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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洞房 第二章

「茵櫻……茵櫻……死丫頭,又跑哪去了?到底有沒有听到我在叫妳?有听到就趕快出現!」

顧不得莊內有人在找她,茵櫻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棵大樹前,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她三兩下爬上去,輕松的摘到樹葉。

達成大廚交代的任務,泛起快樂的微笑,她沒有注意到這個庭院的主人正用充滿興味的眼神盯著她。

楚弦月的身影透著一股悠然閑適,淺白的衣裳與同顏色的束帶在冬末時節幾乎要與冷得冒煙的空氣融為一體。

听到不遠處傳來的呼喚聲,他不禁微微一笑。

從柔軟的拜托聲到狂怒的斥責聲,全因茵櫻而起,她的存在劃破楚家在寂靜的冬季里永恆的停滯,帶來一絲絲春陽的暖意。

剛見到茵櫻,他已有特別的印象,而這一個月她活潑到每次都挨罵的舉止更是讓他將她這個人牢牢的記在腦海里。

「茵櫻。」楚弦月出聲喚她。

茵櫻嚇一跳,手中的葉子掉了幾片,內心不斷嘟囔,她平常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就是天大的事,她都能處變不驚,為什麼這個男人就有這本事嚇到她?

楚弦月頎長的身影帶給茵櫻不少壓迫感,她想後退,卻發現他這個尊貴的小太爺竟蹲幫她撿拾葉子。

「摘葉子要做什麼用?」楚弦月好奇的問。

「今天晚餐大廚要用到這些葉子。」

茵櫻輕拭葉子上的塵土,對他笑得燦爛。

楚弦月年紀雖輕,在輩分上卻是楚朔望的叔父,也是楚家莊四個主子中最親切、最高深莫測的一個。

怎麼說呢?會認為他親切就是因為他常不顧身分幫她的忙,而高深莫測則是因為他常常在她背後神出鬼沒的嚇到她。

他這個人雖然親切,卻不好親近;雖然高深莫測,卻也不會深沉到令人害怕……

也就是說,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啦。

「茵櫻,妳到底好了沒有?搞什麼?摘幾片葉子要那麼久!」遠方傳來怒吼聲。

茵櫻哀怨的向楚弦月點個頭,輕巧轉身,往廚房飛快奔去。

大少爺的侍從在經過茵櫻身側時,趕忙問道︰「茵櫻,大少爺的披風妳洗好了沒?大少爺明天要出門。」

「好了,好了,就晾在架子上,你自己拿。」茵櫻匆忙回答。

「茵櫻,二少爺發冠上的寶石妳瓖好沒?」秦嬤嬤听到聲音,從房內探出頭,抓著茵櫻的手臂問。

「我交給二少爺的侍女了。」茵櫻掙月兌秦嬤嬤的手。

「茵櫻!」一個更大的吼聲從廚房內傳出。

「來了。」

茵櫻沖到大廚面前,將葉子遞上去,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听到從廚房門口經過的膳食管事大聲命令。

「茵櫻,去擺碗筷。」

「但是……」

轉頭看不到人,茵櫻只好在櫥櫃里找到四人份的碗筷,嬌小的身影一轉眼便從廚房來到飯廳。

她在大理石桌上擺好碗筷,轉個身看見端來干果的侍女姊姊,想要低頭溜走,還是來不及。

「茵櫻,該點燈了,再不點燈,待會兒天色晚,端菜出了差錯,咱們就等著被總管殺頭。」

茵櫻好想說這不關她的事,但她還是應聲說好。

一一將飯廳的四周點了燈,茵櫻才剛熄滅火石,侍女姊姊一把拉住她,將她扯回廚房,「茵櫻,上菜了。端菜的順序學著點。」

「知道了。」她就是來學的嘛。

這時,膳食管事遞給她加了些許藥草的琉璃水盆。

「茵櫻,端水伺候老爺。」

「不是要我端菜嗎?」茵櫻不平的反駁。

「什麼?」膳食管事冷睨著她,一副她要是再有微詞就要她好看的狠樣。

茵櫻暗自咬牙切齒。可惡的管事們老是喜歡威脅她、使喚她,他們就別讓她抓到把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向他們討回公道。

她臉部扭曲,嗓音緊繃的說︰「沒……沒事,我端。」能屈能伸,小女子本色也。

她小心翼翼的把水盆端到飯廳,楚家莊的四位大爺已經入座。

端坐上位的是大老爺楚朔望,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性格豪邁威嚴,留著落腮胡,一莊之主的霸氣顯露無遺,生起氣來更是驚天動地,她每每就被他吼得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坐在楚朔望左邊的是他的兩個兒子,楚君隱和楚洛珣,一個面無表情,霜冷逼人,一個狂傲怪氣,變態嚇人,兩個都不算是親切和善的好主子,不小心出了錯,總少不了一頓斥罵。

而在楚朔望右邊的楚弦月,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一個月了,她還是一看到他就感到驚慌。對他,她充滿好奇心,听那些侍女姊姊在聊天時提到,小太爺因為在外流浪太久,被老爺用太老爺要過九十冥誕的理由強力要求回到楚家莊,要不然小太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奉天城一步。

