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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的顧問 第六章

醒來的時候,因為覺得身體很熱,而且有種很壓迫的感覺,張心潔皺緊了眉頭,雙手下意識用力往外推拒著。

然後,她覺得自己的手似乎踫到了奇怪的障礙物,驚嚇之余張心潔倏地睜開了雙眼。這里不是她的房間?

雙手踫到的那個障礙物是胡迪穿著白色內衣的胸膛。昨夜的記憶在瞬間回流,張心潔呀地一聲差點尖叫出來!她躺在胡迪的床上,像一個人形抱枕般被胡迪緊緊攬在懷抱里。

難怪她會覺得熱,而且充滿了壓迫感。

胡迪的臉距離她只有幾公分而已,他沉睡著規律的吐息親昵地噴在她的臉頰上,她不禁這麼想著︰如果她剛剛沒有下意識推了那麼一下的話,或許睜開眼楮的時候,她正跟胡迪臉貼著臉呢!

張心潔的臉龐慢慢紅了起來。

她不敢亂動,維持著人形抱枕的姿勢任憑胡迪摟抱著,就怕自己萬一動了一下就會吵醒熟睡中的胡迪。

昨天晚上他們喝了啤酒,一邊咬著花生米,一邊聊著胡迪那扇照片屏風上的拍立得照片,將照片全部取下來之後,胡迪按照順序一一解釋給她听。

編號梅花的是國內的風景照,高中升大學的那年暑假,他一個人騎單車去環島,在各個縣市里挑選出最具代表性的地標和他的腳踏車合影,從梅花1到梅花Queen,總共拍了十二張。她問為什麼里面沒有梅花老K,胡迪說等將來有空的時候,他要將單車運到澎湖去,將梅花老K留給有碧海藍天風情的澎湖跨海大橋。編號方塊的是國外的風景,一樣是純風景照,目前從方塊1排到方塊7,那是他從國中到現在去過的國家的總數。當然,將來很有可能會超過十三張,但是要湊成拍立得撲克牌的話,他會事先做好規畫,超過的數字就再從1開始重排。

這個用拍立得撲克牌做成屏風的概念,他從國中的時候就開始執行了,到現在唯一有湊滿十三張的就是黑桃系列。

編號黑桃的是他與朋友的合照,而且是在朋友生日當天拍下來的,非常具有意義及紀念價值。

听著胡迪一張張講述照片中的友人跟他之間的交情和各種趣事,感覺酒意慢慢襲上的張心潔緩緩往後躺在床上,她一手撐著頭,一手伸過去翻找著那迭照片。

「為什麼沒有紅心系列的?」她問,然後發現自己好像真的醉了。因為她明知道答案會是什麼,卻還是問了。

「紅心系列等將來我交女朋友之後就會出現。」

「你好貪心噢。」張心潔很是羨慕將來會出現在照片中的女生。「想要交十三個女朋友……」

「才不是咧!」

胡迪將照片一張張按照順序迭好,他好像也醉了,沒有辦法將照片擺回屏風上,只好先將它們穩穩當當地擺放在床頭櫃上。

接著他跌躺回床上,醺醺然的眼神望著張心潔,非常認真地對她說︰「我很專一的。我啊,只會交一個女朋友,紅心系列的那十三張照片,我打算要拍女朋友的頭發、睫毛、鎖骨,還有手啊、腳啊什麼的,將她身上所有美麗的部位一一拍下來……」

「听起來好浪漫。」張心潔醉得將真心話都說了出來,完全沒辦法壓抑忍耐。「好羨慕那個會被你拍進紅心系列照片的女生喔。」

然後,她撐著頭的手忽地一滑,頭落到軟綿綿的枕頭上之後,就睡著了。

昨天晚上的記憶就到這里為止。

一想到自己竟然說出那種充滿嫉妒和羨慕的話,張心潔睡醒之後直想抓個枕頭將自己難堪的臉埋起來。

不曉得胡迪醒來之後會不會記得昨晚的事……胡迪比她多喝了一瓶啤酒,臨睡之前看起來也是醉醺醺的,張心潔不禁開始祈禱︰希望胡迪醒來之後完全忘了他們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就讓這一切成為她秘密的記憶就好。

