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黃酥達人 第十七章
直到裴盛遠與紀揚鈺兩人一起站在門口、對著女圭女圭車里的紀丞宣說再見,裴盛遠才松了口氣。
「想不到起床居然跟打仗一樣。」他輕輕地環住她的腰,額頭抵著他的肩,一副累壞了的樣子。「不過真好玩,我好喜歡這種家的感覺,真想天天都住在這里。」
這顯然是種暗示,因為這個臭男人並不是賴在她肩頭休息,而是偷偷的嚙咬著她縴細的頸項,癢得她想笑。
紀揚鈺笑著扳開他的頭。「如果你願意,住這里我是沒意見,只是怕家里太小你不習慣。」
「我當然習慣!要不然,你和丞丞搬去我那里好了……」
裴盛遠狂喜,正想安排他們母子接下來的去處時,突然被一個柔細卻尖銳的聲音打斷。
「盛遠?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在這里!」
裴紀兩人同時一怔,往聲音來處望去,卻看到了一臉哀怨的夏芸芸。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轉念一想,又皺起眉。「又怎麼知道我會在這里?你找人跟蹤我?」
「你別管這個,重點是你們不準抱在一起!」
夏芸芸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聘請了征信社二十四小時監控他們,哭哭啼啼的上前拉開兩人,就在他不悅要開罵時,她卻指著紀揚鈺,語帶恨意地道︰「盛遠,你被這個女人騙了!」
在街上大吵大鬧實在不是三個人的風格,于是戰場移到了紀揚鈺的家里。
夏芸芸不急著說話,她先環視了她的蝸居,嫌惡地皺了皺鼻子。
紀揚鈺則是一臉無奈,自己只離幸福一步遠了,這女人偏偏又來攪局。
「夏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指控,憑什麼說我騙了盛遠?」她首先開了口,不實的指控她不會承認的。
夏芸芸似乎有些為難地看著裴盛遠,語帶保留地道︰「你怎麼不明白?難道你敢告訴盛遠,他當初是為什麼離開你嗎?」
紀揚鈺心頭一動,但仍是冷靜地道︰「是因為盛遠要開刀,所以去國外接受手術……」
「不!你不要避重就輕!我不希望盛遠一直被你騙!」她的眉毛開始變成倒八字,接著表情也苦了起來。「盛遠當初回英國開刀前,我看到的他是極為憤怒、萬念俱灰的,你怎麼不解釋一下是為什麼?」
「我……」紀揚鈺欲言又止。
「揚鈺,我也想知道。」看到她的反應,裴盛遠心里一沉,知道事情真的不簡單,便順水推舟地道︰「我雖然慢慢找回了一些以前的記憶,但還是沒想起來當初我們為什麼分離,總覺得心里空了一塊,怪難受的。」
紀揚鈺保持沉默,像是在思考怎麼開口。
「你不用問了,她不會說的!盛遠你不知道,以前的你實在太可憐了。」夏芸芸像懷抱著無窮的包容及同情,幽幽地啜泣道︰「我來告訴你吧!當年你會離開這個女人,是因為她劈腿被你抓個正著!」
「怎麼可能?」裴盛遠倒抽了一口氣。
夏芸芸搖搖頭,眼淚掉得更凶了,像是在替過去的他哀悼似的。「怎麼不可能?別看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她才是真正的心機女,見到你平安無事又恢復成總裁身分,她當然要趕快貼過來。」
他驚疑的目光移向了臉色微變的紀揚鈺。「揚鈺?真的有劈腿這件事?」
她要怎麼說?她有些艱難地道︰「劈腿那件事是假的,其實當年是因為……」
「你看,她承認了!」在這個緊要時候,夏芸芸是不會讓她有機會辯解的,硬是插進兩人的對話,「當年你被判定得了腦瘤,手術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機率,她不想陪著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所以便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還怕你死纏著她,故意拉著那男人在你面前氣你,讓你主動離開,盛遠,這些你都沒有印象了嗎?」
裴盛遠的眉頭越皺越深,恍惚中似乎真有個被他深深藏在腦海的畫面一閃而過,那是紀揚鈺勾著一個男人的手,有說有笑,最後還親了那男人……
「啊!」他突然覺得頭一陣劇痛,不由得撫著額悶哼一聲。
「盛遠!」離他最近的紀揚鈺,連忙扶住他,「不要再想了!不願意想起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想不到裴盛遠這次並沒有接受她的好意,反而微微推開她,眉頭仍是深鎖,有些質疑地看著她。「不,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被拒絕的紀揚鈺心頭一痛,她知道那頁不堪的往事要被掀開了,即使那是出于無奈,但他不見得會原諒她。
夏芸芸見兩人間起了嫌隙,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便裝作哀傷的加油添醋,給予重重一擊,「她劈腿的那個男人,就是最近正紅的皇家瓷器月餅禮盒設計師盧文琰!難怪紀揚鈺要將他介紹給你,她根本是想左右逢源啊!」
盧文竣!對了!
