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的廚娘丫鬟 第十四章
「在想什麼?」男人好听的嗓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
許依瓊驀然回神,一抬頭就見到自己剛剛還在回憶的那張臉。
「五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有些意外,「不是說今天去看河堤的情況,會晚些回府嗎?」
「今年秋季雨量沒往年多,加上堤防才剛用新的方法修築過,比先前堅固不少,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大問題,便提早回府了。」他走到她身邊,仔細端詳著她,「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竟連我進來都沒發現?」
若換作以前,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的念頭,可瞧著那張關切的俊顏,她卻忍不住月兌口道:「在想你。」
「喔?」男人的眉一彎,眼中漾起小小的笑意。
先不論這答案的真實性,能听到她這麼說,他已經很高興了。
許依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輕咳了兩聲,「五爺,你忙了一整天,應該餓了吧,可要我去替你準備一些吃的?」
自從郭榮替太守府找來新廚娘後,她就不再替全府的人做吃食了,不過還是每隔幾天就會替徐知仁做些糕點或菜肴。
別看徐知仁人長得清逸俊雅,喜歡的卻是重口味的菜色,特別是紅燒油炸之類,而且還偏好甜食。
先前她得準備所有人的飯菜,徐知仁還不好任性的點菜,如今她成了他的專屬丫鬢,他就非常不客氣的狂點以前瓊玉齋那些重油重咸辣的菜色。
許依瓊哭笑不得,又擔心他營養不均,或吃太多鈉含量過高的食物,只得堅持他一餐只能點兩道菜,其他它又她搭配。
也幸好是如此,否則即便徐知仁現在天天都在外跑,她也很擔心他被自己這樣大魚大肉的喂,會不會年紀輕輕就得了高血壓。
「不必,那種事讓廚娘做就好。」好不容易提早把公事做完趕回府,他才不想讓她又離開自己視線。
再說了,他最近其實對「吃」另外一樣東西比較有興趣。
徐知仁俯,熟練的吻住了女人那如花般的柔軟唇辦。
經過這段時日的「練習」,他的接吻技巧已不可同日而語,許依瓊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他也未免進步太快了……許依瓊模糊的想著。
前幾次她還稍有反擊的機會,最近卻只能被動承受男人的掠奪。
「依瓊……」他在她的唇間,輕喃著她的名。
那溫柔的低語,將她的名字吟成了咒,將她的心牢牢束縛,再也不願離開他。
她兩輩子加起來,清心真欲了三十多年,直到遇見他,她才明白自己原來也是有的,只是先前沒有遇上喜歡的男人罷了。
幸好,他也喜歡她。
她忍不住伸出雙手,環住他的頸子。
「我喜歡你,知仁。」她輕道。
不是忠勇侯府的五爺,不是徐狀元郎,更不是徐太守,就只是他,徐知仁。她感激在瓊玉齋救下她的徐知仁,也喜歡那個懶散又有些孩子氣的他。
當他是徐狀元郎時,精明能干,一心為百姓謀福。可當他向她示愛告白時,卻又變成了靦眺純情的大孩……以及傲嬌名犬。
他有著成熟男人的睿智和才華,卻也保留屬于男孩的純真,這樣的徐知仁,怎能不令她喜愛?
听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吐出,徐知仁的心為之一蕩。
「以後就都這麼喚我吧!別再喊什麼五爺了。」听起來太見外了,他不喜歡
如果許依瓊真的是古人,或許還不敢就這麼喊他的名,但她骨子里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覺得兩人既然相愛,便不該再分身分高低。
因此她只是輕輕一笑,又喚了聲,「知仁。」
徐知仁胸口一熱,再度吻住了她。
這陣子以來,他們大多只有親親抱抱,但此刻他卻想要再與她更進一步。
他一手擱在她的腰間,另一只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指尖畫過她細長的眉,自挺翹的鼻尖而下,最後落在那被吻得紅腫的唇。
「依瓊……可以嗎?」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輕勾著她的腰帶。
許依瓊听懂了他的意思,臉不覺一紅,嗔道:「這種事……你何必問出口?」
她沒反抗不就是同意了嗎?