但是,萬一胡迪全部都記得很清楚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

一想到這里,為了避免之後的尷尬,張心潔認為自己還是先起床偷偷離開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她現在像個人形抱枕般被胡迪緊緊地纏住,不管再怎麼小心,他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和夾住她小腿的雙腿,看起來很難輕易擺月兌。

而且,說實話,她根本就不想離開胡迪的懷抱。

熟睡時的胡迪,少了那副總是仇視她的眼神,也不會三不五時就說一些難听的話來刺激她,更不會問她那些她根本就無法回答的問題。

她真希望時間停留在這個瞬間--就像是維蘇威火山爆發時噴出的熔岩流瞬間將龐貝城淹沒那樣,她希望自己能夠一輩子窩在胡迪的懷抱里,永遠不要跟他分開。

但現實是殘酷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室內愈來愈熱,雖然胡迪的床鋪位置不在窗戶邊,但房里的溫度像是烤箱般節節升高了起來。胡迪噫了一聲,張心潔感覺自己的心髒開始加速狂跳,她該就這樣睜著眼楮迎接醒來的胡迪嗎?到底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呢?

她找不到適合的表情,最後只好在胡迪醒來前,將眼楮緊緊閉上,佯裝自己根本還沒有醒過來。

胡迪睜開雙眼。剛清醒時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楚,腦海里才閃過一陣︰「啊,昨晚睡得真舒服!」的感覺,忽然間痛覺一古腦地涌上,他瞪大了雙眸,接著又發現面前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嚇等著他。

他的懷里竟然摟了個女人!

一看到那張臉,昨天晚上的記憶瞬間清晰了起來。

天啊,他昨天晚上要睡之前不是特地背轉過身子了嗎?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卻把人家抱得這麼緊?

屋子里很熱,他住的套房坐西面東,冬天的時候倒算是一項福利,但是夏天還沒結束,每天清晨都會被毒辣的太陽溫度給蒸醒,胡迪伸長了手,在床頭櫃上模索著冷氣的遙控器。

嗶一聲之後,牆上的冷氣開始運轉,胡迪慢慢縮回的手忽然尷尬地停住,不曉得該不該將手擺回原位。因為他剛剛是緊緊摟著張心潔的腰。胡迪垂下視線偷偷觀察著她,忽然發現昨天晚上那令他著迷不已的眼睫毛此刻正不安地顫動著。

「既然醒了就睜開眼楮,干嘛裝睡啊?」

胡迪大方地將手擱回她的腰間,大概是覺得她一定不會抗議。

听到他的話之後,張心潔眼皮下的雙眼更加不安地游移顫動。

見她不肯承認,胡迪收緊雙臂將她摟得更緊,鼻尖在她臉頰上磨蹭。「想當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嗎?」

他雖然不是王子,但在偷偷喜歡著他的張心潔眼里,他應該跟王子沒什麼兩樣吧?

這下子張心潔整個慌了,因為意識到胡迪的目光和親昵的貼近,她一睜開眼想必就會直接對上胡迪的視線,早知道她剛剛就不要裝睡,一醒來之後應該直接逃走才對。

耐心等待她睜開眼楮的胡迪受到了誘惑,他著迷地盯著張心潔的睫毛,想起昨天晚上她說完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之後就很不負責任地睡著了……

好羨慕那個會被你拍進紅心系列照片的女生喔。

當時,胡迪望著張心潔,靜靜地沒有接話。她這麼說是在羨慕吧?接著他發現張心潔滑落在枕頭上,輕緩地呼吸著睡去。

是因為醉了的關系吧?

