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噯、愛 第六章
對于決蘭朔的排斥,岳蘿欲泣無淚,但她不放棄,「大師兄,你的外表真的會騙人,連師父都毫不懷疑的接受你的說辭,要不是我看見你走路的樣子異于平常,太過硬直,想必我也會以為你已經不在意你父母不要你的事了。」
「我的外表是哪里惹到你了?」決蘭朔走進房內,岳蘿跟著進去,她不想見到這般邪殘的他,她希望能開解他的痛苦,只要她能做到,她都願意做,就怕大師兄根本听不下去,可是她還是不能不說。
她把她這幾年來得到的印象全一古腦的說出來,一點都沒有想到後果。
「每個人見了你都會認為你是個品行高潔的年輕人;殊不知你根本是個心機深重的有心人。年紀愈大,歷練愈深,肚子里頭裝了壞水,混了幾年江湖回來,更成了老油條,一副溫和良善的表情唬得孤島里所有的人都對你敬仰有加,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你真正在想什麼。」
「那又如何?你要是看不慣,隨你去說,看是他們相信你,還是相信我。」他陰沉的低聲斥喝,他的心情已經夠低潮,沒有耐性听她大放厥詞,她最好就此收手。
「大師兄,那個會為我擦臉、摘花的小男孩是不是永遠不見了?」她好懷念他們童年的光陰,可是那已經一去不回頭。
如果他還是決定回去中原,不留孤島,那她怎麼辦?
「岳蘿,不要以為你是我師妹就什麼都可以說。」決蘭朔冷瞪著她,要是她再踩地雷,他不保證後果是她承擔得起的。
岳蘿心傷,「我永遠只是你的師妹嗎?永遠都改變不了這種關系嗎?我不想要當你的師妹。」
她以為在他心中她的分量比師妹重一點,因為他一向比其他師兄姊疼她、照顧她,雖然有時還是會不理她,但比起其他人是好太多了。
她還以為在他心中她是與眾不同的,是她自作多情,他並沒有一樣的心情?
但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她得做,顧不得自己再次發現他不愛她的哀怨,她只在意他與師父剛才的對話。
「大師兄,你不適合擔任復仇使者的。」
岳蘿的話刺得他心中一驚,她怎麼能就這樣把他心中的企圖說出口?!她憑什麼這樣評斷他這個人?!
決蘭朔的心被黑暗一點點啃蝕殆盡,「你這是什麼意思?」否定他的人他以為只有他的父母;想不到這里還有一個想拔虎須的。
「因為你太愛他們,愛太深,不管做什麼,到最後受傷的都只有自己。」她太了解他的感受,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自己曾被剪亂的發、被母親賣掉的痛,她知道被自己所愛的人欺騙,卻又不能報復的痛苦。
「住口!」他神情狼狽,有被人戳破心事的難堪。
岳蘿痛心的看著他,她太明白他盼了多年的感情,所以不能讓那份感情變成毀滅他的力量。「你要是報復他們,結果痛苦的會是你。」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只不過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只不過是在我身邊待了幾年,就自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信口開河的胡說八道!」決蘭朔毫不在乎的刺傷她少女的芳心。
岳蘿滿腔的柔情被擲回來,她委屈的紅了眼,「我只是不想看見你痛苦,事後還後悔一輩子。」
「什麼是痛苦?什麼叫後悔一輩子?我只知道他們都不要我,那麼我就可以對他們為所欲為。」
「那並不表示你就不愛他們。」
「愛?多可笑的一個字,愛可以讓他們生下我,愛可以讓他們不要我?如果這是他們對我的愛,難道我愛他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了?」決蘭朔反問她,他只是想把他受過的痛全還給他們。
岳蘿抽氣,他這樣做等于是在傷害自己,等于要自己走向地獄,她該怎麼改變他固執的想法?
該怎麼做他才能明白除了父母,他還擁有其他人的愛?這些對他都不重要嗎?不能夠彌補他的父母對他的傷害嗎?
「師兄,不要再去中原,我們以前在孤島的日子不也很好?」他為什麼一定要記著不愉快的事?
她是這樣的愛他,為什麼他不能愛她呢?
岳蘿的話挑起決蘭朔最不堪的記憶,以前?想到過去,他就想到那時他渴求父母的蠢樣,而如今只落得可悲的下場,他沒辦法接受這項事實,他不過是個私生子,不過是父不疼、母不愛的棄兒。
眼前的人怎麼可以若無其事的掀開他的創痛,而不受到懲罰?!
他忍受不了這種被人教訓的惱恨,他要將受到的痛楚回報在她身上。
她愛他不是嗎?那麼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會原諒他?那麼就來試驗吧,她口中的愛到底多禁得起他浪費。
心有所圖,決蘭朔—步步靠近地,「岳蘿,你要我留下來?」他的目光深沉,但表情卻變得非常的溫柔。
岳蘿不知有詐的點頭,「大師兄,不要上中原,我……我不要你變成一個沒有心的人。」
她的同情、她的悲憫都在刺痛決蘭朔心中最不能忍受的自尊,他的傷口如同火山爆發,奔騰的尋找發泄的出口;而站在他眼前,不停拿話刺傷他、不知死活的小師妹,不就是最好的祭品?
決蘭朔笑了,笑得非常可親,柔情似水,看得岳蘿都醉了,心都整個化了。她不停的眨眼,不懂他的轉變為何如此突兀?但她的雙臂冒出雞皮疙瘩,警告她接下來會有危險,可是岳蘿就像個眼盲的人,全然看不見他幽暗的眼正冒著邪惡的火焰,因為她只意識到他燦爛的笑容、她心中的漣漪,只想到她的愛是不是將會有所回報?
