊攬過她的肩頭,很少見她如此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沒事,咱們走吧。」她使勁壓下心中的不爽快。

當他們來到另一條街上,大手筆地包下某間大客棧的三樓,並用過飯和洗過一回熱水澡後,文謹來到了月穹的房里,總算有空能問一問今兒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月穹。

「娘子,你認識狼宗的人?」

月穹在房中來回地走著,並狠狠地磨著牙槽,「不多不少剛巧就認識過那麼一個……」

「欺負你了?」光看她的表情他也能推測出大概的原因。

「就那個滿肚子都是壞水的無恥奸商!」她一想到當年她是如何吃了個大悶虧,她就氣得恨不能自某人的口中把那筆錢給挖回來!

無恥奸商?

文謹馬上反應過來,「你見過公孫狩?」全狼宗也就只有這一人有這外號了。

「可不正是他?」月穹愈回想就愈後悔,心火也直直地往上竄,「那個卑鄙的黑心奸商,他把我在西苑國賣書的錢都給坑了,還一兩銀子也不留給我,那可全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啊!」

自家媳婦由他逗著玩著欺負著,那叫夫妻情趣,那叫疼愛她。

但若是外人隨意欺負了她……那叫打他這做丈夫的臉面!

文謹拉住滿房亂走的她,一手攬住她的縴腰,一手輕拍在她的背後。

「要不要為夫替你報仇?」難得在外頭恣意橫行的她,也能遇上個心眼比她還要壞的?

月穹愣了愣,「你願意為我出頭?」在她所認知的觀念里,無論她是對是錯,所有一切都得由她自己來扛,因她的名聲不好,哪怕就算明明是她吃了虧,也從來沒有什麼人願意替她出口氣的。

「這是什麼傻話?」他以指輕彈著她的俏鼻,「你是我的夫人,為夫怎會袖手旁觀任人欺負你?」

「你行?」那名狼宗師爺可不是什麼好啃的軟柿子。

文謹說得雲淡風輕,「做人方面我雖下流不過你,但做生意方面,我絕對無恥得過他。」

「相公真是英明神武天姿不凡天下無雙……」她眨眨眼,一臉崇拜地望著他的俊顏。

「再來。」他很享受她的狗腿。

「娘子我對你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不要錢的恭維才月兌口而出,他卻俯身以唇堵住她接下來的字句。

文謹的唇舌在她的口中輾轉糾纏,只因燭光下難得想倚靠他的月穹,可愛得不可思議。

她或許在武藝上高強得讓人望之生畏,脾氣行為也令人太不敢領教,可當她擺出小女兒家的憨態,緋紅著面頰兩眼閃亮亮地看著他時,她又是另一個他從不曾見過的月穹了,一個令他打心底想寵著她的月穹。

或深吻或淺嘗地將她柔軟的唇瓣品味過一回後,文謹以額抵著她的額,在彼此急促的呼吸都漸漸緩和了下來後,他咬咬她的唇道。

「夫人,改日咱們一塊兒練練……」

「練什麼?」她也不知她怎就又沉醉在他的勾引大法里了。

「你書里的段子。」他老早就想照著她書中所寫的,實際在生活上演練一回了。

月穹沉默了一會兒,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後,以先搶先得的姿態問。

「你扮艷二娘?」

文謹不以為然地問︰「你有法子當彭員外?」她難道不覺得……與他相比,她似乎缺少了什麼配備?

「不試試怎知道?」寫書多年寫出心得來的她,可從不認為在床上,男女有什麼先天優勢或是一成不變的規矩可言。

文謹默然壓下心底的那份激動感,裝作很有興致挑戰看看的模樣。

「行,有空咱們試試。」

木木東覺得他定是流年不利。

來到西苑國後便一直諸事不順,當他再一次灰頭土臉地回到客棧里後,他滿心沮喪地找上了公孫狩。

「師爺,咱們狼宗可得罪過文家?」

「文家?」公孫狩想了一下,「沒有。」標準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他讓咱們做不了生意……」

這回他們自狼宗來到西苑國,為的是想拓展狼宗的貿易,而西苑國的領土與眾國接壤,交易往來各方面都便利,所以來自各國的商旅自然也匯集在這商業大國中,而這回他們來此的主要任務是,購買狼宗沒有的鹽和棉花。