胡迪不停地眨著眼楮,眼前這個睡美人很誘人吶!

他不由自主慢慢地貼近她,近距離地盯著張心潔的睡臉。

女孩子的睫毛果然是藝術品,胡迪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觸踫著屬于張心潔的眼睫毛。

長長的、譬松的,好迷人的樣子。

輕輕觸踫著它們的時候,她似乎覺得會癢般,隨著眼皮下眼球的移動,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

但是張心潔的眼楮並沒有睜開,她是真的睡著了。

胡迪的視線慢慢從張心潔的睫毛往下滑動,越過她挺直俏麗的鼻尖後,來到她嫣紅微啟的唇間。

因為靠得很近的關系,感覺張心潔呼出來的氣息好像帶著微微的酒氣,胡迪忍不住低喃道︰「才喝了兩、三瓶啤酒,該不會真的醉了吧?」他不相信自己的酒量這麼差,以往啤酒喝個一、兩手都沒問題的,今晚的他到底是怎麼了?從他那雙醉醺醺的眼眸中望出去的景象,張心潔那微微開啟的軟唇竟然帶著強烈的誘惑,吸引著他的目光。

「一定是醉了沒錯。」

胡迪連忙閉上雙眼。

他以前從來沒有仔細注意過張心潔的樣子,因為他的眼中一直只有林佩如的存在而已。

沒想到現在仔細一看,張心潔其實長得還挺可愛的。

可愛到若是他再持續盯著她瞧,很有可能會忍不住吻上去。

胡迪連忙翻過身子背對著她,在剛剛失戀、明明應該很痛苦的夜里,怎麼可以被其它的女生誘惑呢?

他現在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不可以當真,千萬不能夠當真啊!

胡迪一邊警告著自己,一邊閉上眼楮逼自己睡覺。

這就是昨晚他睡著之前最後的印象。

沒想到醒來之後,他竟然大剌刺地摟著人家,把她當成自己的枕頭,睡前的那些努力自制全都不翼而飛。但當他發現自己並不是第一個醒來的人,而且兩人間的狀態依然維持那個樣子之後,他開始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的努力自制全都是白費功夫。

因為張心潔根本就是心甘情願地窩在他懷里嘛!

不想睜開眼楮是吧?胡迪心想,他多的是方法可以讓她響應自己。

「妳的眼睫毛真漂亮……」

胡迪一邊嘎聲稱贊,一邊伸出手想要觸踫它們,但是張心潔的眼楮卻在這個時候睜了開來。

她表情僵硬地瞪著他,胡迪鎮定地與她對望,因為無法從她此刻的神情中猜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最後他只好故作大方地開口打招呼。

「早啊。」

他們之間是適合這麼平靜互道早安的氣氛嗎?感覺真是尷尬無比,在胡迪那雙清澈眼神的注視之下,張心潔慢半拍地應了聲。

「……早。」

雖然知道他將冷氣打開了,但張心潔還是感覺一股熱氣從兩人緊擁的身軀間慢慢竄了上來。她果然一醒來就該逃離這張床的,就算再怎麼眷戀,也只限于胡迪還在熟睡的狀態吧?她錯過了離開的大好時機,現在胡迪已經醒過來了,卻依然摟抱著她沒有放手,這樣的情況她該怎麼應付才好?

「我……該走了。」

跟男生睡在同一張床上擁抱著醒來,這是張心潔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見胡迪一直盯著她看,張心潔開始抗拒地推著他的胸膛。

「別動。」胡迪抓住她的手腕,側身壓住她阻止她起床。「妳抱起來好舒服……」

這應該就是渾身傷的他昨晚一夜好眠的原因,胡迪將臉貼上她的頸窩,眷戀著她身軀的柔軟與溫度。

房間里的熱度已經慢慢降了下來,冷氣設定的溫度是二十五度,就是蓋著棉被吹冷氣睡覺最剛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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