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噯、愛 第十章
決蘭朔咬緊牙關,克制自己不動手甩她兩巴掌,看可不可以把她打醒?她想的跟他想的根本沒有交集。
她真是天生的搗蛋精,她一來,他所有的計畫為之錯亂,他又不能對她怎樣,害他一股氣沒地方發,全身的血液為之沸騰。
他怕他的復仇之計在她的胡鬧下變成笑話一樁,變成不得不放棄的垃圾,那樣子他情何以堪?
「師兄,你的臉色好糟糕,你怎麼了嗎?」她說錯什麼話了嗎?她只不過改變了心意,決定助他一臂之力,早日完成復仇大業,月兌離苦海。
之前,她真的錯了,她把情況想得太簡單,以為他對自己的父母只不過是一時的氣憤,心中其實還有掛念,可是她發現他是真心想報復,所以才會利用他的妹妹來壓逼他的父母。一個人會那樣做,表示他內心根本不可能有想與父母團圓的念頭,所以她枉顧自己的道德觀,想助他早日了結心頭之恨。
「岳蘿,我最後告訴你,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他不準任何人半路闖進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作法。
听他再三阻止,岳蘿譏笑道︰「大師兄,你根本沒打算報仇嘛!」她要他對地說實話,那樣子她才能知道該怎麼做。
「報不報復那是我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
「五年了,如果你真想讓他們走投無路,多得是機會,可是你的行為像是一直在觀望,甚至是在試探他們。我看不出來你到底要不要報仇?」
他想報復的真心有多少?確定後,她才能決定該怎麼行動,才不會又讓大師兄不高興。
決蘭朔嘴一撇,這些口子她倒是觀察到滿多事,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不急著要他們的命,我要他們先身敗名裂,無顏在江湖上立足。」耍弄他們是他在中原生活的一大樂趣。
「戲弄他們關王琴瑜和鐵櫻瑟什麼事?」岳蘿假裝懷疑他的目的,繼續刺激他,她不要事後再面對他的指責。
「她們會讓她們的父母坐立難安。」
「不是你想認識她們?」
決蘭朔幽暗的眼充滿狂風暴雨,「岳蘿,不要質疑我的話。」
岳蘿掃了他一眼,「大師兄,我只是看不出來你到底在演哪出戲,說要報仇的是你;不惜傷了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的也是你。但是我來你這里好幾天了,就是看不到一點成效,你教我情何以堪?我只是你當時的出氣筒?出了氣換得他們一世的安穩?」
「岳蘿,你在胡扯什麼啊?!」
岳蘿含怒帶怨,她覺得自己真是世上最悲慘的人,她的世界因師父的一句話而改變,她的一生因大師兄一時的同情而不同,她難道一輩子都要隨命運浮沉?
她的心痛沒有人疼惜,多少日子她獨自飲泣,而他卻大玩慢吞吞的游戲!
她不要再在乎他會不會生氣,不要去關心他到底在想什麼,她受不了只有她傷心、而他到最後還原諒他父母的結局,她要親手改寫這一切。
「本來就是,你有人手、有能力,他們算什麼?只不過是你手中的小螞蟻,一捏即死,但你這五年來沒有傷害他們一分一毫,彷佛要證明他們在你心里還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人就活該讓你糟蹋嗎?」她愈想愈生氣,這幾年的委屈全往決蘭朔父母身上去。
「我在玩弄他們的時候,你又看見了!」決蘭朔怒瞪她,他想對她吼,但他只是寒著臉,咬牙吐出話,他不想因為她失去控制,再讓她稱心如意。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岳蘿跟著他咆哮,「你這算什麼報仇?!」
「你說完了沒有?沒有其他話就閉嘴!」他不需要向她解釋。
岳蘿氣憤的仰頭,她沒說完,但是她再也說不下去。
決蘭朔掉頭走人。
岳蘿擋住他的路,悲憤的看著他,「我永遠只是你的小師妹嗎?」她的情得不到回應,她心頭好苦、好澀、好痛。
決蘭朔勾起放肆的笑,嘲弄的瞥她,「那你想是什麼?」她要自取其辱,他也不會好心的放過她。
岳蘿噤聲,他的殘忍割碎她的心,她不想到最後他對她連親情都沒有,只是她好不甘心,她愛他太久,要割舍實在太痛,她一直在掙扎浮沉。
她想重生,只要她能熬過這種痛;她想放手,只要她能完成最後的事,她就能頭也不回的走。
她必須把她的傷口再一次劃開,讓里頭的血水完全流出,才能不留一點疤痕,所以她一定得勇敢的把所有的話說出來,再也沒有一絲的隱藏,「你毀了我,卻一點內疚都沒有?」
「這不是你的希望?一雙眼總是盯著我,心里頭在想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櫻紅小嘴總是性感的在我面前蠕動,縴細的嬌軀不停的想靠近我、不停的想要勾引我,yin蕩得令我不屑,還有——」
岳蘿舉起手,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她倒吸一口氣,整個心都冷了,臉無血色。她好想嚎啕大哭,可是他的神色讓她動都不能動。
她低喃,破碎的聲音令人不忍听聞,「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她愛他錯了嗎?