徐知仁輕輕一笑,「徐家的男人,從小就被教導要有紳士風度的。」
乍听「紳士風度」這四字,許依瓊不覺一愣,錯愕的抬頭望向他。
大齊國……有這種名詞嗎?
不過她隨即又想到,忠勇侯府一家與西方國家有密切往來,若學到一些比較「現代」的名詞,好像也什麼奇怪的事。
至于徐知仁會不會同樣是穿來的……她倒沒想過。
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很符合一個聰明的侯府幼子應有的,完全不似穿越男。
倒是如果有人說,忠勇侯徐知勤是穿越人士的話,她可能還比較相信一點。
「啊……」許依瓊心事想到一半,忽覺耳朵一疼,忍不住輕呼出聲,「徐知仁,你是狗嗎?」
居然咬她耳朵!
「誰教你恍神了?」他不滿的抗議,頓了會兒,又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剛才的問題,你不回,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睨了他一眼,小聲道,「我本來就沒打算拒絕啊……」
徐知仁先是一怔,隨即眼楮慢慢亮了起來。
……
過了個年後,徐太守打算在任上成親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祈郡。
新娘沒有任何意外,正是那位大家都認識的許姑娘。
不過由于許依瓊繡工完全不行,再加上時間緊迫,只能找人幫繡嫁衣。
好在忠勇侯府財大氣粗,壓根不在乎那點小錢,找來江南最出名的繡娘,連夜趕工將嫁衣繡了出來。
當許依瓊見到那質地柔軟、繡技精湛的華麗嫁衣時,不禁需撼了好久。
而那些成親所需用到的器物,也都精美至極,看得她眼花撩亂。
這實在太大手筆了,她從未想過自己竟能有這麼「高規格」的婚禮。
較美中不足的是,因徐家幾名兄弟多有要職在身,所以只來了老四,不過忠勇侯去人以及老侯爺夫婦到了,以示他們對這場婚禮的看重。
在明白忠勇侯府的人是真心接納自己,且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的身分低微之後,許依瓊很感動。
忠勇侯夫人是在她成親前半個月到達的,見許依瓊還住在太守府里,一面埋怨小叔粗心,一面買下了幾條街外的一座宅子,讓她搬了過去。
畢竟總不能讓許依瓊在太守府里上花轎吧?
但這可苦了徐知仁,他和升格為未婚妻的女友正處熱戀中,結果大嫂一來,就把人給弄走了,害得他孤枕難眠,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于是後來的幾個夜晚,住在太守府附近的居民,晚上睡不著的話,偶爾會看到窗外似有黑影飄過,還以為是困鬼了……
誰也不會想到,堂堂徐太守,居然干起采花賊夜探香閨的勾當。
許依瓊搬至新宅的第二天晚上,正準備睡覺時,卻赫然發現床上多了個人,只覺既好氣又好笑。
偏偏那只做嬌名犬為達目的竟也能屈能伸,甚至還對她撒嬌賣萌,就是不願回到「孤單清冷」的太守府。
結果她被他纏得迷迷糊糊,最後還半推半就陪他玩起「婬賊夜闖閨閣,謂戲大家閨秀」的角色扮演,害得她隔天早上差點爬不起來。
成親那日,忠勇侯夫人唐葷甄一早就來了,在旁盯著下人替許依瓊梳妝打扮,又趁著時辰還未到。
讓許依瓊先前還在侯府中時,也曾和忠勇侯夫人有過幾次簡短的交談,但這回卻是以「未來妯娌」的身分談話。
許依瓊忍不住好奇的詢問,為何以忠勇侯府的門第,竟能夠毫無門戶之見。
唐瑩甄只是笑了笑,「五弟妹認為,以我忠勇侯府如今之勢,還有必要與世家聯姻嗎?」
許依瓊愣了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月兌口道:「非但沒有必要,還得盡力避免。」
他們已經夠有權有錢了,若再找了個名門世家聯姻,是怕死得不夠快嗎?
