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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大亨 第六章

約莫下午兩點,顧客潮散去了,終于可以喘口氣輪流休息。

楊玫玫累翻了,心情也不好,她沒有留在店里,直接就上樓去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動也不動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約十分鐘後,家門開了,她瞧見王子病進來。

她閉上雙眼假裝休息,有點不知要怎麼面對他才好。

但他似乎是走向她來了。

「玫。」他蹲,低喚她。

「干麼?」她無法再裝死,睜開眼望向他,他竟蹲在她的身畔,墨黑的眸子溫柔地看著她。

和他四目交接後,他笑了笑問她︰「你在生我的氣?」

她怔了一怔,一顆古怪的心在他柔和的笑意中軟化,臉也紅了,有些慌忙無措地別過頭。

「唉唉!沒有啊!哪有啊?」她心虛著,連忙否認,坐起身來。

「還是你不喜歡我在店里?不然我去外送好了,我之前有說過要外送,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出去。」他說。

他心想,也許她並不喜歡他在店里鋒芒畢露,由于顧客經常指定由他搖飲料,櫃台的其他人也只能做些打雜的工作。

那外派不就得了,他也省得天天受到女性顧客騷擾。

「我沒有不喜歡你在店里啊!有你在生意好到爆。」她想起包圍在店外等候的女粉絲,不禁嘟起小嘴。

「真的嗎?」他盯著她微妙的表情變化。

「是啊!」她口不對心地說。

「我看不是啊!」他直視她的雙眼。

她噤聲,望著他愛笑不笑的眼,心跳如飛,心想他是否意會出了什麼?

他看出她喜歡他了嗎?

「你看出了什麼?」她小嘴微啟地問,內心忐忑不安。

「你在生氣客人都指定我做茶飲吧!我在店里的話,你會沒有表現的機會,因為我搖茶的速度比你快多了。」他根據她今天甩飛鋼杯的事,說了自己的看法。

她小臉突地僵住,咽了咽口水,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原來他一點也不懂她,看法和她小小的心思是全然的不相干呵!

「傻瓜。」她聲音微顫地輕啐一聲。

「什麼?」他沒听清楚。

「沒什麼,你就出去外送好了。」她就稱他的意,把他往外放。

「那就明天開始了。」他觀察著她的表情,接在她的話尾說。

「你一向都很有主見,你自己決定就行了。」她咬咬唇,隨他了。

「那我下樓了。」他見她的表情像是懊惱又執拗的樣子,心底感到怪怪的,她究竟是怎麼了?

他很久沒見她笑了。

而且他剛才猜測是因為客人的緣故,可她並沒有好好地回答他。

真是像他猜的那樣嗎?還是另有原因?

他決定外送只是想令她開心點,可她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

他很苦惱,她是他心目中最善良的好女生,他常想著要好好報答她的收留之恩。

若他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好,他都願意為她去做。

樓梯上,他正緩步下樓,心里想的全是她。

而客廳里的楊玫玫十指交握著,看著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禁不住紅了眼眶,這王子病竟然那麼干脆,轉身就走人了。

他至少也該再多問她兩句,多試探她一下,也許她就會像那些女粉絲一樣有表白的勇氣,可他並沒有制造那樣的機會給她。

就算她再怎麼喜歡他、暗戀他,她也總是女生啊!

然而他真是呆頭鵝,連她的心思都弄不懂。

哎!或許不是不懂,而是他並沒有喜歡上她吧!否則怎會不懂她呢?

她滿心的愁緒,躺回沙發上,胸口好悶。

隔天下午

「對不起、對不起,是是是……我們馬上派人再給您補送過去,是是……顧客至上,您的意見是本店改進的方向,我們一定會改進的,謝謝,不好意思哦!」

楊玫玫在連迭的賠罪之後,終于掛上電話。

她青春嬌俏的小臉像吃了苦瓜似的,再也擠不出笑來,柔順的長發變得凌亂,這是剛才一邊向顧客道歉,一邊無措地抓頭所造成的。

這已是今天王子病自告奮勇擔任外送人員後,她在店里接到的第三通抱怨電話了,也是她開業以來,出包狀況最多的一天了。

他不是因為迷路遲到,就是把茶打翻,如今顧客都打電話來了,他卻還沒回到店里來。

不曉得是不是又迷路了?

天字第一號大路痴就是他了啦!畫了地圖給他還是迷路,怎麼方向感奇差無比啊!

早知道她就不答應讓他出門去外送了,她很擔心他會走丟了。

「小玉,你幫忙把剛才二八一號的訂單再做一杯外送,茶打翻了。」她立刻指派其他員工補送茶去給客戶。

「好的。」小玉即刻照她的話做。

交代完後,楊玫玫獨自走到店外的紅磚道,心底深深地掛慮著王子病,左顧右盼看了看馬路,卻一直沒瞧見他的人影。

她來回踱步,心急如焚地等著他,祈禱他會平安地回來。

就在她焦躁到快破表時,他騎著電動車出現在路口,身著「欣欣手搖茶」的白T恤,長腿上穿著水洗牛仔褲配黑色球鞋,帥氣非凡的樣子很好認。

可在漫長的等待後,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車後座還載著一個長發飄飄的漂亮美眉。

他愈騎愈近,平穩地將車騎上紅磚道,停到騎樓,經過她身旁時,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楊玫玫枯立在原地,指尖隱隱地發顫,他竟然載著一個小姐回來?

