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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魅(上) 第十二章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

「我以為你昏倒了」

「我是昏倒了。」

「我以為你還在昏迷狀態。」女人解釋,一邊替正在小客廳用餐的好友倒了杯茶︰「如果我知道你正和那個猛男打得火熱,我對不會那麼不識相的跑進去。但你知道,我以為你不喜歡他,他也看你不順眼,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和他會攪和在一起。」

「我沒有和他打得火熱。」湛可楠換下了睡衣,穿著輕松的針織衫和牛仔褲,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含糊的說著。

女人噗嗤笑了出來,然後飛快道歉︰「抱歉,不是我要取笑你,但在經過剛剛那場面之後,你這句話真的很沒有說服力。」

「我知道。」可楠小臉又紅,尷尬的道︰「但我真的沒有和他打得火熱,我只是……我不曉得……大概我睡昏頭了……」

「親愛的,你確定你要用這個當借口?」楚欣欣好笑的看著好友︰「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互相吸引是很正常的。」

她翻了個白眼,舉起手阻止她︰「你自己都說那家伙看我不順眼,我只是一時昏了頭。」

欣欣一聳肩,美目一揚,輕笑道︰「有時候越不順眼的人,越容易鑽到心里頭去呢。」

「夠了,小姐,我真的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了。」她揮著手,改變話題,轉移欣欣的注意力道︰「我試著用手機打電話給我媽,但手機沒有訊號,我猜我的機型太舊了,收訊不是那麼好,你的可以借我試一下嗎?」

「甭試了,現在所有的手機都沒訊號,听說是因為直升機失控墜落時,意外把架設在城堡屋頂的基地台給毀了。」欣欣苦笑說。

她楞了一下,問︰「別和我說有線電話線路也不通,我剛試了一下,它——」

「它也掛了。」欣欣抱歉的看著她,扯著嘴角說︰「那架該死的直升機墜落時掉到橋上,把電纜全給扯壞了。噢,但你放心,這座城堡的地下室有發電機,所以我們暫時不用擔心停電,不過我想我們這兩天可能要過著沒有通訊和網絡的生活,直到警方允許他們把橋上直升機的殘骸清掉,電信人員才能來修理基地台和電纜線。」

「林姐一听無法上網碎念了好一陣呢,不過我倒覺得沒有網絡和訊號才能讓我們真的好好休息。」

可楠錯愕的看著她,握住她的手,道︰「欣欣,我知道你不相信靈媒算命這一套,但我覺得這地方很不對勁,我真的不認為我們應該繼續留在這里。」

欣欣笑了出來,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經和總管說了,等你和警方做完筆錄,我們等另一架直升機回來,就能離開了。」

「另一架直升機?」她眨了眨眼,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你該不會認為想亞倫.艾斯這種億萬富翁只有一架直升機吧?」欣欣開玩笑的問,然後拍拍她的手說︰「它已經來回幾趟送走不少人了,出了這種意外,我看那家伙也沒興趣繼續幫女兒在這里慶祝生日了。」

可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外頭已經傳來敲門聲。

欣欣快步上前開門,不久帶著兩名警探進來。

「湛小姐,抱歉打擾你,能請你和我們一起到樓下,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嗎?」

她吞下嘴里最後一口三明治,深吸口氣,露出微笑,鎮定的站起身來回答。

「當然。」

**********

風起雲涌。

濃厚的烏雲,不知何時已如大軍壓境。

可楠離開那間被警方權充問訊室的圖書室時,感覺到一股冷風襲來,她不自覺朝風來處走去,看見那冷風是從同樣在二樓的日光室吹來的,那兒的大門敞開著,刺骨的風從空洞的窗戶中灌了進來,吹得被火燒過的殘破窗簾四處飛揚。

這朝南的房間,原本采光良好,無論是上午或午後,都能有充足的光線,但此刻卻因為急速轉變的天候,變得莫名陰暗,加上經過早上那場意外和祝融的摧殘,這屋子滿是破碎的玻璃、倒塌的桌椅,和被火舌忝舐過的痕跡。

