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代後 第十七章
武雄向主子稟報完事,走出琉璃暖閣,正準備離開射日王宮時,瓊芳雙臂交于胸前擋去了他的去路。
「瓊芳姑娘?」一見到她,武雄雙眉上挑,心情忽喜忽憂,這女人凶得很,但自己居然頗賤,被凶後還有點暈陶陶的。
瓊芳沒給他好臉色。「你跟我來!」她瞪他一眼後落話,扭頭逕自往前去。
瞧著她那婀娜的身姿,武雄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顧著欣賞忘了動。
她回身見他那垂涎相,嘴唇一撇,走回去捏了他手臂一把。「還不走!」
他這才吃痛回魂。「這……這是要去哪?」他揉著被捏痛的地方,不滿的問。
「公主要見你,你還不快滾過去!」
「公主要見我?!為啥?」他不住心慌起來,這女人找他向來不會有好事。
瓊芳撇了撇嘴,冷瞄他一眼,令他背脊驀然竄出一道涼颼颼的陰風。「能不去嗎……」
話未說完,他耳朵立刻被揪了起來,他忍不住痛呼。「哎呀,去,這就去,你這凶婆娘快放手啊!」他求饒。
「哼,那還不快點,公主耐性不佳,去遲了,更有你受的!」瓊芳松了手,扭身又往前去了。
這回他不敢再唆,忙跟了過去,瓊芳一路將他領到朝鳳宮,他進到殿里,義明日已半倚半靠在鳳椅上,鳳眸半閉,似正等著他。
不知怎地,這殿里明明燒著暖暖的爐火,可他卻莫名發起抖來。
「公主,您找小的?」他諂笑的問。
她眼瞼緩緩掀開,雙瞳朝他犀利看去,他立時一抖。
「其實找你過來也沒什麼事,就是閑聊。」她忽又笑了起來。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武雄更毛。「這個……公主跟我能聊什麼?」他小心謹慎的問。
「是這樣的,我與東方清平也算相識一場,我當他是朋友,這才多關心他一些,有件事我想與你打听打听。」她說話口氣像是不怎麼上心,又像是淡淡問起,可卻又掩不住欲蓋彌彰的在意。
「公主想打听公子什麼?」他不安的問。
她嘴角勾起一抹親切笑容。「方才我不巧听見你與東方清平交談,似乎听見……東方清平已有婚配對象,且不日就要成親了,可有這回事?」
武雄兩頰一顫。「您听壁腳了?」
她厲眼一掃,瓊芳立刻過去砸了他腦袋一記。「公主是剛巧給東方公子送果子,這才不小心听見一些話,什麼听壁腳,你會不會講話!」瓊芳教訓他。
「是是是,是不小心听見,不是偷听。」武雄瑟縮的抱著腦袋不敢反駁,只得連連稱是。
義明日臉色稍霽。「回答我,可真有其事?」她沉聲問。
「這……」
義明日精巧的眉又給蹙起,瓊芳見狀,小拳頭立即又要朝武雄送去,他忙躲開。
「好好好,我說,確有其事,下個月公子就要迎娶武林世家的千金程湘姬了!」
原本雍容斜倚的義明日一瞬間坐直身子,她本來以為只是听錯,這下臉色大變了。「好你個東方清平,竟敢有未婚妻!」
她這怒氣來得急,嚇得武雄心髒沒跳出來,扶住桌腳才能撐住腿軟的自己。
「公……公主?」他沒想到義明日听見這事竟會火成這樣。
「該死的東方清平,竟未將這件事告訴我!」她氣得掀了武雄面前的小幾。
武雄沒桌支撐,一跌坐地上,一臉驚恐,就連瓊芳也沒見她生過這麼大的氣,嚇得白了臉。
義明日朝著武雄戟指怒目道︰「他敢欺騙我?!」
武雄寒毛倒豎。「公子只是沒主動提,不算欺騙——」
「住口!」
「是!」他心驚膽顫,馬上听話的閉上嘴。
「是什麼是,你給我說,他為什麼不提?」她怒火沖天的又要他開口。
他驚懼的喘了口氣才敢再道︰「這個……公子沒想發您帖子,所以沒說。」
「混帳東西,你敢給我撒科打諢!」案上一支狼毫筆狠砸向他,墨汁抹得他滿臉黑,武雄膽都要嚇破了。
「不……不敢,我是說真的,我等難以度量公子的心思,不知他為什麼沒對您提自己即將要大婚之事,但、但勉強一猜……想您與公子雖多有緣分,可僅也是萍水之交而已,談不上什麼朋友,公子大婚這種事,自是不好勞動您,沒說也是合情合理,公主實在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氣。」
她一听驀然怔住,久久無言,惹得瓊芳與武雄面面相覷,不知現下是什麼情況?
