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 第十八章
「外公,不哭,小徹給你拍拍。」駱恩徹看到老人哭得老淚縱橫,貼心的坐在他的身邊,安慰的說。
「小徹,你爸爸不是好東西,听外公的話,和我一塊走,你媽媽一定也希望我把你帶在身邊,就算我是一把老骨頭了,可是總比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好,完全沒有盡到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只要仔細的瞧著老人,就能理解為何黎薇妮有一張美麗深邃的臉龐,她完全傳承了父親的迷人面貌。
「外公,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要留在這里和爸爸……還有媽媽一塊。」駱恩徹拉著老人的手,笑瞇瞇的說。
「媽媽?」黎父精明的雙眼閃過詭譎的光芒,?起頭,瞪著坐在對面、苦笑的望著自己的駱霽。
「對啊!是媽媽喔!外公,小徹的媽媽。」駱恩徹天真愉快的說,本意是打算和外公分享喜悅。
「你有媽媽?什?媽媽?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女兒,她已經……」不理解所有事情的黎父听了,這可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想到了什?,眼神變得異常銳利和駭人,冷冷狠狠的瞪著駱霽,怒氣沖天的大罵,「你這個大混蛋,我的女兒怎?會愛上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爛男人?我的女兒才死沒多久,你竟然這?快就另結新歡?你就這?不甘寂寞?什?狗屁新媽媽?我听你在放屁!」
他氣得站起身,沖向一臉無奈的駱霽。
駱霽也站起來,然後在恩徹有意阻止,卻無力阻擋的情況下,任由黎父不斷的打他。
再也听不下去了,利瓦伊寧來到樓下,大聲吼道︰「你們到底吵夠了沒有?」然後整個人無力的依靠著牆壁,感覺昏眩,愈來愈難受。
客廳里的兩個男人和一個男孩全都停下動作,迅速轉頭。
駱霽發現她不對勁,急忙沖到她身邊,「你還好嗎?今天早上我看你似乎非常疲累,怎?叫都叫不醒,所以就讓你繼續睡了,沒想到你會睡這?久,我還打算如果等會兒再去叫你,你仍然不醒,就要叫救護車了。」
「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幫你拿體溫計,好不好?」駱恩徹也是一臉著急,跑到母親的身邊,模模她的額頭,想確定她是不是發燒了。
「謝謝,小徹,我沒事。」利瓦伊寧對著兒子微微一笑,要他安心。
過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的昏眩不那?嚴重,她看向站在沙發旁,滿臉好奇、疑惑不解又充滿敵意的老人。
「年紀都這?大了,別動不動就生氣,很容易把身體搞壞的,你以為自己還有力氣大吼大叫就是身體強壯啊!」她無奈的說。
「耶!誰說我動不動就生氣?老子我可是最不愛生氣的……」黎父大聲的反駁,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陌生的女人教訓,心情更加不爽了,「你是誰?憑什?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我……我是……」利瓦伊寧驚覺自己又忘了現在的身份,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外公,這是媽媽。」駱恩徹在一旁提醒。
「媽媽?這是你的媽媽?哈!」黎父鄙夷的看著她平凡無奇的臉孔,然後不屑的用鼻孔噴氣,表達對駱霽眼光的失望。「你竟然讓一個丑八怪當你的老婆?讓我的小外孫叫這個丑八怪媽媽?」他的女兒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傷心得痛哭流涕。
駱霽不贊同岳父的批評,趕緊解釋,「爸爸,你怎?能這?說?維寧是……」
「人不能只看外表,而是得看內心,好看的人只是有好的皮相而已,死了之後,美麗與丑陋有什?分別?最後都是不會動的骨骸,這不是你曾經告訴我的話嗎?」利瓦伊寧嘆口氣,真的站得好累,再也顧不得在場的人仍然站著,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駱恩徹突然想到什?,沖進餐廳。