事前老早就聯絡好的眾國鹽商,在五天前舉辦的鹽會上集聚,木木東照著那些鹽商的攤位一個個過去打招呼,順道想問問他們能否再壓低一點價格,豈料那天他一過去,那些原本說好價錢的鹽商不約而同地皆變了卦,不是改變心意不賣他狼宗了,就是駁了事前說好的價格,還一口氣漲價了不少。

鹽會上的生意沒做成,木木東自是不甘心,于是他再私底下走訪其他鹽商在西苑國的據點,沒想到他們一听到他來自狼宗,不是關鋪子就是笑吟吟地送客,就連半點給他講價的機會都不給。

買不著價格合理的鹽,他沒想到連棉花也落得了個同樣的下場。

這兩日來無論他如何奔波,他就是時運不濟地處處踫壁,後來在一名長期與他打交道的攤商的指點下,他這才知道,暗地里與他狼宗作對的,是那個來自東南的百年世家文家。

听完了木木東的控訴,公孫狩百思不解地杵著臉頰。

好端端的,文家會沒事出手招惹他狼宗?

听聞文家那位當家的文大少,不是向來為人隨和,且挺崇尚和氣生財的嗎?他怎會刻意和狼宗對著干?這一點也不像那位大少會做的事。

等等……

「听說前不久文家大少剛娶了媳婦?」眼底閃過一道精光的公孫狩,慢了一步才回想起來另一條消息。

「是啊。」全武林都知道這件奇聞。

「他娶的人是……」

木木東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黃金門的月穹。」當初他在听到這消息時不是還很震驚嗎?那麼快就忘了?

原來又是月穹那家伙搞的鬼……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公孫狩記仇地哼了哼,「等會兒代我遞張拜帖給文大少,我有事與他商談。」

「好。」不明所以的木木東,沒有多想的就著手去辦。

不動一根手指,只等了幾天工夫就等來了公孫狩的親自登門拜訪,文謹姿態優雅地坐在紫檀大椅內,興味十足地瞧著這名曾讓月穹踢過鐵板的同道。

一踏進被文家包下來的客棧樓層內,入目所見並非財大氣粗的金銀裝飾,而是高貴典雅的布置,公孫狩不語地看著那些由文謹隨車帶來的私家用品,無一不是名貴古董書畫、或是造價非凡的匠工精品。

只是在這與文謹本身氣質相互映襯的廳房里,並沒有那名與這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女流氓的存在。

「公孫先生在找人?」文謹打斷了他的四下探看,玩味地看著他面上防備的模樣。

公孫狩也沒跟他客氣,「那個女人呢?」

「出門去玩了。」文謹一早就打發她與博格朗上街去了,「請坐。」

公孫狩大方落坐,不過他可沒心思與這仇人的丈夫閑聊,一開口就直指重點。

「文大少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點?」那個月穹會不會太不要臉了,竟沒度量地煽動個局外人來幫她報仇?

面對著公孫狩黑得都快滴墨的怒容,文謹還是一派濁世佳公子的風範,他微笑地道。

「我文家旗下的生意衣食住行無所不包,慢慢你就會發現,我的手還能伸得更長一些。」他也不過是讓手底下的人去與各商鋪打了聲招呼而已,偏偏每個人就是都很買他文家的帳。

「這事文家真要插手到底?」

「嗯。」他揭開茶蓋,低首輕輕吹了吹香馥的茶湯。

公孫狩當下強盜本性盡現,「我狼宗從不受威脅。」

「狼宗以武立宗,我男兒國的男兒們又豈是什麼繡花枕頭?」他國內什麼不多,就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最多,更別說男兒國數百年以來,一直就是用拳頭打天下的。

「你能代替男兒國的皇帝說話?」他又不是男兒國的當家之主,他不過是個商人罷了。

「當然。」文謹一臉的有恃無恐,「倘若他還想看下一本書的話。」到時文謙別邊哭邊追著他要就行了。

「……」那個女魔頭已經把男兒國完全染黃了嗎?

文謹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公孫先生你也明白,其實這只是個人私怨而已,沒必要小事化大,壞了兩國交情是不?」

這當然是個人私怨,說到底不就是他和月穹結過的梁子,被這位文大少拿來當作由頭,再故意拿來做文章而已?

哼,那女人陰不過他就去找人告狀?她愈活愈回去了!

「你想怎麼樣?」公孫狩語氣陰陰地問。

「我夫人說,你坑了她一筆錢。」

「那是我應得的……」他忿忿地拍著桌案站起,一想到往日之恥他就有氣,「在她對我做過那種事後,她休想不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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