她是怒過頭了,所以發怔了嗎?
「公……公主,您……還氣嗎?」瓊芳擔心的上前。
義明日像是突然領會了什麼,倏然將怒容收起,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氣什麼?你哪只眼楮見到我生氣了?」
「哪只眼楮?」自己的兩只眼外加武雄的,一共四只,不過,瓊芳沒敢數給她听。
「本公主好得很,何時動過氣了?」她從容的坐回椅子上去,還舉杯喝了口茶。
瓊芳與武雄瞧著被掀翻的小幾以及武雄臉上的墨黑慘相,這叫沒動過氣?
武雄抹抹黑臉,瓊芳也深吸口氣,兩人同時擠出笑。「是啊,公主好得很,沒事,沒事!」
瓊芳睜眼說瞎話,識時務的武雄也在一旁猛點頭,這位公主喜怒無常,說風是雨惹不得。
「嗯,其實本公主想想武雄說得極是,我與那東方清平不過萍水相逢,交情不深,實在沒必要過度熱心,但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現既已知他即將大婚,這大禮自是不能省,瓊芳,這事記下,回頭著禮部的人替我備好大禮送往艷陽宮和東方府。」她面上已然無波瀾,平靜得令人……心驚膽跳啊!
沒多久,艷陽宮內,東方清平瞧著面前自己手下們的衣著,以及四周的擺設,臉上表情盈滿錯愕。
「呃……公子,咱們不是故意的……」武雄顫顫巍巍的表明。
「我本來也不敢穿上,但無奈被逼,所以……」二虎接口。
「其實那窗簾與桌布的顏色挺好,就是浪費了點……」陳標笑得比哭還難看。
東方清平抹了抹臉,吸了一口氣問︰「她給你們每人都做了一件?」
「欸……」武雄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銀白暖襖,尷尬的點頭。
「其實不只咱們三個,是全東方府的人都有一件,說是獎賞當日借住的照拂。」二虎再多解釋一點。
「但……咱們不知這宮里的相關織品……甚至連抹布都用上了同款的布料……」陳標由地上撿起一條太監擦過窗子後不小心遺下的抹布,晃了晃,臉已經笑僵了。
說完,三人同時又再往東方清平的身上瞧去,那銀白大襖精裁細工,布料上等高雅,正配公子無雙的高潔氣質,穿在身上實在出色,只是很不幸地,這一票人都穿上一樣的衣服了,而這便罷,居然連抹布、桌布等都是如此……
東方清平大掌往桌上一拍,惱怒了。
他身上原是義明日為他裁制獨一無二的暖襖,可怎知一早穿上後,竟發現自己被耍了!這玩笑也開得太過火了,教他俊容怎能不變?
「東方公子,公主有請,請您移步紅日殿。」瓊芳恰巧進來,見人人都穿一樣後,瞥了武雄一眼,武雄回了她一個苦相,她不敢火上添油,傳了話後就想匆匆離去。
「等等,你主子將給公子的大襖做成抹布,這未免欺人太甚,公子何時受過這等屈辱,你主子這麼做分明是有意讓公子難堪,此刻還敢請公子過去,安著什麼心?」二虎攔著瓊芳質問。
「沒錯,你主子這是什麼意思,當初她在東方府時咱們未曾虧待過她,如今她反而來折辱公子,她得給個交代!」陳標也氣憤的道。
「這……公主沒對我說原由,我也不清楚……」她心虛得不敢瞧人。
「要我說你們公主就是陰陽怪氣,淨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公子,這女人故意辱人,您何必去見她,別去了!」
「對,那女人既然敢耍您,您也不必理她!」
「可要我說……還是去一趟吧,這……生意要緊,公子來這里不就是為了生意嗎?」武雄趕緊發話。
「武雄,你這話不對,生意固然重要,但公子的尊嚴更重要,瓊芳,你老實說,你主子是不是病了,才會無聊整人?」陳標冷聲問。
心虛歸心虛,但也容不得主子受辱,瓊芳馬上義憤填膺起來。「你才有病,公主愛干什麼干什麼,你們管得著嗎?」
「欸?原來你也是瘋女人,這王宮的女人都有問題!」
「你們才有問題,全是粗漢子,讓你們穿襖是浪費了!」
「你以為咱們希罕,這破襖我東方府要多少有多少,還買不起,做不出來嗎?」
「有道不是金身也做不成菩薩,就算你們穿了襖也是頭豬!」
「你罵咱們是豬?!你才是豬八戒——」
瓊芳與二虎、陳標吵了起來,一旁的武雄一個頭兩個大,又不知如何叫他們別吵了,正著急時,就見東方清平嘆了口氣站起身,甩下吵嘴的他們往外去了。
武雄這才放心,曉得主子這是去見公主了,有話最好還是說開的好,免得有人醋勁大發殃及無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