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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定要纏上你 第四章

不知她內心的想法,霍允恆看著她輕蹙眉,眸光盈然欲泣,猜想她應該是真的痛了。

于是他不等她反應,轉身進了廁所,拿了水盆裝好熱水,再回到她身邊,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冉輕雨被他一氣呵成的舉動弄糊涂了,沒能多想,雙手已經被他抓住,輕輕浸入溫水里。

「我沒辦法像那些專業人士做的那麼好,但這個時候,你就勉為其難將就將就吧!」

因為她手腕上還有傷,怕傷口踫到水,他的動作格外輕柔小心。

雖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當她的雙手一浸入溫水里,感到一陣舒暢,這才發現,原來十指真的有些僵痛。

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在上一個時空里,她那殘缺的手指不知為何,時不時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當他將手浸入熱水里,一根根抓起她的玉指,從指根到指尖用拇指與食指夾揉按摩,一次又一次重復著,冉輕雨的心緩緩的、無可救藥的沉陷在他溫柔的動作里。

他雖說自己不夠專業,但動作卻十分熟稔,彷佛常常這樣做。

在上一個時空,學浚也常常這麼幫她按摩手指……

熟悉的畫面再現眼前,讓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就算經過八十多年,他還是她所愛的那個男人啊!

想到這一點,心不爭氣地酸軟,她看著他半垂的俊雅眼眉,咽著嗓問︰「你常常這麼幫我按摩嗎?」

他微微扯唇笑道︰「沒有,這是第一次。只是之前看過你自己按摩過一次,所以憑著印象做。」

他替她做完按摩後,端開溫水,拿了干毛巾給她,讓她擦手,順便將她慣用的護手霜找出來遞給她,起身就要走往廁所。

指尖所觸是她軟膩的指膚觸感,美好得像根輕輕拂過心尖的羽毛,搔撩出酥癢感,讓他的心悸動不已。

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失控地做出奇怪的反應,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我也幫你搽一點乳液吧!」

聞言,霍允恆一僵,急急抽出被她握住的手,不自在地開口︰「沒關系,我是男人,不用這麼講究。」

不等她反應,他端著已經涼掉的水,往廁所去。

冉輕雨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是不是可以為了她所愛的男人、為了再一次感受他的呵寵疼惜,坦然接受上天的安排,接受她已經變成阮靜悠的事實,繼續理所當然愛著他?

心好亂,亂到她無法給自己一個果決的答案!

七點半,下班時間已過,總裁辦公室里卻依舊燈火通明。

秦伊璇處理完手中的文件,正準備按內線進辦公室,問總裁霍允恆晚餐想吃什麼時,卻看到他推門走了出來。

總裁辦公室是他的工作地點,也是他擁有獨處空間的地方,因此在辦公室里,他會微微松開領帶、解掉一顆領扣,稍稍卸下精英的一面。

但這會兒他卻穿戴整齊、西裝筆挺,讓她不由得好奇地問︰「霍總,今晚不加班嗎?」

「嗯,靜悠還住在醫院里,我得去醫院看看她的狀況,你也下班吧!辛苦了。」

妻子這一次車禍雖只是外傷,但失憶令她性情大變,所以他有些擔心,卻礙于公事,只能盡快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去醫院陪她。

平常,秦伊璇都是跟著他同進退,他加班,她也絕對不會離開,為的是一份貪戀他、想與他共處的私心。

所以就算所有同事對加班一事視之畏途,對她來說卻是幸福的。

一听到他要去醫院看妻子,她心里掠過一絲嫉妒,臉上卻扯出甜笑。「大哥,那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大嫂嗎?」

她從小就很喜歡霍允恆,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他,所以念完大學後,她听到他初進公司主掌大權,需要一個秘書的消息,于是就毛遂自薦來到他身邊,冀望有一天他可以知道自己的好……沒想到在她二十三歲生日那年,她的夢碎了。

霍允恆接受長輩安排的婚姻,娶了家世背景、外貌條件與他一樣優秀的阮靜悠。

兩人的結合,宛如王子與公主般理所當然,令人欣羨。

她以為,她再也得不到他,卻沒想到,在就近觀察下,她發現阮靜悠根本不愛霍允恆,甚至背著他及所有長輩,偷偷把孩子拿掉。

霍允恆意外得知這件事之後,對妻子感到失望,她卻知道,這正是介入的最好時機,更不放過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直到得到他為止!