那位小姐是常客,在附近公司上班,所以她認得。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下了車還跟人家有說有笑的,心碎了一地,感覺前進也不對,轉身走也不對。

「你站在這里做什麼?」他拿下車籃里的保冷袋,走向她詢問。

而那位小姐臉色紅撲撲的,眼中略有羞意,唇上的笑含蓄且靦,也跟了過來。

「吹風。」她掩不住眼中的失落,但也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受傷,所以才沒有說她其實是擔心著他,才會在這里等待。

「我跟你說,有杯茶打翻了,還有我迷路了,遲了幾分鐘才把茶送到客人手上。」他很抱歉地說。

「路痴,還說什麼有地圖你就不會迷路。」她淡漠地回應,早就因為抱怨電話得知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轉個彎,路就不太一樣,愈走愈遠,幸好遇到這位常客,她正在附近出差,好心替我指路,我才順利把茶送到客人手上,她又引導我回來……」他說明著載人歸返的理由。

「真謝謝你領他回來。」楊玫玫知道原委後,心情好過了些,道謝之後,再轉頭冷冷地對他說︰「我看以後電動車也要裝導航器才行了。」

「老板娘,你別怪他啦,他是從外地來的嗎?」小姐問,用害羞的眼波瞄了瞄他。

「是啊!」楊玫玫輕輕帶過,從那小姐放電的雙眼也看得出,她有幾分愛慕他,否則怎會那麼熱心?

「我看也是,請你保重嘍!我先走嘍!」小姐對他說。

「再見。」他酷笑地回應。

不想再看兩人的話別,楊玫玫揪著酸楚的心,匆匆地進店里,毫不停留地直接往樓上的住家走,總覺得有什麼刺傷了心底最脆弱的感情,讓她好想哭。

除此之外,她也氣自己,他並不是她的誰呵!她在吃什麼飛醋?

他有絕對的自由可以對任何女生笑,跟任何女生在一起。

她才是莫名其妙的那個人,他並不喜歡她,可她卻愛上了他!

「玫,你生氣了?」樓梯後傳來他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

他一掉頭見她匆匆走人,便立刻追上。

他不只感覺到她在生氣,也意會得出她剛才站在紅磚道上,應該是在等他回來,因為自己遲遲未歸,她一定是在擔心著他。

「對,我很生氣,我開手搖茶店不是讓你玩的,我的信譽都要給你毀了。你多送幾趟,我可能要多倒貼好幾杯茶給客人了。」楊玫玫說不出真正的原因,只好隨意搪塞了其他理由。

她沒有回頭,快步地上樓,打開家門進到客廳里,不想讓他看見淚水在自己眼底打轉。

「我是打翻了一杯茶,又不是全打翻了,其他的也還能喝啊!那是因為五杯裝在同一個袋子里,杯子彼此容易踫撞、杯緣破裂所造成的,所以我建議以後一袋裝四杯就行了,你別生氣了,好嗎?」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她,進了客廳,手勁輕柔地拉住她的手臂。

可她並不想停留,也不想听他的建議。

他只好站到她的面前,詫異地望見她雪白的小臉上正淚雨紛紛。

「你……哭什麼?」他慌張起來,心揪疼著,完全地不知所措了。

他急忙地一手摟在她的肩頭,拍拍她、安慰她,希望她別哭。

楊玫玫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要哭?

她就是感覺傷心,也許是想愛又無法愛的愁悶困擾著她,更眼見他絕佳的女人緣,讓她很不安,害怕失去他。

但可笑的是她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又怎麼會失去呢?

「傻瓜,別哭了,哪有人為了幾杯茶在哭的?相信我,下次我一定會做得更好,無論一袋裝幾杯茶,我都一定會更小心地不讓杯子打翻,你別擔心了。」他以為她哭是因為這個原因,雙手扣在她的肩頭,雙眸直盯著她的淚眼,一顆心揪疼極了。

「你叫我傻瓜?」楊玫玫微張著粉唇,淚又滾了下來。他才是傻瓜,完全不懂她的心。

「不是傻瓜是什麼?不要哭了。」他請求,可她仍止不住眼淚。

他毫無辦法,不知該怎麼安撫她才好,而她哭的樣子,教他的心都要碎了。

不知哪來的勇氣,讓他沖動地捧住她的小臉,接著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當他壓抵著她粉女敕的唇瓣,嘗到她香香柔柔、又軟又甜的味道,他封存在心底對她的喜愛,立刻化成了深深悸動,潮水般的情感再也阻擋不住,他只想吻她更深,抱她更緊。

她睜著美眸,驚訝地盯著他,對這親昵的唇齒交纏,害羞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王子病竟然奪走了她完封二十三年的初吻?

他剛才還和那位熟客有說有笑的,現在竟然吻她?

他又不愛她,怎麼可以吻她呢?

他連她的心都不懂!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奮力推開他,反射性地抬起蔥白的小手,往他臉上揮去。

「啪」地一聲,在空氣中響起。

她紅著臉,紅著眼,看見他額上墜落的發絲、錯愕的表情,還有臉頰上她所留下的五指紅痕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事。

「對不起。」他立刻退了一步,深不見底的眸凝視著她受傷的表情,這也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他憑什麼吻她?

他禁錮了許久的感情,她並不知情啊!

無論如何,他都不是要佔她便宜,他只是想安撫她。

但她這巴掌打醒了他——提醒了他,像他這樣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人,並沒有資格表達對她的愛。

他神色黯淡地轉身離去,走向大門。

她瞅著他高挺的背影,心,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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