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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溫柔 第三章

薛曼曼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下班時刻,擁擠不堪的人潮、車潮,將大街點綴得熱鬧喧嘩無比,然而她的腦海里卻一直采繞著剛剛張子鈴對她說的話。

原來,子鈴從來沒有把她當成是朋友,被告知這一點,比以為自己失去了子鈴的友情還要令她難過千萬倍。

其實,她到底有什麼事是值得讓子鈴羨慕又嫉妒的呢?

父母早逝,剩下唯一的親人哥哥又鎮日忙于工作,雖然她的物質生活不虞匱乏,但是精神生活卻異常地貧瘠!

連一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這樣的人生,真的值得他人稱羨嗎?

唉…

支退了開車來接她下班的趙叔,薛曼曼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

到底要走到哪兒去呢?又能走到哪兒去呢?

薛曼曼一點主意都拿不定,卻又不想這麼早回家,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著、走著。

「媽的,有沒有搞錯?你竟然炒我魷魚?」

這有些熟悉的怒吼聲引起了薛曼曼的全部注意力,為起眼一看到那張凶神惡霸般的臉,她下意識地往路邊的建築物旁躲了過去。

右手臂里著繃帶的男人站在一家便利商店的外頭,與一位中年男子發生爭執,他的聲音和語氣讓薛曼曼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

那個…他…他不就是昨兒個夜里在街頭,跟自己發生小擦撞事件的凶狠男人嗎?

那上著石膏被繃帶吊在頸間的右手…他受傷了?

「我花錢請你是要你來這里工佗的,你現在手包成那個樣子,我看起碼得休息十天半個月吧?我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可以等你這麼久,當然得請你走路。」

中年男子並沒有被男人的惡形惡狀給嚇到,似乎是早已習慣他說話的方式。

「還有,我其實已經忍你忍很久了,你听听看自己說話的方式還有惡劣的態度,我店里的客人早晚會被你給嚇光。」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我不干了,行吧?」

張武仁怒吼地狂踹著擺放在店門口的木制長椅,發出「砰!」地一聲,嚇壞了躲在一旁偷听的薛曼曼。

他的手受傷了…一定是因為昨天的擦撞事件吧!

因為受傷的關系,所以被老板給開除了。薛曼曼的心里充滿了無比的歉疚,他的失業等于是她間接導致的惡果。

薛曼曼忍不住跟在暴怒的男人身後,男人大跨步地往前走著,薛曼曼則辛苦地在後頭追趕著,走了大約三條街的距離之後,男人彎進一楝外觀老舊的住宅大樓。

無法再跟蹤他繼續進去公寓之內,薛曼曼只好停在外頭的電線桿旁,一會兒之後,三樓最右邊的窗戶亮了起來。

望著那扇剛剛亮起的窗戶,薛曼曼心中對男人的歉疚感頓時升到最高點。

怎麼辦?都是她的錯…

雖然昨晚的擦撞事件明明就是男人不小心之下的結果,會變成這樣也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薛曼曼還是充滿了愧疚感,總覺得她是不是應該替他做些什麼,好彌補他無預警被迫失業的損失?

******

「真該死!」

今日不知第幾次的咒為聲月兌口而出,張武仁躺倒在床上,像是會噴火般的視線直勾勾地凝視著天花板。

生活雖然不至于因為便利商店的那個打工突然間結束而陷入緊急危機,但是也挺夠棘手的,這代表他必須盡快去尋找下一個晚間時段的工作才行。

望著右手臂上的石膏和繃帶,他帶著這樣的「裝備」,有哪個腦筋正常的老板會錄用他?

白天工地的工作也是被迫暫停休息,不過工頭承諾他手傷痊愈之後,就可以馬上回去報到上工,沒想到便利商店的打工竟然也跟著結束了,明明他還有一只沒受傷的左手可以應付結賬的工作啊!