這些年來,霍允恆已經習慣秦伊璇下班後便會喊他大哥的稱謂,所以他也不覺得奇怪。「不用了,靜悠的傷沒什麼大礙,你不用特地跑一趟。況且今天難得不加班,你應該約朋友唱唱歌、逛逛街才對。」

其實他有一點顧忌,妻子從以前就不喜歡秦伊璇,若是帶著她出現,妻子會不高興吧!

假裝听不懂霍允恆的話,她撒著嬌。「我不喜歡唱歌,也懶得逛街,下班就窩在家當宅女,撥點時間看看大嫂,也是應該的呀!」

她一片好意,他實在不好推辭,只好勉為其難答應。「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聞言,秦伊璇整張臉興奮得都亮了,她迅速整理好東西、關上電腦,親密地勾著他的手問︰「大哥,那我可不可以搭你的便車?」

「可以,只是我可能沒辦法送你回家。」

她爽快地回答。「沒關系,我再自己搭捷運回去就好。」

她可愛的模樣逗得霍允恆露出溫朗一笑。「你就快和小五一樣了,老是黏著哥哥,怎麼交男朋友呀?」

說起來他與秦伊璇還挺有緣的,在他國中時,家里因為父親調職而搬了家,兩家成了鄰居。

當時小五霍穎琦還沒出生,全是男孩的霍家兄弟一直很想要個妹妹,所以很是喜歡秦伊璇這個鄰家妹妹,而秦伊璇跟他尤其契合,一直很談得來,就算之後搬了家,秦伊璇還是與他一直保持通信。

直到幾年前他進公司,經理將聘用的秘書帶進辦公室時,他見到多年未見的鄰家妹妹,一眼就認出她來。

所以他對她,有著與對親妹妹一樣的情感,而且她的工作能力不差,更是能干的助手。

她半真半假地嘆氣。「誰讓人家找不到跟大哥一樣好的男朋友。」

「我听說有好幾個部門的男同事都對你有意思,你也別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心澀澀的,她討厭他總是這麼說,像是真的把她當妹妹一樣。

她不要當他的妹妹,她只想當他的女人啊!

「唉呀!不說這個,去醫院前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我餓死了。」她嚷嚷著打斷他的話。

霍允恆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包容地說︰「好,我去開車,你到大樓外等我。」

「嗯。」看著他轉身,她才敢放縱內心想要愛他的澎湃情感,痴痴地望著那筆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當那份愛戀充斥胸口,脹著甜蜜又痛楚的矛盾感受時,她緊握住拳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都要從阮靜悠手上搶走他,讓他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轉眼冉輕雨在醫院住了三天,這三天的白日她總是一個人待在病房中,雖有些寂寞,卻讓她可以好好思考、接受自己借屍還魂的事實,思緒也由一片混沌到漸漸清明。

如今她可以肯定,在這個時空里所遇到的霍允恆與阮靜悠,應該就是韋學浚與溫楚楚的轉世。

但有一點想不透的是,她在中槍後應該是死了,靈魂卻因為不明原因,進入這一世的溫楚楚,也就是阮靜悠的軀體里。

若是這樣,阮靜悠的靈魂跑哪兒去了?

各種想法與猜測她全都不能證實,卻想起,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听到溫楚楚說過一句話——

學浚這一世是我的,我不能沒有他,我欠你的,下一世再還……

當溫楚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那一剎那,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難道……是因為當時那一句話,造成今天的結果?

突然,柔柔的聲音傳來,打斷她的思緒。「大嫂。」

她回過頭,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孩,女孩喊她大嫂……所以她是霍允恆另一個妹妹嗎?

「請問你是?」

秦伊璇已經由霍允恆口中知道阮靜悠的情形,于是開口解釋。「我是伊璇,是霍總裁的秘書。」

原來不是妹妹,只是她與丈夫既然是上司與下屬的關系,為什麼會喊她大嫂?

她強打起精神打了招呼,簡單與秦伊璇寒暄幾句。

見阮靜悠的反應,秦伊璇這才知道,她的狀況有多嚴重。

以前的阮靜悠對她一點都不客氣,美麗高傲,壓根兒不把家世平凡的她看在眼里,但眼前的她不見嬌悍氣勢,反而柔潤、溫婉,像從滿身是刺的玫瑰變成純潔月兌俗的出塵百合。

是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丈夫的心,所以亟欲改變?

但這不可能啊!