寒風陣陣呼嘯著,窗外滾滾濃雲壓得極低,像厚重的灰被,罩著這整個世界。

然後,她看見了陽台門外城堡前方那座橋,不自禁往前走到那寬敞的陽台。

這里雖然稱作是二樓,但這個位于城堡正前方的主建築,每一層樓都挑得極高,她站在這里就能將前方景物一覽無遺。

城堡前是一座景觀花園,然後是一座塔樓,塔樓下方開了一扇門,外頭是一座跨越了斷崖的石橋,但塔樓此刻已經被撞塌,被撞出一個大洞,洞後方的石橋上是那架幾乎看不出原形的直升機,它焦黑一片,有一部分懸掛在空中,每當有風吹過,就會讓上頭的金屬晃動,發出擾人的噪音,但它大多數的機體都在橋上,擋住了大部分的出路。

看著那積滿天空的滾滾灰雲,和那破敗的塔樓,她心中不安更甚。

「你不應該進來這里。」

听到這句話,她猛的回神轉頭,看見那個男人。

寒風吹得他衣領翻飛著,也揚起他的發,他將雙手插在西裝口袋里,黑色的襯衫讓他看起來有些邪惡,卻該死的帥。

「這里是犯罪現場。」他說。

她看著他來到身前,開口啞聲道︰「我沒看到封鎖線。」

「這兒的警力不足,平常也很少發生謀殺案,警方沒什麼辦案的經驗,他們還沒來得及搜證。」

「噢。」她吶吶應了一聲,他的出現轉移了她大半的注意力,但她依然感到不安,她覺得有些尷尬,特別是在他那樣吻了她之後。

這男人沒有和警方告狀,她不知是自己薄弱的威脅奏效了,抑或是他已經排除了她是那個疑犯。

她強迫自己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看著前方那殘破的塔樓與石橋。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見這里開著,然後我看見那座橋。」她深吸口氣,道︰「欣欣和我說直升機墜落時,砸壞了橋,沒說砸壞了塔。」

「我想她覺得那並不重要。」他站到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前方倒塌的塔樓。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這女人的聲音有些憂愁,讓他忍不住轉頭看著她,只見她不知何時又忍不住將雙手舉起,環抱著自己。

「你覺得塔樓很重要?」他听見自己問。

「不,只是有些事情很困擾我。」她注視著前方那座塔,秀眉微擰的說。

「什麼事?」

她抿著唇,半晌,才將視線拉回他臉上,道︰「倒吊的人,毀損的高塔,我無法不注意到一件事。」

他挑起眉︰「什麼事?」

「他塔羅牌中,倒吊的人是犧牲,高塔代表毀滅。」寒風吹著她的發,她伸手抓住那些溜出長辮的發絲,將它們掠到她耳後,看著他道︰「那家伙瘋了,事情才剛要開始而已。」

「我以為你說的算命只是一種心理學,是藉由算命師,厘清自己的心意。」

「沒錯。」她嘆了口氣,道︰「算命是一種心理學,但這位凶手擺出了牌面。」

他輕扯嘴角,「這只是巧合,你要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已經走了不少人,那位凶手或許就在其中。」

「或許。」她看著他,說︰「也或許那個人熟知塔羅牌,而他想讓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怔,只听她深吸口氣,憂慮的說︰「我知道這听起來很瘋狂,但我覺得這不是結束,只是個開始。」

那不瘋狂,而是詭異。

這女人詭異又可愛得讓他寒毛直豎。

「所以,你知道凶手為什麼這麼做了嗎?」他听見自己問。

「不知道,只有兩張牌看不出什麼。」她聳著肩回答。

「我想我們不需要更多的牌面。」他說。

「相信我,我也不想看到更多。」她咕噥著。

她是認真的,她真的相信她所說的的話,那對她不是好事。

他開口警告她︰「小吉普賽,我希望你不要到處散播這個言論,那會在被迫留下來的人之中制造恐慌。」

「被迫?」可楠一楞。

「我想你注意到了。」他將手伸出褲口袋,指著那灰沉沉的天空︰「暴風雨即將來臨,貝魯斯剛剛宣布,因為天候不佳,機場那兒已經全面停飛,直升機得等到風雲過去才能回來。」

噢,可惡!

她眨了眨眼,雖然極力維持鎮定,還是忍不住白了臉,試圖尋找別的出路︰「車呢?也許可以坐車離開?」

「你看見了,直升機殘骸擋住了橋,這是個大案子,加拿大警方會派最好的鑒識人員來,不過那需要等上好幾天,直到他們搜證完畢前,我們都不能移動它。」

可楠深吸口氣,要自己鎮定一點,才開口再問︰「所以,我們還得在這里過一夜?」

「如果這場風雨明天就離開的話。」

她無法控制的又看向那倒塌的塔樓,只覺得寒顫爬上了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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