若徐家五兄弟都娶了世家之女,皇帝想不猜疑他們都不行。
唐瑩甄含笑點了點頭,「你很聰明。」
「但就算是這樣……也還可以有其它選擇……」不娶大家閨秀,也還能找小家碧玉,娶個丫鬟做正妻是會被人取笑的。
「知仁沒告過你嗎?徐家的男人只娶自己喜歡的女人。」唐瑩甄瞅著她,「當然這也要感謝婆婆對他們的教導,否則自己教男人多累啊?」
「調、教男人?」許依瓊一一愕,覺得自己這位未來大嫂也太剽悍了點。
唐瑩甄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禁噗哧一笑,「哎,別擔心,等你嫁進來後就會習慣了,我們家是很開明的。」
「看得出來……」許依瓊默默的道。
「總之,你今天便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吧!那小子也實在太懶惰了點,我支持你婚後將他教成忠犬。」
「忠……犬?」
「咳咳,別理我,我常不小心就冒出洋人的話了。」唐瑩甄尷尬的道。
徐知仁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這孩子也要結婚了,她心情太好,一不注意就置出前世用語了。
許依瓊懷疑的看著她。
「忠犬」不是洋人的話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名詞分明是她前世時的日本傳來的……
許依瓊遲疑的開口,「大嫂,你是不是……」也是穿越來的?
可她話還沒說完,外面已有人喊道,「吉時已至,請新娘上轎。」
接著,一群婆子丫鬟涌了進來,許依瓊被人扶起,蓋上了頭巾,攙著她朝外走去。
許依瓊嘆了口氣,知道只能等下次再問了。
祈郡的太守府位于其轄下的永寧縣,百姓們得知今天是徐太守娶妻的日子,紛紛在花轎行經的途中,找好圍觀的位置。
眾人等了好一會兒,忽然听得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
「啊,是徐太守啊!」
「太守大人穿紅衣的模樣可真俊。」
「徐太守就是不穿紅衣,也很俊俏啊!」
徐知仁身穿新郎官的大紅衣裳,騎著馬兒走在前方,難得滿臉笑意,還時不時回頭望著後頭那頂由八人拾著的紅色花轎。
他們行進的路上,沿途經過一座小橋,由于小橋負重有限,徐知仁先到了對岸後,才停下來等花轎。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塞出二十多名持刀的蒙面大漢,一前一後堵住了兩側,將花轎困在橋中央。
四周的百姓們驚得紛紛尖叫。
「徐知仁,你肯定沒想到,我們會在今天發難吧?」為首的蒙面男子冷笑道。
不料徐知仁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勾了勾唇,「果然是你啊,孟青。我就在想,你也差不多該動手了,不過我倒沒想到你會親自出手,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那蒙面大漢一僵,隨後哼道,「你也用不著想嫁禍他人,咱們今天之所以出手,只是看不慣你這狗官總是裝清高,私下卻盡干些見不得人的事。」
「哦?本官挺好奇,這次你又打算如何抹黑我了?」徐知仁挑眉,「也真難為你了,每次想害人,都還得想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如今你自己送上來,倒省得我再多費功去了。」
「廢話少說!如今你的新娘已在我們手中,听說你對她可是情深意重,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倒是可以考慮放她一條生路。」
「孟大人想來在祈郡待久了,對朝中之事不大了解。」徐知仁微微一笑,「本官當初在戶部做事時,便不知何謂妥協,多少人欲對本官威脅利誘,卻沒一個能討得了好,你以為你能例外?」
「看來你果然是沽名釣譽之輩,竟連自己即將過門妻子的安危也不在乎。」孟青手一揮,對著他的同伙道,
「上!」
一群人登時打成一團。
令眾人訝異的是,那八名抬轎的竟都是好手,雖然人數遠不及孟青的人,卻能夠輕松的以一敵三,甚至以一敵四。
孟青寒著臉,眼見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哪里還不知對手早有準備?