昨天發生擦撞的時候,因為沒有很明顯的骨折現象,他只覺得右手有些疼痛而已,再加上是他自己撞上對方的車頭,最後他也只好模模鼻子離開現場。

誰知道在半夜時,手居然痛得腫了起來,忍著痛掛了夜間急診之後,才發現他的右手有嚴重的骨裂現象,大概是摔倒的時候用手撐住身體的重量,又撞又壓地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所以傷到了骨頭…

愈想愈是火大,張武仁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月兌衣服,一邊往浴室走去。

小心翼翼地避開右手的石膏、繃帶,當只剩下一只左手可以進行日常生活的各項工作時,各式各樣的不便讓張武仁心頭的煩躁不斷增加,原本脾氣就不太好的他,就像是隨時隨地都處在快爆發的邊緣。

「呃啊…」

可以清楚看見各種擦傷痕為的軀體實在不太適合踫水,不過他血氣方剛的年輕身軀有著迫切的需求,沒了女友之後必須要靠自己解決,體內旺盛的總是一、兩天就得發泄一下。

在浴室處理過後,就可以輕爽干淨地回床上去睡覺,以往女友不在身旁的時候,他也總是這樣在浴室里邊洗澡邊解決的。

張武仁又惱又怒地想起了昨天才剛分手的女友。

被為棄的感覺很糟,然而已經變了心的戀人再強留在身邊,也只剩下折磨而已,尤其當她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懼怕的時候,他還能怎麼強求她?

他也很想當一個溫柔、浪漫的情人,也想成為可以符合她期望的,值得她依靠的男人,無奈他的個性天生就是這般粗魯,既沒情調又不懂得撒嬌,無法滿足女友那顆希望受到極度關注與嬌寵的心。

戀情無法順利地繼續下去,從女友最近不滿的態度中早可看出端倪,可是當真正面臨被要求分手的那一刻,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受到了傷害。

張武仁笨拙地搖晃著湊合著用的左手,及因快感而顫動不已的腰際,也努力將「前」女友的臉龐驅出腦海之外。

就在歡愉不斷累積的當頭,外頭的電鈴超不識相地響了起來。

叮咚!

「媽的,會是誰啊?」竟然在這種微妙的時刻來打擾他!

叮咚!叮咚!門鈴又響了兩聲。「

「呃啊…可惡…」

他家的電鈴不知幾百年沒響過了。張武仁猜測著外頭的來客會是誰。

該不會是推銷員吧?

還是昨天哭著說要分手的女友,突然間反悔了?

叮咚!叮咚!叮咚!

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令張武仁非常不悅,無法馬上去開門,來人卻一再地按著他家的門鈴。

抓起大浴巾圍在下半身後,他怒氣沖沖地走到門口。

「誰啦?不要再按了。」

門一打開,門里門外的人同時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來這里做什麼?」瞪著門外那個昨晚與自己發生擦撞的女人,張武仁粗魯地質問她。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住處?啊!是了,他在警察那里留下了駕照的相關資料,難道她後悔跟他和解,想來索賠嗎?

「啊!你、你沒穿衣服…」薛曼曼望了他一眼,隨即尷尬地別過頭,不敢看他。「那個…你…」

「你到底想干嘛?」張武仁單手撐在門框邊,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竟然找到這兒來了,如果是想跟我要車子的修理費的話,麻煩你把清單交出來給我,我一定會付的。」

不想被有錢人給看扁,雖然他剛剛才丟了個工作,但不至于付不出對方車子的修理費。

「不是的,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薛曼曼快速地又望了赤果果的男人一眼,瞬間紅透了臉。「你的手受傷了,昨天晚上不是沒事的嗎?」

「夜里突然間腫起來疼痛不堪,去掛了急診才知道,因為倒下時的撞擊,手肘部分的骨頭裂了開來。」視線不自覺地被她那張誘人的紅臉頰給吸引了過去,張武仁頓時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

「啊!骨頭裂了,一定很痛喔!」薛曼曼低下頭望著他掛在赤果胸膛上纏滿繃帶的手臂,下意識地伸出手,溫柔地觸踫著他。

「你在干嘛?」雖然上了石膏,但是被踫觸的感覺詳實地透過感覺神經傳達到腦部,張武仁猛然一震。

「對不起…」薛曼曼連忙收回了手,為頭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歉疚。「真的很對不起,你的手會受傷,全都是我害的。」

听到她不停地向自己道歉,張武仁眯起了眼瞪著她。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啊?哪根神經接錯了線?

