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王爺 第七章
幾番掙扎之後,他旋了腳跟,準備走人,可都還沒來得及邁開步伐,原該還在坐堂的大老爺吳崇三已經听聞他來的消息,急巴巴地趕了來。
「微臣……叩見……」
人一到他的跟前,便急著要行大禮,可房笑天哪里想受這樣的禮,手一揮,有些不屑地說道︰「我不是什麼皇親貴冑,你不必對我行這樣的大禮。」
「呃……」這話說得很直接,可是吳崇三卻是連應都不敢應。皇上加封的誥旨早下,只是眼前這位尊貴人怎麼也不肯接旨,所以京城里人人都當他是親王,只有他還當自己是個平民。
這時,房笑天很是不耐的又開口說道︰「我是來見一個人的。」
「呃……」本要開口恭敬地喊聲王爺,又怕被他一腳給踹飛出去,做官的本就心思敏捷,吳崇三連忙改口,畢恭畢敬地說道︰「您老想見誰?我立刻去叫他出來。」他不知房笑天為何突然要來找他衙里的差役,也不知他要找的是誰,但這種權貴人家行事,向來沒有什麼理由可言,他倒也見怪不怪。
「我要見尚初兒。」房笑天也不拐彎抹角。
他原本還有些遲疑要不要多管閑事,但此時見著了吳崇三這種牆頭草的行徑,登時便下定了決心,姑且不論他要不要救人,至少得讓吳崇三知道,尚初兒是他的舊識,這樣就算吳崇三想下重手,只怕也得猶豫一下吧!
「啊……」聞言,吳崇三驚愕得差點掉了下巴,心里同時狠狠打了個突。
這尚初兒不就是個乞兒出身的姑娘嗎?怎麼能一邊得罪了理親王,卻又招來了房笑天這個身分曖昧不明的親王呢?
論身分,理親王可和眼前這位不能比,眼前這位可是地道地道的皇上親子,只不過當年皇上一時風流,回了宮就將人家母子給忘了,現在好不容易認了回來,自然是寵在心尖兒上的。
「怎麼,我見不得?」但見他一臉遲疑,房笑天的劍眉一挑,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便排山倒海朝著他沖去。
只消那一眼,吳崇三已經決定自己應該選哪邊。
「哪里見不得呢?您這麼尊貴的人,全天下任何人都見得,不如我讓人去領尚姑娘出來和你見一見。」
「不用了,我自個兒去見她就是了。」
「呃……」這位爺為了尚初兒也太紆尊降貴了吧!
在初初的驚訝之後,慣會拍馬屁的吳崇三又哪里會真的讓房笑天自個兒進大牢去探人呢?
他連忙招來左右,俯身低語了幾句,一等衙役領命而去,便涎著笑臉朝著房笑天說道︰「您不如到衙門的後廳等上一會,我已經讓人去請尚姑娘了。」
抬眼看了吳崇三一眼,怎會不知道這是他欲蓋彌彰的做法,但仍是點了點頭隨行。
說差人去請是好听話,其實是想掙取一些時間好掩飾他這陣子對尚初兒的錯待。
房笑天早就想象得到大牢里的生活必定不太好,不過這也是尚初兒自找的,他沒多大興趣為她出頭,人若領得走,也算是給曲醉瑤一個面子,也就夠了。
畢竟,雖然不曾攪和其中,霍之天到底還是他大哥一心想要拉攏的新貴,他這樣也算是幫了他大哥一把吧!
雖無父子情,但對他的太子皇兄這段時間的護持,他終究還是感懷于心的。
于是,他不急不躁地品嘗著吳崇三奉上的香茗,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怪怪,怎麼這麼好,她是在作夢嗎?
尚初兒忍不住捏了捏臉頰,她還以為自己早被遺忘在暗不見天曰的大牢之中,只不過是數著饅頭度日子。
沒想到,方才雷力大哥竟滿臉喜氣地沖進她的牢房,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拉到這間淨房來。
「雷大哥,這是……」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自從那天之後,這位總捕頭對她便多有照顧,有時閑暇,甚至還會特地到牢里陪她說幾句話。
她才知道這一切果真是理親王搞出來的,壓根就沒有什麼窩藏欽犯之事,一切都是栽贓誣諂,可偏偏理親王撒了大把的銀子,便是為了掙個面子,殺雞儆猴,所以她也只能暫時被關著。
關著就關著吧!