決蘭朔陰沉的瞪著她,嘴角冷冷的勾起來,「而你又了解我什麼?」她一點都學不乖。
岳蘿低低啜泣,「我想要了解,但是你不讓我了解,我不得其門而入啊!」他怎麼可以因為這樣而傷害她?
「那是我不要你。」決蘭朔的話又重重傷了她。
岳蘿抬起淚顏,看見他滿臉的不在乎,她苦笑,「是啊,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不要我?」她只是不想承認,總以為只要愛得夠深夠久,他就能為她心動。
是她太自以為是了。
「你老是在我身邊厚著臉皮死賴著不走。」
再也忍不住傷心,岳蘿啜泣的訴說她的心情,「因為……因為……我必須來。」她恍惚失神,這一次她下定決心,真的不會再三心兩意。
決蘭朔靠近地,「你要什麼?」
「我要你,一直都是,但你不要我。」她逐漸發現她不是那個可以帶給他幸福快樂的人。
那個人永遠都不是她。
決蘭朔抬起她的下巴,欲墜的嬌軀在他手中發抖,他邪佞的笑開,傷害她,他竟感到滿足的痛快。
他不是膚淺的男人,更不是變態的想從虐待別人得到快感,而是她的痛苦使他真實的感受到她對他的在乎。
不知是因為她的話使他狂妄,還是她毫不遮掩的愛意令他志得意滿,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歡他,她的動作、她的表情都在告訴他她的心情,但他從來沒有這樣確定過。一股不受控制的欲念如火燎原,他情不自禁的俯去,印上她的紅唇。
岳蘿愣住,噩夢又重新再來一次?
但這一次她沒感受到他想撕毀她的激昂與狂暴,他收斂了殘酷,多了溫柔。她閉上眼,承受他的觸踫,枯萎的心得到些許的滋潤,不管他出自何種原因,她依舊心喜。
他的氣味迷眩了她,他的不經意使她天旋地轉,天地為之顛倒,她只能隨他起舞,任他帶領。
他對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她總是不能讓他高興,不管做什麼,就是不得君意。那麼接下來她要依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得面對他的怒火肆虐,她還是不回頭。
以為即使前面是懸崖,只要能讓他開心,她也會溢滿幸福的往下跳;然而自我欺騙的日子早已過去,她睜開了眼,看見她不想看見的事實,再也無法安慰自己,他的體貼不是因為愛,而是道義上不得不為的責任。
那不是愛,更不是因為她本身,而是他的習慣、他的本性,他只不過是順便對她好,勉強不對她露出嫌惡的表情。
他的溫存像點點的火苗燃燒成一片火海,燒遍她心中所有枯黃的草,散發出熊熊的火光,逼迫她拋掉過去的恩怨情仇,沉淪在這最後一次的燃燒里。
她將雙手攬上他的肩,未來她不會再纏著他。
她將不再駐留、不再回頭,生命于她,太多不由自主,即使她努力爭取,也只留下滿地的難堪。
他不愛地,他不屬于她,而她再也無顏堅持,愛他的堅強早巳離她遠去,剩下的只有燃燒過後的灰燼,當風—吹,地的愛戀將一滴不存。
一滴滴的淚滑下她的頰,驚醒了沉迷的決蘭朔,他抬起頭,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只能伸手將她的淚輕輕擦掉。「為什麼哭?」
張開淚水迷蒙的眼,地勾起嘴角,輕吐出話,「為了以前,為了自己,也為了你。」她的夢醒了,再也不願沉醉。
「痛苦的眼淚?」他帶給她的只有痛苦而已?
岳蘿退開一步,「不是。」這淚告訴她,她已經不能再愛她想愛的人,她不能再隨意暴露自己的心情。
決蘭朔奇異地注意著她披散在後的秀發,想起她小時候因為短發常被其他小孩欺負。「你的頭發已經這麼長了。」
「我從來沒有剪過。」自從遇上他之後,她一直非常寶貝自己的三千煩惱絲,那本是她對誓言堅持的證明,但如今已成了沉重的壓力,逼得他們都不能呼吸。
決蘭朔不想停止與她談話的街動,這一刻是如此的平和,溫暖得令人舍不得離開。「你的武功進步很多。」
她的改變在不知不覺中,卻在五年後朝他洶涌而來,讓他措手不及。
岳蘿苦笑,「在孤島,什麼事都不用做,只有練武來打發時間。」她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宣泄自己的痛苦。
決蘭朔提起她的小手,厚實的繭布滿她的掌心,岳蘿想收回,但他不肯放。
「小心走火入魔。」
「這樣你就不會有威脅感。」
決蘭朔看她,「你就是再練一百年也贏不了我。」之前的不安在細想之後才發現是不必要的,她不是爭權奪利之徒,沒有野心就不會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百分之百。
「這麼有自信?」
「因為女人的資質受限于天生的氣力,永遠都比不過男人的。」
決蘭朔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嘴上,將他的唇印在她的手心。
他身上透出一股異邪之氣,試圖看穿她、試圖捕捉她、試圖再度燃起她已經心死的愛戀,想要再度掌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