決蘭朔輕輕的開口,「給我理由讓我留下來。」
「理由?」岳蘿不懂。
「對,一個我不能拒絕的理由。」他布下了誘餌,要引飛蛾撲火。
岳蘿羞澀的意會到他話中有話,「我……我……大師兄,我……」她能說出她的心情嗎?他不會嘲笑她的感情?
決蘭朔的手拂上她的頰,柔柔的掠過她的皮膚,麻癢的觸感打開她嬌怯的心房,勇敢的說出深藏的心意。
「大師兄,留下來讓我陪你,我愛你。」岳蘿說完,紅了雙頰,垂下了頭,她既羞又怕,羞的是她的大膽告白,怕的是對方不接受,怕的是她自作多情。
決蘭朔面無表情,勾起她的頭,用眼神誘惑著她。岳蘿想躲避,但他不讓她得逞,要她毫無保留的與他對視,要她完全沉迷在他布下的網中。「愛我?你要怎樣愛我?」
「怎麼愛?」岳蘿跟著喃喃。
「對,你要怎樣愛我?」決蘭朔悄悄的控制自己在她身上所施的力道,不讓自己內心的狂暴曝露在外,勾起她的戒心。
岳蘿抿抿嘴,滋潤干澀的唇辦,她不知道決蘭朔到底要她做什麼,但她還是慢慢的開口,「用我的生命愛。」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死了,你還要怎麼愛我?」一個起不了作用的小鬼,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也不值得他要。
「那麼我可以幫你煮飯、洗衣。」岳蘿嬌憨的又說。
決蘭朔輕然—笑,「這種事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做,不一定需要你來。」多得是女人想為他做,她憑什麼認定他要地?
岳蘿慌了,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讓他相信?她是真的愛他,卻說不出她還能做的事,只能反問他的需要,「那麼你要我做什麼?」
決蘭朔的手滑到她的紅唇,輕輕的滑動,他要什麼?他需要一個祭品來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憤恨。
很想傷害一個人來平衡自己的心情,而她則是他選中的獵物,更是白已送上來的貢品。
岳蘿微微咧開嘴,開始不自在起來,他深幽的目光騷動了她的心房。「大師兄,你不可以這樣做。」他們還不是夫妻啊!
「不可以?」決蘭朔嘲弄,放開了手,像是放棄,不再為難她,但與他的話相反,他曖昧的往床邊走去。「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愛我,這下子我真是大開了眼界。」他有自信接下來她的反應會是如何,她終究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岳蘿緊張的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決蘭朔回望她,眼神挑逗,「那麼過來,讓我看看你要怎麼愛我?你有多愛我?」
岳蘿遲疑、為難,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她甚至懷疑他對她的態度大有陰謀,但是她好難去拒絕他的要求。
她好想愛他。
「蘿蘿。」他叫了她的小名,輕輕柔柔,黏稠得宛若一條蜘蛛絲,將她卷了過去。
岳蘿不知不覺的往他走去,她的心早已被他蠱惑,沒辦法去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是不是在玩弄她?更甚者是不是想傷害她?
她只知道她必須拿出證明來讓他相信她愛他。
她必須讓他相信她的愛,這一點對她太重要,她什麼都不能想了,只有他的呼喚才是她想去的地方。
她往他靠近,決蘭朔浮上笑意,他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就是得不到也要毀了它。
岳蘿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卻還是傻傻的往他懷里走,那麼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她的話血淋淋的掀開他不想讓人知道的傷痛,他不可能讓她全身而退,既然她已經認定他要活在地獄里,那麼她也該陪著他不是嗎?
他們誰都不會孤單。
等她靠近,決蘭朔將她拉入懷中。
「大師兄?」岳蘿輕顫,她懷疑自己在做什麼,可是她生不出力量去拉自己走出他布下的泥淖。
她盼了多年,就是盼他能用這種眼神瞧地,她的心只有滿滿的喜悅,甚至還有說不出的激動。
她再也顧不了後果。
決蘭朔吻上她顫動的唇,細細的珍愛後,重重的咬了她一口,痛得她下意識的畏縮起來。
但她的眼光卻是異常平靜的看著他,腦中正思索著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真的可以用這種方式證明嗎?
她愛他就得用這種方式證明?
可是她拿不出其他的證明,只能這麼做了。
決蘭朔心口一窒,停下纏綿的舉動,為她眼中的明白與晦暗而不解,「為什麼這樣看我?」
岳蘿綻開笑花,苦中帶著一抹真,「不管我們的結局是如何,你都要我不可以恨你對不對?」
她的內心其實知道他還是會離開她,去報復他的父母,只是她情願騙自己,他會為她留下來,為她改變心意。
「對。」她要恨,只能恨自己,因為是她心甘情願當祭品、當他唾手可得的發泄物。
「我會恨你的。」岳蘿強調的再說,「真的。」
決蘭朔面容沉重,卻也像從自虐中得到快感般的一笑,「恨吧,那就痛痛快快的恨吧!」
「大師兄,為我留下來,為我們的未來留下來,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好愛你。」岳蘿懇求他。
決蘭朔沒回答,凶狠的捧起她的臉,不再留情的要求她的奉獻,她蠢得讓他不利用她都對不起自己。
岳蘿嘆氣,閉上眼,任由他的雙手在她身上肆虐。
她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