昨天晚上的擦撞事件,明明就是他的錯,是他闖紅燈沖撞她的車頭,事發後,她不僅叫了警察,彼此也已經同意要和解了,為什麼今天她還要找到他的住處,多事地向他道歉?

「如果不是因為手受傷的話,你就不會被老板開除了…真的非常對不起。」

雖然昨晚的小擦撞並不是她的錯,但要是她沒有「時沖動開車出去散心的話,他就不會傷了手臂還沒了工作。

今天若沒有在街上遇見他,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因為昨晚的事故,引發了一連串的不幸。

然而命運讓她再一次遇見他…

薛曼曼控制不住心中溢滿的歉意,直覺自己應該為他做些什麼,好彌補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對他所造成的不幸後果。

「你都看到了我跟那個家伙吵架的經過?」張武仁悶哼著。「你搞清楚,不是他開除我,是老子我不爽干了。」

「對不起。」除了道歉之外,她還能替他做些什麼呢?

薛曼曼著急地想要表示自己的歉意,最後把腦筋動到了自家的公司。

只要她說一聲,哥哥應該可以挪出一個職位給他吧?

「如果你需要工作的話,我可以替你介紹,不過當然是等你的傷好了之後,我可以介紹你去我家的公司…」

「不用你雞婆。」張武仁煩躁地瞪著她。

眼前這個少根筋的女人完全沒發現他的窘況嗎?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嗎?如果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替你付醫藥費,還有,在你失業及養傷的這段期間所需要的生活費,我也可以——」

「不需要。」張武仁再次斷然地拒絕。

拿女人的錢來花跟他的性格一點都不符合,就算是快餓死了,他也做不來這種事情,他只是手受傷又不是手斷掉,頂多休養一、兩個星期,他就可以再工作了,不可能會餓死的。

況且,人伍的兵軍隨時會寄來,一旦收到兵單,他便包袱款款去吃公家飯了,就算沒有找到工作也沒關系。

「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昨天晚上沒有開車出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說著說著,她竟有些便咽了起來。

最近不知怎地,薛曼曼總有如此的感慨︰如果沒有她的話,哥哥也許就不用這樣拼命地經營爸媽留下來的公司,只為了給她衣食無虞的生‘活,卻犧牲了自己全部的時間;如果沒有她的話,子鈴的告白也許會被高清翔所接受,兩人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如果沒有她的話,眼前這個男人就不會倒霉地傷了手還丟了工作。

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關系。

薛曼曼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麼,好彌補自己為他帶來的無心傷害,但是他看來似乎很倔強呢!根本就不把她說的話當一回事。

「那你需要什麼幫助呢?告訴我,在你將手臂的傷養好的這段時間,不管你需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望著她急切的臉龐,她是真的在替自己擔心嗎?

張武仁不自覺地前傾身體,並修低了頭,好讓自己的視線降到與她同樣的高度。在一個幾近赤果的男人面前,她除了一開始有些不安的害羞,後來似乎不怎麼懼怕他。

明明昨天夜里還把他當作是制造假車禍的罪犯…

這個女人要不是真的腦袋里少根筋,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

「不管我需要什麼,你都願意幫我嗎?」望著她還帶著一抹嫣紅的誘人臉蛋,張武仁對她起了不該有的色心。

「嗯!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你的。」

「全都是因為你的關系,所以我的手才會受傷。」

看到她心慌地直點頭,他搖晃著胸前那只里上石膏、繃帶的右手,將她的同情心全部勾出來之後,他的臉上閃現著無比邪惡的笑意,「錢呢!我是不太需要,工作的話,也得等我的傷好了之後才能談,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件事情讓我感到非常困擾,是只有受傷的右手才能做好的事情。」

「什麼事情?我來幫你。」

提了這麼多意見都被他拒絕之後,終于有自己可以幫忙的事情了,薛曼曼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忽然間,她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拉了過去。

直到背後的門啪地一聲被關上,被緊緊抵在門內的薛曼曼這才發現了自己處在什麼樣一個危險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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