那幾個轎夫就算不是武堂出身,也絕對是軍中好手。
不過……哼,徐知仁以為他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他雖是文官,但身手也是很不錯的。
趁著幾名轎夫都被他的人纏住,他縱身一躍,來到轎前,掀開轎簾,就想將里頭的人抓來做人質。
只是沒想到他一一掀簾就愣住了。
那轎子里頭坐著的,哪里是嬌滴滴的新娘?分明是個身穿黑衣的高壯男人!
他傻眼了,望著那正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的男人。
「原來你就是那個老是找我小弟麻煩的家伙?」那名黑衣男子搖搖頭,「真不知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該說你蠢好。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哪個得罪了我小弟的人,能有好下場。」
說完,他伸腳一踹,孟青躲都躲不開,就這麼飛出去了。
男人一腳跨出了花轎,沒好氣的朝徐知仁喊道,「喂,我一個大男人,特地為你坐了趟花轎,這回你可是大大欠了我一筆啊!」
徐知仁揚起唇,「四哥的恩情,我記下了。」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坐在花轎里的,居然是徐知仁的四哥徐知信。
在徐知信的帶領下,偽裝成轎夫的士兵們很快將孟青等人全抓了起來,這場鬧劇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結束了。
當徐知信將孟青臉上的布一把扯下,有認得他的人立刻叫道「啊,果然是孟縣令!」
「看來先前說孟縣令才是惡人的傳聞,是真的了。」
「怪不得過去孟大人總說朝廷派來的都不是好官,原來是怕人家擋了他的財路。」
眾人七嘴八舌了一陣,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既然花轎里坐的是徐太守的兄長,那真正的新娘哪兒去了?
便在此時,又一頂一模一樣的花轎,慢悠悠的自另一條小路走來,最後停在徐知仁的馬兒旁邊。
原來徐知仁這一路行來只是個幌子,坐著真正新娘的花轎,卻走了別的路過橋。
「夫人可安好?」徐知仁朝著那頂花轎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花轎中才輕輕傳來一句,「多謝關心,妾身一一切安好。」
徐知仁點點頭,又向著自家兄長道,「四哥,這些人便交給你了。」
徐知信隨意擺了擺手,「小事,過兩日讓你媳婦兒弄頓宴席作為謝禮即可。」
徐知仁不覺黑了臉,「四哥,那是我媳婦……」不是廚娘!
倒是花轎中的新娘開了口,「感謝四哥相助,過幾日弟妹必定親自整治一桌酒席,以答謝四哥。」
徐知信哈哈大笑,「弟妹果然是爽快之人,那為兄便等著了。」
說完,他便指揮著士兵將已被五花大綁的孟青等人,送至官府。
徐知仁覷著那幾個跌跌撞撞被拖行的大漢,心中冷笑。
哼,連他親愛的娘子的主意也敢打,真是活膩了,他會讓人在牢里好好「關切」他們的。
「走吧。」徐知仁對著抬轎的轎去道。
迎親的隊伍,這才浩浩蕩蕩的繼續朝太守府的方向前進。
感覺到轎子繼續前進,許依瓊輕輕吁了口氣。
其實他們先前只是猜測,孟青很可能趁這機會發難,因此本來她是不想讓徐知信代她坐上花轎的。
若出事也就罷了,要是沒出事,待花轎走到太守府大門口,結果下轎的不是新娘,那豈不是糗大了?
反正就算她坐在轎里,憑那些抬轎的士兵,也能輕松打退敵人。
然而徐知仁卻不願讓她冒半點險,堅持請徐知信代坐花轎。
听徐知信的意思,這還是徐知仁第一次拜托他幫忙。
他真的很在乎她呢!
曾經她以為自己在這時代,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但現在,她很高興能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