就她觀察,阮靜悠根本對霍允恆的愛不屑一顧,甚至很想擺月兌他,這沒道理……

她想不明白,就在這時,阮靜悠開口問︰「那請問一下,霍……允恆有跟你一起來嗎?」

這幾天霍允恆下班後都會來醫院看她,他待她十分溫柔、體貼,雖然她對他的感覺有些復雜,卻還是漸漸接受了,霍允恆其實就是韋學浚的事實。

兩人雖然在身分背景上有著極大的差異,但性格卻沒有多大的改變,細膩溫和而善良,令她難以割舍……既然如此,在她變成阮靜悠後,是不是可以圓了上一世的遺憾?

秦伊璇打住思緒,點頭道︰「有,大哥在停車,讓我先帶消夜來給你。」

冉輕雨看著她手中提著袋子,心暖暖的,至少他沒忘記她,還記得幫她帶消夜,她由衷向秦伊璇道了謝。

發現冉輕雨听到霍允恆幫她帶了消夜,似乎很開心,秦伊璇想到自己剛剛的猜想,不由得提高警覺。

「不客氣。」她柔聲回應,一雙眼卻偷偷的、怯怯的打量她,一臉欲言又止。

其實她在賭,賭阮靜悠是不是裝瘋賣傻。是真的失憶,或是想玩什麼把戲?

發現她的異樣,冉輕雨問︰「怎麼了?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沒想到她真的會問,秦伊璇不自在地扯唇否認,表情怯生生的,像是怕她誤會什麼似的。「沒、沒有。」

她才剛剛進入阮靜悠的身體,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對于霍允恆,她還有很多不了解,她希望能借由與他的親友聊天,拼湊一些與阮靜悠這個人,以及跟霍允恆有關的事。

「伊璇,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等她點了點頭後,冉輕雨才接著說︰「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大嫂也不記得對大哥做的那件事嗎?」她沖動地回話,卻發現自己講錯了話,懊惱地咬了咬唇。

秦伊璇的反應更加挑起冉輕雨的好奇心。「我對允恆做了什麼?」

「唉呀!其實對那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也不是很了解,大嫂如果想知道,就問大哥好了。」

由她的反應看來,阮靜悠對霍允恆做的那件事應該頗嚴重的,否則不會讓秦伊璇如此惶恐。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讓我先有個譜。」

咬唇猶豫了許久,秦伊璇才一臉為難道︰「听說大嫂當初懷了孩子,卻背著大哥偷偷拿掉……大哥或許曾經愛過你,但在你對他做了那件事之後,他就已經沒辦法再愛你了……大嫂你還愛大哥嗎?」

冉輕雨震愕不已地消化著她所听到的事情,不敢相信,阮靜悠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在阮靜悠還是溫楚楚的那一世,她愛他愛得如此痴狂,甚至不惜殺了她。

這一世,她如願地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不愛他?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傷害他?

在這一瞬間冉輕雨才明白,為什麼霍允恆對她的態度很奇怪,關懷備至,卻有種說不出的疏淡,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見她一臉震愕,秦伊璇這才相信,阮靜悠是真的失憶了,但沒由她口中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她還是不甘心。

「大嫂,你還好嗎?」

回過神,冉輕雨一臉恍然地看著她。「我不知道我曾對他做過這麼殘忍的事……但愛或不愛……我不知道……」

得到這似是而非的答案,秦伊璇一臉愧疚地下了結論。

「大嫂,我想你應該還是愛大哥的,只是忘記了,如果是這樣就好了,我也不必為大哥擔心。」

她話雖這麼說,冉輕雨卻有種言不由衷的違和感,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看到霍允恆神態從容地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秦伊璇像見著蜜的蝶,直接結束話題,黏在霍允恆身邊嬌甜甜問︰「大哥、大哥,我的可可亞呢?」

見她撒嬌,霍允恆總會想起自己的妹妹,所以沒好氣地曲起指,輕敲了她的額一記。「如果不是念在你平常還算有用,我才懶得理你!」

秦伊璇沒說什麼,只是露出靦腆的甜笑,向他道了聲謝。

她是故意的,就是要讓阮靜悠知道,霍允恆對她有多疼寵包容,兩人的感情勝過她這個元配許多。

她要突然變了性情的阮靜悠知難而退!

冉輕雨靜靜地將眼前這幕深深烙入眼底,心繃得緊緊的。

她不知道在上班時,兩人會不會出現這樣的相處模式,此時看著兩人親密而自然的互動,讓她極不舒服。

這……是嫉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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