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了魔 第十六章
釋心澄揉了揉眼角,任由心疼的淚水奔流,在他的懷里翻過身,反手緊緊的擁抱頎瘦的身軀。
「你這是在做什麼?」李洛斐先是一愣,眸光漸軟。
「我想安慰你,想讓你的心情好過些。」她率真的說。
「你也曾經這樣安慰過你師父?」
「沒有。」知道他介意,她小小撒了謊。「長大之後,師父就不讓我這樣抱他,因為他說這樣沒有規矩,會讓人笑話。」
「是嗎?那很好,至少我對你而言,是特別的。」他沒有戳破她的謊話,甘心受她欺騙。
「你的身體好冷,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到鎮上去找個大夫……」
「這不重要。」他緊緊的擁著她,聲音竟然有些虛弱。
釋心澄覺得不對勁,連忙抬頭查看,發現那張絕美面皮上細細密布著一層薄汗,汗水滴落她的臉頰,竟然是涼的。
「李洛斐?」她掙扎著起身,卻又讓他沉重的身子壓回被褥上。
他的心神已經開始恍惚不清,不願讓她從自己的眼前離開,竟然起了一股惡念,大掌將她往懷里一帶,氣息不穩的吻著她的臉頰。
「我曾經說過,總有一天要在你的身上烙下屬于我的印記,你還記得嗎?現在我要履行這個諾言,讓你徹底成為我的人。」
「你病了……」
「我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竟然想著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就算是閻羅王來向我討人,我也不給。」
絕美的臉龐貼上她來不及反應的小臉,溫涼的薄唇吻住她,輕輕吮啃,撩撥她的青澀無知。
一陣天旋地轉,釋心澄膽怯的閉上雙眼,眼皮依然顫動不止,感覺到一波波陌生的情潮急急涌上心口……
不行,她不能這樣!要是讓師父知道了,不僅沒臉面對師父,還會內疚一輩子!她不能讓師父失望!
釋心澄使勁推開李洛斐,用雙臂阻擋他的孟浪進犯,不讓他再貼近自己嫣紅的臉蛋。「我是佛門子弟,你不能這樣踫我……」
驀地,李洛斐悶哼一聲,頎長的身軀沉了下來,臥倒在她嬌小的身子上。
直覺不對勁,她連忙與他一起翻身,調換位置,讓他仰躺下來,小手急忙將虛掩在他臉上的長發撥開,查探他的病情。
他美目緊閉,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李洛斐,你醒一醒,我馬上讓師伯過來幫你看看,你千萬要撐住。」
李洛斐睜不開眼楮,只是冷冷笑著。「如果我放開了你的手,你會不會也放開我?」
話剛說完,他重重咳了一聲,嘴角溢出暗褐色的鮮血。
她仔細看著,發覺他不僅面色難看,而且慘白至極,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寒氣。
「你病得很厲害,別再說話了。」她抱起他的上身,小心翼翼的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上,拉高袖口,替他擦去臉上的斑斑殷紅。
李洛斐微微睜開眸子,連微笑的氣力也使不出來。「現在我倒下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過來放不開我了?」
「你一開口就是咳血,求你別再說話了,好不好?」
「要是我死了,不知道稱了多少人的意,你也會是其中一人嗎?」
「你不能死,你答應過要帶我到神龍寺,你不能反悔。」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去不去神龍寺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怎樣都好,可是這句話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又想起師父,想起潛龍寺,想起自己曾經在佛祖面前發誓,要生生世世留在佛寺,與師父作伴。
「所以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沒想過留在我的身邊。」像是洞悉她的顧慮,李洛斐閉上灼痛的雙目,笑容里滿是苦澀。
眼下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輕輕搖動他,焦急的問︰「你快告訴我怎麼替你止血,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是只要你在旁邊指點我,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運功過度,已經傷及五髒六腑,一時半刻止不了。」
李洛斐又是一陣咳血,來不及掩嘴,一口鮮血直直噴上她的前襟,染紅了她一身白色裙裳,怵目驚心。
釋心澄不知所措,眼眶起霧,只能笨拙的捂住他的嘴,以為這麼做就能阻止他繼續嘔出鮮血。
「師叔,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死……」
「小心澄,這種時候應該叫師伯啦!你師叔已經昏了過去,就算你喊破嗓子也無濟于事。」
不知幾時,醉倒在客棧大廳的笑彌勒站在身旁,幫著她一同拉起已經失去意識的李洛斐。
「師伯,師叔他不知道是怎麼了,身體冰涼,拚命咳血……」
「我知道,他這個傷已經是十年的沉,能活到現在算是天大的奇跡。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小心澄,男女授受不親,你暫時到外頭回避一下。」
未等她出聲答復,笑彌勒已經一把將她推到門外。
靠著門扇,釋心澄頹然滑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自己仍在發抖的手掌,上頭還留有大量腥熱的鮮血。
師叔……不,是李洛斐,他對她的在乎與喜歡,真是發自內心嗎?
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
想起他悲涼的聲調,她的心好難受,眼眶浮起了一陣酸楚。
再想起這一路上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對她百般示好的妥協,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想起他方才臉色慘白、鼻息微弱的模樣,她焦急難受,可是又無能為力。
除了師父以外,她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一個人,這樣就算是對他動了情念嗎?
師父從來沒教過她,若是對一個人動了心,該如何是好?
佛祖,您能不能保佑李洛斐,讓他快點好起來?雖然他是個殺人無數的惡人,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個好人,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好到她整顆心都疼了起來。
天空剛出現魚肚白,曦光乍露。
開門聲雖然十分細微,仍是驚動了守在門外一整夜的釋心澄,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驚跳起身。
笑彌勒從房里走出來,面色疲倦,見到一臉焦急的釋心澄,驚訝的問︰「小心澄,你昨夜在門外守了一宿?」
「我擔心得睡不著覺,又想快些知道情形,所以……師伯,李洛斐怎麼樣了?」
「我替他運了一夜的真氣,又先把他身上的穴脈鎖住,暫時月兌離了險境,只是這段時日他不能再動氣運功,否則就前功盡棄。」笑彌勒難得嚴肅正色的說。
「師叔他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鹿城那一戰,他並沒有受傷,不是嗎?還是他誤食了什麼毒藥?或是遭人暗算?」從前總是听說江湖黑暗,不外乎這些,她把想得到的都搬出來問了。
「好、好、好。」笑彌勒被她問得頭昏腦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你先緩一緩,瞧你這身狼狽模樣,先去梳洗一下,換套干淨衣衫,再來大廳找我,咱們邊用早膳邊說。」
釋心澄只好順從的回到房里,梳洗打理,換上另一套托店小二買來的嶄新衣裳,連頭發也無心梳編,只是隨意扎成兩條發辮,任由它們垂落在胸前。
行經隔壁房間時,她停下腳步,遲疑不安的瞥向昨夜守了一宿的房門。
踟躕了半晌,她咬著唇,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她的步履極輕,幾乎是杳無聲息,慢慢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