黎父不禁傻眼,神色詭異的瞪著臉色異常蒼白的利瓦伊寧,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我什?時候和你說過這些話?我又不認識你。」
「我曾經為了自己的外表和你訴苦,說同學取笑我跟大家長得不同,像外國人,眼楮大得像魚,笑我嘴唇紅,還批評我偷擦口紅,教官也為了我那一頭淡棕色的頭發而認定我染發,當時你就是這?告訴我的,不是嗎?」因為她的母親是法國人,所以她承襲了父親的深邃五宮和母親的美麗膚色,從小她就很容易被人談論。
也因此,有好幾次她因為自己的外表被人嘲笑時,是父親告訴她,人的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骨子里的氣度和氣質。
身子的不適讓利瓦伊寧的腦袋一片混沌,沒有想到自己到底說了些什?,只知道四周亂烘烘的,感覺好煩悶,身子很不舒服,只想再回房休息,好好的熟睡……就像是極度的嗜睡,渴望從此不再清醒。
「維寧?你怎?了?」駱霽非常確定她不對勁,著急的來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眼底充滿憂心,小心翼翼的撫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蛋。
「霽,我好想再睡……」利瓦伊寧輕聲的說,雖然已經睡了很久,但是總覺得不夠。
「你……到底是誰?為什?會知道我曾經跟我女兒說過這些話?為什?你會……」
「外公,這個給你,這個可以讓你看到媽媽。」駱恩徹沖到老人的身邊,將手上的鏡子遞到他的面前。
「什?東……」黎父疑惑的接過鏡子,仔細一看,可不得了,驚呼出聲,「你們怎?會有這面鏡子?」這面鏡子可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這是媽媽的。」駱恩徹解釋。
「是薇妮的?呵呵……我的女兒果然擁有我優良的血統,瞧,她也喜歡這些古董文物。這一面鏡子啊!可真是不得了。」
精致的雕刻,細膩的作工,在數百年前能做出手工這?精細的作品,可是非常難得的。
「如果那時候我阻止她嫁給你,說不定我們父女倆就能一塊鑽研文物考古,這日子不知有多快活,我的女兒也不會死去……唉。」黎父有感而發。
駱恩徹拉了拉他的手,急急的說︰「外公,媽媽沒有死啦!媽媽在那邊……」
「維寧?薇妮?你到底怎?了?」駱霽發現她開始冒冷汗,身子激烈的顫抖著。
薇……薇妮?利瓦伊寧急促的喘息。她……她沒有听錯,確定自己真的……真的沒有听錯,駱霽叫她……薇妮?他……他知道她是誰嗎?他為什?……為什?會知道?老天!她的身子……
「霽,我看……我真的需要去醫院一趟了。」她的身子好虛弱,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駱霽緊張的站起身,拿起話筒。
「恩徹,你剛才……說什??你媽媽沒有死?」黎父被搞胡涂了。
「對,外公,媽媽在鏡子里面,真的,你自己看。」
黎父一臉疑惑的看向駱霽,希望他能給他一個讓人理解的答案,可是他正忙著與電話另一頭的人大聲交談,不得已,只好緩緩的拿起鏡子,鏡面朝向自己。
鏡子里,映照出他長了些許白發的臉孔……
「不是這樣啦!外公,你要把鏡子對著媽媽。」駱恩徹急急的說,伸手指向沙發。
對著媽媽?黎父看著那個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已經呈現昏迷狀態的陌生丑女,表情驟變,壓根兒不相信外孫說的話。
發現外公依然抱持著質疑的態度,駱恩徹先是皺起眉頭,然後干脆一把搶過他手上的鏡子,將鏡面對向沙發上緊閉著眼的利瓦伊寧。
「外公,你看。」
黎父半信半疑,看了看神情堅定認真的外孫,然後邁開步伐,來到利瓦伊寧的身後。
?起眼,他看著鏡面。
起初,他看到的是站在她身後的自己,再慢慢的往下移動視線,經過十幾秒的沉默後,突然瞪大眼楮,沖到駱霽的身邊,驚慌失措的搶過話筒,以最可舊、最嚇人的嗓音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大叫——
「快點過來,我女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