她更曾听人說過,江湖人士封小太爺「殘月公子」的稱號,為什麼是殘月呢?她禁不住追問,傳說啊,因為小太爺喜歡在有月亮的夜晚到處走動,插手不少事情,又不留名字的消失,所以那些受到小太爺恩惠的人望著小太爺的背影離去之際,常常看到那輪掛在天上不夠圓的月亮,于是就把救命恩人稱做「殘月公子」。

可是,她不喜歡殘月這個名字,總覺得很悲傷,很不吉利,配上小太爺飄逸淡薄的長相,就更讓人驚心,怕是有什麼壞事隨時要降臨在他身上一樣令人不安,心中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茵櫻想楚弦月的事想得出神,直到旁邊的人用手肘頂她,她才側過頭瞄瞄侍女姊姊,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側頭之際,茵櫻不小心瞄到緊蹙眉頭的總管,明顯的怒意在提醒她要是再發呆下去,她的下場會很慘。

她悄悄吸口氣,穩定受到驚嚇的心跳,將琉璃水盆端到楚朔望面前,等他洗過手之後,又端著水盆立在旁邊,等著這些嬌貴的主子用完晚餐。

茵櫻小心的踮起腳尖,讓從早走到晚的雙腳稍微休息一下,雙眸艷羨的盯著楚家四位主子下的椅子。

看起來舒服的座椅,讓她更加感受到腳底板的抽痛和大腿酸麻的無力。

她還能撐多久而不去把椅子搶過來?

「茵櫻?茵櫻?!老爺叫妳呢。」侍女姊姊低聲叫喚她。

因為身體的不適,茵櫻的發呆比平常更深沉,即使她左右的侍女姊姊都著急得空出一只手在她背後掐她,她還是神游太虛,回不了神。

「茵櫻。」楚弦月喚她。

茵櫻最受不了小太爺的聲音,像在她心底搔癢又狠狠的敲她一樣,她無法控制的一震。

「茵櫻!」楚朔望的怒吼也跟著響起。

「什麼事?」茵櫻緊張的大叫出聲。

她問的同時,背後的兩只手受驚的往前一推,茵櫻整個人往前一撲,手上的琉璃水盆順勢往楚弦月的方向飛去。

大家臉色難看,只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

楚弦月的身影快如閃電,單手一伸,托住琉璃水盆的底部,接住溢出的水花,一滴不露的送回茵櫻的雙手中,回視茵櫻的眼中笑意加深,茵櫻則向他眨眨眼,感謝他的仗義相助,沒有人發現他們之間這小小的情感交流。

危機解除,大家松了一口氣。

「謝謝你,小太爺,你真是我的貴人。」茵櫻感激不已。

她出錯時,小太爺總會臨危不亂的替她收拾,她真的好感動,感動到好想以身相許,只怕人家嫌她不像個姑娘家。

這是她心中的痛啊!

楚朔望把她從頭打量到腳,無奈的搖搖頭,他對這個妻子的師妹頭疼得很,這半年來,他已經不知道對收留她的事後悔過多少逼,但不管他怎麼好說歹說,總是不能改變她的決心。

「茵櫻,妳真的不是做這種事的料,不要再做了。」

「楚朔望,你不可以不讓我做,你答應過我師父的,你不能反悔。」茵櫻受驚的大叫,但是一看到楚朔望挑眉,不怒而威,她馬上改變態度,委屈的扁嘴,「老爺,要怎麼管家的事情還沒有學完,沒學完就不能完成師父的遺命,我……我會對不起我死去的師父。」她急得紅了眼眶,露出小媳婦的神情。

「妳絕不能再出錯。」他禁不起嚇啊。

「我知道,我會的,絕不再出錯,我發誓。」茵櫻保證。

雖然她的保證已經沒有人要相信,但她還是努力的說,祈求有一天能夠成真。

「大家繼續吃飯。」

楚朔望替楚弦月夾了一塊魚肉,仔細叮囑楚弦月要細嚼慢咽,沒看見他那兩個兒子臉色不對勁。

「爹,弦月又不是殘廢,想吃什麼會自己夾。」楚洛珣不滿的哼道。

「說這什麼話!弦月那麼久才回來一次,當然要讓他吃好一點,不然我會心疼死。」

說完,楚朔望又夾了一根雞腿到楚弦月的碗里。

楚洛珣還想再說,卻被他大哥楚君隱用眼色阻止。

爹疼寵他的叔叔楚弦月比疼他兩個兒子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全奉天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再爭執下去只會破壞父子的感情,討不了任何便宜,只會親痛仇快。

「再過幾天我和君隱要出城談生意,大約一個月後才會回來,弦月,你可別趁我不在離開奉天城啊,爺爺的冥誕就快到了,你一定得待到那時。」楚朔望說。

楚弦月冷淡的回道︰「我會在奉天城待到過完爹的冥誕。」這一待可能就是三個月,會待這麼久是因為他決定下一次不等到爹的百歲冥誕,他是不會再踏進奉天城一步。

楚朔望放心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茵櫻覷著楚弦月,水眸漾著許許多多的疑問。她真的不懂他,如果他不想回來,為什麼要回來呢?難道跟她一樣,不能違抗師父的命令?但他不像是這樣的人,真是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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