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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就對了 第七章

事實上,在朱采韻的觀念中,所謂的人,是沒有一個固定形狀的。軟弱的男人也好,強勢的女人也罷,不論哪一種人,世上總會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另一半存在。

而她也明白,自己的個性並不若表面上看來那般堅強,她會軟弱,也會受傷,每到這種時候,她不想再承受他人多余的依賴,而是期盼有一個足以讓她放下一切、盡情倚靠的人。

問題是,眼前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示弱的機會和空間。

不像另一個人……

這樣一想,她真的好不甘心,十年的了解,根本都是屁。馮亞東從來沒有理解過她,一想到自己竟是為了這樣莫須有的過去而放不開,遲遲不肯接受鄭友白的感情,就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我要走了。」領悟到這一點,她顯得迫不及待。

盡管才事隔一周,她還是想去找鄭友白,告訴他,是她太笨了,她後悔了,她真的遇到了一個錯誤的對象,迷失了十年,而現在她不打算重蹈覆轍。

這一次,她要選擇對自己最好、也最正確的感情。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她擺月兌馮亞東的糾纏,來到鄭友白的工作室。

因為一下公交車便不顧一切的奔跑,她氣喘吁吁,一身狼狽,于是躲到角落,拿出化妝鏡,想先整理好自己的外表。

這時,鄭友白和另一個女人自工作室內走出來,兩人親昵的交談,甚至女人在離去之際,還緊握了下他的手。

朱采韻看著這一幕,難以言語,感覺連腳趾頭都開始結凍。

不過她很快便冷靜下來,也許只是客戶,要不然就是朋友,她實在沒道理誤會。

苦笑一聲,她明白自己是關心則亂,于是追上正要回工作室的男人。

看見她,鄭友白的眉頭微挑,像是訝異,又很快的掩藏情緒,冷冷的問︰「有什麼事?」

「我……」朱采韻有些退縮,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心里的話,支吾了一會兒,吐出風馬牛不相干的一句,「剛剛那個女人……是你的朋友?」

「啊!」鄭友白隨口應了一聲,陰鷙的看著她。

她不禁一凜,下一瞬听見他冷淡的開口。

「也許之後就不只是朋友了。我說過,我鄭友白沒那麼沒行情。」

說著,他進入工作室。

「沒事了嗎?那慢走,不送。」

再一次,他當著她的面,狠狠的關上了門。

朱采韻傻了。

距離展出日只剩下三天,攤位的架設與布置如火如茶的開始了。

朱采韻下班後前來勘查,在自家公司的攤位上晃了一圈,才一天不到,鄭友白紙上的設計幾乎已栩栩呈現眼前,只剩下水電和把所需的器材上架的作業。

「看來差不多了嘛。」

這一次除了朱采韻的公司外,鄭友白也接了另一間公司的案子,由于他是唯一的設計師,加上力求完美的個性,事必躬親,不得已,只好兩頭跑。

不到三十分鐘,她看見他來回了三趟。

「你會不會太辛苦?」

「還好,不勞貴公司擔心。」他的口氣疏離。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他輕嘖一聲,很快的接听。

「喂?廣告牌的位置?好,我馬上過去。」他掛斷電話,向朱采韻和周邊的工人打聲招呼,「我過去一下,有事再Call我。」

看著他跑開的背影,朱采韻悠悠一嘆,知道他還沒消氣。

唉,上回她好不容易想開,鼓起勇氣去找他,結果一開口,問的竟是那種殺千刀的笨問題……難怪他氣上加氣,這回壓根兒懶得理她。

他對她的心意如此明顯,就算故作冷漠,她仍舊感覺得出他對自己抱持的感情,而她竟不知好歹的那般糟蹋……

她滿臉無奈,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他乞求原諒。

苦惱的走到一旁,她瞄到有個工人站在木梯上朝自己揮手,于是走上前。

「小姐,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煩你從那兒的箱子拿一塊木板給我?」那人操著台語,「剛剛和我一組的家伙去上廁所,不知上到哪去了。」

朱采韻笑了笑,看向工人手指的方向,的確有不少箱子。「好,你等一下。」

她走過去,其中一只紙箱封得十分密實,她找來美工刀,無奈尼龍繩太粗,割不開,她索性咬牙,一手撐住箱子,另一手使力一劃。

「媽啊!」她哀叫一聲,美工刀掉落地上。

很好,繩子是割斷了,她的縴縴玉指也掛彩了。

她苦著臉,心想,大概是太過煩惱那個男人的事,加上割的時候用了力,手指受傷的程度似乎不輕……剛劃到的時候尚無感覺,可是隨著泊泊的血水,似乎越來越痛了,看來不是舌忝一舌忝就沒事的小傷口。