裴盛遠的臉色一青,他腦海里和紀揚鈺十分親熱的男人,臉部輪廓慢慢明顯,確實就是盧文琰,而分離那日悲憤的記憶,也快速的在他腦海里流過,像支狼牙棒,狠狠刷過了他已然有了傷口的心扉,讓記憶鮮血淋灕。
那年,他剛知道自己罹病,正是心情最沮喪的時候,她卻開始避而不見,直到她生日那天,他親眼看到她和盧文琰親密的從皮件店出來,他生氣的上前質問……
然後她說了什麼?
盛遠,我覺得我沒有錯,我只是做了更好的選擇而已。
這句話徹底打垮了他的信心,她說她還年輕,她要選擇更好更健康的男人,她不想把她剩下的人生浪費在他這個病人身上……
裴盛遠想起來了,通通都想起來了,那殘酷的一天,讓他身心疲,差一點就自我了斷,直到父親一通電話打來,要他回英國接受治療,原本猶疑的他,心想橫豎不過是死,便當機立斷飛了回去。
「……所以我回來了,身價地位都比盧文琰高,你又要重新做更好的選擇了,是嗎?」
他心痛地望著紀揚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個愛情的假象蒙騙了這麼久。剛剛他才興匆匆的送丞丞上學,沉浸在家庭氣氛的美好中,轉眼又要接受她曾經劈腿的事實,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由極樂到極悲,如此大的落差,教他一下子怎麼承受?
他以為直率的她,卻是現實的;他想象中美好的她,內心卻無比丑陋;他自以為聰明,其實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盛遠,不是這樣的,關于盧文琰那段,我可以解釋……」光听他說的話,紀揚鈺知道他恢復記憶了,很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卻被打斷。
「還有什麼好說的?」裴盛遠冷笑著搖頭。「難怪你能馬上和別人生個孩子,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對吧?你愛的只是我的財富地位和權勢,所以使盡心機靠近我、了解我,讓我對你留下印象……」
「裴盛遠,你越說越過分了!」紀揚鈺心里一寒,難得動了氣,因為他居然質疑紀丞宣是她亂搞生下來的孩子。「不管是以前或是現在,明明都是你先開始接近我!而且丞丞他、他並不是……」
夏芸芸見機再次打斷紀揚鈺的話,比她還大聲地哭喊道︰「別管那個野孩子了,盛遠,你要知道只有我對你才是真心的!要不是你當年回來的時候太傷心,手術失憶後,我也不會瞞著你以前的事,還假裝以前和你交往過,我只是不想你重蹈覆轍啊!沒想到你來台灣後,又被這個女人纏上了,我這麼愛你,怎麼能眼睜睜看你受騙?」
「夠了!」一下子受到太大的沖擊,腦子里塞了這麼多東西,裴盛遠已經受不了了,他怒瞪著屋里的兩個女人。「不要再說了!我誰都不相信!女人太可怕了!」
說完,他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留下針鋒相對的兩個女人。
紀揚鈺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卻不追上去,沮喪與難過,全被她硬吞了下去。
一方面她想讓他冷靜一下,另一方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總是會回公司,她有得是時間慢慢向他解釋。
被他羞辱,她認了,這是她欠他的,不過,她也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只是到時候要向丞丞解釋,麻煩了一點而已。
還有,心里的那個傷口要修復,可能要比當年多花一點時間……
既然主角都走了,夏芸芸也懶得再哭了,索性收起了淚水,大搖大擺的離開,臨走之前,還故作同情地回頭看了眼面色蒼白的紀揚鈺。
「唉唷,你好可憐喔,被一個男人拋棄兩次。不過我告訴你,事情可不會就這樣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