尚初兒一向隨遇而安,錦衣玉食過得,陰暗潮濕的牢房自然也住得。
再說還有雷力那若有似無的護持,她過得雖稱不上是如魚得水,但形容雖然憔悴,精神卻也還好。
「你的苦難終于要結束了,有個人要見你,若是我猜得不錯,你今兒個應該就可以回家啦!」
「回家?!」
是醉瑤請動了什麼人來保她嗎?
「快快快,快去梳洗一番,那貴人還等著見你呢!」
滿心疑惑的尚初兒還回不了神,雷力已經連聲催促道,那模樣倒是歡天喜地得有些過火了。
「我……」她滿眼狐疑地望著他。
但向來大刺刺的雷力可沒給她太多時間探究,一個勁地催促著她去洗漱。
尚初兒無奈,只好應聲在後衙打雜婆子的領路下,入了淨房,洗漱了一番。
這才剛打理好自己,雷力的大嗓門便又響起,直催著她跟著他去見那位貴人。
她倒真要瞧瞧有哪位貴人竟然敢冒著得罪理親王的風險,特地來營救她。
那人圖的是什麼?
在滿懷猜疑和好奇之中,尚初兒追著雷力的步伐,跟著他往衙門後頭待客的小廳走去。
突然,雷力匆匆的步履頓住,轉身對著尚初兒說道︰「你快進去吧,如果貴人開了金口,你今兒個定能回家,那時我再送你一程。」
望著他眸中真誠的關懷,她自然感懷于心,認真地朝著他致意道︰「還要多謝雷大人這幾日的真心照拂,若是有機會,初兒必定回報一二。」
「傻丫頭,說什麼謝呢?快進去吧,可別讓貴人等得煩了。」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雷力自然知曉尚初兒當真是個心善的好姑娘,對她也起了愛慕之心,所以當他得知她有機會可以躲過牢獄之災時,甚至比她還要開心。
「嗯!」
尚初兒完全沒有意識到雷力那體貼過頭的言行,徑自點了點頭,抬手掀起了門簾,舉步踏進廳內。
一進小廳,便聞著滿室的茶香,尚初兒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心中著實想念著香茗。
她嗜茶,以前日子過得窮,能喝到帶點茶色的粗茶,便心滿意足。
後來隨著曲醉瑤和顏平絲覓得了如意郎君、她也有了鋪子,日子不再過得那樣拮據,但還是不敢挑挑揀揀,可姊妹們知道她愛茶,總是寵著她,為她買來一斤斤的好茶,也養刁了她的嘴。
這幾日被關在大牢,能有口水喝就不錯了,如今驟聞茶香,倒將她的饞蟲給引了出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直到心滿意足之後,這才睜開了眼,望向斜坐在上位之人,原本端著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
怎麼又是他?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耶!
上回她暈過去,醒來時見著的是他;這回她莫名遭災,才剛被人從大牢里頭拎出來,見著的人也是他?!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她的福星,還是災星?
沒有錯過尚初兒眸中的不悅,房笑天也不以為意,一雙銳眸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究了一圈。
「看起來倒還好。」
是瘦了點,可應該沒吃多少苦頭,這個,應該要歸功于方才在外頭柔聲說要送她回去的雷捕頭吧?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啊?」
許是一開始就結下了梁子,雖然明知自己能出大牢得感謝房笑天,可偏偏她就是很難對他擠出什麼好臉色。
「的確不關我的事。」
對于她無禮的回答,房笑天不在意的笑了笑,見慣了旁人奉承阿諛的臉色,倒是她這種真心實意的反應還讓人順眼一些?
所以他從不以她的態度為忤,反而欣賞她的真實多一些。
听到他的話,尚初兒一愣,其實她也知道方才的確是她魯莽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不好听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誰知道他竟然面不改色地應得那麼順溜,害她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其實對于能出牢房,她自然是心喜的,只是之前幾次的交鋒,讓她無法對他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與態度,但她也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初時的震驚過去之後,她還是檢衽,向滿臉不在乎的房笑天福了福,「多謝大恩!」
房笑天大大方方地受下這禮,也沒矯情,只是徑自朝著急急趕來的吳崇三挑眉問道︰「查清楚尚姑娘是冤枉的嗎?」
吳崇三見狀,背脊頓時泛起了一抹冷意,皇家之人果然氣勢逼人,只是這不揚聲的一問,都讓他嚇得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