朱采韻嘆了口氣,想不到別的法子,只好先拿出衛生紙包裹傷口,然後向人要了急救箱,走到一處較為安全的角落,坐了下來。

打開急救箱,她在看見內容物後,不禁露出苦笑,里頭的東西真是陽春得可憐,不過她也沒得挑剔了,慢慢的掀開衛生紙。

「你在干嘛?」

鄭友白遠遠的看到她一個人躲在角落,不知在干啥,一走近,只見她一手血淋淋,另一手拿著雙氧水準備淋下去,他臉色大變,倏地摘下墨鏡,那紅艷的血色毫無阻礙的入了他的眼,雖然不習慣亮光而微眯眼眸,卻依舊掩不住震驚。

朱采韻嘴角微揚,沒料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看見他的灰眸,是否因禍得福?

「處理傷口。」她伸出食指比了比傷口,無奈的回答。

「廢話!我又不是看不出來!」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說的抓起她受傷的手,仔細審視。「割得很深……」再看向擱在地上的急救箱,眼中冒出一絲火光,「你打算自己處理?」

這樣的傷勢早已超過一般人自行搞定的標準,她當真打算擦個藥便當做沒事?

有沒有搞錯?

「呃……不行嗎?」明顯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怒意,她的笑容有些僵,想把手縮回來,卻是徒勞。

很好,她可以再沒神經一點!居然問他這樣行不行?

鄭友白近乎吐血的盯著她。

朱采韻第一次在燈光下清楚的看見他的眼珠,是一種近乎銀色的灰。她想,她有些明白「殘缺就是美」是什麼意思了。他的眼楮有所缺憾,卻因而顯得愈發美麗。

見她不發一語,他曉得和她再扯下去也是白搭,索性戴上墨鏡,從口袋掏出手帕,包住她的傷口,二話不說的拉她起身。

「走了。」

走?走去哪?

見她仍是一臉茫然,鄭友白真想昏倒。

「去醫院。」

「去……去醫院?」她未受傷的那只手被他緊握著,一點也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你要帶我去?」他不是……還在生氣?

「你要一個人去,我也不反對。」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索性回家自行處理?

「你不是在忙?我自己去好了。」她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卻因痛楚而顯得勉強。

她已習慣一個人處理這種事,不願意給他造成麻煩。

鄭友白沒有放開手,墨鏡後的眼緊盯著她逐漸發白的臉色,再瞧了眼滲出血絲的手帕,僅思考三秒鐘,便拖著她走向電梯。

「等……等一下。」朱采韻抗議。

「我要稍微修正一下對你的評價。」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她踉蹌的跟上他的腳步,一頭霧水,「啥?」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我今天見識到了,你只是個笨蛋。」他沒有看向她,語調卻十分認真。「還是個死腦筋、想不開、不折不扣的笨蛋。」

啊?笨……笨蛋?!

「鄭先生,這個笑話不好笑喔。」她的嘴角抽搐,額頭上的音筋暴跳。

「那就不要笑。」

鄭友白將她推入電梯,決定不和她多說廢話,直接把她送到醫院就對了。

「不好笑就不要笑,很痛就不要假裝沒事,你剛才的樣子很蠢,非常蠢。」蠢到他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什麼,都受傷了還想逞強?

朱采韻傻住。

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他拉著她來到自己的車子前,這才松開手。

他的行動很魯莽,卻沒給她任何不適的感覺,就連他之前抓起她的手查看傷勢,也沒令她感覺疼痛。

鄭友白坐在駕駛座,轉頭看她乖乖的坐進車里,換他覺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

笑?有嗎?

朱采韻模了模嘴角,確實是上揚的弧度。

她在笑?

受了傷的手很痛,她的臉色漸漸發白,然而奇妙的,她卻笑了。

「呃……時常笑口常開,有益身體健康。」她故意打哈哈。

鄭友白膘她一眼,確認她還算有精神,于是發動車子,駛向醫院。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前方的路況,故作冷漠的開口,「還痛嗎?」

這一次,她很確定自己笑了。

「嗯,很痛,超痛,天殺的痛,我快要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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